徐州洛饃,娘親的味道

一個人,無論離故鄉(xiāng)多遠(yuǎn),也不管在什么情況下的背井離鄉(xiāng),對故鄉(xiāng)的那份情愫,總是魂牽夢縈;有的人,帶一抔故鄉(xiāng)的凈土,有的人,帶走一張親人的照片;也有的人,只能在夢里,去回味媽媽的味道,一頓飯,一道菜,一段回憶……
記得一次從東北返回徐州,在沈陽上火車,遇見一對小夫妻,大包小包的行李,塞滿了座位底下的空間,看樣子,是去南方打工的。出差的人都知道,火車上的就餐也就只能湊活了;那盒飯不但貴,關(guān)鍵口味太一般,整個車廂里彌漫的,也就只有泡面的味道了。
那對小夫妻的午餐卻不一樣,他們拿出了從自家?guī)У娘埐?,還有東北人最喜歡的沾菜;男人拿出一瓶老村長,邊喝邊用生菜沾著大醬,還有洗好的幾根大蔥,嫩蘿卜,幾根小黃瓜,那小夫妻兩人說說笑笑,看得旁邊的乘客直流口水,那味道,就是東北人坐自家大炕,邊吃飯,邊嘮嗑的感覺,就那一堆新鮮的蔬菜,足以讓我流下不少的口水,真的是故鄉(xiāng)的味道。
游子回鄉(xiāng),娘親在的,團圓的時候,滿桌子肯定都是娘親的味道了;記憶里熟悉的各種美味,在開始計劃回家的時候,就對娘親味道充滿了憧憬;當(dāng)有的人,滿懷一腔悲愴,回到空空蕩蕩的家園時,也就只能在村間巷陌,小飯館或者小吃街,去追尋記憶中娘親的味道了。
回到故鄉(xiāng)的我,沒有娘親的陪伴,娘親做的美味佳肴,也就只能在記憶中去追尋了。在彭城的短短一年,每一次的朋友相聚,吃飯的味道特點都是故鄉(xiāng)的特色口味,煎餅卷辣魚,喝辣湯泡馓子,煎餅卷辣椒炒鵝蛋,徐州地鍋雞,鐵鍋燉大鵝……徐州本身就是中國美食傳播發(fā)揚最早的地方,早在幾千年前,當(dāng)年的彭祖獻(xiàn)羹,讓彭祖因此獲封整個彭城,彭祖也成為廚師們的祖師爺,所以,徐州的美食是非常豐富的,作為一個吃貨,生在徐州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吃了這么久的家鄉(xiāng)菜,應(yīng)該說,針對徐州的美食洛饃,還是情有獨鐘的。徐州有不少的洛饃村,若說是比較有名的幾家,我基本上都去過,有的還走上了央視《舌尖上的中國》,但是,改良后的徐州洛饃,吃起來總感覺有絲絲的遺憾和不足。(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有句戲詞這樣唱道:“從北京到南京,中間隔個徐州城。徐州人愛吃‘烙饃饃’,那么地個狠勁咬,那也不嫌牙根疼。”這是說烙饃確實是徐州所特有的,吃起來柔韌而筋骨,外人看嚼的這動作,還真有點“望饃興嘆”哪!
烙饃顧名思義就是在鏊子上烙成的,鏊子大多是鑄鐵的,近年來也有了熟鐵和鋁合金做成的,用法也大致相同。鏊子不大,直徑一尺二寸左右烙饃直徑也就一尺左右了。
所謂“烙”,制造烙饃要兩道技術(shù)關(guān)要過。一是“搟”,二是“翻”。
“搟”要搟得薄、勻、圓。烙饃多用白面為原料,少有摻有雜面。先將面調(diào)水和得軟硬適中,最好讓面“醒”半小時以上。面和得硬了,搟起來較難;和得太軟了搟好了也會變形,所以和好面是搟的第一步。將和好、“醒”好的面,分成單個饃劑,然后用特制的搟面杖搟。搟饃的好手每斤面能搟十六個,還要又大又圓又勻且薄。
在我們老家,常常把這種徐州烙饃叫做單餅。當(dāng)時,三姐嫁到徐州市,也許是入鄉(xiāng)隨俗,回娘家的時候,就把單餅說成烙饃,還導(dǎo)致一家人對這個稱謂,進行過好長時間的討論。那個年代,農(nóng)村的主食就是煎餅了,做煎餅需要推磨,這可是個力氣活,再碰上陰天下雨,一家人的吃飯主食就成了問題;母親這個時候,就活好面,放下小鏊子,開始做起烙饃。其實,做烙饃的火候是很關(guān)鍵的,火旺容易糊,火小烙的不香,熱熱燙手的烙饃,卷上幾根散子,鹽豆子,或者母親做的咸菜、蘿卜干那味道真是妙不可言。
徐州烙饃既不同于北方的單餅,也不同于很多地方都有的煎餅。烙饃作為一種徐州特有的面食,已有著2000多年的歷史了。相傳楚漢相爭時,劉邦率兵與項羽作戰(zhàn),因劉邦的軍隊紀(jì)律嚴(yán)明而深受徐州老百姓的擁戴。為了能讓行軍途中劉邦的軍隊吃上一頓飽飯,徐州的老百姓急中生智,發(fā)明了一種既簡捷快速又方便實惠的面食——烙饃。這樣就解決了行軍過程中,可以卷上菜,邊走邊吃,方便快捷的美食。
據(jù)徐州文史資料載:北宋時徐州抗金英雄趙立聚集群眾抗金時,地方百姓特制烙饃并卷上酥香而松脆的馓子,送于抗金英雄吃。故烙饃品種流傳至今,歷代不衰。曾幾何時,在徐州地方流傳著這樣一首民謠:“圓圓小餅徑尺長,根根馓條黃脆香。外軟里酥餅卷馓,送于抗金英雄嘗。
當(dāng)然,如此美食,六下江南的乾隆皇帝,四次停留徐州,更是不可能放過。相傳,乾隆下江南時路過徐州,曾在微服私訪時間到徐州鄉(xiāng)村,遇到婦女搟烙饃的精彩表演。只見一女子于面案上迅即搟出薄如蟬翼、大如銀盤的面餅,挑于軸兒上順手一揮,那面餅便飛落到東間里的熱鏊上,接著又一張飛向了西間里的熱鏊上……乾隆見到的確是一位搟烙饃的高手,這女子一個人搟可以供兩盤鏊子上,難怪乾隆皇帝看傻了眼。人說:“高山出俊鳥,民間出奇人”,在徐州地區(qū)確是這樣。
舊時徐州都是自家烙制烙饃,一般妻子搟、丈夫翻,也有嫂嫂、大嬸們合伙制作的,談笑風(fēng)生中飄出烙饃的香味,有點像是逢年過節(jié)時候一起包餃子的景象。不過現(xiàn)在都是手工作坊、社區(qū)里的地攤,新建小區(qū)里面都沒有,只能自己尋覓有烙饃的地方。
卷起烙饃,那柔韌的口感,酥脆的馓子,滿滿一包的菜香常常讓我在回味無窮中,想起自己不遠(yuǎn)處的家和記憶中的娘親,父親燒火,娘親洛饃,姐姐們和面,而我,就在一邊靜靜地享受著一家人辛苦制作出來的美食;盡管,那時候的烙饃沒有馓子,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可口的菜卷在里面,但是,一張一張總是吃不夠,那畫面,已經(jīng)深深地烙在我的記憶里。
再也找不到這樣的畫面了,父母與我們陰陽兩隔,姐妹們也都遠(yuǎn)在各自的家中生活,暮然回首,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我們學(xué)會珍惜的時候,想要珍惜的人和歲月,都已經(jīng)漸行漸遠(yuǎn),甚至,母親在我腦海的印象開始有些模糊;每當(dāng)卷起烙饃,記憶中就會出現(xiàn)母親的音容笑貌,好像娘親就站在我的身邊,看兒子在吃她親手做的烙饃。
卷起一張徐州烙饃,總讓我想起娘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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