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
誤 會
北風(fēng)終于停止了呼嘯,母親和父親又熬過了一個寒冬。
春天的花兒漸次開放,藍(lán)色的勿忘我零零星星的點(diǎn)綴在小徑邊,水渠旁的草也泛起毛茸茸的一層似綠毯緩緩延伸,村口的櫻花搖起干瘦樹枝,仿佛要占盡枝頭。
和往常一樣,平時忙于上班,每到周末我要回趟老屋看望父母,盡管是入春的季節(jié),但是田野的春風(fēng)并不那么慈祥,一陣一陣呼呼的刮著,頓覺寒意來襲,裹緊了衣服。
幾個老漢蹲在村口路邊,點(diǎn)著旱煙,吧嗒吧嗒吸上幾口,都不講話,表情凝滯,似乎在回憶過往的年青時光,又似乎在咀嚼人世歷經(jīng)的酸辣甜苦,飛逝時光好像一條看不見的河流,靜靜的從村莊流過。
家門口沉睡一冬的蒜苗最先舒展起身子,另外一方土地被父親已翻起,泥土略顯松軟。院門像往常一樣掩閉,我敲了一下,沒人應(yīng)聲,又敲了幾下,“媽,我回來了?!崩镂蓍T響,父親來開門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父親年青時候比較胖,是村里的會計,當(dāng)過教師,很嚴(yán)厲的印象,在我眼中有著絕對的權(quán)威,而現(xiàn)在,花白稀疏的頭發(fā),臉上寫滿滄桑的皺紋,走路也慢了許多。
“爸,早飯吃了沒,我媽身體咋樣?”
“正做飯尼,你媽我早上八點(diǎn)給吃了藥,在炕上躺著尼?!?/p>
我掀開房間門簾,母親正虛弱的半躺在炕上,背上墊了厚厚的被子和枕頭。
“媽,吃了藥好些了沒?”
“我娃回來了,咳——咳——,還是脊梁桿疼,你給我揉一下?!?/p>
因為長期有病,母親已瘦的只剩骨頭,我?guī)退茨Γ赣H說:“有時翻身翻不了,把身上壓的疼。”我說;“壓的哪塊,我看看?!?/p>
“這——?!眽旱挠行┢破ち?,我趕快拿了雙氧水,先給清洗,然后貼了些云南白藥。
“媽,可能是躺的時間長了,我扶你出去坐一會?!?/p>
“外面冷,我不去了?!?/p>
“給你再加件衣服,曬曬太陽人就暖和了?!?/p>
母親熬不過我,這才愿意去外面坐坐。
我一手扶著她,她一手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坐到西墻邊的凳子上,暖暖的陽光正照在那里。
“唉,還就是暖和?!蹦赣H說。
自從母親生病后,她總感覺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不愿意出來。
“媽,我先給咱做飯,你曬會太陽?!?/p>
“都怪我,得下這病,拖累我娃了?!?/p>
“媽,甭這樣說,人養(yǎng)兒女不就是圖個老了有人照顧嘛。你好好養(yǎng)病,會好起來的?!?/p>
母親喃喃說著什么,父親拿了一個木凳坐到母親旁邊。我趕緊到廚房,洗菜,切菜,做飯。吃了飯,洗了鍋碗,看廚到房有一大壺醋,裝醋的壺太大了,父親倒醋肯定不便。就到里屋找了一個小一點(diǎn)的壺,然后把大壺里的醋折了一些。這樣,父親調(diào)飯時就可用小壺,好用些。
折完醋之后,給爸媽洗衣服,做中午飯、晚飯,忙活完天已擦黑,回到縣上已是晚上九點(diǎn)多。不一會,手機(jī)響了,是父親打來的,“我買的那一大壺醋,好得很,你裝的那個小壺醋,走時咋沒帶尼?”
“爸,我這啥都有,我是看那個大壺倒醋不便,給你又折了一個小壺。”
“噢,原來這樣啊?!?/p>
......
后來和父親不知說了什么,掛了電話后,那晚我久久未眠。
后記:此篇寫作不到兩月余后,我的母親猝然長逝,給我留下難以磨滅的悲哀和悲痛。此刻,窗外飄起雪花,那是長生天在為我的媽媽哀傷么。
2019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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