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聽到風(fēng)聲雨聲，我就情不自禁地發(fā)憷。以前曾在電視上看到過外國地區(qū)刮臺風(fēng)，鬧得家破人亡的新聞報道，對此除了唏噓不已外，其實內(nèi)心并無多大感觸！因為自己并沒親歷過，又怎能有切身之痛呢？可是，前幾日的一場暴風(fēng)驟雨，不僅是我平生罕見，還委實叫我領(lǐng)教了風(fēng)雨無情的可怕！

那天下午，天氣異常悶熱。以我的經(jīng)驗，這是要下雨的征兆。天氣除了極度燥熱讓人悶得喘不過氣之外，并非陰氣沉沉，烏云蔽日，讓人有所防備。但我還是有預(yù)感，生怕后院晾衣繩上懸掛的五六件早被曬干的衣服突遭雨淋，于是就將所曬衣服準(zhǔn)備收回。沒想到，手剛?cè)∠聝杉?，豆大的雨滴就零零星星從天而降，我趕緊將剩余的衣服快速取下抱在懷里，連顛帶跑，回到家中。只聽見后院車棚頂上的玻璃鋼瓦被迅猛的雨滴打得噼里啪啦作響，就像鞭炮鳴響一般， 突然狂風(fēng)乍起，天昏地暗，令我不寒而栗。我匆忙將衣服丟在床上，就趕緊去關(guān)后門。不料想，后門怎么也關(guān)不住。此時此刻，傾盆大雨已被狂風(fēng)裹挾，那瘋狂的嘶吼聲就像猛虎發(fā)威一般在耳畔嗚嗚回響。整個頭臉被傾瀉如注的雨滴不停地拍打著，早就蒙眬了雙眼，密集強勁的雨滴順著臉頰往身子里灌，冰冰涼涼，不由得人渾身直哆嗦。我每關(guān)一次，就被勁風(fēng)沖開一次，接連失敗了好幾次，迫于無奈只好咬緊牙關(guān)將渾身氣力凝聚在雙手上，做最后一搏，終于將兩扇門合上了，趁勢用身子緊緊頂住，然后騰出一只手艱難地插上門栓，這才舒了口氣。只見渾身上下的短袖和七分褲早都濕透了。我顧不得換衣褲，就又趕緊去關(guān)前門。幸好刮得是北風(fēng)，由于前門在北，結(jié)果沒費多大力氣就關(guān)上了。一盯窗戶，還敞開著，就又急忙去關(guān)。只見雨滴像水槍掃射一樣從窗紗往進(jìn)流竄。我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很快將所有打開的窗戶關(guān)緊了。此時，從廚窗玻璃往外看，只見后院地面的雨水似乎變成了海洋，看不到一星半點水泥地面，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嘩嘩嘩的雨水從四面八方徑直流入桶口般大小的排水池的情形。不一會，又驀然聽到嗵的一聲巨響，像是什么東西砸在地上發(fā)出的平地驚雷一般！我也沒多想，就靜默地站在窗口，向外張望，只見打在窗玻璃上的雨水，早將窗玻璃洗得干干凈凈！我驚呆了，無論如何也不敢去開前后門。

約莫半小時以后，大雨轉(zhuǎn)小雨，暴風(fēng)變微風(fēng)。只見，后院的水泥地面悄然露出了頭。我知道再過一會，后院的積水就都會潺潺流向排水坑，再順著排水坑管道流向前院馬路邊的排水渠。于是我又打開了前門，結(jié)果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只見前院水泥地面上狼藉滿地，七零八落的石棉瓦碎片和枯枝敗葉橫七豎八地躺在那里，儼然突遭了劇震一樣，就連門前馬路也殘片飛濺，有的碎片還直接飛落在了左鄰右舍的前院或門口馬路邊，真是慘不忍睹、蕭條不堪。當(dāng)時心里咯噔一下：該不會是平房頂上去年八月所苫蓋的石棉瓦被風(fēng)掛掉了吧？再一看緊挨沿墻由上自下垂直固定的東、西兩個排水管，正汩汩汩地往外淌水。由于水流湍急，再加之當(dāng)年房檐臺在建造時，因所雇工匠技藝不過關(guān)，導(dǎo)致北邊高南邊低。結(jié)果致使東、西兩個房檐臺全都聚滿了水。再一瞧路面，只見路面早已被雨水淹沒，馬路兩邊的排水渠也早都灌滿了雨水，與路面的雨水渾然一體。突然，一輛小車疾馳而過，濺起的水花恰似瀑布飛泄。由于見不得這種紛亂如麻的場面，就冒雨親自打掃起來。雨時而大時而小，我也似乎在和風(fēng)雨作斗爭，稍大時，就一手打著傘，一手握著笤帚，匆忙清掃歸攏，然后將碎片等垃圾紛紛裝在大竹籠里，雙手拎起，一點不輕，倒入自家后院的垃圾堆中，就連門前自家馬路上的石棉瓦殘片也如法炮制進(jìn)行了處理。

記得正在清理時，東鄰居侯叔卻主動搭訕說：“這些石棉瓦，是不是你家的？”

“我也不知道！”在未證實之前，我不能承認(rèn)。

“剛刮風(fēng)那會，我親眼看見一頁石棉瓦從你家屋頂西邊跌落了下來，摔得到處都是！”侯叔一邊說，一邊指著我家平房頂部殘缺的瓷片說：“你看，上面兩塊瓷片的邊沿都被蹭掉了！肯定是落下來時，不小心蹭到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緘默不語，未加強辯。對門的一少婦見門口附近也有一堆殘片，就問：“這是誰家的？”

我依然說不知道。沒想到，侯叔卻不容置疑地說，這是我家的。還將他看到的情景有聲有色地加以描述。我說，你怎能斷定這是我家的？他于是就理直氣壯地回答說，是他剛才從樓頂下來時，發(fā)現(xiàn)我家樓頂苫蓋的那些防曬用的石棉瓦大都破碎了。此語一出，我坐臥不寧。于是就笑著說：那讓我也上去瞧瞧，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此時，西鄰居的阿姨從屋內(nèi)跑出來逢人便大聲說：“你看，天虎和富平家樓房的屋脊都被揭掉了！人們紛紛朝著她手指的方向觀看。我也倍加好奇，就站在高處仰望：果不其然，只見這兩家樓頂?shù)奈菁箮缀醵甲兊霉舛d禿的，壘砌的脊瓦和磚塊在屋頂上被刮得亂七八糟。

我連連感慨，心里思忖：不知自家樓頂?shù)氖尥咴趺礃恿?？?dān)心之余，我就順著西鄰居家的樓梯上到我家房頂，一看，驚得我目瞪口呆：樓頂上苫蓋的四五十頁石棉瓦，至少殘破了近乎一半，橫七豎八亂躺亂臥，有的面目全非，有的七零八落，有的粉身碎骨，有的身首異處；就連三十米的光纖網(wǎng)線也斷成兩截，不僅斷了，就連外面包裹的塑料皮也被蹭得斑斑駁駁的，很像是石棉瓦飛起來時給蹭掉的。看到這幕景象，令我憂心忡忡。再一看周圍的房屋，只見有好幾家的屋脊都遭到了損毀，磚塊、瓦片滿房頂都是。我簡單處理了殘片，就匆匆下了樓。此刻，侯叔的推斷，也令我堅信不疑：這些石棉瓦殘片肯定是從自家樓頂摔下來時被跌得粉碎造成的！因為周圍鄰居都沒有這樣的石棉瓦。我于是就準(zhǔn)備收拾濺落在左鄰右舍院落的那些殘片，沒想到左鄰右舍不由分說竟自己打掃起來。令我頗為感動。

不一會，西鄰居的宋叔從屋子出來了。我就對他說：“那棵榆樹是不是你家的，樹股都被掛斷了！”結(jié)果，他和聽到的幾個鄰居就都站在我家的院臺上，順著我手指的北邊方向遙望。只見老碗粗的一棵榆樹股被攔腰斬斷。侯叔也補充說：“這棵榆樹往年都被刮斷好幾回了，非常危險。樹股一旦砸在房頂上，不是瓦爛就是椽斷。該伐掉了！”宋叔一聽一瞧，也說馬上就伐，實在沒想到這股風(fēng)這么大！

翌日上午，我正在忙著給學(xué)生輔導(dǎo)功課。只見侯叔過來關(guān)切地說：“你趕快到大隊部去一趟，大隊部會計正在那兒登記破損情況，向鄉(xiāng)政府反映?！?/p>

“你咋知道的？”

“剛才大隊廣播通知的！”

或許是因為我在上課，真的沒聽見的緣故！

等我上完課，我就馬不停蹄奔向大隊部。

只見大隊部二樓已排起了龍一樣的長隊。我也加入其中。站在二樓上，向遠(yuǎn)處張望，只見好幾處樓房的屋脊都遭到了自然損壞，南街一個老大娘也前來登記。有個婦女就問她：“姨呀，你也來登記？遭受了啥損失？”

“就是昨天那股風(fēng)給害的！我家兒媳婦當(dāng)時急著關(guān)后門，就是關(guān)不住，門來回晃動，沒想到門框上的一片玻璃掉了下來，不偏不倚砸到了她的腳后跟，血流不止，嚇的人不敢看，里面的肉都翻出來了，張得像娃嘴一樣！非常嚇人！就趕緊住了院！這不先給兒媳婦登記一下！國家能補助多少，算多少！”

我一聽，也倍感驚詫！

由于張會計一人登記不過來，大隊部就又另派了一名村干部協(xié)助進(jìn)行登記。原來的一個長隊就很快分化成了兩個登記小組。登記簿上要求寫明姓名、組別、破損情況以及電話號碼。

輪到我時，只見登記薄上寫得滿滿的，有登記未成熟的包谷成片被刮倒刮壞的，有登記房屋屋脊破損的，有登記彩鋼瓦被揭起的，有登記人畜受傷的，像我這等幾百元的小損失根本不值一提。

由此，我禁不住想起小史家的情況。小史家的三間平房頂上苫蓋的彩鋼瓦就被揭起了好幾片，有的都扭曲變了形，直挺挺躺在房頂，看得人不寒而栗。

我登記完，從神靈寺小學(xué)旁邊馬路回家時，親眼目睹了一根腰粗的大樹從根部被刮斷，正筆挺地橫躺在大路一側(cè)，還有附近的一根水泥電線桿也被刮倒了，橫臥在馬路中央，截斷了來往車輛的去路。我只得小心翼翼地從路邊空隙穿過。

想起這一幕幕慘景，我的心難受起來，埋天怨地的情緒油然而生……

沒想到，雨過天晴，全村屋脊或房瓦遭受破壞的各家各戶，就都相繼行動起來，有的親自動手，有的請鄉(xiāng)鄰幫忙，有的雇傭匠工，紛紛上房修補，忙得熱火朝天，沒有連聲抱怨，沒有悲慽訴苦，沒有唉聲嘆氣，就連房屋尚未遭受破損的人家，也都紛紛拿起笤帚、掃帚、簸箕等用具，不約而同地打掃起門前馬路及前后院被刮掉的枯枝敗葉或濺落的殘瓦碎片，似乎這一切從未發(fā)生一般！儼然是一片“災(zāi)后重建”的忙碌景象！我也備受感染，情不自禁地加入到其中。

忙完，拍拍渾身塵土，突然想到毛主席一句話：“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既然自然災(zāi)害無法避免，我們就要坦然面對，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都于事無補，唯有懷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胸懷，才能在意外災(zāi)害面前，不至于一蹶不振。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絕不向自然災(zāi)害低頭，定要信心滿滿，將家園建設(shè)得更好，生活得更好，才能不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fēng)驟雨所打倒！

2016年8月4日

【作者簡介】

紀(jì)昀清，本名紀(jì)堪迎，出生于陜西周至，中共黨員，西安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西北作家》簽約作家，《中外華語作家》首屆簽約作家，江山文學(xué)網(wǎng)簽約作家，江山文學(xué)網(wǎng)文采飛揚社團(tuán)社長，周至縣傳統(tǒng)文化學(xué)會副會長，陜西省大雅禮樂文化促進(jìn)會秘書長，現(xiàn)為周至職教中心一級教師。曾獲全國第二屆孔子文學(xué)獎，“七天網(wǎng)·美文大賽”第二季、第三季入圍獎，“渭河有獎?wù)魑拇筚悺眱?yōu)秀獎,第三屆華人世界愛情文學(xué)大賽散文三等獎和現(xiàn)代詩歌優(yōu)秀獎，周至縣作家協(xié)會第五屆蘭亭文學(xué)獎新人獎；榮獲2017年度第二屆中華文藝全國文學(xué)大賽小說故事類“銀獎”和“銅獎”,散文隨筆類“銅獎”和優(yōu)秀獎”；榮獲2017年度第二屆“中華杯”全國文學(xué)創(chuàng)作大賽小說故事類三等獎和散文隨筆類優(yōu)秀獎；榮獲2018年度“首屆瞳孔之光”全國青年文學(xué)大賽優(yōu)秀獎；榮獲2018年三蘇文學(xué)社舉辦的“東坡杯”征文大賽優(yōu)秀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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