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彥散文系列:溪香云岫可慰顏
初秋之際,再入徽州,在人生塵世旅程里,一切似乎都成了過客,而讓我們駐足流連的,只為那份夢中的期待……
始于唐的西溪南村,村口有一片悠古的楓楊林,對于秋季的徽州而言,不僅是一道風景,更有緩洪作用,千年根系深入地下織成一張密密的網,抵御雨水的沖刷。楓楊林拔地而起,遮蔽了天空和視野,滿目蒼翠,置身其中,煙嵐緲緲水墨盈,樹影綽綽翠露低,似乎喚醒了最初的生命記憶。據說這里是皖南保存最完好的天然濕地,大片楓楊掩映在悠長的豐樂河中,立于高大的樹蔭下,周遭清氣四溢,看那枝梢探入水面,隨風顫動,劃出一縷縷波紋,漫向靜謐的湖面,就這樣綿延幾公里,無邊無瀾。你聽,初秋的風在林間穿行,夾著一股新生的綠意,鳥鳴蟲唧,不絕于耳,古人尋幽,莫過于此。和著淙淙溪澗,這片濕地像一幅潑墨,順著豐樂河岸盡情揮灑,暈染出一道翠碧的屏障。楓楊林是西溪南的標志性景觀,這林子看似渾然天成,實則源于古人對自然的敬畏和風水大格局的營造。
撩開歲月面紗,西溪南古鎮(zhèn)就落入眼中。雷堨·溪南書院、溪邊文院都依稀隱沒在古建筑中,我們沿著濕漉漉的石徑隨意走著,忽兒看到一處茶舍,很古樸的原木上刻著:一盞芳茗可慰顔,心被觸了一下,正如古鎮(zhèn)邊的一片綠林,一泓清溪一樣,把世人匆忙的心靈撫慰。沿著這條香溪小徑不知不覺誤入一處宅院,半圓弧的墻壁上掛著“溪香花園”,雖有斑駁銹蝕,但墻上葦草的水露,石壁上的苔痕,有種雨水和陽光浸潤的味道,真實而溫暖。在后院里小坐片刻,偶然發(fā)現(xiàn)一方池塘,一朵睡蓮正蕩漾在綢緞的水面,安詳入夢,被這幅小景瞬間點燃似的,回來后采擷入畫,收入一幅十多平尺的近作《池畔覓詩心若蓮》中,這方池塘和睡蓮不失為一抹詩意的亮色。在這里時光似乎真切地慢下來,可以看門前的月光,遠處有潺潺香溪隱約傳來,還有風從千年楓楊林間穿透。
第二天,當汽車繼續(xù)穿行在浮云飄忽的山中,煙嵐裊裊。云岫中的陽產土樓更透著一種脫俗的美,它高高散落于歙縣深渡鎮(zhèn)連綿起伏的山谷中,仿佛秘境,與世隔絕。車開了很久的環(huán)山小道,才慢慢地發(fā)現(xiàn)一處豁然開朗的風景,這里完全是一片凈土,淡赭色的土樓建筑群掩映在翠嶺間,依山而建,云岫相依。靠著大山的土樓居民一切離不開自然的恩惠,他們用勤勞的雙手,采周邊青石鋪路架橋,取紅壤木材筑巢而居,形成了錯落有致、質樸壯觀的土樓群,并把陡峭的山崖開墾成了各種蔬菜、糧食的家園,幾乎一年四季都可以收獲不同的食物。特別到了秋季,冉冉秋光下的辣椒、玉米、蘿卜等各種谷物曬在竹匾上,在土樓上鋪開一層又一層,令數百年的古建筑煥然重生。流年更迭,這里的年輕人大多都去了縣城工作生活,而老輩人習慣了與自然緊密相連、生生不息的故園,烙下無法抹去的鄉(xiāng)愁。
翌日,經過一段險像環(huán)生的山路,車不得不在半山腰窄窄的土路邊停了下來,我們要徒步攀登黃山最美的高山村落——木梨硔。氣喘急促地走了一個多小時山路,相約的是山風習習的傍晚星辰。寄住一個簡樸客棧,在平臺上忽然發(fā)現(xiàn)群山均在腳邊,我與先生便趁店主做菜的間隙,拍下了日暮的瞬間。不知不覺中,天光已經黯淡下去,天空的星子慢慢地在褪去的霞光棋譜中顯現(xiàn),留下最后一抹山巒背影。其實離城市越遠的地方,離自己越近。
神秘的徽州,清寂而遼遠,每次探訪都是一段未知的旅程,它給靜謐的心湖留下一串串漣漪。正所謂:秘境徽州秋意遠,溪香云岫可慰顏。(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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