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場記事（1）

胡光榮

茶，于我，我種過、采（我們那地方叫掐）過、炒過、炕過、賣過，說到此，我完完全全的一茶農(nóng)耶，一點(diǎn)不假，名副其實(shí)。

那是77年春，隊(duì)里一位社員不愿再到大隊(duì)林場（也含茶場）去了。一是嫌每天得提前出工，散工回家又晚，家里做活沒人了，他堂客非常不情愿丈夫到林場。每到夏天，因回家晚，屋里自留地里的活沒有人干。二是那幾年隊(duì)里為去林場做事的多加了兩分走路工，他才愿意去的，也因此他全年累計(jì)400多個分，比他往年和其他同等勞力的差不多多了100巴分，也是因?yàn)檫@，少數(shù)社員眼紅了，引起他堂客和本人的不高興，積累了不少怨氣，幾氣之下，他堅(jiān)決不去了。隊(duì)里有想法還沒表露的和看到他多出的工分而眼紅的都不吭聲了，可是叫誰誰都不愿意去，大隊(duì)干部催了好幾次。我想想作出了，沒有人去，那我去吧，我年齡還小，又沒成家，沒有羈絆，我跟隊(duì)長胡小可商量地說，那你記工的事找誰？我說叫我伯伯干，他文化高，還當(dāng)過大隊(duì)會計(jì)，勝任有余。是的，你伯伯耿直本份，大家會放心的。隊(duì)長在很不情愿又沒有好的主意的情況下，同意我去林場做事了。

我們家離大隊(duì)林場有5里左右，林場30多人，全都是各小隊(duì)派遣來的，還有五六個下鄉(xiāng)知識青年。林場場長姓郭，50開外，個高人魁，寬寬的眉毛，又粗又濃，大大的眼睛珠，銅鈴似的。他文化不高，更顯示出了他的憨誠，但他做事卻是把好手，事事做在前頭。他待人上寬宏大度，我還知道他當(dāng)小隊(duì)長好多年，群眾印象好，所以大隊(duì)干部安排他到林場負(fù)責(zé)，幾年下來，林場種養(yǎng)增收明顯，經(jīng)常得到大隊(duì)干部的表揚(yáng)。我只記得，后來有條件看到《水滸》書時，總是想起我們的郭場長像魯提轄。

我們林場的地形像個動物腰子樣，延綿十余來里，以山林為主，水田旱土也有。種有杉木、馬尾松、油茶樹、蜜桔、茶葉、楠竹等。土產(chǎn)作物按時令變化，幾乎都種，春季的蘿卜白菜，萵筍油菜，夏天的各種豆類、瓜類。長大成熟后，有的對外出售，有的供林場肉豬和母子豬飼料。(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大隊(duì)林場，經(jīng)過十幾年的拓荒開墾、栽樹種果、管理培植，到我去的時候，都已形成規(guī)模了。特別是漫山遍野茶葉林，像城市街邊的綠籬，順著山丘，一綹綹，高低起伏，蜿蜒曲折，綿延不斷，叢叢梯田，一眼望去，似綠波蕩漾。 到了采茶時節(jié)，各小隊(duì)眼疾手快的姑娘和少婦們，被林場按斤計(jì)酬吸引而來，她們一天能掙十多分工，勝過壯丁勞力。 她們采滿茶葉，回到林場場部收茶過秤時，也是我最高興的時候，我看到她們那桃花一樣的，紅撲撲的臉龐，肩上掛著豬肚似的一大袋茶葉，三三兩兩地向我走來，大都臉上掛滿笑容，沁出的汗珠兒，鑲嵌得姣到好處，嫵媚極了。

每次采茶，姑娘和少婦們，她們會選上自己最愛穿的，顏色鮮艷的衣服，她們像春暖花開時的彩色蝴蝶，游弋在碧波翠蕊之中，同時，她們帶上被單（當(dāng)盛茶葉袋子），重疊往腰里一系，腰間前頁松出月牙狀窄口，雙手左右鑷掐，似小雞啄米，不一會掌心捏滿了，倏疾丟入月牙嘴里。一雙眼睛，微低顧盼，來回梭穿。她們距離近的，嘴里還說些家里或家外的新鮮事，姑娘也會相互詢問有沒有相好的了？真羨慕你啊，我還沒得，等等。

并非虛構(gòu)，略有加工。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anwen/vhoeskq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