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嚼得菜根香
天真冷了,門口有一片菜地,一個老太太在拔最后幾個白蘿卜。
秋天收完玉米才種的,滿地都是乍開的綠葉子,帶著刺毛,看著茂盛,根莖細(xì)細(xì)夭夭的,簡直像是種人參。白蘿卜葉子很像梢白,不過它沒有人家捎白葉子光滑細(xì)嫩脆生,放點鹽腌腌,擱點香油,梢白做的涼拌菜特下飯,那是夏季的招牌菜。
很少有人吃蘿卜葉,那玩意兒做的腌菜叫“黃菜”,剌嘴。以前收蘿卜,削下一排子車蘿卜葉,搭繩子上曬干,留著喂豬。寒冬的夜里,開開小黑白電視機(jī),守著個煤火灶,一鍋小米粥,小鐵鍋咕嘟著白菜燉豆腐或白菜燉粉條。再燒個紅辣椒搗碎,蘸饅頭特香。
吃過晚飯,剩湯剩菜涮鍋水一股腦折進(jìn)一口雙耳朵舊鍋里,剁些干蘿卜纓子進(jìn)去慢慢咕嘟,再攪些粗玉米面和麩皮、米糠,就是豬第二天的飼料,豬最愛吃這個,每次去喂,它都一頭扎進(jìn)食槽,嘴巴嗒嗒,倆耳朵噠噠,倍兒香甜。
煤火,燒乏了,拿個鏟子添點濕煤進(jìn)去,中間用粗鐵棍搖幾下,撥拉個大眼兒,一會兒又就紅紅旺旺地著起來。沒吃完的紅薯,擱到火邊上,天亮?xí)r已燒得筋扭扭,咬咬噴香。屋門上面那個小窗從來不敢關(guān)嚴(yán),再冷,也得開著,怕中煤氣。
哥哥喜歡橫切的高樁綠幫子白菜,多炒一會兒,說那個吃起來是甜的。我總嫌高樁白菜纖維太粗,不適口。平時我做飯多,自然啥也是順著自己的口味做——豎著切那種矮敦敦的白菜,大火醋熘,脆生生。(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今晚一個人吃飯,看看灰蒙蒙的天,出門溜達(dá)一圈,回來餓了,熱粥,做國宴大菜——開水燙白菜,一勺芝麻醬,一滴芥末油,一勺魯花醬油,不放鹽~真好吃!沒有海參鮑魚鮮貝老母雞鴨架子和牛骨頭吊的湯,就那么隨便切切,開水燙,撈出來加調(diào)料拌拌。
喜歡白菜,北方冬天常見的蒜苔、青椒、茄子、西紅柿、芹菜、土豆、菇類都有吃膩的時候,唯有白菜,百吃不膩,要是隔幾天沒吃還想它,真是好東西!的確嚼起來都是甜的。真是好東西!開水鍋里一燙,簡簡單單一拌,原汁原味的往往最美味。
也喜歡白蘿卜。湊一起吃火鍋,涮點白菜幫子、土豆片子、白蘿卜條子,數(shù)白蘿卜吸的湯汁入味,又嫩滑。有文章回憶民國時期胡適先生家招待客人,胡太太做的一手好菜——徽州一品鍋,一口大鐵鍋,最下面一層是白蘿卜片兒,上面雞鴨魚肉碼著好幾層,最上面圍著一圈鹵煮大雞蛋,咱沒眼福見,想想一圈窮文人穿著大棉袍在北平的寒冬臘月里圍著鍋子飽餐一頓的樣子,就知道胡適先生為啥會那么有威望,受歡迎。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北方的冬天,路上人都凍少了,遠(yuǎn)遠(yuǎn)的有人在喊“烤~紅~薯!”把頭縮進(jìn)羽絨服毛絨絨的兔子毛領(lǐng)里,多個路燈照出好幾個自己的影子,個個都拉的很長,有一個人剛擺開地攤,像是賣襪子、毛帽子之類的,瑟縮著在路邊晃悠,我也不敢過去看。回到家,煮一碗白菜,熱乎乎吃下肚。
真是美好的日子。
我做的開水白菜太美味,沒來及拍照片就進(jìn)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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