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響起來

喜歡老歌,喜歡隨熟悉的旋律回憶往昔。常常是這樣,在不經(jīng)意間,當(dāng)有老歌在附近響起,此時,無論在忙什么,我都會停下來聚神傾聽,并在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些難忘的人和事來。
曾有人說過:“你來了,音樂正響著;你走后,這音樂就永遠(yuǎn)屬于了你?!睂@句話,我深有同感。記憶里,有多少老歌就是這樣,它總是跟某個人或某件事緊緊連在一起,忘不了,也抹不掉,當(dāng)歌聲傳來時,那蘊含在其中的悠悠往事,就會在心頭瞬息涌現(xiàn)。
這首《掌聲響起來》正是如此屬于我曾經(jīng)的一個老同事,不,應(yīng)該是一位年輕女性。那是近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她和我同在廠化驗室工作,她喜歡唱歌,我醉心文學(xué),相近的愛好,使我倆的交流明顯多于他人。她愛唱抒情歌曲,但又害羞放歌,因此,每日里只是輕輕地哼唱。
《掌聲響起來》是她經(jīng)常唱的歌,“孤獨站在這舞臺,聽到掌聲響起來,我心中有無限感慨,多少青春不在,多少情懷已更改,我還擁有你的愛……”我從沒問過她,為何如此愛唱這首歌?每次,她都是唱得那樣動情,那樣投入,望著她白皙的臉上透出淡淡紅暈,長長的睫毛間閃著純情目光,我也時常沉浸在她歌聲帶來的那種優(yōu)美傷感的氛圍之中。
比較起來,她的歌聲是那樣美麗動聽,而我的字卻寫得自嘆弗如。那些年,我正做著詩人夢,初生牛犢無懼虎,我不怕寫的東西有多幼稚,卻熱衷于四處投稿。投稿,就應(yīng)該字體清晰,文稿整潔,我很難做到,于是,就想到求助于她。就像她俊俏的容貌,她的硬筆書法也漂亮得令人嫉妒。那天,當(dāng)我輕聲求她幫我謄寫一組愛情詩的時候,她顯得很驚訝,她看著我問道,謄寫這些干嘛?我說要投稿,于是,她接過稿子靜靜地讀了一會,然后,紅著臉問我,你還會寫詩?記不清我是如何回答她的,只記得那時,我的臉火熱了起來,心跳也加快了很多,一種朦朧美好的感覺,在我的心底悄然升起……
她爽快答應(yīng)了我的請求。第二天,當(dāng)她把謄寫好的詩稿交給我時,看到那字體娟秀、頁面整潔的稿子,我難以相信,這詩稿,真是我的嗎?我興奮得竟忘了問她,謄寫這份詩稿耗費了她多少時間與精力?此后,我更加激情奔放地寫詩作文,她真誠無私地幫助我謄寫文稿…… 多少個溫馨相處、友情無瑕的日子,就這樣悄然結(jié)晶在我心頭,成了我永遠(yuǎn)美好的回憶。(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轉(zhuǎn)眼間,近三十年光陰過去了。回想當(dāng)年,隨著企業(yè)的倒閉,眾人星離雨散,各奔前程…… 最后,她和我之間的友誼,也像不結(jié)果的花朵那樣,隨歲月的流逝和大環(huán)境的改變而黯然凋謝。從此,我倆天各一方,各自的人生軌道在生活中延伸,再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交集……
后來,在這幾十個春夏秋冬的交替里,她都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如今一切都好嗎?她還喜歡歌唱嗎?還記得她曾經(jīng)那么愛唱的《掌聲響起來》嗎? 也許,這一切,我都難以知道了,既然她之后從未進(jìn)入過我的世界,我也沒理由去打聽她一切。但,我又是那樣地渴望了解……
而今,每當(dāng)聽到《掌聲響起來》的時候,我就會瞬間想起她,想知道她此刻正在做什么?她還會像當(dāng)年那樣,在工作時輕聲唱喜愛的歌嗎?她的笑容還是那樣嫣然嫵媚,目光還是那般純情明澈嗎?也許,她現(xiàn)在生活得很幸福,一切都很美滿,她的性格依然是那樣善良溫潤,她的歌聲還是那樣柔美動聽、感人心靈…… 但有時我也會憂慮,在這個寡情薄義的世界里,她是否也像有些人那樣,早已改變了美好的一切?
人生,常常很難預(yù)料。那時候,我們誰曾想到過,將會長久地分別?我們曾愉快地共事過;我們都曾樂觀看未來;我們也都深信,彼此將會是永遠(yuǎn)的知心朋友…… 唉,老歌依舊動聽,時光卻已不再!…… 有時候,當(dāng)我獨處在僻靜無人的地方,我也會輕聲唱起:“孤獨站在這舞臺,聽到掌聲響起來,我心中有無限感慨,多少青春不在,多少情懷已更改,我還擁有你的愛……” 多么熟悉的旋律,多么親切的歌詞…… 然而,往往唱了第一段后,我就難以再唱下去了……不知道,我這種心情,是因為深切思念,還是由于萬般感慨?
我總覺得,在人生的舞臺上,美好的,只是暫時的空間,冷酷的,卻是無情的時間,那如潮的掌聲只是短暫的擁有……所有美好的人和事都不可能永遠(yuǎn),都會隨時間的消逝而消失。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只是我們不愿意去多想,也不愿去點破這令人悵然的事實。
難怪當(dāng)年屠格涅夫會感慨地請求:“請留住吧!我現(xiàn)在看見你是怎樣的——就請你永遠(yuǎn)怎樣地留在我的記憶里!”但不管怎樣,人過中年后,當(dāng)驀然回首往事的時候,總會有牽掛,總會有悵然,總會有無限的感慨,當(dāng)然,也會有溫馨甘甜的回憶……因為,和那些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朋友相連在一起的,永遠(yuǎn)是珍藏在心中的那份晶瑩純潔的情誼。雖然,我們的青春已不再,我們的情懷也已有所改變,但我祈愿,我們依然還彼此擁有這份真情無價的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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