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盛開的花（短篇小說）
文/鄢云峰
她，開了，最初的那朵花，開了。在深山密林之中、在無聲無息之中、在他還未來得及究竟的時候，潛潛地開了。
她開了，開得很嬌羞、很嫣然。然而，很隱秘、很謹慎、卻又很堅毅。滿山遍野一奇葩，萬花叢蟲一點紅。同時，隱約得開在他的心靈中。
最早，是指三十年前。有個地方叫馬虎嶺，幾乎還未成熟的他被派到那里的村小從事教學工作。那是他家鄉(xiāng)海拔較高的地方，他常叫它云霧里的學校。
農(nóng)歷七月，家鄉(xiāng)的雨季，是該上山的時候了。開學的前三天，沒有人送他，也沒有人接他。按照預先知道的路徑進山了。路徑很蜿蜒，從姚家河口去登山馬虎嶺。還真有點兒“偏向虎山行”的意味兒。(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說是河，還不說是溪流。順著溪流、沿著山溝，無數(shù)次地趟過溪水向山頂進發(fā)。除了姚家河口的一些人家，往里，逐漸地消失了人煙。倒不是害怕，只是因常有的山洪，道路極不明顯，拐彎抹角一片荒涼。除了荒草、碩石，就是陡峭的山上清一色的灌木林，除了不絕于耳的百鳥爭鳴，也沒有什么新奇的東西了。
黃昏，夕陽掛在西天上。他終于到達未來的主戰(zhàn)場“馬虎嶺小學”。
天啦，這是什么地方？這哪像學校?。砍藥组g土坯泥瓦房什么也沒有。放眼四周，方圓幾十里除了交錯連綿、沉默的山嵐，什么也看不見。東北的話“心里哇涼哇涼的?！彼麕缀醯搅?a target="_blank">絕望的程度，因為那時連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深山老林、杳無人煙，就算不被老虎豺狼叼了去，他能在此呆下去嗎？
他萬分奇怪。學校都是在人煙相對集中的地方，可為何這里卻偏偏是不見人煙的山頂上呢？他無語。如果不是天將黑，回家路程遠，又全是山路的話，他真的會立刻“打道回府”。
正當他的心情冷到零點，回頭校舍意欲苦渡一晚再說時，“孩子，你是新來的老師吧......
原來是早等在哪里的村長。當晚就吃住在村長家了。他們談得很開，許多許多。他幾乎了解了這里的一切，尤其是關(guān)于學校的一切。“那是成立于上世紀五幾年的村級學校。從這里出去過很多人才。當老師的、公安局長的、行政干部的，等等。如今改革開放了，好老師都不來了，可荒廢了這里的孩子們了。聽說你很不錯，招聘民辦教師考試你是最優(yōu)秀的，全村孩子的前途就靠你了......
他忽然覺得肩頭沉沉的。那一夜，年少輕狂的他第一次無法安靜地入睡......
他人生的價值之花，也許，就在這一夜岸然得發(fā)了芽。他不知道是責任做了養(yǎng)分，還是孩子們的前景讓他熱血沸騰......
做了兩天的準備，九月一號正式開學了。
孩子們齊刷刷按時來到學校，點名，四個年級，五十多個學生一個不差，萬分幸慰。復式包教，全校就他一名教師。他在操場邊豎起的大竹竿上升起了國旗。那一刻，她就像飄揚在藍天上火紅的花朵，艷麗而尊貴。孩子們稚嫩而莊重地仰禮，他不難看出山里娃的那種天真爛漫、純潔淳樸、天天向上的大山風采和美好的未來前景。從此，他開始了他精彩的教學工作。
好多個夜晚油燈下伏案，好多個清晨舉眉青山。慢慢發(fā)現(xiàn)，這里的風景很美，而且是獨美，異常得靜美。校門前有個小山包，長滿樹木和花草。還有幾個突兀的山石散落其中。那是他野讀的最佳地方。泥土清新、鳥語花香。尤其是他移栽的那幾株月季花，不僅活了，而且開得很嬌艷，甚是惹人愛憐。
以后的日子里，他常常發(fā)現(xiàn)，一不留神，換下的臟衣服就被洗干凈晾曬了，臟亂的寢室兼辦公室就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凌亂的辦公桌就被收拾得整整齊齊。開始，他并沒在意，也許是學生干的吧，不錯。也好，到也省事了。留意之下，后來他發(fā)現(xiàn)，確實有四年級的一兩個女學生乘課余幫他洗衣服。批評也不管用，就隨之而去了?？粗齻兊男δ槪人圃缘脑录净ㄟ€要清純明麗，印心甘肺。尤其是村長的女兒學生，顯得最為乖巧，敏婕而勤勞，惹人喜歡，惹人愛憐。
再后來，因為他喜歡吹笛子、口琴、彈吉他，學生放學后，學校逐漸熱鬧了。
過路的、放牛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喜歡進校區(qū)坐坐，喝杯白開水，聊聊可聊之聊。在學?？床灰姷碾x校不遠的一戶人家竟然是他的親戚。有三個千金，個個如花似玉，美如天仙。最小的是他的學生，二姐姐輟學在家，放牛做家務(wù)。時常在學生放學后來學校玩兒，也常請他到她們家做客。對他們妹妹的學習自然是愛護有加了。
可有一天，傍晚，他正在小山包上月季花邊看看書、邊吹吹口琴消遣心情?！岸恪狈排泶?。他們到也無拘無束，海闊天空。無意中，他看到“二姐”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莫名的緊張之下，臉色緋紅，比那開得最艷的紅月季還要艷紅，楚楚動人、魅力無限。十六歲的他，懵懂中似呼明白點兒什么，又似呼一無所知?！澳阍趺戳耍刻鞖獠粺嵫? “沒什么?！薄拔覌屨f，請你周六晚上到我家做客”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又吃飯，莫名其妙。
有一天，離校二里地，家隱在山坳里的一個學生放學時告訴他“老師，我哥請你去我家喝酒，讓我一定把你帶回家?！薄罢娴难? ”他故作驚訝?！笆前?，我姐還特意囑咐我，就說家里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定要請你來。”看到那真誠的小臉蛋兒，他無法回絕，鄰里關(guān)系也很重要，拒絕尊敬更似不妥。沉默后，摸摸他的頭，“好吧，那你得等老師一會兒啊! ”
一家人很熱情。父輩都是河南人，五八年鬧饑荒逃進山來的，就長此安家了。老兩口一家三兒一女。長子人傻，二子聰慧能干任生產(chǎn)隊長，三子是他的學生，一女和他同年，沒上完小學回家?guī)妥黾覄?wù)了。那時的山里還比較封建，重男輕女。同時家境都和他一樣很清貧。他和學生父母個個都很隨意，交流自如，有種回家的感覺。酒席間全是山珍野味，氣氛非常融洽。你斟我往，小酌了幾杯。他不敢貪杯，委婉謝絕著?？舌l(xiāng)村的淳樸實在讓人感動。學生也要敬酒，還是雙的。最后，姐姐也上桌敬酒，他可是再三婉拒不脫。二八美女到也大方，口齒十分伶俐善言，聲音清麗悅耳，舉止適度優(yōu)美，具大家風度、高雅之氣、溫婉之息，令他抗拒不得。最終還是再喝下兩杯，并且不得不吃掉她們給夾得整整一碗肉。
真的是酒過三巡，實在不敢再擾，決意回校。學生和她的姐姐非要送他，無法拒絕，隨之。二里的上山路，和學生有問必答，和她姐姐倒是少有話語。只是問他家里幾個人，有對象沒有，在這里感覺還好嗎，請多多管教其弟弟。他脫口而出，父母不在了，就他自己，沒有對象，這里很好，尤其是學生們都很聽話。也許是酒后吐真言吧，還真沒有多想。雖然上山費勁，到也很快就回到學校。“你早點休息吧，以后你一定要經(jīng)常來我家玩兒啊，有時間我也會來找你玩兒的?！崩艿芫突厝チ恕?/p>
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他竟然突然滋生了些許莫名的失落和惆悵。是不是她的話引起的，可她的話沒有什么毛病啊。只是她那清澈嬌媚的笑顏，婀羅多姿的身形，就像神奇的花朵在他心中一閃而開。開得那么自然、那么仙氣、那么美艷、那么突然......
往事隨風一夜去，晨曦穿透紅塵來。起床、刷牙、洗臉，一切都忘卻在夜幕之中。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后來，她真的在他放學后常來學校，但好幾次都不巧，他不是在山包里看書，或到親戚家做客，就是到其他學生家走訪，給錯過了。但是有一天，她忍不住讓“弟弟”給他帶來了封口紙條。放學后，他不得不等著。來了，大方自如地來了，給人一種別樣的素雅感。要他吹口琴、彈吉他給她聽。她很認真、很專注地傾聽著、看著他?？吹贸鰜恚男那楹退粯?，是非常愉悅的。幾曲下來，天近黃昏?！薄澳信厮夭挥H?！币苍S他們都還懂得這一古老禮教，也許他們只是彼此略有好感而已，又也許，年少的他們還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愛情。她站起身“真好聽，真的很棒！”注視了他三五秒鐘，就飛也是得出門下山了。
不久，就期末考試了。放假那天，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有個學生遲遲不走，最后對他說她爸爸請他到她家里吃飯，為他送行。還說一定讓她將他帶回家。他不明所以，“不用了，不必客氣?！薄袄蠋煟欢ǖ萌?，家里都準備了，不然，我會挨罵的。”看著她，他無言以對。她，是村長的那個女兒，因為生大病耽誤過兩年上學。其實她只比他小兩歲。幾經(jīng)推不脫，反而弄得他不好意思了?！昂冒伞Ｄ俏抑缓妹魈旎丶伊??！?/p>
收拾妥當，鎖上校門，隨她去了。在蜿蜒的山路上，她，在前面引路，落落大方，什么都說，談吐自如。他驚奇，一反在校學生樣，完全無拘無束。他想，也許，是出了校門，要回她自己家的緣故吧，也就泰然自若了。
“老師，知道嗎？你只比我大兩歲，可是學生們都怕你。不像原來的老師，大多都是混日子，我們沒學到什么東西。自從你來后，大家都說從你這兒學到了真正的知識?！薄澳睦镌挘荒苓@么講啊，做老師的都不會害自己學生的。”“那，也許是能力問題吧，他們都沒你有能力。”他不想更多地談?wù)撨@個問題，于是，就換了話題，講到“這風景很美呀，澗水很清涼，植被很厚密。”“是的，水是甜的、山是綠的、花是艷的、而這里的人更是樸素而真誠的。就像我和我的家人都是很實在的?！鞭D(zhuǎn)頭對他莞爾一笑，視，而不移開眼光。看得他有點不自在?！昂π甙?，都多大了，還不好意思呢！”怎么這么大的突變呢？完全不像他的學生，倒像是頑皮伙伴兒。他就這樣反倒被她弄得一陣陣緊張。為了放松情緒，他突然對她說“到你家，別讓我喝酒啊，你就說我不會喝酒，好嗎？”“不行，一定得把你喝醉，我爸我哥都能喝酒，肯定不會輕饒你的，你等著吧。誰讓你平時對我們管得那么嚴呢？”“你要懲罰我呀！”她又是回頭頑皮地做個鬼臉注視......
一路上，她可開心了。而他倒是多次不知所措。不覺間到她家了。
“村長，你好！”“快請進屋?！彼麄冋劻撕芏?。村長的家庭情況、寶貝女兒因病誤學的事情、整個村的情況，以及他的教學，村民們優(yōu)秀評價、并都強烈要求把他留在村小的情況等等。真的很開心，但也有點兒沮喪。因為這里的現(xiàn)實條件實在太差，就孤零零的學校一個人睡在里面實在害怕，他的燈都是徹夜亮著的，從來未曾關(guān)過。而開心的是有一群這么好的學生，又有這么好的評價，這意味著他的教學是成功的。確切的說，還得加上一些懵懂卻美好的意念、回味。
晚上，他的學生又一反路上的情景，很聽話、很溫順，端茶倒水，遞煙敬酒，都畢恭畢敬，很到位。真讓他想不明白。第二天早晨他老早就起來了，可一定要他吃早飯。
臨走的時候，她借口有東西落在學校要和他一起去。而她媽媽卻笑容滿面地搶著說“去吧，送送老師，順便把東西拿回來?！?/p>
她如同得了圣旨一樣，喜悅滿懷地和他一起向?qū)W校進發(fā)。他忽然發(fā)現(xiàn)被她今天的穿著打扮而震驚，卻又不得不按捺心緒，不動聲色。今天，她的著裝非常時尚，異常華麗?？吹剿谇懊嬖拪A常開、端莊活力、步履輕盈的樣子，這哪象一個小學生啊，分明是一個美少女嘛！
過一個山溝的時候，她突然止步，回身定定地看著他，“老師，下半年還來嗎？”明顯的有幾分不舍的成分含在窗戶深處。此時他才仔細地端詳了從來未曾仔細端詳過的她。真的很美麗，稚嫩中透著成熟、靈巧中透著干練、清純中透著向往，還有些他說不明白，也理解不了的意味。說她是一汪水，一定清澈見底；說她是一只蝴蝶，一定翩翩彩舞；說她是一朵花，一定清香高雅。是的，的確是眼前一道亮麗的風景。
看著她那目不轉(zhuǎn)睛的神情、可愛的眼睛，他故意干脆地說道“下半年不來了”，可也許是實話。她立刻轉(zhuǎn)身，但他還是看出來了，她是在默默地流淚。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也是他那時還不能完全明白和參透理解的。
他趕緊說“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上次開會領(lǐng)導說有可能這個村小要撤掉，你們可能和我一起到管理區(qū)的中心學校讀書?！薄鞍?，你怎么不早說??！”“因為我還沒有接到正式通知不方便提前說呀！”
她呼地轉(zhuǎn)身，笑了，眼睛里還含著瑩瑩的淚花?！澳俏覀冞€在一所學校，還是你教我們了？”“也許吧，但是千萬不要對別人講啊”?！胺判?，我不會對任何人講的，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p>
他們又有說有笑起來。不一會兒就到了學校?？粗簧岬臉幼樱蛦碌健皠e看你學習好，可是明年就要畢業(yè)了，全縣競爭很大，這暑假你一定要多溫習功課、多看書、多給自己補補課啊，將來考個好成績直接到縣城里讀書，知道嗎？千萬別偷懶?！薄白衩?，一切聽你的，還不行嗎？”
他走了，她站在校門前的山包上，直送到他看不見她。是啊，多好的小姑娘啊。一朵隱隱將開的紅牡丹，又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月季花，更像一朵綻放前夕的刺玫瑰。
那所村小真的撤了，合并到該管理區(qū)的中心學校。因為他上一年的教學成績很好，就被調(diào)過去任教務(wù)主任兼畢業(yè)班班主任。原村小四年級學生全部升五年級還是由他帶班，而且是包班。
又是一個九月一號，他老早到新的學校了。“老”學生先后都來報道了，只是除了她。不知為何，他心里空空的。也許是對一個優(yōu)秀學生的注重吧。問了幾個原校的學生都說不知道。等等吧，相信她會來的，因為來這里讀書是要寄宿的。直到下午，她終于來了。是村長挑著被子等等親自送來的。
“孩子，就交給你了，相信在你的教育下一定會有個好前途的?！薄胺判陌?，我會盡力的，相信她也會努力的。”而她卻躲在父親的身后，笑著向他扮鬼臉，可笑極了，也可愛極了。
在未來的一年中他們都非常努力。他是為全班同學而努力工作，而她不僅為自己，也幫助其他可幫助的同學而努力學習。
對學生，他很嚴酷，尤其是對她。很多次解答難題時都將她罵得直哭。又有好多次她來到他面前看到他只談學習，欲言又止。其實，有些關(guān)于女孩子的事情，他似呼明白了許多。因為這期間有閑暇的長者給他說媒的，也被迫和女方見過面的。但是，對于還是小學生的她只能讓她全心全意的學習、上進，將來考進好學校，爭取更大更光明的前途。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畢業(yè)了。就在畢業(yè)典禮后，她到了他的辦公室，他知道她將要說什么。于是，“你，什么也不要說，下午早點回家?！闭f完不等她開口，他就冷酷地走了出去。
暑期間，他得知他的學生百分百升學，其中，她和另幾個同學直接進入縣重點中學。多么完美呀......
再一個九月一號。他被調(diào)到新的學校任教，還是帶畢業(yè)班。可就在入學一個多月后的一個周末，她，竟然堵在他回家的路上。很美、很時尚，像一朵光鮮的花，真正地開在他依然貧窮的視野里?？墒撬麄儧]有多談，因為，他不可能多談，除了她的學習。更多的是她的眼淚，其實早已經(jīng)淋濕了他的心空，柔軟了他的雙臂，叩開了他的心扉......
“老師，我大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如果沒猜錯，我也知道你的心里不可能沒有想什么?！?/p>
“想什么？什么也沒想。你現(xiàn)在還沒有資格與我講你學習以外的任何東西。這個資格，要等到你高中畢業(yè)、大學畢業(yè)才有，才可以?！?/p>
“那你不也沒有大學畢業(yè)嗎？你不也還在進修嗎？為何有給你說媒的？”
“那不一樣，再說我從來沒有答應(yīng)。我可以，你卻不可以。你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斷努力的學習。”“那你一定要等我大學畢業(yè)?。 ?/p>
“不可能，你大學畢業(yè)再說。沒有的話，就更加免談?！?/p>
“大學就這么重要嗎？”“是的，對于你，必須為你們家做到。這是你父親最大的愿望?！?/p>
他看到她的眼淚就沒停過，可他，不得不這樣做。其實，嚴厲的拒絕她的同時，也在深深地傷痛他自己。
花兒啊，你開得太純粹，開得太尊貴，開得太靚麗，也開得太不是時候??！
可是你，在他心中又開得如此真切，如此深情，如此的無怨無悔。
盡管他為了你能夠更加無憂無慮地綻放，為了你將來真正輝煌的絕色奇香，也為了他杜絕對你的傷害和影響，更為了自己擺脫貧窮，追求理想的生活而悄然地漂泊離鄉(xiāng)，到遠方打工了。而你，萬花叢中最初的那朵花依然悄無聲息地開在他的心房，永遠綻放著青春的光彩，絢麗而耀眼，永恒而不變。
你，是他最初的那朵花，不可拒絕地開在他的思想里。不管多么久遠，還是怒放在原來的地方......
此后，一年多，他們再也沒有見面。但是，彼此都很深刻的愛著對方，一刻也不會忘記對方。
他更加努力的工作賺錢。在廣東一家私營企業(yè)里做人事專員，對相關(guān)的知識無一不像吸收陽光一樣，貪婪地攝取，已逐漸豐滿自己。
幾個月后，因為他的優(yōu)秀表現(xiàn)，不僅工資上調(diào)了，而且職位也上升了。他被升為部門主管。這讓許多同事都羨慕?？墒撬麄儾恢浪綍r付出的努力是何等的艱辛。
就在他升職的那天晚上，正好是個皓月當空的夜晚。他想起了她，最初的那朵花。望著北方故鄉(xiāng)的方向，星空是那么的明亮而遙遠，又仿佛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她現(xiàn)在還好嗎？“你在哪里??！你還是原來的那個你嗎？你可算知道，我是多么的想念你呀！”這晚，他再月色里獨自走了很久，很久。想她，是媽媽的甜美！很多與她相關(guān)的事，電影一樣，一幕一幕的，非常清晰。是嘛膜的熟悉，仿佛就在昨天；又是那么的遙遠，視乎已經(jīng)遙不可及。
那是冬天的一個清晨。她，飛快地跑到學校?！袄蠋煟@是我媽媽給你做的雞湯，讓我早點送來，看還在冒熱氣，你趕緊趁熱吃了吧。媽媽說補身體的?！?/p>
那一刻，她顯得是那么的樸實、那么的真誠、又是那么的純粹，可愛到了極點。
“謝謝你媽媽，當然，更得謝謝你呀！”
他又想起一次在她家喝酒，他的哥哥特別能喝，一再地勸酒。她一直守在哪里不走，她是怕他被哥哥灌醉了。果然不錯，她哥哥也很喜歡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喝多少酒，一定要把他的酒量試出來，所以，變著法兒來讓他喝。一看這情形，她馬上跑去搬來救兵。她媽媽一看，就把兒子吼了一頓，不要愛讓老師喝了。這才幫他解了圍。此時的他看到她在媽媽的身邊微笑地看著他。他感激，更為她的小聰明而高興。于是，他小聲地對她說：“你哥要是知道是你搬得救兵，還不要揍你呀！”“我不怕，有媽媽幫我?！蹦菚r，她的笑容，不僅像向日葵，更像一輪初升的太陽，火紅而光亮。
然而，她也是無限思念他的。無時無刻不再想念他。很多課余，很多假日，很多夜深人靜的時刻，她都會由衷的想起他。他的音容笑貌，他的睿智才華，還有他那善良而又純正的心靈，以及他那寬厚的肩膀和溫暖的胸膛，無不讓她追憶和回想?？墒牵恢琅c他在哪里。你還好嗎？知道我在想你嗎......
廣東，是出了名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應(yīng)有盡有。在這里打工的人，因為長期不在家，與家人分離，而導致各種婚外，法外的事情，比比皆是，幾乎滋生在各個角落。隨著時間的推移，熟識面的增大，被誘惑也在所難免。當然他的內(nèi)心仍然是當初的，因為，在他心里，她，依然是最絢麗的那朵花。
在公司里，好幾個來自不同地方的女孩子各自追他，表達愛慕之情，都被他萬言拒絕了。更讓他驚異的是，公司有個供應(yīng)商是女的。人確實長得非常棒，要什么有什么，可以說是極品。她自從見過他以后多次請他吃飯，當讓也有同事。
有一回，他干剛下班，一輛跑車就停在他的面前，司機下車對他說：“我老板請你吃飯，上車吧，別為難我！”
他不知道是誰，但他知道，這里是這樣的，如果他不去的話，這司機回去，肯定會挨罵。
于是，他去了。到了酒店包間，一看是她，那個供應(yīng)商。說實在的，他還是比較喜歡她的。雖然一看，就知道他是結(jié)了婚的，而且比自己肯定要大好幾歲。但是，她的確很風雅，不嬌柔，不做作，大大方方，面容美麗，身材美好，肥瘦適宜，讓人心動。可是，對他來說，最朋友可以，談情說愛，結(jié)婚生子，這不是他的菜。因為他心里，只有那朵剛剛盛開的花。
“你來啦，請坐。請你，好不容易啊，還得專車去接，我還得不能出面，這是保護你的形象??！”
“謝謝，感謝你的關(guān)愛!”
“嗯，看來，我沒有看錯你。還算你有良心?！?/p>
她環(huán)顧四周：“這么大的包間，就你一個人?。 ?/p>
“對呀，就我倆。安靜吧，好嗎？”
“嗯，是不錯?？上?，有點兒浪費?！?/p>
“你呀，你不懂，這叫享受。今天啊，就讓我們兩個人在這里好好享受一下，好嗎？”
他呀，不是傻子。一聽這話，就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具體到哪一層，他無法判斷。交個朋友，倒不是問題。這里就是這樣，許多事，只能意會，無需問得那么清楚。
于是他也裝一會內(nèi)行似的說：“認識你，非常榮幸，你盛情難卻，非常感謝。能與你單獨聊天，三生有幸。在這里，以后還得多多仰仗你的幫助，謝謝，真的很感謝你?！?/p>
“你客氣了。大家同是天涯冷落人嘛！”一看他的態(tài)度，這供應(yīng)商很滿意。她家是做建材生意的，做得比較大。一年前，剛剛結(jié)婚不幾年的丈夫送貨時因車禍而去世了。打那以后就全靠替自己撐起這份家業(yè)。夠辛苦的。忙碌，賺錢，越來越多，她也算滿足。可是，隨著事業(yè)的風生水起，以及對往事的逐漸淡忘，好長一段時間來，心靈極為空虛，很想找一個能慰籍機心靈的人，一大發(fā)空虛和煩躁?？墒钦労稳菀祝∵€幾個了，又主動找她的，也有她自己找的。一看，全都動機不純，更別說談婚論嫁了，結(jié)婚生子了。于是乎，她也想，還是先找個玩伴兒吧。經(jīng)過觀察和認真地考慮，她選中了他，看看能不能如愿。
幾杯酒下肚，看到他很單純，很踏實的樣子，她很滿意。他不進人帥，很酷，而且很具人情味兒，看不出另有圖謀的野心。這完全符合她像目前的心理要求。于是，她的話越來越多了。
“來，喝一杯?！彼闷鹁票退嗯?，一飲而盡。繼續(xù)說道：“你呀，很可愛。姐姐我，是個愛才的人。我不會虧待你的。如果需要，姐姐會全力幫助你的?！?/p>
“謝謝?！彼哺吲d得一口喝干。主動站起來給她滿上。這讓她很開心。一手搭在他腰上，很嫣然地看著他說：“兄弟，一會兒我們?nèi)ゾ瓢商瑁貌缓?！?/p>
“嗯，姐，我不大會的。還是不要去了吧?！?/p>
“兄弟，沒事兒，姐教你呀！保你一晚上就會了?！?/p>
其實，他從來沒有去過這種地方，還是很好奇的，想去見識見識。于是，勉為其難的說：“姐高興，姐陪你去吧?！?/p>
“好。”他們親熱地，姐來弟去的吃喝了一會兒，很親熱地走來，去了一家比較高檔的酒吧。
在酒吧里，他第一次感覺這種氛圍太容易讓人沖動了。隨著舞曲的張揚、飛旋，他被姐姐牽制著跳躍著舞步，他感覺到姐姐的手在他的肩頭溫熱而有力度，溫柔而又含情。他很規(guī)矩的輕輕扶著姐姐豐滿而不是纖柔的細腰，癡迷地跳著。他知道這位姐姐已經(jīng)進入興奮階段。因為因為她那楊柳似的細腰正在自己手中盡情地款擺。
“兄弟，你的舞跳得很好嘛。喜歡姐姐嗎？”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姐，面對你這樣的美女，要是說不喜歡，那是假的。但，你是我姐呀！”他耍了一次滑頭。
那種熱氣附耳的感覺讓她真可體會到就為了自己一樣：“弟，姐姐真的好喜歡你。一會兒，跟姐姐走吧，到姐姐家里坐坐，以后，就不會生分了。好嗎？”
“姐，方便嗎？太晚了，不行吧。”
“一年多了，都是接一個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呀！去吧，好嗎？”
他想了想：“嗯，去看看也好。”
“好弟弟，那就這么定了，不許反悔??！”
到了她家。一看，真不愧是有錢人家。一切裝飾都那么新潮、美觀，賞心悅目。
進門后，她就緊緊地擁抱住他：“弟，姐真的好孤獨，好空虛的。”
“姐，為什么？”
“我呀，命苦。我們是外地人，來這里為了打拼事業(yè)，結(jié)婚五年沒有要孩子?？墒且荒甓嗲八鲕嚨溔ナ懒恕Ｎ乙粋€人苦苦地撐著這份家業(yè)，好辛苦的。所以，這家就我一個人，空蕩蕩的?！?/p>
“哦，這樣??！”他看著她哀怨而美麗的面容不知如何回答。
“姐，我陪你坐會兒吧。來，你坐下。我給你沏茶?！?/p>
面對她的笑容，他忽然想到了那朵花，一直盛開在他心靈深處的那朵花。
他遞給她一杯茶：“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應(yīng)該盡快找個幫手來幫幫你。嗯，弟相信，憑姐的各方面條件，一定會有一個能夠讓你滿意的人也在找你，總有一天你們會走到一起的。姐，別灰心??！”
“哪有啊，緣分，不是想有就有的?！彼酒饋恚^他的手：“弟，抱抱我，好嗎？”說著，就靠向了她的懷里。他不可拒絕地環(huán)臂扶住了她?！敖?，說真的，我喜歡你。但是，我不能，我不能給你你想要的東西。因為，弟一無所有。而且，弟，心里也有事。不能放下。”
“弟，我們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嗎？近日有酒，今日醉吧，行嗎？姐，知道，你是個好男孩兒，姐真的喜歡你?！闭f著就吻他。說實話，他還沒有真正地接過吻。面對喝溫熱的雙唇，他害怕了。
他輕輕地推開她：“姐，你先好好休息，這太突然了。溺誒我點兒時間，好嗎？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p>
“弟，你真的抱著姐姐就一點兒也不動心嗎？”
“姐，不是的，弟喜歡你。但現(xiàn)在，地心里沒準備好，你給弟弟一點兒時間。好嗎？”他再也不享受這煎熬了。因為他的花正在他心里開放著，是那么真切，那么純凈，那么美好。
他放開姐姐，向外走去。就在出門前的那一刻，她跑過來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他：“弟，我珍重你，但是，我真的非常喜歡你?！彼牭搅怂p輕地哭泣聲。但是，他必須走了，因為他不想對不起心里的那朵花兒，也不想自己將來愧疚。
門開了?！敖?，弟弟也喜歡你，會看你，你是我姐。你多多保重?！?/p>
門被他從外面關(guān)上了。他走在回去的大街上，霓虹之下，顯得是那么的孤單而渺小，渺小的就像紅塵里的一粒流沙......
放年假。他要回去了。當火車在市火車站停下，喔，我的家鄉(xiāng)，我回來了。
多么親切的感覺呀!曾經(jīng)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他開心地走出火車站，來到廣場。打的來到長途汽車站買票。
可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哦，那不就是那朵一直盛開在他心靈深處的花嗎？只是更加嬌艷美滿，怒放到最佳狀態(tài)。
他再也忍不住走上前：“是你！還好嗎？”
她一看是他，話音未出淚先流：“你到底在哪里呀？為什么不想辦法聯(lián)系我？”
“我也不找到你在哪里呀？我怎么聯(lián)系你呢？”
“你還是你嗎？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你沒有沉下去嗎？”
“哦，不至于，因為這不是有你在我心里嘛?！?/p>
“我還是我。一點沒變，因為我變不了，因為我有你在心中，懂嗎？我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動力，就是你曾經(jīng)說過的那些話。”
“嗯，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到的?！?/p>
“還有半年，我就要考大學了。我會考上的，因為你?！?/p>
“我信。你一定會?！?/p>
“我給你寫學校教務(wù)處的電話。以后可以隨時聯(lián)系?！?/p>
“好的，我給你寫公司的電話，以后就隨時能找到你?！?/p>
久別重逢，本該應(yīng)該好好聚一下的。但是，他沒有。他壓抑著靈魂深處的情感，簡單的交流之后，便冷酷地話別了。因為他知道，他不能影響她的學業(yè)，更不能耽誤她美好的前程。
他回到家?；覊m足有十分厚。與其說家，還不如說是沙漠里的客棧。一間老土房，一張木板床而已。
假期中，他多想再見見她，可是，他沒有，他強忍著思念，挨過了假期。年后，初八他就要返程回去上班了。那天他去買票，出來的時候，他終于碰到了她。她也是去買票的。相思的兩個人，面面相對，淚痕滿面。相互注視著對方，仿佛要將對方再一次深刻在心靈的壁廊上，讓她（他）“傳世流芳”。
“你什時候走？我初十出發(fā)。必須等我大學畢業(yè)吧？”她很哀怨的說。
“是的。必須等你大學畢業(yè)。我初八，也就是后天出發(fā)。你要好好學習，多多保重?！闭f完，看了她幾眼，冷冷地離去。其實，他呀，心在滴血，在流淚、他還能怎辦？沒有別的辦法。因為他是她曾經(jīng)的老師......
初八，他很早就來到車站。許多人都在等車，他掏出一支香煙點燃，抽了起來。她來了，他沒有發(fā)現(xiàn)。她是來為他送行的?？吹剿麜闊熈?，她想，也許他煩悶了吧。她走過來：“你會抽煙了？”
“是你呀！你怎么來啦？”他很驚異！
“不行嗎？來為你送行啊!這一別，可是，又得一年??！”好像一年很長，長得讓人無法容忍。
“謝謝你。那你不是要起很早?多辛苦你呀?！?/p>
“不是，我昨晚來姑家住的?！?/p>
“哦。太難為你了。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你忍心嗎？”她還是很天真的笑了。笑得那么真切，那么深情。
“別不思亂想，好好學習?！?/p>
“我知道。好好學習，必須大學畢業(yè)。否則，沒有資格。對嗎？”還是那么俏皮，還是那么純粹。
“上車啦，上車啦，到時間了。”司機大聲喊道。
他輕輕地牽起她的手：“我走啦，你要好好學習。我等你大學畢業(yè)。”
她又流淚了，使勁兒點點頭：“你一人在外，要多多保重自己。哦，記得打電話?。 ?/p>
“知道啦。你也是。多多保重身體?！?/p>
在車窗里，他使勁兒揮手，直到車子遠去，看不見她為止。他看到她一邊揮動著手臂，一邊追著車子跑。他心疼了，難過了......
他突然想要把這種心情記錄下來，于是，拿出筆，掏出紙，開始寫道：
到南方等你
北方的天氣太冷風沙太大
雪消了冰卻難化
種子難以發(fā)芽
好不容易長出蓓蕾
卻很難待到開花
到南方等你吧
不用坐飛機我討厭面對天氣
趕上火車沖出圍城
速度和心情一樣愉快到美麗
一夜的時間
冰天雪地改裝成春暖花開
一路南下，送行的白楊和白樺
迎賓的新綠、鮮花
我到南方等你
南方已在等你
等待春天的主人收割的犁鏵
四年了，他沒有回家。這四年里，他的那位姐姐真的成了他的好姐姐。他們相互關(guān)照，像話關(guān)愛，就相親人一樣。四年里，憑借自己的全面努力，換了兩份工作。由一個普通的打工人員，混到了能夠主宰一個部門，或是一家小的公司。目前，他就是一家小公司的副總，除了老板，就是他。他可以主宰一個員工的去留等等。當然他的薪酬也同樣上升了好幾倍。這樣，他對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四年里，他沒有忘記她，時刻想念她，越發(fā)感覺更加愛她了。
前幾年他們倆一直互有聯(lián)系，相互傾訴珍貴的愛情和無限的思念。有時，一談就是一個多小時，那種甜蜜，總有說不完的話。她曾經(jīng)說過，她很愛他，永遠不會改變。
可是，最近大半年了。他一直聯(lián)系不上她，仿佛她已經(jīng)消失了。在打那個電話，說她別也實習去了，具體哪里，誰也不知道。這讓他寢食難安，身心分離，無限傷感。有一天，她的這位姐姐訂好了包間，請他過去吃飯。
他到了。在酒席上，姐姐對幾位朋友說：“我這位弟弟呀，最近心情不好，大家陪她多喝幾杯吧?！?/p>
他就在這一刻，竟然留下了一個男人從不愿意外流的淚。姐姐理解他，更珍重他。所以，就在這四年里，這位姐姐真的把它當?shù)艿?，就像親弟弟一樣。無微不至地關(guān)心、關(guān)懷、幫助、抬愛。她自己仍然一直單身，卻再也沒有向他表達過所謂的愛心，更沒有提過情感，或生理方面的暗示和要求，做得就是一位稱職的親姐姐。所以，他感動，感動得眼淚直流。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花也許已經(jīng)開過了，謝了，不知謝到哪幕紅塵里了。
“姐，明天，我就要回老家去一趟了。你最近不是說好像心里不舒服嗎。我給你買了一個療程的阿膠，你要按時把他們喝完，也許，對你會有幫助?！?/p>
這姐姐看著他，感激得熱淚盈眶。忍不住，慢慢地走過來，扶在他的肩頭，隱隱的而哭泣了：“弟弟，姐，認識你，不后悔。回去吧。不要急啊，把事情搞清楚。安排妥當之后，再回來。你老板不是那么小氣的人，他會理解你的?！?/p>
“謝謝姐。來我敬大家一杯，感謝大家對我的幫助。也請各位姐姐和兄長們多多關(guān)照我姐姐。大家都知道，我這姐姐也是苦命人，希望大家多多幫助。我先干為敬了?！闭f完，一口喝干。這讓這位姐姐更加心疼這位弟弟了。
在火車站里，姐姐站在入口含淚送別。知直到他身影消失許久，也不想離開。仿佛她的心被他帶走了似的。
在火車上，他想了很多。他的花，那朵一直盛開在靈魂深處的花，至今為止唯一的，也是最初的那朵美麗的花，怎么就突然謝了，而且敗謝得無影無蹤了。這讓他傷痛極了。
回到老家。他到處打聽也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他想，只有到她家里去問了。
他買了禮物，去了她家。
誰也不告訴他，都說不知道。這讓他不可置信。其實，他沒有別的想法。他只是想知道她的境況，不要出事就好。不愛了，放下即可，這，他，能夠理解。要是她的人生除了什么三長兩短，那才是他最難過的，不可接受的。
最后，她媽媽才偷偷地告訴他：“孩子，你就忘了他吧。她在北京，好像有了男朋友了。這是她的地址。你是個好人，可是她，不爭氣的東西。唉，不說了。”
他什么話也沒說，直接去了北京。按照這個地址找到了那個地方。他在小區(qū)里的一個小飯店吃飯，盯著進進出出的人。可能是她媽媽告訴她了吧。三天，她都沒有出現(xiàn)。第四天，他也想，最后一天吧。見到見不到，都得走了。他又道著小飯店吃晚飯。
吃完了，仍不見人影。抽根煙再等會兒吧。
“嘿?！眮砹恕Ｊ撬?，真的是她。不過，不是她一個人，而是有人陪著她，她還纏著人家的胳膊。也看得出她已經(jīng)不再是可愛的小姑娘了。
他難受極了。這一刻，殺人的心他都有。但是，看到她那開心，幸福的樣子，他忍住了。愛，到底是什么？真正的就是愛她所愛，愛她，并珍重她的一切。
他在心里說，好啊。人家沒什么不對的地方，這是人家的自由和權(quán)力，你無權(quán)干涉。
他，抽著煙，出奇地冷靜。若無其事地從她身邊走過，心里流著血，頭也不回地直接打的去了火車站。
她看到他了。那一刻，驚慌失措、羞愧羞恥、無地自容......
一切，都已經(jīng)無濟于事了。當她清醒神經(jīng)的時候，他，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回到廣州。他沒有回公司，直接到了他姐姐家。姐姐不在家，他就打電話。半個小時后，姐姐回來了。
就在樓道里，她再也無法堅強了，暈倒在姐姐的懷里?？赡苁沁@些天來，飲食、睡眠、心情、高度緊張，卻又徹底失望的緣故吧。直到第二天黃昏，他才慢慢醒了過來。
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和姐姐的眼睛，才問道：“姐，我這是在哪里呀。”
“你呀，這是姐家呀。你不認識了？”
“哦。我迷糊了?！彼龘P起身一看，還真是。只有姐姐。
“你呀，嚇死我了。還沒說話就到在我懷里。趕緊請醫(yī)生，看了后，才知道，你是體能不夠，營養(yǎng)欠缺，睡眠嚴重不足，加上急火攻心，疲勞過度，暈闕而已。休息兩天就好了。嗯，醒了，姐就放心了?！?/p>
他再也忍不住了，像個孩子似的，一下子就撲進姐姐的懷里哭了起來。
這姐姐也就不打斷他，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背部，讓他哭個了個夠。
把他慢慢放在枕頭上?！澳愫煤眯菹⒁粫海医o你做點湯去?！?/p>
從這一晚開始，他就在姐姐家住了。姐姐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直到三天后，他恢復了。才去公司報到復職。
半年后，她打來了電話。說：“她從北京回來了。他是被別人騙了。被玩兒過了，那人突然消失了?！?/p>
聽到是她的電話，他實在不想聽?！拔椰F(xiàn)在很忙，先掛了?！?/p>
他放下電話，走了出去。身后再次響起的電話鈴聲，他再也不想聽了......
半年后的一天，他突然接到她媽媽的電話：“她，可能快不行了。她沒有說，但是，我知道她好像很想見你，所以，我覺得，還是告訴你一下?！?/p>
他放下電話，并沒有他在意。她想，一切在就過眼煙云了.......
有一天下班，他姐又叫他晚上去家里吃飯。就是姐弟倆。飯桌上，喝酒，吃菜，很開心。喝著喝著，姐弟倆都深情地看桌對方。這一刻，他那空空如也的心似呼有了動感。他輕輕地抓住了姐姐的手，吻了一下。姐姐，馬上滿臉紅云飛霞。他慢慢用力拉起姐姐，輕輕地卻是有力的把她深深地擁進了懷里。而姐姐久違的感覺來襲，任由他樣擁抱著，久久沒有放開。
他輕輕地吻了她的雙唇，她顫抖了。就這樣緊密地擁吻著。他伸出右臂有力地摟住她那豐盈而非常有彈性的腰，一步一步挪進了她的臥房，呻吟，不斷地響起，在空中回蕩......
第二天清晨，他欣賞完她那美妙的身軀，優(yōu)美的曲線......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沒有叫醒她，去上班了。
半年后，他因公差要到北方，順便回了趟老家。
在與同學聚餐時，才知道他的那朵花，真的敗謝了。
他的那朵花，最初的那朵花，也是他唯一的，最愛的那朵花，早在五個月前，就因為子宮癌，去世了。
“子宮癌？”“去世了？”
第二天，他來到了她家。見到了她媽媽?！八赖臅r候，只想見到你。她說她想把一些事情給你說清楚。因為，你已經(jīng)不接她的電話了?！彼龐寢屃髦蹨I繼續(xù)說：“有一封信，是留給你的。我去拿?！彼弥@封信，并沒有急于打開，去看。而是拿著提前買好的紙錢，在媽媽的引領(lǐng)下，來到她的墳前。深深地鞠了三躬。
燒完紙錢，他送回老人，慢慢的回家了。
就在那間老土房里，他很認真地閱讀了最后的那封信。
眼淚止不住的流，他后悔至極。
原來，
就在她大學畢業(yè)前夕，她被查出子宮癌晚期。她不想讓他知道，主要是不想讓他擔心和難過。于是，就一個人去了北京叔叔家，看病和修養(yǎng)。而他到北京看到的就是她堂哥在照顧她。七個月后被確診為無藥可治，無藥可救。才把她送回老家。
她在最后的時日，想告訴他真相，可是，他已經(jīng)不再信任她了。
她就這樣帶著遺憾永久地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他。
這一晚，他徹夜未眠。他在懺悔，他在祈禱，為她，也為自己......
從此，他將再也見不到他的花兒了。
然而，最初，最美的那朵花永遠如初的盛開在她的心里.......
第三天，他返回了公司。
姐姐家，仿佛成了他的家......
據(jù)說,直到今天，他還沒有成家。一個人在老家過著單身的生活。很少出門，除了外出
做事。
不過，只要是她的忌日，都會有他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文地上，直到被黑夜不知不覺得吞噬......
2018年8月1日深夜與非洲贊比亞盧薩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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