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走向汾河

春天到了、我開始了汾河之行，又是一次沒有經(jīng)費的徒步旅行。汾河全長一千多里，它從北向南，把山西分成了東西兩半。東是太行山，西是呂梁山。而汾河是由桑干河、于駝河兩大河流在晉中以北交匯而成。

這次旅行，我想寫一部反映改革開放后的《汾河人家》?；蛟S有人在想，當(dāng)作家多好啊。而然，你并非知道，當(dāng)一個有骨氣的作家有多么艱難。既沒有經(jīng)費，更沒有安全保障。既要深入到生活的第一線，還要深入龍?zhí)痘⒀āＲ源巳ツ玫降谝皇植牧?。每一天都伴著風(fēng)霜雪雨，每一天都伴著爾虞我詐，還有饑餓與很多人的不理解。如果你沒有極強(qiáng)的心理素質(zhì)，沒有頑強(qiáng)的意志，千萬別模仿……

像我這樣從沒有加入過任何作家協(xié)會的草根作家，一個只是出于熱愛生活的，一個為了生活去為別人當(dāng)寫手的，一個從來就沒有被官方認(rèn)可的作家，你不必記住我的名字。你唯一可以借鑒的只有從我的文字里去欣賞大自然對貪婪者的懲罰……

我每一天的旅行，如果不去扛大包，掃大街，到黃河渡口，汾河渡口拉纖，就沒有下一步的經(jīng)費。應(yīng)該說，像我這樣的搶手在今天這個時代已經(jīng)為數(shù)不多了……

我從汾河的出口，山西運城的河津黃河渡口沿江而上；賺取的第一筆就是在河津市幫人拉了一天的家具。搬家的房東是個小科長，別看他職務(wù)不高，可權(quán)利不小。他搬了一天的家，所收的禮金就超過他十幾年上班的工資。當(dāng)我把最后一個茶幾搬進(jìn)他的客廳結(jié)賬時，他慢吞吞的掏出183元對我說：“老哥，看你年級不小啦，還是別干這樣的體力活?；丶胰ズ煤酶蓚€別的吧。哦，這半盒中華拿去抽，沒有抽過吧？我客氣的說：謝謝你的好意，小老百姓哪敢有這種奢望，謝謝你的好意。”(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最初的愿望是寫一部《汾河人家》，這跟我在山西生活二十多年有關(guān)。對于這塊土地我已經(jīng)有了深厚的情感，我一直都在期盼著自己能親手寫一部反映汾河人勤勞持家，熱愛汾河建設(shè)家鄉(xiāng)的作品。我想通過我的筆能讓更多的人來了解山西；了解汾河人的真實生活。然、愿望不能代替現(xiàn)實。當(dāng)我徒步到晉中時，一堆垃圾中的《少女日記》它改變了我的初衷……

一路上我和農(nóng)民一同下地、和牧童一起放牧，和環(huán)衛(wèi)工一起掃大街；為了每一步我都比常人付出得更多。為了更好的體驗生活，更好的把握不同階層人物的生活狀況，心里活動，以及他們的榮辱；我扮演了多種角色，應(yīng)該說是“機(jī)不擇時”的生活在了他們當(dāng)中。我所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在伴著每個人的酸甜苦辣在度日如年……

我輕輕地將那本《少女日記》從垃圾中拔出，并且小心翼翼地擦去皮上的污漬、我坐在那臭哄哄的垃圾堆邊輕輕地翻開它，從朝陽升起到夕陽西下，就那么精精有味的，欣喜若狂的品嘗著大千世界那萬花綻放的美景。

那是一本敘說了一個少女從17歲到25歲中的人生經(jīng)歷，讀著、讀著，我的心酸酸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我被她那歪歪斜斜的字體，還有那了賦予傳奇的經(jīng)歷感動。此時的我心里涌動著酸楚的情感，我的眼眶早已潮濕。腦海中浮出了一個少女那8年的磨難。

經(jīng)過慎重考慮，我決定把它改編成一部小說，而小說的標(biāo)題就叫《流放的貞潔》。至于要寫的那部《汾河人家》我想、就留在以后的歲月去寫。

一部完整的題材終于不勞而獲，剩下的是需要找到故事的主人去補(bǔ)充那些殘缺的部分。我摸了摸口袋，已經(jīng)不剩幾文，于是我再次走進(jìn)了建筑工地。我之所以走進(jìn)建筑工地，一是可以親眼看到苦力們的真實生活，二是可以親身體驗到新興的黃世仁是如何在盤剝和奴役工人。三是能夠融入到真正的奴隸之中，可以以切膚之痛的吶喊去感受人間的痛苦與歡樂。

白天我和農(nóng)民工一起扛模板，夜晚帶著全身的酸痛伏在工棚中的建材上創(chuàng)作。幾個星期后，這部《流放的貞潔》初稿形成。我非常感謝蒼蠅和蚊子對我肉體的品嘗與贊美，更感謝工友們那些微小的期盼，他們想有一個家，一個屬于他們自己在城市里親手建造的家……

然、他們的那些奢望，只是他們在夢里做了一個根本就不可能實現(xiàn)的美夢。他們讓新興的資本家住進(jìn)了豪宅，而自己卻只能躺在潮濕的工棚里讓烈日烘烤，讓寒風(fēng)沐浴，讓蚊子品嘗，讓黃世仁肆意的盤剝……

幾個星期的勞動，它不僅讓我體驗了農(nóng)民工的生活；而且還為我補(bǔ)充了下一站的生活經(jīng)費。我決定去找那本《少女日記》的女主人。從日記的字里行間，我找到了女主人不愿公開的出生地，一個又一個有關(guān)她生活的足跡。

微風(fēng)伴著我找到了她的初戀，朝陽伴著我尋到了她被人羞辱的那個漢子；那漢子已經(jīng)是一個滿頭銀發(fā)的老人。我翻開日記讀者有關(guān)他羞辱一個姑娘的經(jīng)歷時，他的眼眶里流出了懺悔淚水……

風(fēng)和雨伴著我按照日記的時間序列走進(jìn)了E市，晚霞的璀璨陪著我在一個破舊的小區(qū)里敲響了女主人的大門。

見面的那天，天空掛著幾朵烏云；陽光似乎不想透出那薄薄的云海。一束一束的光柱時而掙扎在天空，時而掙扎在痛苦的大地。在好心人的引路下，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阿華那褪了色的小洋樓；我在離它幾百米的地方停止了腳步。

望著那足有兩米高的院墻和那小小的院門，我在想，是去還是不去？不去嘛，心有不甘。去嗎，是否讓她平靜的生活重起波瀾？如果是后者，我就成了罪人。我的心第一次劇烈的掙扎……

我還是忍不住輕輕地敲著她的家門，門開了。從照片上辯認(rèn)，眼前的她和照片上的阿華有了很大的變化。我手拿著她扔了的日記問她：“大姐、我想向你打聽一下，你認(rèn)識我手中這本日記的阿華嗎？她驚訝的問我，大兄弟，你咋有我的日記？還有我的照片？哦、這么說，日記真的是你的？她有點激動的說，是??！大姐、是這樣的，我在垃圾堆發(fā)現(xiàn)的。難道大姐你真的是它的主人？她沒有再言語，只是輕輕地向我點了點頭?？瓷先ィ哪樕霞葲]有驚喜的神色，也沒有沮喪的表情。她平靜的望著我，就那么靜靜地望著我。

正當(dāng)我想問她為什么會扔掉這本日記時、她的先生從里屋出來了。男主人一臉微笑的對她說：“阿華、你快請客人進(jìn)客廳說話呀。”阿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先生請進(jìn)?！蔽译S著他們走了進(jìn)去 ，我和他們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沙發(fā)已經(jīng)很舊了，靠背處還有幾個小孔。男主人熱情地問：“朋友、你從哪來？我說：沿汾河而來。能真的找到你們，并且看到你們這么幸福，真是榮幸之至??！我的不請自來希望沒有打擾你們。男主人說：師傅真會說話，非常幽默嘛?？吹剿麄冎饾u變化的表情，我坦誠的說；大哥大姐，今天我是為我手中的這本日記慕名而來。如果你們覺得難為的話，日記還你們，我寫的書稿也給你們留下。只要你們不生氣，全當(dāng)我不存在。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們提提意見不知可否？”

女主人看了看我、她幾乎是很驚訝的問：什么、你已把我的日記寫成了書？哦、是的，今天就是專程來請求你們對這部書提出些修改意見的。

阿華和她的先生對望了一陣后便說：朋友、讓您辛苦啦。阿華把臉轉(zhuǎn)向了她的先生問：“親愛的、你看呢？”男主人很爽快的對阿華說：“阿華、江師既然送來了書稿，不正好了卻了你多年的心愿嗎？以我看??！這叫天意?。±掀?，要不讓師傅先住下，你來看稿；我來給你參考?！?/p>

兩天后、阿華和他的先生興至勃勃地來到我居住的小酒店里，他們一進(jìn)門就熱情的說：“朋友啊、真是寫得太好啦！改編得不僅很客觀，而且和那段歷史很接近；我們只是在其中略加了幾段。你可以按照你的這個思路大膽的去寫。 哦、能把那本日記還給我們嗎？”我看著他們于是開著玩笑的說：“那怎么行呢？哦、我把它給你們、 你們再把它給扔啦，我到那去找??？”

沒想、我這么一說他們急啦。“先生、你放心，我們把自己給扔了；也不會再把它給扔了。” 我高興的說：“你們真的不會再扔了它？那好、就讓它物歸原主吧?！?/p>

在寫完這本書的前夕，其實我也很矛盾。是寫？還是不寫？站在什么角度去寫呢？我矛盾的是，真實的故事與時代發(fā)生了很大的沖突。

因為日記里記載了女主人與多個男人有過長達(dá)8年的羞澀畫面，那畫面就像兩個活生生的一男一女站在我的面前。她所生活的那個時代和如今這個時代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歷史背景。

也就是說：如果改動太大，就失去了它的真實性。如果不進(jìn)行大改就成了徹頭徹尾的黃色小說。在女主人那羞澀的筆尖下，在那一個又一個殘酷的經(jīng)歷面前，我不敢怠慢……

其實，我并不想把日記的內(nèi)容原原本本的變成小說，不想的原因是因為那些故事雖然感人，但是，如果被思想不純潔的人看了，就會起到相反的作用。我也曾幾次差點像日記的主人那樣把它扔掉。然、人的理性讓我把它變成了厚厚的書稿……

在《少女日記》里有這樣幾段，我?guī)缀鯖]加任何改動。它說：“郎財女色談尊嚴(yán)?！边@郎啊、其實就是色狼。這財呢，就是財物與人才的兩合之意。凡色狼必備“三財”，一財琴棋書畫無所不能。二財、不知禮術(shù)、財大氣粗；三財、自命清高，大事做不了，小事不愿做。這種人有著極強(qiáng)的占有欲望。他們心黑如鍋底，卻又四處當(dāng)好人……

男人本不好色，好色多半責(zé)任在女人的自身出了問題。軟弱助色膽，無知助淫威。我的8年災(zāi)難不能不說是自己的衣著不儉，欲望太強(qiáng)所致，于是便有了和諸多男人的故事。一個女人，如果覺得胸前誘人的豐乳是資本，那么她離倒霉就不遠(yuǎn)了。如果一個女人守不住裙底的風(fēng)光，那么她的苦難就已經(jīng)開始了。我，就是生活的例子……

人們常說男人好色，而我的經(jīng)歷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男人好色，女人同樣好色。我的膚淺認(rèn)識是：好東西誰都想要，好看的顏色誰都喜歡。所以，好色也就不足為奇啦。女人好色多為貪財之心而起。男人身處逆境可以拿命去拼；而女人到了絕境沒有幾個不賣身求存。沒有哪個男人不說自己不是君子，如果說不，那就意味著連賞花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每個女人都在裝淑女，不裝就不正經(jīng)。越是看上去像淑女的，她的背后就有很多骯臟的故事。

世界上沒有哪個女人愿意給自己的男人戴一頂大大的綠帽子，都是貪圖財、色、權(quán)、惹的禍。女人出軌可以守口如瓶，然、男人卻不遵守這個規(guī)則，他們可以大肆宣揚，以此去證明自己的能力。于是女人們便有了整治男人的方法。如：色誘、設(shè)陷阱，或是死纏爛打與再次出軌。這些都是女人們在和男人上床后，所使用的慣用招術(shù)。前者不行就用后者，于是便有了各種樣式的綠帽子戴在了自家男人的頭上……

鮮花并不想插在牛糞上，可不插在那些血肉橫飛的牛糞上，花兒就要枯萎，許多坎兒她就過不去。就更別談守身如玉與貞潔，深處逆境的女人是沒有尊嚴(yán)的。而最后的結(jié)局是乖乖的躺在男人的胯下，以此去獲得男人的發(fā)泄，女人的生存，這，就是逆境中女人的尊嚴(yán)……

什么是尊嚴(yán)？尊嚴(yán)只屬于強(qiáng)者所有，而弱者沒有。早些年我身邊那些唱高調(diào)的姐妹們，當(dāng)他們后來因少一分錢不能看病，不能坐車時；當(dāng)他們衣不遮羞，食不飽肚時，他們也同樣悄悄地躺在男人的胯下，這，就是女人所謂的尊嚴(yán)與貞潔。

在我第二次徒步汾河寫生的旅行中，這是一個意外的收獲。就連自己也難以置信，一部春情蕩漾的風(fēng)流篇章，就那樣蕩漾著一個姑娘的青春畫卷。它，諷刺了誰？

2019.10.13定稿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novel/vkhxpkq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