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孩子(第十九章)
我每周會給母親打一通電話。那天晚自習結(jié)束,我在寢室樓下的電話亭給她打電話。
“家樹,錢還夠花吧?”
“夠?!?/p>
“天氣暖和了,該穿襯衫了?!?/p>
“哦?!?/p>
“家樹……”她停頓片刻,接著小聲說,“二傻出事了?!?span style="position:relative;left:-100000px;">(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二傻叔叔怎么了?”我驚愕地問。
“他在建筑工地上干活,從腳手架上掉落下來,摔在了地上了?!?/p>
“是不是傷著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治療嗎?”
“唉,他當場就不行了?!痹捦怖锬赣H的聲音仿佛是一陣恐怖的颶風。
“他死了?”
“嗯,他當場就死了。包工頭賠了些錢,上星期大攀和長順將他的尸體運了回來。”
“二傻叔叔已經(jīng)下葬了嗎?”
“嗯,他上星期下葬的。家樹,快要高考了,我真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情,瞞著你也不是辦法。二傻對你和家樺一直很好,像是親叔叔。你不要太傷心?!?/p>
眼淚像瀑布似的從我的眼睛里奔涌出來。
我抹著眼淚說:“媽,趙奶奶呢?”
“她平時愛唱愛笑,心胸開闊。大傻很多年前死了,唉,如今二傻也死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對她的打擊太大了。二傻下葬那天她哭得天昏地暗。秀娟看到二傻的尸體后受了驚嚇,哭哭笑笑,光著腳滿村子跑,嘴里喊著二傻的名字。這幾天我?guī)椭湛葱÷?。這日子再苦,也要過呀?!?/p>
我淚眼模糊,在學校的操場上奔跑。
月底的時候我與家樺從縣城回家后到二傻的墳前致哀。
微黃的麥田一望無垠,在微風中沙沙作響。那些死去的人埋葬在泥土中,他們的血肉與骨骼像是化成了一株株麥子,渺小而美麗,煥發(fā)著生命的力量,在陽光與雨露下默默生長。
我們穿過麥田來到亂葬崗上,只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土墳被雜草覆蓋,幾只鳥兒在雜草間跳躍鳴叫。一棵白楊樹下隆起一座新墳,前面留著燒紙的灰燼——那是二傻的墳。它的旁邊有一個小墳堆,上面長著雜草——那是大傻的墳。
“二傻,家樹和家樺回來看你了?!壁w奶奶老淚縱橫。
我與家樺跪在墳前淚流滿面。二傻叔叔的身影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
“爸爸,我也來看你了,以后我會經(jīng)常來看你的。”小聰細聲嫩氣地說。
“二傻,你在地下安心地睡覺吧。我會照顧好秀娟,也會將小聰拉扯大的。我要活一百歲,看著小聰長大成家?!壁w奶奶哽咽著,翕動著嘴唇。她將淚臉轉(zhuǎn)向大傻的墳說,“大傻,你在地下要照顧好二傻。他憨厚癡傻,很容易被欺負。你兄弟倆都要暗暗地保護小聰,讓他平平安安地長大?!?/p>
小聰望到雜草間飛舞著兩只白色蝴蝶,就奔跑著去追蝴蝶玩耍,喊著:“蝴蝶,蝴蝶,我要捉住你!”
“小聰,別追啦!”趙奶奶向他喊道。
不久,秀娟的父親開著拖拉機來到村子里要將秀娟與小聰接走。
“二傻撒手走了,秀娟瘋瘋傻傻,生活難以自理。我想把她和孩子接走,我養(yǎng)活他們。你年齡這么大了,又要照顧他們,多辛苦啊?!毙憔甑母赣H說。
“親家,你還是讓秀娟與小聰留下吧。我精神好著嘞,做飯、種地、洗衣服都沒有問題。秀娟和孩子走了,我真是沒法兒活了。”趙奶奶說。
“唉,我是擔心你忙不過來,太累了。”
“親家,你放心吧。我只要有一口氣就要照顧好他們。有人在,生活就有盼頭。這日子再苦再累,也要嚼,也要往肚子里咽。小聰一天天長大,我的盼頭就越來越大?!?/p>
“那好,以后我常來幫忙,咱們一起渡過難關(guān)。”
時間慢慢地流逝著,麥田里的麥子變得黃燦燦的,又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一臺臺收割機在麥田里轟鳴著。
高考的日子逼近了,我被輪番上陣的模擬考試折騰得死去活來。
假如世界上存在著一塊機械表控制著我們的時間,我會偷偷去轉(zhuǎn)動它的齒輪,讓時間走得快一些,讓高考的日子早日到來,這樣我就早日解脫了。
兩天的高考渾渾噩噩過去了,那天晚上我們幾個室友在東關(guān)塔附近的一家燴面館聚餐。桌子上擺著四盤涼菜與很多瓶啤酒。
“兄弟們,今晚咱們不用酒杯,拿著酒瓶對著嘴喝。來,喝起來!”蝦米高聲說著。
我們一起拿起酒瓶,仰著脖子喝了起來。
那天晚上我喝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蝦米剛剛洗過臉,他拿著毛巾擦著臉。
“昨晚你真行,喝了那么多酒——你還記得是怎么回到寢室的嗎?”蝦米笑著說。
“我不記得了,是我自己走著回來的嗎?”
“咦,是我一步一步給你背回來的!你當時喝得爛醉如泥,趴在酒桌上就睡著了,怎么拍也拍不醒。咱們這兒也沒出租車,我就背著你,背了回來。我累得骨頭架子都散了?!?/p>
過了一段時間高考成績出來了。意料之中,我的成績很糟糕;意料之外,家樺考得不理想,離武漢大學的錄取分數(shù)線還有一段距離。
蝦米查詢了成績之后,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家樹,咱倆現(xiàn)在都成了臭咸魚,上不了大學就做自由職業(yè)者吧?!?/p>
“什么樣的自由職業(yè)者?”
“你做個流浪歌手,背著吉他在城市里沿街賣唱;我做一個拾荒者,背著麻袋沿街拾破爛兒。”蝦米詼諧地說。
“這樣的自由職業(yè)者我不想做啊?!?/p>
“王俊杰這次考得不錯,和李婭報考的是同一座大學?!?/p>
“他倆應(yīng)該大學畢業(yè)后就會結(jié)婚的。”
“家樹,你有什么打算嗎?”
“這次考試我妹妹考得也不行,她決定要復讀。我陪她?!?/p>
“你要復讀嗎?”
“嗯,我想復讀一年,但愿能夠考上大學——這樣臭咸魚就翻身了?!?/p>
“我已經(jīng)決定好了,我不上大學了。”
“你要做什么?”
“我爸爸在鄭州一家公司工作,他給我安排了一份工作?!?/p>
“什么工作?”
“置業(yè)顧問?!?/p>
“置業(yè)顧問?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到底是做什么的?!?/p>
“賣房子,很賺錢的?!?/p>
我高考復讀的那一年一轉(zhuǎn)眼過去了。
有些人經(jīng)過復讀考上了理想的大學,在上學的路上上演了一折喜劇,例如家樺,她復讀后如愿考上了武漢大學;有些人經(jīng)過復讀仍然落榜,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母親喜憂參半,為家樺考上大學歡喜,又為我的前途擔憂。
燈光下我們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電視里播放著電視劇。
“家樺考上了大學,我心里的一塊石頭落地了。唉,家樹沒考上,我心里還懸著一塊大石頭。”母親端著飯碗、蹙著眉頭說。
“媽,你不用擔心,天無絕人之路。”我說。
“哥哥,要不你再復讀一年吧。努力一年,明年準會考上大學的?!奔覙逭f。
“打死我也不復讀了!”我決絕地說。
“家樹從小就不是讀書的料兒。是綿羊,就不要逼著它吃肉;是老虎,就不要逼著它吃草。家樹,你跟著我賣鞋子吧?!备赣H邊吃邊說。
“我不想?!蔽业椭^說。
“家樹,你有啥打算嗎?”母親問道。
“沒有?!?/p>
“要不你跟著我做裁縫。裁縫也是手藝活兒——藝不壓身,到哪兒都能混口飯吃。”
“我不想做裁縫。”
“哥哥想當歌手,哥哥我支持你?!奔覙逭f。
“歌手沒那么好當,舞臺沒有那么容易登上的?!备赣H說。
“你們別管我了,我的路我自己走?!蔽毅卣f著撂下飯碗走進臥室。
“瞧,這孩子牛脾氣越來越大了?!备赣H嘟囔說。
“他的脾氣遠沒有你的大?!蹦赣H說。
燈光下我取下床頭上掛著的那一把吉他,它上面落滿了一層塵?!诟呖紡妥x的一年里,我?guī)缀鯖]有彈過它。我的夢想上面似乎也積滿了一層厚厚的塵埃。
我拿著吉他錚錚的彈了幾下,感到十分生疏。我想起從前的夢想就突發(fā)狂想,想到城市去闖蕩,去尋找我的舞臺。
窗外的夜空布滿了點點繁星,蛐蛐唧唧的叫著。
我看到家樺臥室的燈還亮著,就輕輕敲了一下門,輕聲說:“家樺,開門!”
“哥哥,咋啦?”家樺正在燈光下玩弄父親送給她的新手機。
“家樺,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p>
“啥事情?”
“我明天一大早就要離開村子了?!?/p>
“啊,你要去哪兒?”家樺一臉驚詫的神色。
“我打算去鄭州的酒吧找一份工作,在酒吧里當個歌手?!?/p>
“哦,哥哥,我支持你?!?/p>
“我的錢不多了,贊助我一些錢吧。”
“你可以向媽媽說,她會給你充足的錢的。”
“她知道后一定反對,她不會讓我走的。她想讓我跟著她做裁縫?!?/p>
“哦,我口袋里只有二百多塊錢。我這個存錢罐里還有很多零錢,都給你。”家樺說著拿起桌子上的那個小兔形狀的存錢罐,將存錢罐里的錢統(tǒng)統(tǒng)倒在桌面上。零零碎碎的硬幣堆成了一座小山。
“還是妹妹對我好?!?/p>
“你到城里晚上住哪兒呢?”
“旅館。”
“天天住旅館太費錢了。”
“嗯,有便宜的旅館,或者睡在網(wǎng)吧。我明天早上離開后,你再給媽媽說?!?/p>
“嗯,明晚你要給我們打個電話?!?/p>
“好的。”
次日拂曉時分,我便背著背包、抱著吉他離開了家。
東方的天邊泛起一片銀灰色的微光,啟明星像是一只明亮的眼睛俯瞰著村莊。
我穿過昏暗的村巷,站在村口等待著票車。公路上一輛輛貨車轟轟隆隆的駛過,揚起一層灰塵。不久,我搭上了票車。車廂里的乘客稀少。我買了車票后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坐下。票車向南行駛,車速逐漸加快。
我側(cè)臉凝望著車窗外,只見天色越來越亮,瓦藍的晨空籠蓋著村莊與田野。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屋與樹木像是瞬間獲得了鮮活的生命力,它們仿佛向我微笑,向我揮手告別。
到了縣城的汽車站后,我轉(zhuǎn)車至鄭州。票車駛過縣城,駛過一座座村鎮(zhèn),瀝青路面向著遠方延伸。
我坐在車廂里,思緒紛紜。我想,今天是我人生的一個紀念日,從今天開始我獨立了——今天是我的獨立日!
票車到達鄭州的時候我已經(jīng)饑腸轆轆。下車后我置身于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里。四周矗立著高高低低的樓群,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車輛輻輳。我頓時感到自己十分渺小,如同滄海一粟,不知道飄向何方。
我在一家早餐店喝了一碗胡辣湯,吃了兩個包子后,就沿著街頭漫無目的地行走。我從一條街道拐進另一條街道,穿過很多吊著紅綠燈的路口。我望到一家酒吧,便鼓足勇氣推門進去。只見酒吧里光線暗淡,一個燙著卷發(fā)的婦女在吧臺旁打掃衛(wèi)生。
“我們現(xiàn)在不營業(yè)?!彼f。
“我不是來喝酒的。”我說。
她看了我一眼,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說:“你是做推銷的嗎?”
“不是,我是想在你們這里唱歌?!?/p>
“哎,你趕緊走,我們不需要。我們有駐場樂隊?!?/p>
“要不我給你唱一首,好嗎?”
“你別啰嗦了,趕緊走!”她拿著掃帚向外面掃地,分明是在攆我走。
我在街頭彷徨,下午的時候我又走進一家酒吧。我向一個扎著短辮子的中年男子說明來意之后,他呵呵一笑,說:“小伙子,你唱一首歌曲我聽聽?!?/p>
我趕緊放下背包,抱著吉他邊彈邊唱:“在很久很久以前,你離開我,去遠空翱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吉他在我手下像是一頭瘋狂的野馬,難以駕馭。我的喉嚨變得發(fā)澀,唱歌總是走調(diào)。
“喂,你別唱啦!”那男子高聲對我說。
“我好久沒唱歌了?!?/p>
“小伙子,唱歌靠的是天賦。你這一張口,我就知道你唱歌不行??茨隳昙o輕輕,還是回學校繼續(xù)上學吧,將來找份穩(wěn)定的工作,好養(yǎng)活自己?!?/p>
“我想當歌手?!?/p>
“我年輕的時候還想當明星!不是說你想當就當——你得有能力去當。小伙子,別執(zhí)迷不悟了,快走吧!”
我從那家酒吧走出來之后,在街道上茫然游蕩。
夜色慢慢降臨了,街道上的霓虹燈亮了,璀璨斑斕的光芒將黑暗驅(qū)散,將繁星遮掩。
突然,我聽到街頭傳來一陣吉他的聲音。我隨著聲音向前方走去,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站在路邊,一邊彈著吉他,一邊唱著《一無所有》。他面前擺放著一個紙盒子,偶然會有路人駐足聆聽,隨手向紙盒子里扔下一張零錢。我站在他面前望著他,他看了一眼我抱著的吉他,繼續(xù)唱著歌。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一元的紙幣放進他面前的紙盒子里,然后快速離開。
我走得兩腿發(fā)疼,感到茫然無助。
我忽然想起了蝦米,立刻從背包里的小本子上找到他的手機號碼,找到一家有公用電話的店鋪里給他打電話。
“蝦米,我是家樹。”
“噢,家樹,好久不聯(lián)系了。我一直想著你?!?/p>
“你下班了嗎?”
“剛下班??磥黼婏@示,你在鄭州嗎?”
“哦?!?/p>
“我去接你,咱倆一塊吃晚飯?!?/p>
大概一個小時之后,他開著一輛黑色大眾轎車來接我了。我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我們已經(jīng)整整一年沒見面了,僅通過幾通電話。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臉蛋變胖,從前的毛碎發(fā)型換成了偏分頭發(fā)型,看著更精明干練。他的體型已經(jīng)不再像是一只蝦米了,更像是一只企鵝了。
“家樹,你今年高考怎么樣?我就是打算這幾天給你打電話問問情況?!彼_著車,穿過流光溢彩的街道。
“我沒考上?!?/p>
“哦,那好,你可以像我一樣工作了?!?/p>
“唉,我想當歌手,去了幾家酒吧,碰了一鼻子灰?!?/p>
“家樹,從前的那些夢想都是玻璃做的,在鋼筋水泥筑起的城市里會被碰得支離破碎。我工作這一年來,摸爬滾打,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現(xiàn)在是越來越現(xiàn)實,不再幻想什么了?!?/p>
“你感觸挺深的?!?/p>
“我?guī)湍阏曳莨ぷ靼?,將來你掙到錢了可以開一家酒吧?!?/p>
“我考慮一下?!?/p>
“今晚你想吃什么?咱倆得喝幾杯酒?!?/p>
“隨便吃一些就行。”
“好,咱們到大排檔吃飯去。我現(xiàn)在和兩個同事在高層住宅樓合租了一套房子,每個人一間房子。你睡我房間,我在客廳睡沙發(fā)——我喜歡睡沙發(fā)?!?/p>
“你爸爸也在鄭州工作,你怎么不和他一起住呢?”
“哎,在爸爸的眼皮底下,我就沒一丁點兒自由了?!?/p>
他把車停到停車場之后,我們到大排檔去吃飯。我們點了幾道菜,又要了一扎啤酒。
“家樹,這一年來,我談了兩個女朋友,都是上過床之后就分手的?!彼酥票f。
“為什么分手?”
“第一個女孩長得小巧玲瓏,不過沒有頭腦,太俗氣了。我不是真心喜歡她,就是想和她上床;第二個女孩身高一米七二,白白凈凈,胸很大,不過她臉蛋不夠漂亮?!?/p>
“你不是真心喜歡,那為什么和她們上床呢?”
“都是荷爾蒙犯的錯。真心喜歡一個人,是把她放在心上,而不是放在床上。我現(xiàn)在還沒有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孩?!彼俸僖恍φf。
“社會真是一個大染缸。你真沒少被污染。”我笑著說。
“喝完啤酒咱們再來一瓶白酒。來,喝起來!”他說著仰起脖子喝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情?”
“今晚還沒給家里人打電話,估計著他們急瘋了?!?/p>
“哦,用我的手機打吧?!彼麑⑹謾C遞給我。
我撥通了家里的電話,母親接著電話后劈頭蓋臉責罵我一頓,然后又叮囑我在城里要注意安全,防賊防騙,手里沒錢了就給她打電話,她到縣城的銀行給我匯款。
我和蝦米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地走回住處。那是一套干凈雅致的房子,客廳寬闊,擺放著黑色的皮沙發(fā)。
“家樹,你去洗手間洗漱,那兒有牙膏牙刷和毛巾——咱們除了老婆,其它的東西都可以共用。洗漱后你睡我房間,我在沙發(fā)上先睡了?!彼f著走進一個房間,抱著一條夏涼被走了出來,身子倒在沙發(fā)上就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我醒來的時候蝦米和他的兩個同事已經(jīng)上班去了。灼熱耀眼的陽光穿透玻璃窗射進房間里。我站在窗前,窗外沒有鳥鳴,取而代之的是汽車的喧囂。
我望著樓群猶如綿亙不絕的山巒矗立在灰色的天空下。大大小小的道路縱橫交貫,構(gòu)筑成了城市的骨架,支撐起了城市龐大的軀體。
我恍然覺得城市像是一頭巨大而威猛的怪獸,正在大地上四處爬行,吞噬著一座座可憐巴巴的村莊,吸納著眾多的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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