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與闡釋——多媒介元素的犯罪電影中懸念的構建

?????帕斯卡爾·博尼策在論述希區(qū)柯克電影時曾提到“在一個純粹動作的世界中......暴力無處不在而且不合邏輯, 但罪并不存在。只有通過凝視的逼近, 謀殺、 罪行和死亡之重才獲得了意義。”犯罪懸疑電影展現(xiàn)這種對于罪的凝視,就像《驚魂記》中,女主角在淋浴時被殺死,鏡頭逼近她的面部,死者睜大的眼睛讓我們感受到觀看者自己對于死亡和犯罪的凝視,以此來實現(xiàn)對謀殺者是誰的懸念的建構。懸疑片中的凝視的構建以及消失,是從敘事角度對于電影吸引觀眾凝視的一種消解,今天的電影以不同媒介如圖像、錄像形式出現(xiàn)的“真相”,雖然弱化了電影中凝視而產(chǎn)生的懸念的力量,但是展現(xiàn)了互聯(lián)網(wǎng)之下個人與社會的關系真相。??
????在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展之下,社交平臺充斥著個人隱私,隱私性蔓延到了公共性, 隱私已經(jīng)成為大數(shù)據(jù)之下的消費數(shù)據(jù)。 全景監(jiān)獄式的數(shù)據(jù)庫已經(jīng)讓所有私人行為處于監(jiān)視之中。如今賽博空間對于既有的真實空間的沖擊之下,我們對于真相的探知方式也發(fā)生了變化,賽博本身具有圖、文、影、音多種媒介元素的交織,我們能夠在一堆私人化同時又具有公共性的圖像和符碼中去解讀真相,通過自我的解讀來評判正義與否,而不是在事先被給予的事件的時空中,在“凝視”和“窺私”中獲得快感,懸念出現(xiàn)和消失更像是一種闡釋,在電影主體的構建中,我們也更加享受于發(fā)現(xiàn)電影中人與人之間某種社會關系的真相,以此對于懸念進行想象性的構建。
(一)電影中庭審場景的懸念的構建
????近期出現(xiàn)了很多律政電影,將庭審的場景放在電影的大多段落之中,獲得2023年的《墜樓死亡的剖析》就是一部有關法庭戲的電影,跟隨小孩的視角在法庭上聽取控辯雙方的陳詞,小孩父親的死亡引出了整個家庭的矛盾,但是矛盾本身也在庭審中顯現(xiàn),最終成為雙方律師所構建真相的工具,攝影機有時化身為電視機的畫面,有時成為一段錄像,若有若無的指向一些情感和想象。此外,2023年進入中國觀眾視野的律政劇也有兩部,分別是《正義回廊》和《毒舌律師》,前者提名香港金像獎多個獎項,后者則一舉成為香港影史上首部破億票房的華語電影,在《正義回廊》這部電影中,強弱邏輯的對比就更加明顯,觀眾通過他們被審訊時一次次回顧的殺人畫面來判定罪過,善于示弱的唐文奇被評審團全員認定為無罪,忽略了其通過示弱而善于操縱別人的真相。一次次的陳述,就如同承載著人性的秀場一次次的播放和倒放。盡管真相包含著個人心理和個人經(jīng)歷的因素,但是對于弱者,我們總是更傾向于原諒,就像在如今的網(wǎng)絡空間里的新媒體事件,觀眾都習慣于對于事件的圖像、文字、音視頻給予自己的想象性的對于真相的構建,而在構建之中,觀眾總是較為認同弱者,我們想象性的將他們在社會中的權利和話語的弱勢與他們的形象聯(lián)系起來,這背后也折射出了由數(shù)字技術所構建的空間一方面迥異于真實空間,另一方面,又常常以隱微曲折的方式暴露社會的深度真實,進而對公眾的情感態(tài)度和價值判斷產(chǎn)生真切影響。??賽博空間作為為卡斯特意義上的“流動空間”,賽博空間使人們有機會跨越地理疆界,實現(xiàn)對社會公共議題的普遍關注。在此過程中,主體不僅獲得了參與的快感,亦將在彼此的遙相呼應中形成強烈的精神共鳴,進而表現(xiàn)出對孰強孰弱的高度一致的認同。賽博空間在為主體賦權的同時,又不免暴露出盲目的面向?!耙磺惺挛锒伎梢噪S意地被與其他事物無目的或無意義地鏈接起來”。正是以上諸因素的交互作用,也將這種強弱關系背后的社會關系和公眾態(tài)度展露。
????隨著賽博空間對主體認知與感受方式的深刻影響,懸疑犯罪片對于事件的表達已經(jīng)打破非黑即白的敘事傳統(tǒng),而是討論價值尺度和權利運作背后的真相是否能夠衡量正義。
(二)?桌面電影中懸念的構建
????在熱拉爾·熱奈特敘事學體系中將敘述視角稱為“ 聚焦 ”聚焦又分為三種:無聚焦、內聚焦和外聚焦。無聚焦作為一種上帝視角,可以潛入每個角色的內心與行為,內聚焦則是只可見敘述者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外聚焦這種視角下,敘述者是“非人格”化的,不介入到任何人的內心活動。犯罪電影的敘述中,有用不同人的內聚焦敘事方式反復表現(xiàn)同一事件,也有通過外聚焦的方式來展現(xiàn)客觀事物的發(fā)生,通過多媒介的敘事,這三種敘事視點也能相互結合,桌面電影就以內聚焦的方式展現(xiàn)外聚焦敘事,《網(wǎng)絡迷蹤》就完全通過電腦屏幕作為電影中影像和信息呈現(xiàn)的媒介,觀眾看到女兒和父親電腦屏幕,所有對于電影空間的展現(xiàn)都是和觀眾共時的,比如女兒用影像記錄的自己開車到湖邊感受靜謐自我空間,父親在攝像頭中與好友在客廳發(fā)生言語爭執(zhí),而時間的展現(xiàn)則是通過電腦的屏保畫面將一些時間跳過,電影中的人失蹤4天展現(xiàn)在電影的兩個小時之中,時間的跨越讓觀眾始終保持在銀幕外的另一個敘事層中,觀眾的視點就好像是在電腦前看新聞的生活化視點,不同于以往犯罪懸疑類電影所營造的沉浸感,在這類電影中,觀眾難以將自己帶入到某個人的視點中去,而在電影銀幕內的敘事中造成了身體的缺席。與此同時,“敘述者”內心的感受以及所想都直觀地呈現(xiàn)在了桌面之上,事件敘事都被言語敘事取代了,在桌面電影《網(wǎng)絡迷蹤》中,電影中的人物不斷點開母親以前的錄像來表達對于母親的思念,人物打了又刪的聊天框也代表了主角猶豫的心理狀態(tài),觀眾通過對于敘事產(chǎn)生了一種虛擬的掌控感,被放置到了虛擬主體的位置,而銀幕上所發(fā)生的故事事件,就變成觀眾虛擬的主觀視角,以此達成了銀幕外觀影主體的在場。
????在犯罪懸疑類型電影中,真相或是正義的想象就是主體本身,只有在這個主體確立之下,罪的發(fā)生才能夠成立,在以往的犯罪電影之中,我們總是非?!凹印庇诳吹阶锏陌l(fā)生,而認同于尋找罪犯的過程,而犯罪通常構成一個新媒體事件體現(xiàn)在電影之中,既能通過觀眾對參與新媒體事件的參與和討論,甚至參與到對于正義的審判中,表達其公共性的一面,另一方面,通過對于犯罪電影中人物與社會關系的真相的探知,來替代“凝視”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