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試煉場】【小說】燭火
????????血痕已烙印在地面上,散發(fā)出來的鐵銹氣味,凌亂的痕跡透露出一種歇斯里地的焦躁。
????????遠處可見微弱燭光,光芒照亮狹隘區(qū)域,蒼白臉龐宛如死尸,他人的鮮血沾染她的臉頰,顯得充滿殺意,那雙無神眼眸更是透露絕望。燈火隨風搖曳,在狂風停歇之前熄滅。
????????黑暗再次襲來,寂靜環(huán)境之中傳出落地聲響,隨后一道光亮閃過,蠟燭重新被點燃。
????????她高舉蠟燭,前方的道路隱約可見。確認無誤后,她又蹲下身子,尋找他的蹤影。
????????他躺在少女的腳邊,空洞眼眸布滿血絲,面向漆黑天空。額頭可見幾處凹陷,少女輕輕一按,額頭便深陷其中。
????????像是找到有趣的事物一樣,少女開心得笑出了聲。她把蠟燭放在旁邊,從兜里掏出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狠狠砸向太陽穴。
????????鮮血飛濺,黏糊狀物體也從眼眶緩緩流出,她擦去眼眶上的物體,輕輕舔舐,露出猶如天使般的笑容。
????????腦袋已被砸得不成模樣,面容也無法辨認究竟是誰。少女撫摸他的臉頰,在他耳邊吐出炙熱氣息。
????????“親愛的...我們接著走吧?!?br>
????????她再次拎著尸體的衣領(lǐng),端起蠟燭,繼續(xù)向前走去。
????????時間仿佛停留在那一刻,天上明月不見移動,微弱光芒亦無法照亮眼前道路。她還在為天黑而氣憤,縱使有燭火照亮,也只能見到眼前的道路,無法辨認具體方向。
????????她高舉蠟燭,但可見范圍依舊有限,對此,她不得不放棄。
????????端著蠟燭,繼續(xù)向前走去,周邊的建筑物逐漸消失,取而代替的則是破敗廢墟。
????????這里曾居住著溫馨和藹的家庭,她與家人一同待在溫暖的家,享用美味的晚餐。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她差點將其遺忘。
????????地面仍有幾根野草頑強生存,它們自顧自地生長,顯得十分肆無忌憚,生機的缺失與它們毫無相干。
????????她蹲下身子,仔細注視著野草。微風吹過,野草隨風搖擺,好似跳舞般活躍。
????????如果是以前,這條道路肯定不會出現(xiàn)野草。她恍惚之中看到由柏油組成的馬路,孩童在上面玩耍,單車行駛路過。街道兩側(cè)的房子偶爾會出來婦女,她們收拾好衣服后,用慈祥的笑容對自己打招呼。
????????柏油馬路擁有清晨太陽的味道,這是她的最愛。而今天,她的心中所屬已經(jīng)變成其他人。
????????打消腦海里的念頭,少女撫摸尸體的臉頰,在他的眼球上輕輕舔舐。
????????“親愛的...你依舊這么美味?!?br>
????????她捂嘴偷笑,掩蓋內(nèi)心的害羞,隨后又露出斑斕不驚的面龐,拎著尸體,繼續(xù)向前走去。
????????路旁擺放著早已生銹的單車,鐵銹味讓她聯(lián)想到猩紅鮮血,她捂嘴偷笑,像是想到愉悅的事。
????????遠處傳來野狼的咆哮,危險鐘聲在此宣告。她抬頭眺望,目的地就在不遠處,再堅持一會就到了。
????????她拍了拍尸體的頭,露出一副寵溺的笑容,便拖著他,進入目的地。
????????這里是一片廢墟,碎塊瓦礫散落在四處,其中混有腐爛石塊。她踩到門口處的幾塊白色碎片,破碎聲響讓他內(nèi)心猛顫,確認沒人后,這才松了口氣。
????????她把尸體放在破舊沙發(fā)上,蜷縮進他的懷里。他身上散發(fā)的獨特氣味讓少女沉醉癡迷,她舔舐尸體的身軀,泥土的芳香混雜尸體的腐臭,她還從中品嘗出清晨太陽的香味。
????????這和她所想的一樣,他就是自己的太陽。
????????她躺在尸體的胳膊上,安然睡去。
????????她又一次見到和平安詳?shù)男℃?zhèn),太陽高掛空中,散發(fā)出炙熱陽光。兩側(cè)有單車行走而過,賣報郎發(fā)出的歡快笑聲足以帶來幸福。婦人們端來換洗衣物,洗干凈后晾在衣架上,隨后便坐在一起歡聲笑語。
????????鳥兒從空中飛過,幼犬在地上奔跑,人們相聚一起,和諧生活。自由又幸福的日子,是她最想要的。
????????她向所有人打聲招呼,問候他們的身體狀況,對方高興還會給她一顆水果糖。每次回到家里,母親都會指責自己的貪吃,父親也會在這一刻替她求情。
????????今天的太陽比較炎熱,單車數(shù)量相比以往也少了許多,婦女們沒聊多久便回到自己的家里。
????????她并沒有感到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做的事,她是知道的。
????????為了不讓自己中暑,她快步回到家里,推開門,花朵方向撲面而來。
????????放在陽臺上的花朵早已盛開,每次走進家都能聞到這種氣味。她很想摘一朵和朋友炫耀,但母親卻禁止她觸碰花朵,這讓她很是郁悶。
? ? ? ? 父親切好西瓜坐在沙發(fā)上,用慈祥的笑容看著少女,拍了拍沙發(fā),柔聲說道:“女兒,過來和爸爸吃西瓜?!?/p>
????????“好的!”
????????她坐在父親身邊,拿起一片西瓜塞進父親嘴里。即便做出抗拒,在她的強迫下,父親吃完了一整片西瓜。
????????父親露出的笑容讓她無比高興,她緊緊抱著父親,帶有汁水的胡茬子刺得她難以忍受。
????????“爸爸,你該剪胡子了!”
????????“好好,這就剪?!备赣H摸了摸少女的頭,微微一笑。
????????“你能把西瓜送給媽媽嗎?她打掃了一天,很辛苦的。”
????????“交給我吧!”
????????少女掙脫父親的懷抱,拿起一片西瓜后,向房間走去。
????????母親雖然嚴厲,但她明白,母親的嚴厲都是為了自己。這個家能如此干凈還多虧了她,每天起早貪黑去打掃衛(wèi)生,不放過任何一處的灰塵,就連家人每日衣著都十分講究。
????????她摸著冰涼西瓜,心中升起一絲暖意,敲了敲門。
????????“進來吧?!?br>
????????走進房間,母親正用掃帚打掃衛(wèi)生。今天天氣炎熱,她不得不用濕毛巾來圍住額頭,防止汗水模糊視線。
????????“媽媽,西瓜!”
????????母親抬頭看著女兒,放下手中掃帚,接過西瓜。
????????“哎呀,懂事啦,知道給媽媽送西瓜了?!?br>
? ? ? ? “我可是很孝順的!”少女抬起頭顱,一臉驕傲。
????????母親接過西瓜,咬下尖端,露出幸福的笑容:“很好吃哦!”
????????“真的嗎!”少女顯得更加興奮。
????????母親拍了拍她的頭,那張溫柔的笑容讓少女沉迷。她上前想要擁抱母親,卻被母親抱進懷里。
????????破碎聲響從門外傳來,父親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替的是如同惡龍般兇狠的咆哮槍聲。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少女不知所措,她想掙脫擁抱,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無法使用力氣。
????????“女兒,對不起......”
????????少女抬起頭顱,看到母親溫柔的微笑。
????????“活下去......”
????????下一瞬間,頭顱飛出,鮮血浸染世界。
????????她痛哭尖叫。
????????
? ? ? ? 夢境支離破碎,美好與痛苦皆化為浮云,意識逐漸清醒,他睜開雙眼。
????????她抬頭仰望四周,眼前的場景變得如此熟悉,這讓她內(nèi)心有所觸動。她起身,從門口挑出白色碎片,再走進臥室,撿起骨架,隨后走出臥室。
????????回到大廳,坐在沙發(fā)上。少女把頭骨與碎片放在一起,自己則坐在尸體與白骨中間。她對白骨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爸爸,媽媽,這是我在外面認識的好心人哦。”
????????“自從你們死了后,他便收下了我。每天早晨,我都會為他做美味的早餐,無論做得好與壞,他都會撫摸我的頭呢。”
????????“他可是很干凈的,無論是房間,還是人,都會從里到外打掃干凈。我很感激他,為我做出這么多?!?br>
????????“無論春夏秋冬,他都會讓我到外面去仰望星空,我在想,你們是不是會在天上看著我,為我祝福?!?/p>
? ? ? ? 口中流露出來的甜蜜話語卻給內(nèi)心增添負擔,眼前的美好回憶皆為想象。
????????在最后一刻,欺騙已失效。
????????燭火于微風中搖曳,在哭泣之中熄滅。她在光芒熄滅之后回神,看著兩旁的白骨與尸體,微微一笑。
????????“時間也差不多了,爸爸,媽媽,我會帶著他和你們再見的?!?br>
????????少女撿起蠟燭,余溫對她來說不值一提。她再次點燃蠟燭,放在自己的懷里。
????????燭火點燃她的衣物,灼燒感布滿全身,她頭一次體會到烈火焚身的感覺。
????????高溫炙烤著她的靈魂與意識,在清醒之余,她抱住骨頭與尸體。
????????隨后,她閉上雙眼。
????????烈火托著她與他,來到天空。父親與母親在銀河的彼岸,等待著他們。
????????少女拉著他的手,跨越銀河,撲進家人的懷抱。
????????在這一刻。
????????她終于重獲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