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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珈】天鵝湖之夏

2022-05-20 01:33 作者:德琳Derin  | 我要投稿

立夏的雨一口氣下到晚上,空氣終于不再又干又悶,但這也只是在燥熱的盛夏來臨之前,最后一次降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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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盆瓢潑的勢頭依然不減,貝拉也不關(guān)窗,整夜臥床聽雨聲,特別是每當(dāng)刮起一陣風(fēng),雨點(diǎn)拍打在紗窗上,發(fā)出清脆的鼓點(diǎn),像風(fēng)鈴似的,讓心平靜。從紗窗篩進(jìn)來細(xì)細(xì)的雨絲,淋到大理石窗臺上,匯集又濺起,打濕了窗簾,被窩里漸漸濕冷起來,貝拉期待著讓雨水填滿這座房間,可是這場雨卻沒熬過她,逐漸淅淅瀝瀝的下不動了,貝拉也在不知不覺間闔上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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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貝拉沒有如愿以償?shù)氐蒙细忻?,反倒在清涼中難得睡了個好覺,喉嚨不像之前那樣渴得冒煙,后背也沒有悶出汗浸濕床單,深吸一口還帶著雨腥味的空氣,又重重地嘆了出去。昨天答應(yīng)了阿嬤,這樣就不得不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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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陌生的另一個“老家”,也沒有地方可去,貝拉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腦子里只想著回去的路,壓根沒看見前面,一只手突然攔在自己胸前,貝拉被嚇了一跳,才看到再往前就是斑馬線,路上的汽車和電瓶車還在爭先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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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抬起頭看她,手的主人是個留著狼尾短發(fā)的姑娘,俊俏的側(cè)臉帶著一副禮貌性的微笑,看自己回過神來,才把涂著黑指甲油的手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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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不看道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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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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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紅著臉憋了半晌,也沒想出該回答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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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發(fā)的姑娘聽了輕笑一聲,漏出了兩排小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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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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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跟人一樣漂亮,清爽里帶著甜蜜,像是有糖漿夾心的檸檬硬糖。一共倆字半,讓她說得有板有眼,跟唱歌一樣,尾音跟她的嘴角都那樣誘人地上揚(yáng),好像在清白無辜地勾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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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的見識少,難不害羞,沒敢再接話茬,愣愣地假裝瞅著紅綠燈,眼角卻忍不住偷偷往那邊瞟,發(fā)現(xiàn)那人還在一邊瞅自己一邊笑,想著自己剛才走神的傻樣,更害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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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了大氣都不敢喘的半分鐘,通行的綠燈總算亮起,貝拉甩開步子向前走,但正走到一半,又被轉(zhuǎn)向的車流截住了去路,剛才的人不緊不慢的跟了上來,和貝拉站在同一條斑馬線上,無所事事地跺了兩步,看來早就習(xí)慣了這里不知禮讓的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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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燈再次由綠變紅,兩個人困在馬路的正中間,像是流落荒島似的,躲避不開。貝拉把手插在兜里,手指甲在里面偷偷打架,腳下的鞋墊也讓她扣起個褶子,比踩了釘子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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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破路口,還不整個天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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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不太確定她是不是又在跟自己搭話,也不敢扭頭去看,猶豫著要不就當(dāng)沒聽見算了,自己也不愿跟陌生人攀談,可是沉默了幾秒,尷尬就像瘙癢,越忍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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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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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貝拉就出了這么一聲,像是答應(yīng)了,又像是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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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再次傳來了對方灼熱的目光,代替了今天的太陽,讓貝拉的額頭上滲出汗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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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總算停了,倆人并排著走到對面,貝拉如釋重負(fù)地停下來,在馬路牙子上打量四周,其實(shí)是為了和她避開同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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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她也一塊停下來,貝拉不得不去面對她,迎著今天溫和的陽光,對方的臉上倒映出了明媚的笑和如炬的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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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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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還要跟自己鄭重其事地道別,像只小狗一樣,雖然眉頭仍然不忘緊蹙,貝拉還是被這個自來熟的精神小妹給逗得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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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拜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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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也笑出來,對方的笑容更加得意從容,露出了自己的虎牙,意識到自己笑的太美了,連忙用拳頭捂住嘴,用咳嗽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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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笑笑,笑起來多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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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那人沒有再糾纏,只是擺了擺手,還沒放下就轉(zhuǎn)過身離開,甩著自己脖子上的狼尾,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萍水相逢,卻為何要特意道別?搭訕成功了,也不要個聯(lián)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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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越想越有意思,貝拉一時間竟然把那些苦大仇深都忘了,只顧著回想剛才的她,耳朵上有幾個耳釘,手腕上有幾個手環(huán),想著想著,自己都不知道,苦笑變成了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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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的晚飯過后,阿嬤掏出一張錢來,硬是往貝拉的手里塞,貝拉實(shí)在不好意思拿,為了證明自己有錢花,急忙跑下樓,這也是阿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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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夏天,屋里悶得慌,外面反倒成了乘涼的地方,特別是陰雨前后,刮起的風(fēng)涼絲絲的,連小區(qū)里的樹都舒服得沙沙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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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里平凡的一個晚上,在昏黃的路燈下,一切都懶散又愜意,小區(qū)里老老少少,躺在長椅上刷手機(jī),坐在花壇上閑嘮嗑,牽著伸舌頭的狗四處溜達(dá),一副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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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徑自穿過人群,繼續(xù)向外走,超市把冰柜搬到了外面,因?yàn)檠└夂惋嬃箱N量太好。她走進(jìn)去,在冰柜前看了半天,挑出一罐沒喝過的燕京啤酒,淀粉腸刷完了蒜蓉辣醬,貝拉又讓多撒一下辣椒面,邊吃邊喝走出了小區(qū)的大門口,看到一輛裝滿大西瓜的小卡車,又便宜又好,貝拉惦記著回來挑一個沙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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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頭一次來,但貝拉差不多也習(xí)慣了北方,和那邊差挺多,但都還好吧,換一個新地方,怎么也比爛在老地方要強(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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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一定會擺起夜市,賣著雜七雜八的東西,玩具必定帶著刺耳的音效和扎眼的彩燈,還總是有人帶著腰掛的麥克風(fēng),操著不知道哪里的南方口音,推銷各種套路貨。夜市,不知道是因?yàn)橛兴藗儾畔矚g往這里湊,還是它舔著臉來人多的地方打擾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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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手里的腸簽子被掰成一節(jié)又一節(jié),快成了一把牙簽,找了垃圾桶丟掉,賣貨攤變成了小吃攤,易拉罐里的酒還有不少,油煙和調(diào)料混在一起的味道特別開胃,貝拉尋摸著用什么繼續(xù)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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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找到烤冷面的攤子,倒是找到了似曾相識的聲音,貝拉聞聲覓去,是街邊的KTV,那天遇到的人正在街頭放聲唱歌,歌聲吸引了許多人駐足,貝拉也加入了圍觀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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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在路口的那副模樣,熱情開朗,好像所有人都是她的粉絲,絲毫不去看背后的屏幕,反而和身后的圍觀群眾互動起來,那副舞動的身姿和表情的管理,還以為這攤是她開的演唱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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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個的眼神對視自然也有貝拉的分,而且好像時間格外的長。貝拉羞澀地笑了笑,把長發(fā)別到耳后,手指情不自禁地在易拉罐上敲打著節(jié)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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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曲終了,駐足的人紛紛鼓掌叫好,攤位的老板帶著敬意問她還唱不唱,旁邊的人都戀戀不舍,貝拉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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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卻擺擺手,退回到了人群當(dāng)中,或者說,貝拉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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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沉醉的少女突然驚覺,對方溫?zé)岬氖譅可狭俗约旱氖?,有些用力地攥住自己,而自己正拿著酒瓶,不好掙脫,只好就那么任由對方將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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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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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酒滴滴答答地撒到了地上,因?yàn)榱鞯貌欢啵宰约簺]有發(fā)現(xiàn),要是再愣一會,可能就該流到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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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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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路燈讓人的臉皮都蒙上了一層橙黃,貝拉知道自己發(fā)燙的臉能紅成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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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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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默契地都沒提啤酒的事,一起向一邊的攤子走去,一塊搬了塑料椅在折疊桌前坐下。她倆各自點(diǎn)了東西,貝拉把酒瓶放在桌子上,雙手藏到了桌下。短發(fā)的姑娘搭在桌邊拖著臉,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率先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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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咱倆挺有緣的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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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嗤笑一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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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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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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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完名字,珈樂閃著光的眼睛更亮了,見貝拉喝著酒,自己也拎來一瓶,用牙撬開了瓶蓋,示意要跟貝拉碰杯,結(jié)果玻璃和金屬敲不太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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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外地人吧,聽你帶點(diǎn)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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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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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還特意用川語證明自己,珈樂一臉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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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遠(yuǎn),來這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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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不知為何先笑了一聲,小抿了一口酒,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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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有事,不放心我自己在家,干脆就來找阿嬤住,正好也來北方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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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齡人之間的交談并不會停留在噓寒問暖,珈樂還是想繼續(xù)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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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學(xué)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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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卻在嘴邊豎起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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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說,讓我猜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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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對瓶吹了一口酒,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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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對不對?”


貝拉開懷地笑,不說她猜錯了,先問她為什么這么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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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樘亮藛h,身材好氣質(zhì)佳,我剛才唱歌的時候老遠(yuǎn)就看見你了,跟天鵝進(jìn)了雞窩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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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女孩子這么被夸不高興的,貝拉雖然笑得合不攏嘴,但也不忘了嗆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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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好看的女娃多了,還都是模特?。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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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見她開心,繼續(xù)借著這股話題胡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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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榘?,你看,你還挺...害羞的,不太可能是演員,但是氣質(zhì)又這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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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點(diǎn)點(diǎn)頭,配合著她,想看她還能說出什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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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沒化妝,還穿得這么低調(diào),我聽說,學(xué)模特的煩了,就會這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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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珈樂說完了,貝拉嘲弄地?fù)u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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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胡扯,珈樂也沒指望自己能猜對,急忙叫貝拉公布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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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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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爽朗地笑著,一字一頓地點(diǎn)醒了珈樂,對方懊惱地錘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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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不會是學(xué)音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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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的酒瓶砸在桌子上,驚喜地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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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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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那我還能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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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少的酒精加持下,兩人聊得越發(fā)歡快,啤酒也都見了底,珈樂要開第二瓶,貝拉連忙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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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喝了,該回去了,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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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看了眼點(diǎn),確實(shí)不是姑娘該在外面喝酒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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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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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欣然接受了,她也想再跟她聊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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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掏出了手機(jī)結(jié)賬,兩個人自然也交換了賬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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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你的名字為什么要用這個樂啊,那么愛唱歌,不應(yīng)該用音樂的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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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帶多音字的人肯定都有被問過這樣的問題,珈樂帶著些驕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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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歡唱歌,但開心最重要,做什么無所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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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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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變得空曠的街道上刮起一陣清冷的風(fēng),貝拉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搖,化成面紗遮蓋了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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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shí)呢,開心最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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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qū)門口,貝拉惦記的西瓜攤還在,再遲一點(diǎn)就要收攤了,貝拉挑了一個大西瓜抱在懷里,橢圓的瓜比她的腰還寬,珈樂看著害怕,但貝拉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乇е^續(xù)跟自己說話,一副毫不費(fèi)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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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住在最里面的一角,此時小區(qū)已經(jīng)變得寂靜又空曠,她們繼續(xù)往里走,惹亮了一盞盞單元門的聲控?zé)簟X惱瓚牙镙p松地抱著西瓜,珈樂心里卻煎熬地揣著話。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居民樓之間回蕩,每一腳都像是踩在珈樂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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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著泡妞教程里說過的,能當(dāng)面說的話就不要留到手機(jī)上,珈樂趁著幫貝拉拽著大門,她從自己的懷里經(jīng)過的時候,鼓起勇氣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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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有家燒烤店,我姨開的,哪天跟我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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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跨過了門檻,用腳跟定住,另一只腳尖畫了個圓,轉(zhuǎn)過身,抿著嘴思索了片刻,又漏出那對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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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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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西瓜呢,她就聳聳肩代替擺手,消失在了樓梯上的拐角,頭再次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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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你打車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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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快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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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開墨綠的大門,聽到磁鎖吸住的聲音,長吁一口氣。珈樂獨(dú)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在孤寂的夜空下平復(fù)下來,剛才的相處如夢似幻,糾緊的心放松下來,又止不住的發(fā)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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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的夜路一切都好像虛無縹緲,珈樂走得十分輕快,腦子里住進(jìn)了一只在初夏遷到北方的天鵝,與人疏離,卻美得不可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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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xué)生的暑假有時確實(shí)十分無聊,放假了就沒有生活費(fèi),朋友們也各自有事要忙。在家里沒事老被催著去學(xué)車,可珈樂夏天嫌熱冬天嫌冷,就算窮得連酸奶棒都快吃不起了,她也只好去外面閑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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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里有空調(diào)沒太陽,溜達(dá)起來也沒那么無聊,沒想到路上等一會紅燈的功夫,珈樂等到了一個戴著紅發(fā)飾的女孩。她穿著緊款的衣服,即使如此,也瘦不過里面那副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身體。最小號的衣服讓她穿得松松垮垮的,圓領(lǐng)遮不住鎖骨,空蕩蕩的T衫里,看不見的腰估計(jì)一把就能握住,牛仔褲的褲腿越往下,欠她的尺寸就越多,褲腳完全碰不到她纖細(xì)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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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皺著眉,肩膀和手臂都不怎么擺動,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亭亭玉立地徐行在人行道上,像一朵嬌艷又高貴的花莫名其妙地在綠化帶里綻放。冷漠的眼眸像是掉進(jìn)井中的月亮,除了清亮的圓和旺旺的水,再容不得其他凡塵俗物,這般寂寥凄凄,讓人好奇她受了怎樣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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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只顧著百無聊賴的東張西望,圓領(lǐng)外面的鎖骨和兩條頸肌跟著脖子轉(zhuǎn)動而顯露,也不看道,馬上要走到大馬路上了都不知道,珈樂急忙伸出胳膊去攔,她就那么直挺挺地撞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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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嚇得一激靈,珈樂忍不住回憶手臂上的感覺,像是把小白兔抱在懷里的感覺,雖然沒有多少肉,卻軟乎乎的,小骨頭硌到了你,又輕飄飄的,也許不太應(yīng)該這么說,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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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確像只兔子一樣怕生,運(yùn)動鞋里的腳趾不停地亂動,像是要打一個洞躲進(jìn)去,等察覺到了你沒有惡意,就乖乖地任你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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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珈樂不過是借機(jī)調(diào)戲了一下美女,就這么簡單,第二次出現(xiàn)的貝拉才展露出了她的翅膀,讓她明白,這場緣分沒有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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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了一半,她突然從人群中浮現(xiàn),湊到了最前面,手中還攥著一罐啤酒,貝拉的腳跟打著節(jié)拍,五只手指全都沒注意到酒瓶的角度越過了界,每次瓶身晃動,就有酒液灑落,在水泥地上落下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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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時沒看出來,直覺告訴珈樂,她可能也和自己一樣,許多方面上...可能是同類相吸,所以今夜再次遇見,貝拉沒有掙開珈樂的手,也心照不宣地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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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天上北遷過來的天鵝,不知道哪一只變了成她,漫天的楊絮,不,羽絨都因她而起,止不住的雨,河畔瘋長的草,上升的溫度和濕度,一切的一起都為了她,貝拉的出現(xiàn)就是這場夏天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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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行走在夜色里,酒精在她的血管里奔涌,小麥發(fā)酵出的氣泡全部在她的腦子里破裂,飄飄然地陶醉了一路,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打車,就這么靠著雙腿的記憶走到家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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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死丫頭,你看看都多且兒了,電話都不接,誰家姑娘跟你這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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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等到自己回來,罵了兩句,才從沙發(fā)上起身睡覺,珈樂道歉完,灰溜溜地滾回自己的房間,才發(fā)現(xiàn)唱歌的時候,手機(jī)被調(diào)成靜音,自己忘了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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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家里人的未接來電,還有她的兩條消息,已經(jīng)是二十分鐘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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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家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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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睡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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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配著一張蓋被子的小兔子的表情包,good 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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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在聊天框里摳摳搜搜了半天,還是發(f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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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來著,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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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把手機(jī)一丟,珈樂就去洗澡,總覺得今晚莫名的燥熱,不涼快一下估計(jì)是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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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一“早”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jī)看,都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貝拉早就發(fā)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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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跺著腳生氣的小兔子,和昨天晚上的是一個系列,她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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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趕緊補(bǔ)回去一個道歉的小狗,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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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的功夫,對方就回復(fù)過來,是貝拉燒的菜,上面的紅辣椒段蓋得滿滿的,昨天的西瓜也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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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吃午飯了,你不會才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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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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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剛才的小狗在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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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床上傻笑的珈樂被老媽趕到了飯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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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了就知道玩手機(jī),這么大的姑娘都不知道幫你媽干點(diǎn)活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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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應(yīng)付性地跑到廚房拿碗筷,隨口問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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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咱家有西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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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冒西瓜去?就吃有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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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撒起了嬌,爹媽都拿這閨女沒招,各補(b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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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哈密瓜,吃完飯自個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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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慣的,怎么養(yǎng)出個嘴這么刁的玩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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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還在洗碗,聽到手機(jī)響了,也不管雙手沾滿泡沫,擦了兩把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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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珈樂發(fā)過來的翠綠的哈密瓜,還有幾句俏皮的話,頓時笑意盈盈,頭都不抬,在手機(jī)上飛快的敲打,還得阿嬤招呼,才想起來水龍頭沒關(guān),菜盤子都漂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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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讓貝拉一刀切成兩半,拿保鮮膜封上一個,塞進(jìn)了冰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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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誰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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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昨天回來,阿嬤就感覺自己的外孫女跟換了個人似的,好奇是什么人有這么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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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子喲,這一半還不夠咱倆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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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把瓜分成一個個尖尖的三角,擺好盤端到茶幾上,拍下來給珈樂發(f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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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了嗎,還能不能吃了,要不把他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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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急忙拿了一塊,坐到阿嬤身邊,雙手畢恭畢敬地把西瓜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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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你說什么呢,不是你叫我出去玩的嘛,交個朋友還不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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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朋友?我伺候你這么多天,都擺著個臭臉,這認(rèn)識人家一天,就這么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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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戳了腦門的貝拉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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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么大歲數(shù)的婆婆,還跟個小姑娘吃啥醋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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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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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愣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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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一面的朋友能這么大陣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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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面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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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笑著插科打諢,阿嬤瓜也不吃了,非讓貝拉給她看看。無奈之下,貝拉只好發(fā)了條語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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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我外婆非說我昨天耍男朋友了,你快解釋解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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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那頭就傳來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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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你好,我是貝拉的小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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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讓突然出現(xiàn)的低沉聲音嚇了一跳,細(xì)聽才反應(yīng)過來是珈樂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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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阿嬤你再聽,她就是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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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著阿嬤讓她來聽下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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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外婆好,我是珈樂,我也是閨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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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被逗得夠嗆,這下總算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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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一開語音,珈樂就來勁了,說啥非要給貝拉娘倆唱歌,清唱的歌聲聽著就像那口西瓜芯,沁人心脾的甜,還沙沙脆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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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閨女的嗓子呀,真好,肯定能靠這個吃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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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呀,阿嬤你這變得也太快了,您跟人家還沒見過面呢!這會就開始夸上了,剛才還說啥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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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笑著認(rèn)栽,接著吃瓜,也不還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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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孫女也不比人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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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咬西瓜的口突然小了下來,吐籽也沒有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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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dāng)然啦,人家專門學(xué)這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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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是嗎,這朋友交得不正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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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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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女冰涼的手牽上來,老太太知道自己又絮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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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不說了,你順著自己的意思就好,孫女兒,再把她唱的放一邊,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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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云朵一時遮住太陽,又匆匆飄過,貝拉的笑臉恢復(fù)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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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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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蝸居在舒服的家中,自然有說不盡的幸福和樂趣,而貝拉和珈樂卻都在期待下一場雨,等著它來臨后涼爽的傍晚。兩個大姑娘找回了小時候買完新傘的感覺,天天眼巴巴的盯著天氣預(yù)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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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從來不會讓人失望,這場雨終于讓她們盼到了,從晚上開始,結(jié)束在中午,就和她們的相遇一樣,真的就是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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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今晚吧,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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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談天說地,都不如珈樂這句話,讓貝拉來得歡喜。回想著珈樂光鮮靚麗的打扮,貝拉也決定給自己捯飭捯飭,時間還很充裕,燒烤,往往是晚餐的量,夜宵的時間,珈樂最早也得八點(diǎn)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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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先去樓下把自己的頭發(fā)剪了,貝拉賭命般信任了陌生的托尼一次,告別了從小陪伴自己至今的齊劉海,但自己的頭發(fā)總算有了些弧度和風(fēng)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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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空蕩的房間里,貝拉只身帶著行李箱住了進(jìn)來,自己大部分的東西還都裝在里面,拉開拉鏈,這次要攤在地上,撿走上面的雜物,翻開一件件衣服,剩下一個黑色的袋子壓在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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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取出袋子,將它丟到床上,好像里面封印著惡魔一樣。不清楚與它對視了多久,她終于狠下心來打開它,把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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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芭蕾舞裙?jié)嵃兹缧?,裙擺傲然挺立,貝拉的喉嚨吞咽一下,顫抖著的手摸了上去,堅(jiān)韌的觸感讓她觸電一樣縮回手臂,原來不是噩夢中那樣,舞服化成天鵝用喙來啄,那是自己舞鞋尖上的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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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舞鞋放在床邊,貝拉把舞服攤在床上,用手緩緩地?fù)崞搅怂饣p柔的觸感,早就在她的夢里無數(shù)次地呼喚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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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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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著舞裙道歉,然后將后將它妥善地安放進(jìn)行李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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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些,她自嘲地笑著,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對曾經(jīng)朝夕相處的東西如此恐懼。她把袋子的另一樣?xùn)|西拿起來,那是她的化妝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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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的需要讓她很早就接觸了化妝,也在后臺學(xué)會了化妝,然而告別了舞臺,這些東西就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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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許就是想看到珈樂驚喜的模樣,貝拉坐到鏡子前,把每一樣都規(guī)范地?cái)[好,好幾次涂了又擦,不要太濃,也不要太不明顯,珈樂肯定也會特意打扮,一定不要輸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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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要穿哪一件,貝拉再次犯了難,淘汰來淘汰去,最像樣的可能還是那件沒穿過幾次的連衣裙,再配上帆布鞋,顧不上糾結(jié),因?yàn)橐s快重新穿上鞋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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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在屋子里來回渡步,雙腿比老鐘的鐘擺還要勤快,路過鏡子一次,就要重新扎一遍馬尾辮,雖然裙子有口袋,但手機(jī)卻一直被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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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傳來自行車剎車的聲音,很悠長的一聲,像以前上舞蹈課吹的哨子,貝拉的心立馬糾緊,緊接著手機(jī)就跟著震了一下,果然是她的消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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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紋解鎖提示失敗,原來自己的拇指已經(jīng)出汗浸濕,貝拉在手背上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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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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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窗臺上偷偷看見了她,珈樂的西裝外套,百褶裙和短靴都是黑色,只有里面的吊帶背心是白色的,讓貝拉想起了昂首挺胸的企鵝,打扮得像個大人,卻難掩臉上的稚嫩,可貝拉自己不也是這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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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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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把提包掛在肩上,卻忘了牛仔外套,沖出了樓道,細(xì)嫩的手從老舊的金屬扶手上擦出了聲響,生怕珈樂跟別人跑了似的。樓下的珈樂還沒從自行車上下來,一腳踩著踏板,一腳蹬在地上,看見煥然一新的貝拉,眼睛一亮,拍了拍車子的后座,貝拉知道她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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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得動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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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證沒事兒!我往你腳著地那邊偏,倒了也只摔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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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提著裙子坐了上去,腳尖點(diǎn)著地面,那次之后,她就始終對浮空這件事心有余悸,但她并不打算拒絕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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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貝拉坐穩(wěn)了,珈樂撐了兩步,車子晃晃悠悠地起步,貝拉的后頸升起一陣難以遏制的寒意,迅速傳到了腰上,舊日的傷口隱隱作痛,驅(qū)使貝拉本能地逃離,跳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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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看著貝拉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心里不住后悔自己的主意,兩個人都頗為難堪地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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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我推你,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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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又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老實(shí)地坐在后座上,讓珈樂在前面推著她,走過乘涼的居民,貝拉被周邊人的眼神弄得越發(fā)無地自容,伸出手拽了拽珈樂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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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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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息細(xì)如蚊蠅,只有珈樂能聽到。騎上車,這次珈樂沒有收起支撐的腳,讓車子平穩(wěn)地慢慢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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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摟著我點(diǎn)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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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xì)的雙臂緊緊地纏繞上來,她的腦袋也緊緊地靠在肩膀上,像是溺水中抱住了來救她的珈樂。自行車漸漸行駛起來,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是多么狼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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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抿著嘴,藏匿自己興奮的喘息和笑意,但紅暈卻不留情面地攀到耳后;貝拉也好不了多少,在后座上緊閉雙眼,咬牙忍受著逃避羞恥和恐懼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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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試圖告訴自己這樣很平常,卻完全不能穩(wěn)下心騎車,貝拉的臉和小臂都涼涼的,那里也彈彈軟軟的,捏起來一定跟化掉的酸奶棒一樣,會因?yàn)槭种傅臏囟榷粝潞圹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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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試圖別貼得這么緊密,卻不敢從珈樂的身上放松一絲一毫,珈樂的身形更勻稱一些,小腹和肩膀都柔軟又溫暖,抱起來像曬完的棉被一樣,像是可以安心下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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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路上飛馳,速度快起來,雖然穩(wěn)當(dāng)了,但上面的東西隨風(fēng)招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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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的頭發(fā)拂過珈樂的后頸,癢癢的,珈樂忍不住笑出來。珈樂的外套飄蕩起來,兩角裹住了后面的貝拉,像是多出一對手臂來抱她。清風(fēng)拂面,貝拉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害怕了,畢竟,她曾經(jīng)駕馭著飛翔,迷戀著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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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收緊腰,試探性地把腿抬了起來,想讓它們也重新感受一下風(fēng)的氣息,但突然變動的平衡差點(diǎn)讓珈樂沒控制住,車身劇烈晃動,姑娘們嚇得齊聲叫喊,發(fā)現(xiàn)是虛驚一場之后,一塊止不住地傻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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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顆心臟漏跳了一拍,然后不知收斂地悸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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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烤店里的人都認(rèn)識,珈樂帶著貝拉挑了正對舞臺的位置坐下,唱歌的姐姐跟珈樂眼神接應(yīng)一下,繼續(xù)唱著自己的歌,歇一會來一首,都是些耳熟能詳?shù)淖>聘?,除非有人點(diǎn)歌,不然唱的也很隨意,圖的只是個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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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烤店總是喜歡裝修的時候,整些虛頭巴腦的老物件裝飾,比如這家,天花板上竟是些染著油漆的管子和閘門,跟過去的鋼鐵廠似的,卻整得隔音老不好,四周和包間里,全是醉漢喧嚷的聲音,打架一樣地在劃拳,放炮仗一樣地?fù)u色子,和貝拉說句話都聽不太清,珈樂心里暗罵,怎么偏偏今天生意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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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的大姨過來,親自給珈樂上碳,但眼睛在意味深長地偷著打量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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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水靈哈,這南方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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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羞澀地笑,珈樂一陣不詳?shù)念A(y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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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家珈樂是個小子就好了,多合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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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人從不忌諱這種玩笑,有時也沒什么過多的意思,貝拉知道,陪著她姨咯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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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珈樂急了,白了她大姨一眼,把菜單和筆搶過來,讓貝拉隨便點(diǎn)。貝拉看了半天,最后就畫上了牛肉串和烤饅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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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不好意思點(diǎ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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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接過單子,這點(diǎn)東西才哪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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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上吃不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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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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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搖了搖頭,才說她有過敏。珈樂蒙圈了,她以前都沒聽過這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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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那素的不多了嗎,珈樂,給人家點(diǎn)上,烤茄子,還有玉米豆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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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在炭火的炙烤下,越發(fā)覺得自己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選的潮種,但也得盡力補(bǔ)救,問貝拉要喝什么,貝拉還是很給面子的要喝啤酒。來到擼串的地方,要是喝別的,別說珈樂,就是桌腿上綁著的酒起子也要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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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上了,珈樂幫貝拉烤著,想起上次,不忘了幫她多撒點(diǎn)辣椒面。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下,貝拉的吃相依然文雅,她吃玉米的時候兩手把著啃還沒啥,連肉串也這樣吃,看得珈樂著急又好笑,到了豆角更是,用筷子夾起來一根叼住慢慢啃,跟兔子吃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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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欣然享用珈樂給她烤的東西,自己把酒倒進(jìn)玻璃杯里慢慢喝,一副喝茶的架勢,整得珈樂也不敢可勁對瓶吹了,也學(xué)她的樣子倒著喝,鬧了半天也沒喝完一瓶,兩人是把這里當(dāng)成咖啡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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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得倒是挺好,就是說的話有點(diǎn)少,店里的歌手是珈樂的熟人,也年輕,知道是咋回事,看著原先酒桌上所向披靡的大哥,竟然讓一個小姑娘給治成這樣,心想這次可有好戲看了,下一首歌,錯不及防地給倆人來了首苦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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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鬼的人才能聽出其中藏著嘲弄的味來,珈樂轉(zhuǎn)過頭看她,露出一副要?dú)⑷说谋砬?,歌手挑釁地看看她,接著唱自己的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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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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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貝拉叫她,珈樂立馬變回笑臉回過頭,心中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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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會兒也去唱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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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又補(b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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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來唄,想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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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連忙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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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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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當(dāng)在唱K就完事了,這兒就是能上去唱的,沒人說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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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自己先上場了,推開歌手,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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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兒去,今兒個本來都懶得搭理你,好好聽著,樂姐教你唱民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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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搬來凳子,在一旁彈吉他伴奏,倆人不是第一次合唱了,珈樂那次來不得上來裝一場,都快把自己的飯碗給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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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橋寂寞的調(diào)子響起,珈樂清澈的嗓音一出來,燒烤店里就像是下起了一場悲涼的秋雨,把所有燒的正旺,呲呲冒火星的炭爐全給澆滅了,貝拉擦了擦嘴,仔細(xì)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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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和街邊還不一樣,音響好多了,更重要的是,整首歌的時間,珈樂的目光都一直放在貝拉的身上,紋絲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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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聽得入了迷,這首歌的本意暫且不談,有幾句詞聽完,眨巴幾下眼睛,眼眶霎然濕了,雖然氣氛有些突兀,但唱得就是好,周圍賞臉叫好,貝拉也給她鼓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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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了歌,珈樂就變回來了,嘻嘻哈哈地笑,沖著貝拉做鼓起臉撒嬌,伸出雙手來,一副你不上來我就哭給你看的熊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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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扭捏地上臺,歌手讓出凳子,讓她和珈樂坐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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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唱什么?我陪你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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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所以人的意料,貝拉點(diǎn)了一首鄧麗君的老歌,讓珈樂瞪大雙眼,慌張了起來。歌聲響起,珈樂帶著貝拉合唱,但漸漸的,聲音完全被貝拉蓋過去了,她唱歌時的聲線還真有些神韻。這不是唱的很好嘛,珈樂索性放貝拉自己去唱,但手上卻沒閑著,借機(jī)跟她牽到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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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把珈樂的大姨也給招來了,兩首兒女情長的歌讓店里的氣氛怪不對勁的,她過來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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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點(diǎn)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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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賠罪,姑娘倆開始唱高興的歌,珈樂和貝拉的歌單不一樣,就那么你一首我一首的,渴了就喝酒,一直唱到筋疲力竭,盡興而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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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貝拉不害怕了,因?yàn)樗砹似甙顺桑瑔问謸е鞓?,另一只手還在攥著酒瓶子,話匣子更是徹底打開,喋喋不休地跟珈樂訴說著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她舌頭都開始打結(jié)了,上句不接下句的,珈樂搭不上話。但貝拉一定要聽到珈樂的聲音才安心,一邊兒自顧自說著,一邊兒還要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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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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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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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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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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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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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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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貝拉家的樓下了,醉醺醺的貝拉不肯從車座上下來,非說還要跟珈樂待一會兒,強(qiáng)硬得很,抓著珈樂的手,說什么也不撒開。風(fēng)吹過,貝拉單薄的肩膀忍不住發(fā)顫,珈樂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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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我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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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不能再喝了,珈樂連哄帶騙,把她手里的酒瓶順過來,咕咚咕咚地灌一大口,剩了個底,交到貝拉的手上,她心疼地奪回來,像小孩似的。雙臂環(huán)在胸前,把酒瓶護(hù)在懷里,噘著嘴委屈地瞅著珈樂,因醉酒而迷離濕潤的眼睛哭唧唧的,好像她把她怎么著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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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揉著貝拉的腦袋,輕聲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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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下次再出來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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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保證后,貝拉才從自行車上下來,摟著珈樂的腰,愿意跟她上樓。珈樂扶著她上樓,幸好貝拉還記得自己住在幾樓,敲門,貝拉的阿嬤出來,看了看她倆,欣慰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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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吧,這孩子最近難過,你要沒事就多陪陪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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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您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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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貝拉放到床上,她松開珈樂的腰之前,嘴里還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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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下次再叫我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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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yīng)你,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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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里的最后一點(diǎn)酒,貝拉喝了下去,然后就帶著笑意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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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騎上自行車回家,蹬起來才發(fā)現(xiàn)忘了把車蹬子收回來,她無法不去想著貝拉醉后,白里透紅還流著汗珠的脖頸,忽然發(fā)現(xiàn),蛐蛐們叫喚起來;一夜過后,貝拉忍著頭痛醒來,躺在枕邊的酒瓶還沒干,上面留有自己和珈樂的唾液,把它裝進(jìn)床頭柜里,窗外的蟬鳴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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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少女蒙在被子里,卻都無法逃避,烈陽高照,夏天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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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與沒有她,像是兩個世界,在這個全新的世界里,珈樂帶著貝拉,一架自行車,四條腿,穿過了大街小巷,走過了每一個值得去的地方,吃遍了每一樣值得嘗的東西。曾經(jīng)沒有一絲新奇的小城,因?yàn)橛辛素惱榈厣?,所以即使已?jīng)熟系到厭煩,為了她,珈樂也愿意再重新認(rèn)識它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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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形影不離,日漸親密,可除了牽手,倆人都沒有再進(jìn)一步的舉動,貝拉好像沒有什么更多的索求,珈樂也不敢貿(mào)然進(jìn)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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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能察覺,貝拉身上那股憂傷氣質(zhì)始終陰魂不散,而且她從來沒有主動提過跳舞的事,結(jié)合那些隱隱約約的線索,珈樂猜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這件事不弄明白,就會始終像一道隔欄擋在兩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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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珈樂不知滿足,只是她清楚自己的內(nèi)心,每當(dāng)夜色降臨,即使沖完涼水澡,躺在竹席上吹著風(fēng)扇,卻仍然燥熱難耐,輾轉(zhuǎn)無眠,明明是夏天無情的煎熬,絕不能譴責(zé)初次懷春的少女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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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睡不著,珈樂盤算著下次帶貝拉去哪里好,回憶起動物園那次,貝拉看著籠中的天鵝,駐足良久,黯然神傷。猛然想起,這里有野生天鵝遷徙的棲息點(diǎn)來著,就在市郊的江中,雖然不是天鵝湖,但那里真的能見到天鵝,只需要倒上幾班公交,算是在她們的行動范圍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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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貝拉一個驚喜,她只是說要去野餐,貝拉背上了一個大旅行包,戴著帽子穿著防曬服,像是去露營一樣,反觀珈樂,只背了一個小挎包。公交車帶著她們駛向郊外,把高樓大廈甩在后頭,路過成排的白楊,在車上啃了一頓面包,總算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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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捂住貝拉的雙眼,帶著她前往江邊,振翅聲和戲水聲隱約傳來,兩個人都按捺不住期待。


陽光正好,江水緩緩流淌,在夏天的風(fēng)中波光粼粼,一小隊(duì)天鵝浮在水面上,成雙成對,無憂無慮??吹竭@一切的貝拉捂著張大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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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蹲在江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天鵝,真的天鵝,真的那么潔白,張開翅膀時好大一只,夫妻之間會相互模仿,拍打翅膀,梳理羽毛,或者耳鬢廝磨,兩條修長的脖頸匯成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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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東西突然遮住了陽光,貝拉抬頭看,是珈樂為她撐起了遮陽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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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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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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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從跨包里掏出野餐墊,攤在坡地上,和貝拉躺坐在一起,遮陽傘立在頭上,擠在一塊枕著珈樂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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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是世上飛得最高的鳥,還會為伴侶終身守節(ji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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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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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這種鳥生來就帶著驕傲,行為舉著無不優(yōu)雅而張揚(yáng),踏著水面助跑起飛,在天空中引吭高歌,降落時雙蹼在揚(yáng)起的水花中舞蹈,能劃開江面,翼狀的波浪在江面上久久不散。


“真好啊...”


在傘下的小天地里,世界縮小到只有二人,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清晰可聞,珈樂聽到貝拉鼻子酸了,再看已是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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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把頭轉(zhuǎn)開,抹著眼淚,聲音里卻是越發(fā)止不住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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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珈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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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扶著她的肩膀,將她轉(zhuǎn)回來,借著自己的身高,把她摟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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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說不出來,就痛快哭一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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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不再收斂,像新生的嬰兒放聲嚎啕,在珈樂的懷里哭得撕心裂肺,每一聲都穿透了珈樂的胸膛,把咸咸的熱淚浸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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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哭累了,貝拉就那么在傘下,在珈樂的懷里睡著了。長長的,被眼淚打濕的睫毛上,粘上了一根白色的絨毛,不知道是楊絮還是天鵝的絨毛,又或者是她的淚珠凝固成的珍寶。珈樂湊近了一點(diǎn),輕輕地替她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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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第一次體會到愛是這么復(fù)雜。她的天鵝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自己又能為她做些什么?


她應(yīng)該睡著了,吹完氣的珈樂沒有離開,她嬌艷又小巧的雙唇,隨著睡眠的呼吸而微啟,在落沉的夕陽下,珈樂的世界只剩下這副桃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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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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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這樣為自己不知恥的行為辯解,她一點(diǎn)點(diǎn)地俯下身去,就在即將接觸的時候,貝拉的雙眼睜開了,珈樂嚇得坐起來,遮陽傘也被她頂起來。還沒等珈樂說什么,貝拉拽住她的領(lǐng)口,毫不留情地把她拉回原來的位置,另一只手把傘重新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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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脈脈的眼柔情似水,全無怪罪的意味,反而嘴角上帶著得逞的上揚(yáng)。兩人明明都滴酒未沾,卻都醉了心神,迷離了眼,傘下的世界被兩人沉重的呼吸填滿,升騰的熱氣快要帶著她們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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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沖著珈樂微微頷首,然后再次閉上雙眼,有些生疏的初吻倏地落下,唇齒糾纏,鼻息相撞,貝拉毫不畏縮地迎上來,幾欲窒息,才不舍地分開,像溺水之人浮出江面,大口地?fù)Q一口氣,然后繼續(xù)沉悶,一次又一次,不知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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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天都快黑了,倆人錯過了末班車,今晚只好在小旅館里先住下來。珈樂穿著內(nèi)衣,剛剛吹干頭發(fā),貝拉裹著浴巾出來,帶著裊裊的濕熱氣息,一言不發(fā),徑直坐到珈樂的床上,靠在她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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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渾身的每一塊肌肉瞬間都僵硬起來,抓著吹風(fēng)機(jī)的雙手垂落在腿間,吹得小旅館乳白色的床單飄蕩起來。貝拉伸手,手指插進(jìn)珈樂的指縫里,關(guān)掉了聒噪的熱風(fēng),然后攥緊她的雙手,吹風(fēng)機(jī)被丟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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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的孵化,成長的艱辛,在羽翼日漸豐滿,就在萬眾矚目之下,即將高飛之時,卻因?yàn)橐淮问д`,險(xiǎn)些折斷翅膀,腳下的舞臺也隨之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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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的聲音始終平靜,但因發(fā)力而蒼白的骨節(jié)暴露了她的悲愴,珈樂能透過她手上的力度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痛苦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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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再跳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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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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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舞者突然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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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病床上躺了好久,我的腰就是一直會疼,醫(yī)生們查不出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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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知道!我不敢再跳了,我怕摔倒!你知道有多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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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我不是天鵝,我放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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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拼命地?fù)u頭,她知道這不是貝拉真正的想法,她在欺騙她,也在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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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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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捧著珈樂的臉,用吻打斷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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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guān)系的,珈樂,回答我,你還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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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愛你,我怎樣都愛你,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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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短發(fā)姑娘已經(jīng)哽咽起來,貝拉用拇指替她拭去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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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不了舞了,但我還可以為你做點(diǎn)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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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揉了揉珈樂的頭,貝拉起身解開了浴巾,光滑白皙的肌膚暴露在月光之下,在她的輪廓上勾勒出一層銀白的光輝,穿透了她細(xì)小的毛孔和血管,像是豐潤的羽翼上閃耀的光澤,這最美的薄薄一層,精致易碎,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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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坐上珈樂的腿,雙眼堅(jiān)定不移地看著對方,下定了決心,摟著她的脖子,把身體緊緊地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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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已經(jīng)消失地?zé)o影無蹤,珈樂抱起貝拉,放到了床上。貝拉久違地發(fā)揮自己的韌性,抬起修長纖細(xì)的腿搭在珈樂的肩膀,把她壓到了自己的身上,施完力,舞者輕柔的身體就化作了人偶任她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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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不再抑制自己,放縱自己的本能,在貝拉的身上親吻和愛撫,劉海下的額頭,眼角的淚痣,稚嫩的耳垂,微抿的雙唇,小腹上的人魚線,因?yàn)榫毩?xí)而畸形的腳,還有腰上那道令人心碎的疤痕,珈樂用唇瓣和手指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宣泄自己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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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不再去想任何其他的事情,將自己的一切欣然交給珈樂,像是沉浸入水一般,陷進(jìn)床單里,雙手死死地抓著床單,掐出兩道漩渦,聲帶里傳出的嚶啼聲毫不掩蔽,嘴里仍不忘輕聲催促著,鼓勵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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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的體驗(yàn)總是讓人畢生難忘,那感覺難以形容,非要拿什么比喻的話,就像最渴的時候,喝下的第一口冰可樂,干燥的黏膜品味著甘甜,卻又刺激得有些疼痛,生理性淚水忍不住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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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真熱啊,即使開著空調(diào),兩人也睡出了一身的汗,床單都浸濕了。強(qiáng)撐著疲倦收拾干凈,兩人一塊兒在另一張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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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朦朧的眼,珈樂發(fā)現(xiàn)懷里的貝拉不見了,猛然驚醒,環(huán)視房間里,衣服和包都沒了。回想起昨天貝拉悲傷的表情,珈樂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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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能去哪呢,連衣服都顧不得穿,珈樂帶著最后的希望沖進(jìn)了浴室里,也是空蕩蕩的,她拿起手機(jī),什么消息都沒有。焦急地點(diǎn)開通話,對方立馬就接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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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你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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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貝拉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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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早餐啊,包子你想吃什么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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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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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委屈地“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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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什么餡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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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牛肉大蔥,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快嚇?biāo)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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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時候我看你睡得挺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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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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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氣得把電話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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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伏天,外面太曬了,她倆不打算出去瞎跑,珈樂干脆一大清早就跑到貝拉家里,打算陪她膩一整天,雖然珈樂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應(yīng)該做什么,但起碼貝拉肯定需要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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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不開心的事情,珈樂給她唱準(zhǔn)備好的歌,但貝拉的注視中,那旖旎里夾帶一絲的羨慕和不甘,像細(xì)針在刺珈樂的心。珈樂停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摸了摸貝拉的頭。


房間里也就只有貝拉帶來的那個行李箱,珈樂想要轉(zhuǎn)移話題,于是病急亂投醫(yī)。


“我能看看嗎?”


“看唄。”


不經(jīng)意間,珈樂注意到了箱底的舞鞋,她還是第一次摸到這東西,拿起來仔細(xì)地看,只有鞋尖是硬的,總覺得有駁常識??粗鞓纺弥约旱男苽€沒完,說也不管用,貝拉羞得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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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沒完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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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趁機(jī)抓住貝拉的腳,拔掉襪子,笨拙地給她穿舞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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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我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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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把珈樂的手蹬開,抱著膝蓋蜷在床頭,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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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試一下,給我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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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央求著,試圖坐到她的身邊,卻被貝拉一把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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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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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天,貝拉都沒回珈樂的消息,就在第三天,想著要不要給珈樂道歉的時候,門突然響了,一想就知道是珈樂來了,貝拉突然沒了主意,躲進(jìn)房間關(guān)好門,讓阿嬤去開門,誰知道她胳膊肘往外拐,和珈樂在門口悄悄說了一會,竟然被珈樂給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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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下她和珈樂,女朋友過來敲門,她也愧疚自己小題大做,整理下情緒,解開反鎖,鎖聲剛一響,珈樂就迫不及待地鉆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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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還在醞釀得體的話語,珈樂竟然從兜里掏出把美工刀來,拇指一推,咔嚓一響,嶄新的尖銳刀片彈出來,閃著駭人的寒光。貝拉嚇得連聲尖叫,抱起枕頭護(hù)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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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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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不說話,撩起自己的衣服,把刀尖對準(zhǔn)了自己的腰,那里是貝拉手術(shù)后留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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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不說話,你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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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害怕到聲音都在打顫,但口上一點(diǎn)都不肯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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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對我的,我就特么怎么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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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片劃開了珈樂嬌嫩的皮膚,傷口里面即刻涌出血來,貝拉不知道用哪里來的勇氣,沖上去把刀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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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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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疼得臉白,鼻尖冒汗,卻咬著牙一聲不吭,站在原地用憤懣的眼神看著她。貝拉心疼得要死,她現(xiàn)在知道什么比跳舞還嚇人了,那就是愛的人受傷。

?

“知道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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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去看珈樂的傷口,抽出一大疊紙給她捂住,滲透過來的濕潤感讓她兩腳發(fā)軟,拽著她去樓下的診所包扎,所幸沒扎深,上了藥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你看,受傷沒那么可怕的。”


“還嘚瑟,你怎么不把自己給攮死呢?!?/p>


珈樂還敢沒心沒肺地笑,氣得貝拉在她的胳膊上錘了一拳,結(jié)果震到傷口,疼得珈樂蹲下來吸冷氣,貝拉又趕緊去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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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你還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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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滿腹怨氣地問她,明明自己愛上的是個文靜軟妹,怎么越來越彪悍了,連口音都學(xué)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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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這么作踐自己了,疼死活該?!?/p>

?

貝拉口是心非地懟她,本來還以為她是個靠譜的,結(jié)果攤上這么個麻煩精,幼稚得像個小女孩。


?“你不一樣嘛,還說我。”


“我怎么了?”


“你說呢,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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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樓的時候珈樂捂著傷,走得歪歪扭扭的,貝拉攙著她,恨不得把高自己半頭的女朋友抱起來。

?

貝拉沉默了半天,再說話時語氣軟了下來。


“什么芭蕾不芭蕾的,我穿給你看就是了,別說舞鞋了,我皮箱里還有舞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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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知道你想跳,你接著練,你要是不敢,我就扶著你練。”

?

“瓜娃子……知道了,聽你的總行了吧?!?/p>


把珈樂放到床上,倆人也沒有什么可回避的,貝拉重新穿上了舞裙和舞鞋,明明以前在舞臺上面對黑壓壓的人,貝拉都沒感覺,這次在珈樂的注視下,她竟然害羞了。


反手扶著窗臺,貝拉嘗試著做了一下上升,穿著舞鞋的雙腳像是蘇醒的精靈,突然就被注入了活力,繃起的足尖與腳背,形成一個拱形的弧,好像月牙彎彎。珈樂這下明白為什么舞鞋只有尖是硬的,因?yàn)槟_尖就是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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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跳跳,跳起來多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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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起身站到貝拉的身前,把她的手從窗臺上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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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我扶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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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的胳膊漸漸收了力,然后緩緩把貝拉的手松開,她的確在用自己的力量挺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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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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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點(diǎn)了?!?/p>


“試試你以前擅長的。”


擅長不敢說,但舞曲天鵝湖中的第三幕,連續(xù)的32次揮鞭轉(zhuǎn),或者叫單足立地旋轉(zhuǎn),絕對是衡量芭蕾演員的重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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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帶珈樂來到開闊的客廳,試了一下單足立地,然而另一只腳試圖抬起時,懸空感令她立馬喪失了勇氣,一個踉蹌倒在珈樂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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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慢慢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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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珈樂就擔(dān)任起貝拉的陪練,早出晚歸,竭盡所能地陪貝拉練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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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本身也不需要技術(shù)上的指導(dǎo),珈樂就在一邊,給她鼓勵和安全感,必要的時候,她也會擔(dān)任支架,不厭其煩地扶住貝拉的腰,讓她在慢動作里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回憶曾經(jīng)地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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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貝拉從能夠踮腳從容地行走,然后逐漸能夠在單足點(diǎn)立的同時刷牙吃飯,逐漸找回狀態(tài)后,在外面散步時,貝拉會突然助跑做一個大跳。珈樂逐漸感覺到,自己懷里的天鵝,漸漸養(yǎng)好了自己受傷的羽翼,自己也快守不住她了,看著貝拉甩下自己,在路上忘情的旋轉(zhuǎn)、跳躍,珈樂只覺得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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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的一天,珈樂來到貝拉家,發(fā)現(xiàn)她又穿上了芭蕾舞裙,還畫好了妝,盤起芭蕾的發(fā)髻,臉上帶著自信且堅(jiān)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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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晚上稍微試了一下,好像要成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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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貝拉不知疲倦地做起揮鞭轉(zhuǎn),她一定要做到32次,當(dāng)著珈樂的面。貝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需要輔助,但她始終克服不了接連旋轉(zhuǎn)而積攢的向心力,32次的螺旋,好像不斷升高的長階,越到后面,危險(xiǎn)和恐懼就越強(qiáng)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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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遞給貝拉水杯,氣喘吁吁的貝拉今天拿出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氣魄來。她的天鵝正拼盡全力地展翅,無垠的藍(lán)天仿佛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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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幫不上忙,只能旁觀,珈樂還是想些什么,她摘下自己的手環(huán),把它們緊緊地套到貝拉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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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著,我就在你的身后抱著你,像之前練習(xí)一樣扶著你的腰,不要害怕,跌倒的話,我一定會接住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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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再次嘗試,她閉上雙眼,照著珈樂說的去做,那股向心力又強(qiáng)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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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別怕,你可以的,掌握它,挑戰(zhàn)它,超越它。在轉(zhuǎn)動中,貝拉覺得自己好像正站在高塔的尖上,仿佛再向周圍偏移一點(diǎn)都會落入萬丈深淵,旋轉(zhuǎn)中,貝拉感受到自己小臂上的手環(huán),好像珈樂握上來的手,突然覺得背后有一雙守護(hù)著她的翅膀,恐懼頓時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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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成功了,若不是珈樂叫住她,她的裙擺好像能一直這樣旋轉(zhuǎn)下去,將白紗化作羽翼,一直飛到九千米的高空,跨越世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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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的發(fā)髻已經(jīng)散了,幾根細(xì)發(fā)粘在汗?jié)竦念~頭上,但她一副不知疲倦的樣子,連氣息都顧不得緩過來,就憨憨地沖著珈樂笑,笑聲被喘氣聲打斷,然后噎了一陣,又不可阻攔地笑了出來。珈樂把她摟緊懷里,這就對了,如正午的夏陽般璀璨,不帶絲毫的陰霾,才是她原本的樣子,也是最適合她的樣子。


莫大的喜悅中,兩人緊緊地?fù)碓谝黄?,熱烈的親吻是她們唯一能想到的傾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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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哭的總是珈樂,她忘情地落淚,任它們順著脖頸滑落,而貝拉也總是會溫柔地替她拭去,從旅館那天開始便是如此,往后余生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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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識雖短,卻共同經(jīng)歷了成長的洗禮,兩人的羈絆再無隔閡,只可惜暑假的時間所剩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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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又去了一次江邊,天鵝已經(jīng)不在了,沉靜的江面上只剩下寂寞的夕陽,初次的吻仿佛就在昨天,卻難以復(fù)刻當(dāng)時懵懂的感覺,就像彼此這樣的摯愛,一旦分開也是終身難再覓。


“謝謝你,有你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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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依偎在珈樂的肩頭,相扣的十指不舍得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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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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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的眼眶又被淚水填滿了,她在貝拉的臉頰上落下許久的一吻。


她知道,翅膀養(yǎng)好了,夏天結(jié)束了,天鵝肯定就要飛回南方了,那里才是屬于她的地方,她親手將天鵝送上天空,又怎么能把她圈在自己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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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輪到貝拉把她擁入懷中,任她哭鬧抽噎,待珈樂平靜,再輕輕捧起她的臉。


一陣風(fēng)吹過,吹起了繁茂的柳枝,吹起了靜謐的江面,也吹起了兩位少女的青絲。在一片佛動與聲響中,貝拉安穩(wěn)的笑顏和無聲的注視倒顯得格外恒久不變。


“傻瓜,別哭了,乖乖地等著我,寒假我回來看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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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天鵝公主找到了會永遠(yuǎn)等候她的歸宿,山高水遠(yuǎn),總要有棲息之時。


請放心吧,愛的魔法,連最惡毒的詛咒都能化解,又何懼天鵝湖會在冬天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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