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戰(zhàn)錘小說個人翻譯《吸血鬼戰(zhàn)爭-馮卡斯坦因傳》第一卷 第一章

原文來自Black Library 作者:Steven Savile??
原文內容及圖片版權全部為GameWorkshop所有??
個人翻譯,僅供學習交流,請勿用于商業(yè)用途?
翻譯校對都是我自己。。。

文筆不好,水平一般,錯誤百出,機翻嚴重。有條件的可以去Black Library看原文,英文原版更為精彩
個人水平辣雞不夠信達雅,歡迎指正。
第一章
A Fisher of Devils
一個希爾瓦尼亞邊境小鎮(zhèn)
春分, 帝國歷2009
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沒有昆蟲的啁鳴,不見蛙鳴,未聞鶯啼,甚至沒有微風吹拂樹葉的颯颯聲。
這種沉默是不自然的。
喬恩斯凱蘭意識到,這里的邪惡腐蝕了一切。它深深扎根于這片土地里,它的病態(tài)吞噬了一切;每一英寸的土地都在腐爛。
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已經到來,但樹木依然光禿禿的。
斯凱蘭掃了一眼頭頂上的枯枝,發(fā)現(xiàn)上面鳥巢也是空的,而且從樹枝被弄散的樣子可以判斷,鳥巢已經空了很長時間了。
這片土地——這片地方——充滿了血腥、殘忍和絕望。斯凱蘭戰(zhàn)栗著。在他旁邊,斯蒂芬 費舍爾做了個西格瑪之錘的手勢。
他們倆是為追尋惡靈而來,但還有什么地方比希瓦尼亞這片貧瘠的土地更適合尋找他們呢?
“Verhungern wood(Hunger Wood 此地位于希爾瓦尼亞境內 此句是希爾瓦尼亞當?shù)胤窖詫λ姆Q呼 )。饑餓森林,或食人森林?我不確定如何把他們的方言準確地翻譯成瑞克語。不過,這個名字似乎恰如其名,令人不安,不是嗎?”
“是啊,的確是這樣?!辟M舍爾看著成排的枯木和垂死的樹枝表示同意。很難相信,在他們身后不到兩天的路程里,春天依然在水仙花和番紅花中綻放,沿著河岸的河水里激蕩。
“森林應該是有生命力的,充滿著朝氣”。費舍爾大聲說出來,說出了在過去一個小時里一直困擾著斯凱蘭的事情?,F(xiàn)在他們周圍完全沒有任何生氣?!安幌襁@個荒蕪的地方。這根本不正?!薄?br>
斯凱蘭打開了瓶塞,喝了一大口水。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嘆了口氣。他們現(xiàn)在離家很遠——而且不僅僅是距離。這個地方和他以前去過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樣。他聽過關于希爾瓦尼亞的故事,但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他認為這些故事被漁婦們的流言蜚語和自詡冒險家們的荒誕故事夸大了。然而現(xiàn)實比他想象的更要殘酷。這片土地已經遭受了幾個世紀的虐待和暴政。這當然不可避免的使得他們來到這里。這是他們的使命;為了根除邪惡,為了清洗這個充滿著黑魔法的世界以及那些涉足黑魔法的邪惡人渣。
這一對曾經有許多稱號;但最簡單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獵巫人。喬恩·斯凱蘭覺得有趣的是,悲傷和痛苦可以為一個男人贏得這樣一個稱號。
如果不是因為七年前的那件事。
成為今天的他是他有意識的選擇。生活塑造了他,使他轉變,磨去了他的棱角,但并沒有擊垮他?,F(xiàn)在,七年過去了,他現(xiàn)在還這里追尋著惡靈,或者更確切地說,讓他們獲得最終的安息。
“條條大路通地獄,”他用充滿苦澀的語氣說到。
“好吧,這把我們帶到了希爾瓦尼亞,”費舍爾說
“同樣的地方,我的朋友,同樣的荒涼之地?!?br>一種生活方式的毀滅和新的生活方式的誕生之間的轉變速度是如此令人驚訝
斯凱蘭和費舍爾是一對兄弟,他們生活中的起起伏伏使他們緊緊的聯(lián)系在一起。命運就是這樣殘酷。
斯凱蘭看著他的姐夫,沒有人會把他們當成是一家人。三十六歲的費舍爾比斯凱蘭大九歲,足足高出六英寸,脂肪的部位變成了一塊堅硬如石頭般的肌肉。
但兩人有一個令人不安的相似之處:他們的眼睛。
他們的眼睛說,他們曾經看到了一個充滿幸福的未來,但這個未來卻被奪走了。失去親人使他們比同齡人成熟了許多。他們的靈魂蒼老而又堅硬。他們經歷了生活中最糟糕的事情,但他們活了下來。現(xiàn)在是復仇的開始
一只老鼠大小的甲蟲在他腳下不到一英尺的地方閃過。這是他們幾個小時以來遇到的第一個活物,令人反感。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情況會怎樣?”他不需要再解釋“如果”。他們都知道他在說什么。
“每天都在想,”費舍爾說著,沒有看他?!斑@就像在故事進行到一半時,你從講故事的人的圈子里走了出來……你不知道故事該如何結束,卻一直為它所困擾?!比绻倌群屠蚱澵愄貨]有被殺,生活會是什么樣子?我們現(xiàn)在會在哪里?肯定不在這里?!?br>“不……不在這里?!彼箘P蘭表示同意?!皞臎]有用?!?br>他說著就挺直了腰板,聳了聳肩,好像要把想到莉茲貝特她們帶來的沉重悲傷甩掉。
當然,他不能擺脫悲傷,就像他不能忘記引起悲傷的原因一樣。斯凱蘭早就接受了妻子的死。他接受了它。這件事發(fā)生了,他沒有原諒,也沒有忘記。那天有七名強盜。。。。
這花了很長時間,確切地說,差不多有七年的時間,但他們中的六個人現(xiàn)在已經被埋在土里,為他們的罪行付出了代價。在這樣做的時候,他們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憐憫之心。像他們的受害者一樣,像蕾娜和莉茲貝特,還有他們送去莫爾的其他靈魂一樣。他們把他們活活燒死。他們死的樣子并不美麗,但死亡永遠不會美麗。
大約三個月后,他們在一家酒館里追上了第一個殺人犯,當時他已經醉得幾乎站不起來。斯凱蘭把他拖到外面,把他浸在馬槽里,直到兇手開始咳嗽,掙扎,清醒到知道自己有麻煩了。斯凱蘭野蠻的用一腳踢穿了那名男子的一個膝蓋骨,并把尖叫著的他拖進了他的房間。
“你給你一個機會,”斯凱蘭說?!半m然不是很好的機會,但比你給我妻子的機會好。”他無法站立,更不用說行走了,在火焰和煙霧中他沒有機會——即使是奇跡般地,他從火中爬了出來.斯凱蘭和費舍爾也會讓他見莫爾。
沒有任何滿足感,沒有任何罪惡感,沒有正義得到了伸張的舒暢感。
這一切都是為了復仇,兇手一個接一個地被燒死。起初,這就像他內心中的一種疾病,而且愈演愈烈,最后完全支配了他。迫使那些殺人犯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但他們的死亡并沒有消除他們的痛苦,所以有一段時間他會讓他們死得很痛苦。
等他們抓到第四個殺人犯,一個哭哭啼啼的可憐男人時,斯凱蘭已經設計好了他的刑訊服。這件外套有著極長的袖子和扣環(huán),這樣就可以把穿衣服的人困在里面,讓他束手無策,緊緊鎖死在里面。
并為其澆上了滿滿的燈油
但斯凱蘭為自己辯護說,他這么做是為了莉茲貝特,也為了正義。在七年的狩獵生涯中,他已經熟練地掌握了欺騙自己的技巧。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在逃避。
內疚,驅使他的是內疚。他為自己在生活中辜負了他們而感到內疚。他為自己沒有挺身而出,把他們從兇狠的兇手手中解救出來而感到內疚。他的罪過是不可饒恕的,因為這種罪過一旦鉆進他的腦子里,就不肯罷手。這件事使他心神不寧,這使他相信,他本可以做些什么的。
莉茲貝特、蕾娜和其他所有人的死都是他的錯。
他們默默地走了一會兒,兩人都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中,誰也不想說一句話。
過了一會兒,風刮了起來,帶著一種他們熟悉的氣味。肉體燒焦的氣味。
起初斯凱蘭以為這是他的腦子捉弄了他,帶來之前痛苦的回憶折磨他,但在他身邊費舍爾停了下來,似乎在嗅著這可疑的空氣,試圖尋找氣味的來源,。意識到并不只有他一人聞到了這個味道。
正是在這里,現(xiàn)在,無火則不起燃,無燃則不起煙,無煙則無味。他掃視著樹林,尋找任何煙霧的跡象,但無論如何都只能看到幾英尺以外的地方。他們走到了一個斜坡上,斜坡像一道淺淺的U形切口穿過了整個地方。濃烈的煙味和燒焦的肉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香味可以來自任何方向。這種氣味隔著很遠就會消散,它不可能來自遙遠的地方。斯凱蘭慢慢地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一絲煙霧或者火苗。
山谷在他們面前展開,枯萎的樹木掩蓋了任何可能的著火點。但事實上,有可能到處都是隱藏的著火點。這也給了他一個提示。
“這邊走?!彼f著,開始向樹林里跑去。費舍爾追了上去,但發(fā)現(xiàn)很難跟上那個年輕人。樹枝抓著他的衣服,撓著他的臉,他從樹枝中穿過,干枯的樹枝在腳下噼啪作響。他們越往樹林深處走,燃燒的氣味就越強烈。除了費舍爾吃力的呼吸和飛快的腳步聲之外,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斯凱蘭繼續(xù)往前走,發(fā)現(xiàn)樹木明顯開始減少。他跌跌撞撞地走進空地。
他突然停了下來,這算是樹林里的一個村莊。零星散落著幾座用柳條和灰泥建造的低矮房屋,還有一個火坑。這是個小型定居點。
早春的薄霧彌漫在空氣中?;鹪谌紵?,枯木堆得高高的。木頭上放著一具尸體,裹在某種布里,但布幾乎都被燒掉了。一小群悼念者聚集在柴堆周圍,他們的臉上沾滿了煙灰和淚水。
他們轉身看著闖進來的人,一位頭發(fā)剪得很短的白發(fā)老人似乎主持著這場儀式。斯凱蘭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毫無惡意,往后退了一步,不想讓他們的悲痛進一步加深。
“奇怪的葬禮,”費舍爾嘟囔著,?!阉廊藷?,而不是埋了?!?br>“但也不是沒有見過,”斯凱蘭表示同意。“當然,這在戰(zhàn)亂時期更為常見。士兵們在這樣的火葬臺上紀念他們的死者。但我擔心,這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br>
“瘟疫?”
“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按理說,在這么小的村莊里爆發(fā)疫情,幾乎一夜之間就會把整個地方夷為平地,燒死第一批受害者也無關緊要。有多少人能住在這里?一百個?或者更少?它甚至不能算是一個村莊,而只是由一些房子組成的聚集點。如果是瘟疫,我同情他們,因為他們注定要滅亡。我很懷疑,幾個月后,當我們穿過這片樹林回來的時候,這個地方是否還會在這兒。我們不應該去打擾他們,讓我們給他們一些隱私來完成葬禮,然后我們再去和他們一些人談談。焚燒死者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是啊,這真奇怪,不過我們現(xiàn)在也很奇怪。”
他們就在樹林邊緣外等著,直到火自己熄滅。盡管他們已經消失在他們視線之外,哀悼者還是意識到他們的存在,并偶爾瞥向他們一眼,試圖透過陰影看到他們。斯凱蘭背靠著一棵樹坐著。他用小刀削下一小片枯葉,把它削成一朵粗糙的花瓣。在他身旁,費舍爾閉上眼睛,進入了淺淺的睡眠。他的朋友似乎能夠在任何他可以想象到的時間、任何地方睡覺,這總是讓獵巫人感到驚訝。這是一項有用的技能,他自己從來不能清除雜念睡覺。
即使離這個小定居點這么近,樹林里也安靜得令人不安。這是不正常的。他對此毫不懷疑。但是是什么導致動物們放棄了這個地方呢?這是一個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問題。他很清楚,動物對各種危險都很敏感;正是這種生存本能使他們得以生存。某種原因使他們離開了這片森林。
喬恩聽到了一串小心翼翼的腳步聲走來,談起頭來。斯蒂芬·費舍爾的眼睛一亮,他的手本能地移向腰帶上的刀。
來者正是主持葬禮的那個老人;斯凱蘭在這個距離才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男性。從遠處看,她的面部皺紋濃密,一頭剪得很短的白發(fā)讓她顯得毫無女性特征。她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悲傷。她十分清楚等待她的的命運是什么。死亡像一把劍懸在她的頭上,一股令人陶醉的混合香水氣味粘在她的衣服上。她試圖用刺激性氣味的藥膏和植物提取物的精華來抑制疾病。
這些沒用,這些氣味不會愚弄或阻止瘟疫。
“你在這兒不安全,”她不露聲色地說。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口音,仿佛她說話時喉嚨里有塊石頭。斯凱蘭點點頭,站了起來。他伸出手來打招呼,老太太拒絕了。她望著他,仿佛他是個瘋子,連碰一下她都不想碰。
也許他的確是,喬恩·斯凱蘭對死神毫無畏懼,如果他死于瘟疫,那就隨它去吧。他不會逃避它。
他說:“讓我來判斷。瘟疫?”
老婦人瞇起眼睛看著他。她把目光轉移到費舍爾身上,就像一個母親在訓斥一個誤入歧途的孩子一樣?!澳憧梢酝四愕牡?,年輕人,你的刀無法解開這片森林的詛咒”。
“我想也是”斯凱蘭說,“火堆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葬禮的火堆能讓人想起什么事情?哦。。。對不起”。
斯凱倫點了點頭?!爸x謝。我們在找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塞巴斯提·安格納。我們知道他在兩個月前越過邊界進入了希爾瓦尼亞,他聲稱自己在追捕邪教成員,但那個男人看起來并不像,他更像一個邪教成員”
“我希望我能幫你,”老婦人悲嘆地說,“但我們在這兒都是獨來獨往的?!?br>“我明白了”。斯凱蘭低著頭,好像被打敗了,世界的重壓把他壓了下去。
然后他抬起頭,好像突然想到什么。
“瘟疫 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第一例死亡病例是出現(xiàn)在這里嗎?”
這個突然的問題讓老婦人愣了一下。
“一個月前,也許更早一點?!?br>“我明白了??墒菦]有陌生人經過這里嗎?”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我們獨來獨往,”她重復道。
“你知道嗎,出于某種奇怪的原因,我不大愿意相信你?!?br>他期待著費舍爾的確認。
“有點不對勁,”年長的男人表示同意。
“我敢打賭,我們要追捕的那個人就藏在那里的某個地方?!?br>“不,他已經離開了。”斯凱蘭說著,一邊注視著老婦人的研究,看是否有任何欺騙的跡象。說個好謊是很困難的,而往往普通人是很難做到隱瞞真相的。它就在眼睛里,它總是在眼睛里。她眨了眨眼睛,舔了舔下唇。
他只需要知道這些。她在撒謊。
“是他把疾病帶來了嗎?”
老婦人什么也沒說。
“你為什么要保護這個人呢?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把你們整個村子都判了死刑?”
“我不明白,這是一種誤入歧途的忠誠嗎?”
“恐懼,”費舍爾說。“恐懼”
“那就意味著你不希望他回來……”斯凱蘭說。
她的眼睛左右掃視了一下,好像她不希望那個男人真的離他們很近,能聽到他們的話。
“就是這樣,是不是?他威脅了你們”。
“我們都是獨來獨往的,”老太婆重復了一遍,但是她的眼睛是在說:“是的,他威脅了我們。他威脅說,如果我們把他的事告訴任何人,他就會回來殺了我們所有人。他詛咒了我們,要么殺了我們,要么帶來疾病…… 對我們而言這個世界已無正義”
他比我們早來了一個月。我們和他的距離正在拉近。我不知道他是否每天都在緊張地回頭看,期待著最壞的結果?他可以逃跑。沒關系。這已經不再是他的生活了。他是我的,總有一天,他一覺醒來,我就會站在他的身邊,等著領取我應得的報酬。他知道。他就像他的朋友們一樣,隨時會死去,只是現(xiàn)在他是最后一個,他也知道這一點。我?guī)缀跄軓娘L中聞到他的恐懼。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現(xiàn)在在哪?”
“喬恩,你真以為安格納會那么蠢嗎?”費舍爾問。他從老婦人的肩膀上看過去。哀悼者正在清理骨灰,將它們收集到一個粘土甕中。
“絕對。別忘了他是在逃命。這種方式會在沒有真正思考清楚的情況下推動著你前進。他只看到了有限的選擇。總是向前走,在文明中的擁擠人群中尋找庇護。所以,”他朝老婦人微笑著說:“從這里我們能去哪里?附近有沒有足夠大的定居點讓我們免于迷失在這里”
“就像我說的,我們都是獨來獨往的,”老婦人嗅了嗅鼻子,“所以我們沒有太多的理由去其他城鎮(zhèn),但我們總歸要去些其他的地方去換些生活必需品。從大道走,步行四天就能到瑞馳洛薩 。這是一個集鎮(zhèn),春天到了,人們就會聚集于此。除此之外,還有萊希伯格,它是離我們最近的城市,離瑞馳羅薩不遠。
“謝謝你,”斯凱蘭說。他知道這個國家的情況,老婦人不用出賣安格納就給了他們指示。安格納一個月前離開這里,前往萊希伯格。這是一座城市,擁有著所有城市都擁有的讓人分心的東西:酒館、jinv、賭桌和生活本身最簡單的東西,食物和溫暖的床。即使是逃命也會讓他停下來。擁擠的人群會給人一種安全的錯覺。
他們在她身后的泥土里挖了一個小洞,準備安放骨灰盒。
“我可以幫忙嗎?”斯凱蘭舉起他在等待葬禮時雕刻好的木花問道
“如果是我來雕刻我會做的更好,”老婦人說。
“也許吧,但如果我把它放在她的墳墓上,那就顯得更敬重些?!?br>
她點了點頭。
斯凱蘭看她點頭表示同意,就穿過那塊小空地。
當他走近時,其他幾個村民抬起頭來。他感到他們在看他,但他沒有改變腳步。他花了整整一分鐘的時間才接近這個新挖的墓穴。
“她多大了?”當他跪在翻滾的泥土上把這朵嬌嫩的木花放在黝黑的土壤上時問道。
“十四,”有人說。
“我女兒的年齡,”斯凱蘭說。“我對你的遭遇深表遺憾。愿西格瑪保佑她?!彼e起手做了個錘子手勢,起身離開。
“我希望你們能殺了那些害死我女兒的混蛋。”男人的聲音充滿了苦澀。
斯凱蘭對這種情緒再熟悉不過了,這是當你周圍的世界崩潰時產生的情緒。
他轉過身面對著說話者,他的語氣很冰冷。
“我就是這么打算的?!?br>他二話沒說,走回費舍爾和老婦人等候的地方。
“你是個善良的人,謝謝你?!?br>“就這么失去一位年輕人是我們無法承受的悲劇。”
“是的,但是很少有人會花時間向一個陌生人表示敬意。我們太容易忘記別人的痛苦,尤其是那些被遺忘的人?!?/span>
斯凱蘭轉向費舍爾?!白甙?我的朋友。我們應該讓這些善良的人們沉浸在悲痛中”。費舍爾點了點頭,然后歪著頭,好像在寂靜的森林里聽到什么不太對勁的聲音。
“告訴我,”過了一會兒,他說。“這兒一直這么安靜嗎?”
“天哪,不,”老婦人搖著頭說?!巴砩弦稽c也不安靜。不可否認,隨著狼的到來,很多動物都離開了。我們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它們一般在晚上捕獵,白天睡覺?!?br>她靠得很近,悄悄說道?!安贿^,晚上走路時要小心。沿著小路走。不要離開小路。不要離開小路。晚上的肌餓森林可不是個安全的地方?!闭f完最后的警告,她把他們留在了樹邊。他們看著她拖著腳步走向墓地的哀悼者。
費舍爾轉向斯凱蘭?!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不過我也不急著去尋找原因了?!?br>他們一直躲在樹木的掩蔽下,繞著定居點前進,直到他們找到了一條狹窄的小路,這條小路穿過樹木,最終在夜幕降臨之前到達了通往瑞馳洛薩集鎮(zhèn)的大路。
他們走了幾個小時的路,他可不想睡在森林里。那是一個荒涼的地方。老婦人的警告在他心里回響。沿著小路走。斯凱蘭對她的警告毫不懷疑。他清楚地意識到夜幕降臨時在森立里行走的危險。他們默默地走了一會兒,把肌餓森林拋在身后。
這條路與森林平行數(shù)英里。自從他們走進森林以來一直壓在他們身上的那種壓抑感,在回到路上時幾乎消失了。兩人都沒有對此發(fā)表評論。費舍爾認為這只不過是他的神經和想象力在捉弄他。斯凱蘭則并沒有那么快就忘掉這種感覺。
遠處出現(xiàn)了一片黑黢黢的山巒,但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他們在路邊扎營。通常他們會吃剛剛獵殺到的動物身上的新鮮肉。但這附近沒有任何活物。所以他們不得不吃三天前帶在身上的干面包和奶酪。
當然,這并不頂餓。
斯凱蘭坐在臨時搭起的火堆旁,掃視著樹林里陰郁的夜色。令人不安的是,當他盯著那些影子時,它們似乎在移動,好像里面有什么東西在動?!斑@是我們去過的最不好客的地方,是不是?”費舍爾說。他嚼了一口硬面包,然后從舀了一口水把它吞下去。
“是的。是什么讓一個人跑進這片荒蕪的土地?怎么會有人選擇住在這里呢?”
“安格納希望我們在這鬼地方跟丟他。我也不會怪他。我的意思是,只有傻瓜才會心甘情愿地走進希爾瓦尼亞的荒原,只帶著發(fā)霉的奶酪和不新鮮的面包來維持生命?!?br>
遠處傳來狼的嗥叫。這是幾個小時以來他們聽到的第一個生命的聲音。這并不是一個令人欣慰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又傳來了另一聲,接著是第三聲。斯凱蘭盯著樹林后面的黑暗,突然他確信他能看到一雙黃色的眼睛在盯著他。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他們聽起來和我一樣餓?!辟M舍爾呻吟著,舉起了剩下的食物。
“你知道嗎,希望是臨死前最后的念頭,”費舍爾突然嚴肅的說到。
“是的,無辜的人總是先逝去,就像那個女孩?!?br>“你認為是他殺了她嗎?我的意思是,這似乎不是他的風格,”費舍爾說,他的一串奶酪不知怎么地卡在了他的牙齒上。他用手指戳了戳它,把它挖了出來。
“誰知道這個人能扭曲到什么地步。當你與死者為伍時誰知道你體內攜帶著什么惡疾?安格納是最壞的怪物;他有著一副人類的面孔,卻墮落于邪惡。他病到骨子里了。他長得和你我一模一樣,在人群中誰也看不出來,但邪惡侵蝕著他的人性。他被最黑暗的藝術所吸引有什么好奇怪的嗎?”
“是的,我們會找到他,在萊希伯格或附近的某個地方,只要是人們聚集的地方。那就是他將要去的地方。然后他就會被我們活活燒死”。
狼嚎響徹夜空,嚎叫聲在他們周圍回蕩。
“在這樣的夜晚安然入睡可不容易,”斯凱蘭喃喃地說,又一次望著籠罩在肌餓森林邊緣的陰影。
費舍爾笑著說:“我覺得我能搞定?!?br>他沒有撒謊。頭撞到鋪蓋上不到五分鐘,他就打起了呼嚕,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一個小時后,斯凱蘭放棄了嘗試入睡,而是集中精力傾聽森林中夜間生活的聲音。他能聽到狼群在林木線外來回走動的聲音。他又想起了老婦人的警告:不要離開小路。他不打算離開這條路所提供的安全感。至少,這些樹好像是一種天然的屏障,狼群不敢越過。
這不是他的想象。那雙病態(tài)的黃眼睛確實在森林里注視著他們。一只巨大的狼出現(xiàn)了,在銀色的月光下可以看見它。這個生物的體型很可能是其他大狗的兩倍,有著長長的鼻子和下巴,黃牙上散落著口水。那只狼一直待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盯著斯凱蘭,直到斯凱蘭感覺到他的心跳加快,他的呼吸也因為恐懼而變得急促起來,但它并沒有離開樹林的掩護。斯凱蘭沒有移動,他不敢這么做。一個突然的動作就能使這頭野獸發(fā)動攻擊,他對此毫不懷疑。
在人和這頭野獸的搏斗中,誰會占的上風?
在他旁邊,費舍爾睡得像個嬰兒,根本沒有注意到狼的存在。突然它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斯凱蘭松了一口氣,他身上的緊張感瞬間消失了。
隨著夜幕的加深,斯凱蘭聽到了更多的狼嚎聲。從聲音可以判斷出它們與他的距離隨著每一聲狼嚎而加大。
突然一陣劇痛襲來,劇烈的疼痛使他徹夜難眠。由于總是準備迅速地去拿他的刀,他胳臂內側火辣辣的。他腿上的骨頭也變的如鉛一般,通過包裹它們的疲憊肌肉向下壓去。
他筋疲力盡地躺在那里,等待太陽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
黎明,斯凱蘭踢了費舍爾一腳?!八煤脝?”
他坐了起來。用指關節(jié)把睡意從眼眶中抹去。他長吁了口氣,突然像想起來什么似的打了個寒戰(zhàn)。
“不。不,一點也不?!?br>“看起來你睡得還不錯,”斯凱蘭說,言語中充滿著無法掩飾的疲憊的痛苦。
“我夢見……我夢見我是它們中的一員,一只在森林里潛行的狼。我夢見我在黑暗中找到了你,我想做的就是吃你的肉…我必須與我身體的每一個本能都戰(zhàn)斗著,使我呆著別動。我記得你是我的朋友。我足足盯著你看了好幾個小時。我發(fā)誓?!?br>
他伸展著身體,慫了慫肩膀的關節(jié),先是右肩,然后是左肩?!澳獱栐谏?,是那么的真實。我發(fā)誓我可以用舌頭品嘗出你的恐懼,我還覺得這一定將會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我在它的腦袋里,但它也在我的腦袋里?!?br>“要是能讓你覺得好受些的話。你整個晚上連一塊肌肉也沒動,而且,是的,我一夜沒合眼?!?br>“沒關系。當我們離開這里的時候我會很高興的”。費舍爾堅定地說。
“在這一點上我不跟你爭辯?!?/p>
斯凱蘭僵硬地站起來。他弓著腰,把背上的肌肉伸展開來。他哼了一聲,做了一系列伸展運動,以此來集中注意力。
費舍爾的讓他感到不安,不是因為他認為他的朋友有某種潛在的精神才能,讓他能進入野獸的思想。而是因為,也許是狼,或者別的什么東西,在他的朋友睡著的時候,找到了進入他思想的方法。這種可能性使得他們和肌餓森林保持盡可能遠的距離成為他們的首要任務。
他們走了一天,狼群的嚎叫漸漸遠去。直到他們精疲力竭時,他們才在一條咸水河旁安頓下來。周圍逐漸恢復了生機,一只黑鳥站在路邊的樹枝上盯著他們,一只松鼠在干枯的樹干上爬行,黑色的鰻魚在河里川流。
第二天晚上,瑞馳洛薩那座臭名昭著的塔樓如瘦骨嶙峋的手一般伸到了地平線上。即使從遠處看,這座塔樓噩夢般的建筑也令人印象深刻。五只白骨般的手指指向著天空,月光下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宏偉塔樓下的沼澤地中。沼澤地散發(fā)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盡管如此,那一夜他們在沼澤地里吃得很好。費舍爾捕獲了兩只沼澤野兔,他熟練地剝開了皮,切開肉片,把它們和厚厚的根莖和蔬菜一起煮在美味的燉菜里。
這兩天以來,這是斯凱蘭第一個無夢之夜。
被塔樓的陰影所淹沒的集鎮(zhèn)本身并不是斯凱蘭所期待的。
到了第四天黃昏的時候,這對搭檔終于來到了這里,街上空無一人。
兩個人帶著復雜的心情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斯凱蘭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漸漸深入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之中。
這些房子都是單層的木制住宅,結構簡單,但足夠堅固,可以承受來自各種天災的沖擊。門窗被門板死死釘住封上,“我有一點不喜歡這個地方,我的朋友,”費舍爾一邊說,一邊拉著一個被釘住的大門
“一樓的門窗也被木板封住了。這不正常。我是說,大家都去哪了?他們發(fā)生什么事?”
“瘟疫,”
斯凱蘭看著涂在街對面一個門上的標志說道。
“我猜他們帶著瘟疫跑到下一個城鎮(zhèn)去了。不過,他也有可能一直在這里。”斯凱蘭說。“我們越來越近了。我能感覺到。我們現(xiàn)在離他很近。”
他吐了口口水,穿過街道,推開了他走到的第一扇門。他在門口聞到了腐爛食物的霉味。他把頭探進小房子里,光線從百葉窗的裂縫中傾瀉了出來。桌子上還擺著一頓沒動過的酸豬肉。蒼蠅爬過腐爛的肉,本該存放土豆的地方,一堆堆白色的蛆蟲蠕動著,病態(tài)地蠕動著。
顯而易見,這地方被匆忙遺棄了。他退出了房間。費舍爾站在街對面的一扇敞開的門口,面對著它。
‘沒人’!他喊道?!八麄兒孟裣Я??!?br>“我這也一樣”!斯凱蘭喊道。在他們探索的每一所房子里,都是同樣的故事。
在街角,他們聽到從遠處傳來憂郁的音樂,那是小提琴的挽歌。他們隨著挽歌的旋律,穿過蜿蜒曲折的街道和用木板封起來的房屋,
追尋著它的源頭——霍分街道拐角處的西格瑪神廟。它的正面已被大火燒焦,華麗的外表也被剝去,但它仍然是一個莊嚴的地方,即使它現(xiàn)在只是一個空殼。
木制的臺階在他們的重壓下發(fā)出呻吟聲。大門上的鉸鏈上被撞壞了。
“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費舍爾說.
顯而易見,寺廟的燒毀不是自發(fā)的,街道的荒蕪也不是偶然的。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而這也恰恰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們小心翼翼地走著,意識到他們正走進未知的中心。音樂高漲起來,充滿了音樂家的悲傷。寺廟外部的破壞與內部的破壞相比微不足道。
這座大樓里所有關于宗教信仰的痕跡都被清除。教的內部已經被掏空,教堂的長凳被剝去,被拆成了柴火,用來凈化這個地方的生命。彩色玻璃窗被砸碎,碎成無數(shù)的彩色玻璃碎片,融化成錠,鋪在骯臟的地板上。屋頂上的天花板被剝掉,陽光像散落的金幣一樣斑駁地照射進來。祭壇已經裂成兩半,真人大小的西格瑪?shù)裣竦赝缺淮蛩椋沂忠脖豢硵嗔?。蓋爾瑪蘭茲,碎顱者,西格瑪?shù)膽?zhàn)錘,靜靜地躺在泥土里,西格瑪冰冷的石頭手指依然蜷曲在錘柄上。
一個穿著樸素薄紗睡袍的老人坐在倒下的雕像腳下,拉著小提琴。
他沒有聽到他們走進來,他沉浸在自己音樂的悲傷中。
斯凱蘭朝音樂家走去,他的腳踩在廢墟上嘎吱作響。音樂的旋律急促而又高昂,然后在簡單的收尾聲中逐漸減弱。老人把樂器放在膝蓋上,閉上了眼睛。
斯凱蘭咳嗽了一聲,老人被嚇了一跳。他的孤獨世界被突然闖入,他似乎嚇壞了。
“對不起,”斯凱蘭說?!拔覀儾皇枪室庖驍_你的。我們剛到鎮(zhèn)上…我們以為會有很多…人?!?br>“死了,都死了,”老人說道,他的口音濃重而又難以理解。在離首都這么遠的地方,瑞克語似乎沒有發(fā)展下去。這種濃重的方言需要一些時間才能習慣。
“那些沒有病死的人逃到了萊希伯格,以躲避瘟疫。”
費舍爾撿起了一塊倒下的西格瑪?shù)裣袼槠?br>“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指責西格瑪沒有保護他們的女兒免受這種致命疾病的傷害”。
“起初他們來禱告,但是他們的孩子們依然沒有好轉。他們開始失去了理智,把矛頭指向了我們。在夜里,他們高舉著火把把大門砸碎。他們一遍又一遍的誦唱著“Wiederauferstanden”,一邊放火燒了神廟?!?br>
“死者崛起”斯凱蘭喃喃道,認出了這個詞和它的邪惡內涵。
“有些詭異地事情正在發(fā)生,我的朋友。太詭異了?!?br>“請描述一下這種病的癥狀,兄弟?!辟M舍爾在老人旁邊坐下,催促道。他現(xiàn)在已經有了些懷疑,但他想讓它們得到證實。
老牧師擦了擦臉,費舍爾意識到他剛剛哭過。對這位老人來說,強迫自己去回憶這段不堪的往事一定很困難。他畢竟曾經是他們的牧人,他的羊群已經四散,因為他不能保護它們。
“克萊恩的女孩是第一個倒下的,她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父親到廟里來尋求我們的幫助,因為她越來越虛弱,日漸消瘦。但我們無能為力。我們試了所有辦法,但她的情況還是在沒有好轉。這一切發(fā)生得如此之快,僅僅幾個晚上,一切就都結束了。還有麥迪克先生的大女兒海爾加。無論我們怎樣努力,她們都一樣,每晚在我們眼前逝去?!?br>
費舍爾想起了他們偶然發(fā)現(xiàn)的那個女孩的葬禮。老婦人說過,她也是這樣死去的。他不相信巧合。
“對不起,”斯凱蘭說。
“這真的很糟糕,什么都沒用?”
“什么都沒用,”老牧師說。
“女孩死了。我無能為力。我向仁慈的西格瑪祈禱,希望他能給我一些指導,但最后他卻轉過身去不理睬我,他拋棄了我們,我的孩子們都死了?!?br>
老人的聲音里透露著悲傷。他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了西格瑪去幫助他人,但當他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無能為力。
“有多少?”費舍爾問道,他知道兩三個相同的病例依然可能僅僅是偶然。
老人看著他,眼里充滿了內疚和淚水。
“十六個,”他說?!霸谒麄冞x擇離開這片土地前,有十六個。他們都是女孩,都只不過是些孩子。我讓他們失望了。西格瑪讓他們失望了。現(xiàn)在瑞馳洛薩的子孫們都走了;我的家鄉(xiāng)沒有希望了。我辜負了他們”。
費舍爾看著斯凱蘭。16個可完全不是偶然。
“你盡了你所能,別的什么也做不了,你自己也是這么說的?!?br>“這還不夠!”老人悲嘆道。他把小提琴從手中猛地扔開。它擊中了西格瑪?shù)念^顱,折斷了他的脖子。神父啜泣著,從廢墟中爬到毀壞的樂器前。
“走吧,”斯凱蘭說。
“我們要去哪兒?”
“你聽到了他說的了,那些生還者逃到了萊希伯格。安格納一定也在那個地方”。
他們離開了老人。
而老人依然跪在那里,輕輕地把破碎的樂器抱在胸前,如同抱著自己垂死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