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歷史存檔】阿嬌

前言
這是一個五年前,也就是2017年2月24日的腦洞。當(dāng)時(shí)高二的我在日記本上畫了這樣一幅圖。

女主的名字和故事的設(shè)定上有受到《甄嬛傳》里華妃的影響。
最近畢業(yè)要清理東西,就翻到了這個寫這個小說的本子,為了舍得扔,就用識圖把內(nèi)容識別成文檔(感謝科技的發(fā)展),僅作記錄。
現(xiàn)在回過頭看,文筆和故事還是挺幼稚的,就當(dāng)看個樂子,感覺自己當(dāng)時(shí)能手寫這么多字還是挺難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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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y 于2022年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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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月偏西梢,白驍獨(dú)自步入寢殿,燈燭已燃了過半。
他一機(jī)警,轉(zhuǎn)身抬首望那殿梁,一人依靠其上,羅裙、披帛雙雙墜著。—殿梁很高,皆隱于暗中。
白驍欲啟唇喚她,她的聲音卻先行傳來:“你知我會來?!?/p>
白驍?shù)托Γ骸皡s不知你還未走?!?/p>
“若知我死守,陛下是不是就要徹夜理政?”質(zhì)問的語氣。
“是?!鞍昨斝Φ们宓?,頓了頓,“阿嬌,你今天真漂亮?!彪m在暗處,自驍仍將她的華服,珠翠,盛妝,一覽無余。
華嬌語氣軟了下來:“我本想漂漂亮亮接受冊封的——她們說這樣好看,我便如此打扮了……”她黯然的神情白驍料得到,“你說——”她的語氣忽爾明快起來,“是不是他們把圣旨寫錯了?諾,我叫‘華嬌’;姐姐是‘華姝’,‘嬌’和‘姝’那么像,也許真是他們把‘嬌’錯寫了……”聲音越來越低,她自己說這話時(shí)都是那樣沒底氣——圣旨怎會寫錯?!
白驍?shù)拖骂^:“阿嬌,你的性子不適合在后宮。”“我可以改??!”分明的哭腔,白驍昂首望她:“你哭了?”華嬌將頭向里別,“我哪有?!”珠翠驚響。
一時(shí)的沉默。
“阿嬌,你可知君王之愛是什么?”“……”“雨露均酒,澤備蒼生?!薄吧n生?無我,有姐姐?”“朕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毀了興國一將?!苯褚怪袨榈?,竟是這樣一句話???
遇見白驍之前,華嬌確實(shí)想像父親一樣,做那名震四方的大將軍,可那是之前!
“你怎不問我是愿為‘棋’,還是作‘妻’呢?”已無剛才的悲傷。
華嬌長吸氣:“好,我便為陛下殺出這繁華江山,”她站起身,離開時(shí)又問了一句,“阿嬌一直慕著驍,知道吧?”“朕,知。”他閉了眼,她一笑:“那陛下便將其忘了吧!”縱身一躍,人已消失在暗中。她不愿再問,當(dāng)初的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是真是假也無需再辯。
良久?!懊撔睦?,亦是慕著你的?!睙o人聽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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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二月,初春,料峭,微寒。
本是百花初綻的目子,但南方的名花早已紛紛運(yùn)入京城。
繡訪、金銀鋪、香料店的生意也火熱起來。玉器、粉黛的價(jià)格亦目益攀高。
鮮花,錦服,華飾,異香……自然是配美人的。
新帝白驍?shù)腔肽?,后宮大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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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啊——像花一樣,開對時(shí),開對地兒才好?!比A府后花園內(nèi),華夫人正拿著小剪子剪飾面前的一株芍藥。兩個女兒正在幾步外擺弄余下幾株嵩王送來的貢花。
長女華姝用玉指細(xì)細(xì)理著葉子,低聲應(yīng)答:“母親說的是?!比A夫人表面云淡風(fēng)清,實(shí)際意思再明顯不過。京城顯貴送出的女兒八成都會納入后宮,而華家這樣的武將家世是必要在此次大選上顯忠心的——當(dāng)然,也是為了固根基。而華將軍與夫人,正憂慮著如何從二女其中挑選其一。伴君入伴虎,一入宮門深似海。
長女華妹與次女華嬌是雙生子,形貌一致,性子卻有天差地別。華株溫潤,卻單純易害;華嬌爽朗,卻易生事端。這宮門,二人皆不宜進(jìn)。
難得不語多時(shí)的華嬌開了口:“不然……我去大選吧……?”試探性地詢問。華夫人一驚,華妹亦是未料道到。“怎么?莫不是又有什么小算盤?”華夫人最怕華嬌那些自以為聰明的小計(jì)策,弄巧成拙可是欺名之罪。
“唔……”華嬌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姐姐她……有慕著的人了……”一聽這話,華姝的紅暈從兩頰染到了耳根子,說話都不似平常:“阿嬌!…你…胡說些什么?。俊鞭D(zhuǎn)身疾步走開了,不,是逃開了。
華嬌小聲嘟囔:“本來就是嘛……”
華夫人眼底有了幾層笑意泛起:“誰?”
華嬌用下巴向那幾盆花伸了伸,又轉(zhuǎn)頭:“我什么也沒告訴娘親??!”
華夫人笑意更濃:“掩耳盜鈴!”花——嵩王——怪不得常跑——兩情相悅?她再望小女兒,又是憂慮。大選之事,如何皆是無奈。
華嬌將話只“說”了一半,進(jìn)宮便是要折了她的羽翼,她怎么不知道。愿讓她作“籠中鳥”的,也只有白驍了。對——她慕著白驍,白驍也走那么喜愛她。但她還是耍了個小聰明,拿華姝作了擋箭牌。
此事便在華嬌的明推暗助下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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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將軍從宮中帶回了意料之外的消息——華家入宮的女兒由陛下提前親選冊封,皇上冊封便是板上定釘,更改不得。華將軍與夫人更不加言語,任皇上喜歡誰,他們也唯有雙手奉上,只是叫姐妹倆都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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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旨的消息大概知曉了,嵩王白驪提前半個時(shí)辰就在華府干坐著,證實(shí)了華嬌先前之言,而華姝華嬌當(dāng)日早早便起身梳洗。一人如坐針氈,一人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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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
封華氏姝為妃,封號“喬”。
華嬌半刻未回過神,身子輕顫,珠翠紛亂地響著,眼中皆是驚惶,為何?。??
嵩王自一旁上前,云淡風(fēng)清:“長小姐,恭喜!”轉(zhuǎn)身又向華將軍與夫人,“賀禮本王擇日奉上!告辭!”拱手離去。——到頭來還是聽不出白驪是豁然還是心悲。
華嬌緩緩起身,扶起還捧著圣旨愣神華姝,笑道,“姐姐明日還要進(jìn)宮,別愣著了。這下可有的忙了?!?/p>
對,可有的忙了。
宣旨后,華嬌消失不見,不過華府上下忙著明日的盛典,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或消失。
白驍你個混蛋!那可是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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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嬌拖著一身繁重的服飾潛到白驍寢宮,一路暢通無阻——大內(nèi)的人知道何人該攔,何人不該攔,但她的行跡也一定會被報(bào)告給白驍。
華嬌一個身巧上了大殿的橫梁開始等白驍,一等就從日偏西到月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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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毀了興國一將。”
呵!原來是這樣——愿讓我赴死都不舍得我留在你身邊。你若要江山,我便替你打下,雙手奉上。
終究還是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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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嬌伏在青瓦上暗泣,手之觸及,皆是冰涼。月漸漸隱入云霧后,皇城騰起霧氣,朦朧蟾光下,恍若仙境。——卻是金籠。
她喃喃:“阿嬌你不可再哭了,是女兒更當(dāng)自強(qiáng)……”淚干風(fē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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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華姝行大禮的日子。華嬌在榻上臥了一天,不是裝病,是真染了風(fēng)寒——沒人知道這丫頭昨晚到哪兒去瘋了?!媸腔逇猓?/p>
羅帳放得低,其外還有層層帷幔,依舊掩不住府內(nèi)的人聲鼎沸、羅鼓喧天。華嬌房中的下人皆去瞧熱鬧了,空蕩蕩的,和某人的心一樣。
又是一陣 禮炮長鳴。
華嬌抬眸,徒然向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盯著帳頂,輕嘆:“真熱鬧啊……”合眼,勾出一個不明所以的笑:“喬妃—喬?呵!”
翻了個身,將頭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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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薄??”“你喜歡風(fēng)凰嗎?”“鳳?”“對?!薄斑怼薄澳銜矚g的。”……
貳
一支手撫上華嬌微燙的額,溫潤,又捧上她的臉。華嬌向掌心蹭了蹭,睜開迷朦的眼,喚道:“母親……”
華夫人盛裝打扮,看來華姝的大禮已告一段落了。華夫人理著女兒睡亂的碎發(fā),就如前幾日打理芍藥般細(xì)致:“昨夜瘋得衣服臟污成那樣,還把身子弄垮了,你到底是想怎樣?”也不是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畢竟早已習(xí)慣了,“你姐姐以后如何皆看她福份,而小嬌你可不能把自己耽誤了。”無奈,憐愛。
華嬌避開華夫人的目光,應(yīng)了一聲。
華夫人又來來回回理順華嬌的烏絲,一時(shí)又剩衣物窸窣的聲音。
“娘親。”“嗯?”“我能作將軍嗎?”“阿嬌,姐姐都已嫁人,你不可再犯傻胡想?!薄拔視M(jìn)軍營的,名正含順地成為將軍?!岸嗔藥追趾⒆託獾膱?zhí)拗。華夫人輕嘆:“罷了,快歇著吧?!逼鹕黼x去。
燭火晃晃攪得人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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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華嬌便下床活動,畢竟身板子好。賞賜的圣旨緊接而來。
華府上下接旨,不過是些金銀、珍物,外帶的,還有一些上等藥材。宣旨公公笑道:“皇上聽喬妃娘娘說二小姐前幾日病了,便叫老奴捎了些藥材來,二小姐近日可好???”在華夫人一再使眼色下,喬嬌很“乖巧”地欠身,“拖陛下與娘娘的福,臣女身疾已去。謝陛下娘娘厚愛。”陛下娘娘,連稱謂都是密不可分。公公臉上堆笑,向華將軍、夫人贊道:“二小姐嬌俏可愛,將軍、夫人好福分啊!怕是以后提親的人門檻都要踩平嘍!”“哪里,哪里,多謝公公吉言。”華將軍急忙客套一番,帶公公“飲茶”去,自然少不了一番感謝與薄乳奉上。
應(yīng)了那老東西的“吉言”,三月之后,大選結(jié)束,提親之人蜂擁而至——大選期間不許婚嫁。華家如今在京城顯貴中也算得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華將軍手掌兵權(quán),華姝入宮盛寵,炙手可熱的一家,何人不想攀附?
這一日,有四位官員的兒子同時(shí)登門,華將軍恰巧有事在身去了兵營,華夫人出城進(jìn)香。四位貴客讓老管家迎接也不是,逐客也不是——何況他們還不諳世事賴著不離去,四輛車馬堵得將軍府門口水泄不通。
正是火燒眉毛之時(shí),一道人影自府中走出,本以為也是哪家公子,卻是穿著胡服男裝的華嬌。墨藍(lán)色輕干的裝束,烏絲簡單束起,長簡皂化。一站定,忽爾從身后揚(yáng)出長鞭,臨空脆響,嚇得數(shù)人皆后退幾步,驚得馬匹慌亂好一陣。都還未從驚嚇中緩過來,華嬌先是撇笑,:“失禮了?!眳s絲毫沒有道歉之意。
“小姐——”老管家正要上前勸華嬌回府,卻被她抬手止住,又笑道:“方才顧著訓(xùn)下人了,不曾迎接各位公子,還望見諒。“訓(xùn)?是教訓(xùn)吧!各位郎君心中一顫,懼了幾分。
華嬌環(huán)顧四下,“想必各位郎君是前來提親的吧,華嬌只有一個條件?!彼奈粊砹伺d致:“小姐清講?!薄靶〗愕┱f無防?!薄拔岬认炊??!薄?/p>
她揚(yáng)了揚(yáng)首,陽光之下更顯幾分英氣,笑容隱著幾層放肆:“華嬌所嫁之人必須官居三品以上。”當(dāng)真放肆。數(shù)位傻了眼,三品以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屈指可數(shù),幾乎皆年過半百,而這些世家子弟無幾人能官居如此之高。這華家二小姐是瘋了吧!?
一位公子臉上略帶尷地與嘲諷,上前問道:“小姐口氣如此之大,敢問為何?“華嬌甩動幾番手中長鞭,像是簡單活動手臂,呼呼作響,挑眉淡淡一句:“小女克夫,怕各位壓不住我。不送!”
轉(zhuǎn)身,猛然閉門。
不知是惡意還是無心,華嬌“克夫”之說便在京城廣為傳開。華府門前頓時(shí)冷清了許多。百姓們也為皇上為何選中華姝找到了理由。
華將軍與夫人對此事不做過多的言語?!畠喝舨幌爰奕?,將其留在身邊也未嘗不可?!獜乃搜壑锌磥?,倒像是默認(rèn)這一謠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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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華夫人帶著華嬌進(jìn)宮探望華姝——若非華姝盛寵,一般人還得不到如此思典。
宮中的芙蓉開得格外好呢。
四五個月未見母親與妹妹的華姝今天份外欣喜,早已備好了華嬌喜愛的糕點(diǎn),“小嬌,快嘗嘗,御廚制的與宮外當(dāng)真不同哦!”華姝拉著母親與妹妹步入寢殿,落座下來。
華嬌在姐姐期待的目光下將糕點(diǎn)送入口中,點(diǎn)頭贊許——其實(shí)并沒有想象中的特別,不想掃興罷了。
華夫人憐愛地問了許多,生怕華妹在宮中受委屈,華妹卻不停地寬慰母親,說了皇宮的許多好,讓華夫人安心。華嬌越聽越不是滋味,心中小情緒作祟:“姐姐喜愛這皇宮,如此快便將宮外的高山給忘了?”華夫人自是未明自其中深意——高山,山高嵩,嵩王。華姝臉上笑容瞬間便住,妹妹是在諷她移情別戀如此之快嗎?
“什么高山?莫不是愛妃想出游了?”一陣男音傳來,對,是那混蛋。殿中之人都急忙跪拜,除了華嬌。“華嬌!”華夫人低聲叫她,但其人卻自顧自食著糕點(diǎn)。白驍揚(yáng)袖:“都免了?!比A姝求情:”陛下,舍妹年少無狀,求陛下恕罪!”華夫人:“求陛下恕小無狀!”白曉依舊是那云淡風(fēng)清的笑:“華嬌,朕要聽聽你怎么說?!?/p>
華嬌瞄了他一眼,華姝與華夫人皆捏一把汗?!懊褚允碁樘?,陛下是天子。是天大,還是天子大?”白驍開懷大笑:“朕連這一塊糕點(diǎn)都不如?”“對臣女來說是這樣?!闭f罷,又食一口。
白驍?shù)托σ宦暎D(zhuǎn)身握住華姝的手,聲音低柔:“怎么?喬喬想出宮?哪日朕陪你去?” 本是情意綿綿的一幕,卻被華嬌硬生生給斬?cái)?“喬喬?乍一聽還以為陛下叫我呢!嚇臣女一跳?!比A夫人在一旁因?yàn)槿A嬌的表現(xiàn),臉都綠了。相反,華姝紅暈泛了好幾層。白驍?shù)哪樕膊凰浦??!氨菹氯魩Ы憬愠鲇蔚脑?,記得帶她去東市口的廖糖鋪,姐姐最愛吃那里的糖葫蘆。“好不容易有了一句像樣的話,可偏偏又“無意”打中白驍?shù)募芍M——誰不知當(dāng)今皇上山楂過敏?!華夫人幾乎抓狂,華姝攥著袖角,有些局促。
“哦?喬喬若喜歡,朕將那制糖人請到宮來如何?”白驍眼眸深邃,帶著幾分寵溺,但也似乎有些煩了:“怎見二小姐為喬妃準(zhǔn)備她喜愛的吃食?”言外之意,你既然這么了解姐姐,你怎么不先心疼下她?虛情假意!
華嬌勾出一抹笑,藏著幾分輕屑:“東西放久了都要變味兒,色香俱失,何況在這盛夏?”話有深老,視線之外,指腹使力,碎了一塊上好的糕點(diǎn)。
白曉瞇了瞇眼,似調(diào)笑:“華嬌,你的性子,果不如華姝?!敝赶陆猿煞勰?,暗孔猛縮?!半尴茸吡耍淮驍_你們暢聊敘舊?!狈餍潆x去,眾人送行,華嬌依舊呆坐。
緊張的氣氛頓時(shí)俱消。華夫人又氣又無奈,不停地說教,華姝也勸了幾句,讓她收收性子。當(dāng)事人卻如著了魔般,充耳不聞,穩(wěn)坐如山。聲音緩了下來,什么都聽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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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驍,你喜歡我什么?”“什么都喜歡。長相、裝束、會策馬、會武……“還有呢?”“你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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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十月,群臣攜家眷隨白驍至御苑圍獵。
收獲最大之人將得陛下重賞。華嬌策馬揚(yáng)鞭,向那密林深處馳也去——那獎賞,她要定了!
“二小姐知道自己眼中有什么嗎?”嵩王白驪不知何時(shí)起就一直跟尋華嬌的行徑。華嬌意外:“嵩王爺?”“野心?!贬酝醺〕鲂Γ叭舳〗闳绱讼胍仟勝p,本王便助你一臂之力?!比A嬌依舊馳騁,沒有拒絕。
果不其然,華嬌滿載而歸——嵩王的贈禮之一還有一只母鹿。在他人驚嘆之余,白驍承認(rèn)了這不正常的戰(zhàn)績:“華嬌,你想要朕賞你點(diǎn)什么?”華嬌下馬,跪于白驍面前,氣勢絲毫不像女子:“臣女愿親赴沙場,為國盡忠!”
對,她與他都在等這一刻。
群臣唏噓,白驍眼中多含深意:“你不可胡鬧。”“臣女心意已決,望陛下恩典!”說著,重重一拜。
華將軍沖出人群,拜下:“陛下!小女無狀……”白驍不等他繼續(xù),揚(yáng)袖:“準(zhǔn)了!”“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封華氏嬌為鎮(zhèn)國大將軍,領(lǐng)兵五十萬,前往西南平定戰(zhàn)事!“簡單,甚至草率?!俺碱I(lǐng)命!”華將軍傻了眼。
終于有大臣從驚愣中回過神,上前進(jìn)言:“陛下不可!若派女子征戰(zhàn),蠻夷豈不笑我大國無人?”應(yīng)和紛紛,又有數(shù)位臣子上前勸阻,卻只聽白驍?shù)?“華嬌,圣旨已下,朕頭決不欺你,聽到了嗎?朕要你給朕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 打一仗,讓他們住嘴!”這“他們”,也不知是臣,還是夷?!俺甲裰?!”又是重重一拜。
就此,華嬌成了那名正言順的大將軍,方年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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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軍家出身,華嬌正應(yīng)了那“將門虎女”一詞,在華將軍數(shù)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她曉暢軍事,初至軍營便治兵有方,行陣和穆。將士們不知是因華將軍的威信還是迫于華嬌威嚴(yán),很快便俯首聽命。
首仗,大捷,華嬌一時(shí)名揚(yáng)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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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師回朝,慶功宴,本應(yīng)是歌舞升平的一夜,但有歹人欲毒害喬妃華姝,致小產(chǎn),不歡而散。謀害人服自盡,線索中斷。
宮門險(xiǎn)似海,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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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后七年,華嬌與其父數(shù)次征戰(zhàn),立下赫赫戰(zhàn)功。華家一家加官進(jìn)爵,近有全國半數(shù)以上的兵力集中在華家勢力范圍之下。華姝在后宮摸爬滾打,登上德妃之位。華家之勢,權(quán)傾朝野。華嬌早已預(yù)感不祥,直到一日,白驍召見,予她一句:“阿嬌,你家的權(quán)勢,要削?!毕??怎么個削法?幾月后,這權(quán)削得如此名正言順——如當(dāng)年華嬌奪得將軍一職一樣。
——嵩工白驪請賜婚,欲娶華嬌。準(zhǔn)婚。封華嬌為昌平夫人,品居五品,盡數(shù)收回兵權(quán)。
昨日還是手掌重兵的女將,在兩個男人一言一語之間,瞬時(shí)成為有名無實(shí)的昌平夫人?。咳A家元?dú)獯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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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華橋端坐于喜床之上,身體不住地顫料。是的,她怕了。
蓋頭被一挑,她蒼白的臉色便顯露在龍風(fēng)花燭昏黃的光下,她閉了眼:“為何要娶我?”聲音近乎虛脫?!鞍?,”白驪坐下,湊近她,溫?zé)岬臍庀湓谒樕?,“我對你的情義——”他環(huán)上她的腰,用勁一挽,“你怎會不知?”華嬌整個人陷入他懷中,神似驚弓之雀,“你明明愛的是姐姐——”“可他明明愛的是你!”他,白驍,搶走了華姝,徒留華嬌受白驪折磨。華嬌開始掉淚,白驪依舊說著:“他要的是小姝的皮囊,我就要你的皮囊;他奪了小姝的自由,我便剪了你的羽翼。夫人,你意下如何?”他俯在她耳邊呢喃,柔軟的語氣竟說出這樣駭人的話。
白驪開始層層褪盡華嬌的衣衫,華嬌縮成一團(tuán),懼怕卻不反抗。男子近乎瘋狂:“你知道每晚本王想到他兩人纏綿床榻時(shí)本王的心情嗎?。俊比A嬌縮在床角,赤身裸體,淚眼看著他:“阿嬌不知道嗎?”她怎么會不知道,她那樣戀著白驍,而白驍卻選擇了姐姐,臨近絕望。似有什么觸到了白驪的心底,他頓了頓,起身欲離去。
“夫君當(dāng)真要走?早晚都是要圓房的,恐被他人笑話?!比A嬌留住了他。跪在床上為眼前的男子寬衣解帶——而白驪竟被她給嚇住了。
那雙玉臂環(huán)在白驪頸上:“若王爺實(shí)在思念姐姐,便將阿嬌當(dāng)作姐姐的替身好了?!蔽罩w腰的手不自覺一顫,“阿嬌自會真心侍候夫君?!彪[著無盡悲涼……
一夜無言,直到華嬌睡意朦朧時(shí)聽見白驪伏在耳畔喚她,聽不清是“姝”還是“嬌”,她低應(yīng)一聲,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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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進(jìn)宮謝恩。
白驪許早就起身,穿戴整齊,坐一旁抿著茶。
華嬌被服侍著穿戴好,準(zhǔn)備梳妝,往鏡前一坐,傻了眼:“這…這衣服…換掉!”其實(shí)不是衣服問題,而是華嬌鎖骨處有一個扎眼的紅印子,她滿面通紅轉(zhuǎn)身盯著白驪——一定是他趁她睡著后弄的!肇事者卻好似什么都不知道,放下茶盞:“怎么?王妃不喜歡這套禮服?不喜歡重做就是了,不過今日怕是來不及?!把劢潜M是小人得志的模樣。華嬌又氣呼呼的轉(zhuǎn)身,銅鏡中的白驪笑得放肆。
出門前,白驪從侍女手上接過一件赤色的大氅,往華嬌身上一披,對胸前的可人低語:“喏,這不是遮住了?”華嬌臉上又紅一陣,白驪用手背靠了靠:“怎么臉這么紅?”“熱?!比A嬌繞過白驪,向屋外走去。
不管怎么說,昨夜白驪還是很待見華嬌的。雖不能跑跳,但能讓她比較輕松的行走已是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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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車,入宮?!鞍汛箅┤×耍敲粗匾膬x式要端莊。”“什么?”早有預(yù)謀。
大殿之外。“把手給我?!卑左P目不斜視,手已伸向華嬌。華嬌會意,與白驪偕手進(jìn)入大殿。
“嵩工、嵩王妃到——”
殿內(nèi)早已站滿文武百官,白曉與德妃華姝端坐其上。華嬌想著紅印,更覺兩頰發(fā)燙,但又不得不保持端莊的儀態(tài),任由白驪牽著。華嬌無奈,白驪一臉志得意滿,而白驍與華姝臉色卻隱著苦澀。
謝恩,賜如意,賜一系列的東西……大禮過后,白驍本想留他二人談敘一會兒,卻被擁有巨厚臉皮的宋王給拒絕了,理由是:王妃昨夜累著了,回去補(bǔ)覺。若不是嵩王與白驍是至親,同父同母,這種弟弟定會被砍死。白驍?shù)灰恍?,他懂白驪性子,便隨他去了。
馬車上,華嬌坐立不安,白驪看著不耐煩:“怎么了?”她捂著鎖骨:“都怪你!今天臉丟大了!”白驪閑散地翹起腿,玩味地看著她:“你個大將軍怎么這么沉不住氣?自己自去看看那里有什么?“華嬌將信將疑。
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
他輕笑:“我昨晚下口輕, 消得快?!焙苡薪?jīng)驗(yàn)的樣子。看著華嬌臉紅得滴血,他才滿意地向書房走去。
混蛋!
白驪一走,華嬌表情便淡了下來;房外,白驪也已無笑色。他們皆不知如何接受這段奇怪的婚姻,也許不會有夫妻間的深情,只有摯友般的調(diào)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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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時(shí)辰后,一個老嬤嬤前來拜見嵩王妃。
“何事?”華嬌還算客套。老者慈眉善目,笑得謙卑:“王爺派老身來領(lǐng)王妃溫習(xí)禮儀?!?/p>
華嬌愣了愣,笑得清淺,在營中多年,是該溫習(xí)一下了。起身:“請吧?!?/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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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shí),白驪與華嬌對坐。
“皇兄說——”他夾了菜,好似要挑到華嬌碗中,又忽爾轉(zhuǎn)彎放到自己嘴里,“你每隔一,兩月進(jìn)宮陪陪德妃。”華嬌一臉鄙夷,夾了一口小菜:“怎么?王爺要妾身做飛鴿傳書嗎?”白驪臉綠了一瞬:“吃飯說什么話?“……”華嬌低頭食米。良久,對面那人:“還有,我品級是三品以上。”滿滿的惡意。
所以呢?你以為你就克得住我華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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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子時(shí),白驪依舊在書房,華嬌備了些許糕點(diǎn)探訪。
白驪放下手中書籍,頗有深意地瞧了站在一旁的夫人——乖巧,規(guī)矩,又收回目光看那糕點(diǎn)——似乎有詐。他拿起一塊,好笑地嗅了嗅,吃了一口,得親地笑道:“夫人,本王山楂不過敏?!辈[眼看她。
華嬌低聲:“嘿嘿,臣妾親手做的山楂蜂蜜糕,不知王爺可否喜歡?”“蜂蜜”二字聲調(diào)沉重。白驪猛然起身,丟掉手中剩下的一半,一個劍步?jīng)_到搗蛋者面前,抓起她的玉腕,牙縫里惡狠狠地吐出幾字:“走,去給本王上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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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床榻之上,白驪裸著上身趴在那方一動也不動。
華嬌則極不情愿地往他背上的紅斑上涂著藥膏,很用力。床上之上側(cè)臉斜眼看她,笑得輕浮:“本王正說背上騷癢難耐,王妃力度對此合適,真是貼心。“華嬌氣得紅臉,胡亂涂抹著。
白驪輕嘆一聲,老實(shí)趴著,不知不覺竟好像睡著了?!
華嬌放緩了神情,正想幫他將里衣穿上,他夢囈一聲,“小姝!”聽得真切,手在空上停滯了一下,回過神來,只是單純與他披上,蓋上錦被,便起身離去。燭火昏暗,照不清臉色。
良久,帳中傳來一聲輕嘆,不知是不是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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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著白驪說的,華嬌每隔段時(shí)間會進(jìn)宮陪陪華姝。華姝雖貴為德妃,但自從幾年前的小產(chǎn)后便再未有孕過,如此多年下來,華姝雖在宮中名聲甚好,性子卻日益冷淡。
“陛下他——對我情感總是怪怪的。”華姝這番話,臉上云淡風(fēng)清。華嬌拿銅簽撥開香爐中的塵屑,還冒著些許熱氣:“后宮——便是如此吧,新人總是絡(luò)繹不絕。”“不是新人——”華姝舐了口茶,“是你?!比A姝注意到了,華嬌的手顫了幾分:“姐姐說笑的吧。“強(qiáng)作鎮(zhèn)定。“半年前,朔邊戰(zhàn)事加緊,我好不容易才服侍他睡下,半夜他忽爾驚醒,喚著‘阿嬌’,看到我,他才安寧下來,還說著:‘你平安我好,平安做好。’這才又睡去。你說,陛下是不是日夜心里常念著你?”“興許是戰(zhàn)事吃緊才如此的吧。一員大將,他也不想損失。”華嬌喝了口茶,掩蓋神色,“姐姐可莫多慮了?!僬f,陛下老心里真有妹妹,又怎會賜婚與我和王爺?”華姝思慮一番,卻再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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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指間面粉,毫無聲色,平淡泄走。
半年,華嬌的肚子毫無動靜,倒是王府上的一奴婢傳出有孕的消息——王爺?shù)摹?/p>
“便——好生侍候著吧?!比A嬌吩咐到。莫不是這男人給自己下了藥?
德妃染疾,華嬌便只去華府走動,可白驪又警告她:“別惹出什么‘嵩王與朝廷重將勾結(jié)’之說?!比A嬌知道其中份量,出府次數(shù)便更少了,就時(shí)常關(guān)照那有孕的侍女。
一日,正閑聊時(shí),白驪走進(jìn)來。華嬌眼尖,起身擋在那侍女身前,問道:“你提劍做什么?”來者卻將華嬌向后一扯,華嬌一個趔趄,還未站定,身后傳來侍女未出口的尖叫與劍和內(nèi)體交融之聲,再轉(zhuǎn)身,一片血污。
“你…做什么?“華嬌臉色蒼白,白驪側(cè)頭看她:“夫人久經(jīng)沙場,莫不是怕了?”“你做什么?!”近乎尖叫。白驪面無異色:“她與人通奸?!薄澳呛⒆印氨淮驍唷耙暗??!比A嬌駐在原地,簡單兩句話,一尸兩命:“那明明是你——”“別廢話!”白驪斥道,“你若真關(guān)心本王,就早些為本王生個兒子!”華嬌不再噤聲,是怎樣的人能狠心對自己的骨肉下手?
白驪將劍一置:“叫人把這清理了,”轉(zhuǎn)身走出這充斥著血腥的房間,與華嬌擦間而過時(shí),他駐足:“”長子該從你的肚子里出來?!崩滟囊痪鋭澾^華嬌心間,萬事瞬間了然,拂袖而去。
華嬌凝視眼前慘象,捂面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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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那場血將華嬌嚇著了,華嬌無故便臥于房中,身子頗為不爽?;叵胱约核C歷,大起大落又如何,終將回到了平凡女人的正軌,無限嘲諷。
兩個月后,太醫(yī)說嵩王妃有孕。本應(yīng)是欣喜之事,華嬌卻無多大歡喜,傳宗接代罷了。
令人奇怪的是,華家與德妃皆使人送來補(bǔ)品,白驪都一一回絕了,說華嬌身子內(nèi)虛,大補(bǔ)不宜,飲食皆由太醫(yī)執(zhí)手,過多補(bǔ)藥無需攝取。娘家人、姊妹送來東西如此回絕,難免不盡人意。
華嬌似嘲諷冷笑:“莫不是要我與他們斷絕關(guān)系?”白驪合眼:“是?!?/p>
不出半年,華家勾結(jié)異邦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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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亂后,一家?guī)装倏诒M數(shù)處死;廢德妃為庶人,禁于冷宮;念華嬌已嫁嵩王,不當(dāng)連座,削昌平夫人之封號,不予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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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出,圣旨一下,華嬌如受晴天霹靂,她不信,華家忠心耿耿,怎會謀反?她身子吃緊,卻堅(jiān)持進(jìn)宮面圣。白驪將她按在床上,低聲斥道:“若不想連累這嵩王府,就別鬧!”華嬌早已失控:“可那是我的——””你已是我的!——不再是華家之人!就因如此你才沒死!”華嬌還想辯駁,身子卻愈發(fā)無力。白驪幫她躺好,輕聲:“我燃了香,再鬧,動了胎氣可不好。睡吧。”手撫上她的臉,拭干淚水,再合上她的眸子。
一片黑暗。
這一覺,無比漫長,待到香燃盡時(shí),萬事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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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排了人,將尸首都葬好了,你不必多慮——來,張嘴?!卑左P將米粥送到華嬌嘴邊,似在閑談家常之事。華嬌眼眸空洞,渾然不動?!皬堊?。”已無軟溺的語氣。依舊無反應(yīng)。白驪將碗在桌上一置,湯汁四濺:“你若想去陪葬,本王不攔你!但你要死別多搭一條命!”
孩子。
“給我。”氣若游絲,白驪并未照做,依舊堅(jiān)持喂她。一口一口,吞咽著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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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白驍召白驪進(jìn)宮下棋。華嬌趁機(jī)潛入宮中,直奔冷宮。
如自己一樣的容顏,如今卻憔悴得不成樣子。如癡狂,哼著小調(diào),回眸一瞥,木納地一聲:“阿嬌?”華嬌反而不敢噤聲,華姝上前,將妹妹周身看了一轉(zhuǎn),笑道:“你看你,過得多好,還有了孩兒。他對你真好?!彼瓶嘈?。“王爺他——“華嬌想否定,華姝像懂了,添上一句:“我說的是陛下?!比A嬌整個人禁不住一顫。
而接下來,華姝開始一層層揭開自己的傷疤,她坐在燭旁,安寧靜謐:“我終于知道當(dāng)初為何入宮的是我了?!叭A嬌不好的預(yù)感騰溢而起,充滿周遭?!叭舢?dāng)初入宮的是你,而今守在這冷宮中的亦會是你。什么鎮(zhèn)國大將軍,你更不會做到?!比A嬌當(dāng)初只以為白驍唯欲送她征戰(zhàn),卻未想到后續(xù)?!澳阋苍S料到了,陛下一開始就想扳倒華家為護(hù)你周全,便讓你嫁給嵩王,與華家劃清關(guān)系?!嗅酝鯎窝?,再如何也傷及不到王妃?!薄巴蹂倍?,華姝一字一頓,華嬌卻是字字錐心?!澳阒獮楹挝乙恢辈辉袉??一年之前你亦一直不孕?因?yàn)槲也荒苡泻⒆?,為讓我避要,陛下命人在我的餐食中頓頓放入柿子梗。你每隔些時(shí)日便來陪我,自然也受其害?!菜隳忝茫恢恋綗o可換回地步?!笔磷庸?,少食可避孕,長期攝入可致終身不孕。華嬌不住顫料:“他…怎會…?”華姝狂笑起來,淚水決堤:“為你,皇上他何事干不出?夢囈是真的,護(hù)你是真的,若不是你,我怎至于淪落到如此?”白驍為了她,犧牲了華姝,同樣也犧牲了白驪的幸福。華姝怒吼:“華嬌,現(xiàn)在華家全族敗落,只有你活得自在,莫不真是以為自個兒命好?是你!害得我華姝如此!”
華嬌癱坐于地,捂面,不敢置信。低聲掩泣。
良久,華姝收斂情緒,傳來一句:“你走吧,別讓我見到你。我知我敵不過你,卻見你一次想殺你一次?!畣虇獭??現(xiàn)在回想如此可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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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嬌一步一邁,并未打算回府,滿心所怒,皆是白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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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家,有何對不住你?”華嬌盯著那殿上之人的背影,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那背影頓了頓,并未回身:“阿嬌,朝堂之事,你不懂也罷?;实芤鸦厝ィ阋苍缧┗赝醺?,莫讓他擔(dān)心?!比A嬌輕笑,邁步:“白驍,你很自以為聰明?你如此足智多謀當(dāng)年為何還要接近我?你留下我,你就不怕養(yǎng)個禍患?”說著,她拔下發(fā)間金釵,朝那人刺去。白驍反身將她的手一擋,未想到她臂力如此軟綿無力——她怎會恨下心來?華嬌受力,向后倒去,腳下一滑,滾翻下臺階。白驍震驚。
金釵落在一旁,華嬌烏絲傾泄,她撫上小腹,表情痛苦,暈厥過去。漸漸地,紫色羅裙被血染紅一大片,層層暈開。
……
嵩王被急急召回宮中。
羅帳外,太醫(yī)稟告,胎死腹中,是個男孩。
白驪抿唇,看向一旁獨(dú)坐的白驍:“皇兄,你縱是不平,也不能傷我妻兒啊。”白驍合眼,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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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嬌半夢半醒,右手撫上了小腹,平平。身下依舊陣痛,她不知,淚水已濡濕了枕頭。一只絹帕上前,靜靜為她擦拭眼淚。那人溫然的氣息陪在身旁。
“此番,是你的不對?!陛p描淡寫的一句更使她淚如珠落,抽咽不止。那人輕嘆:“若有哭的氣力,不如起身喝藥?!币苍S是頂嘴慣了,反問一句:“孩子都沒了,為何還如此關(guān)心我?”白驪眼底有笑意——笑她的蠢笨:“自然是把你喂養(yǎng)好,再為本王生個兒子?!薄笆悄袃海俊泵芍F的眼中有一絲詫異?!班拧!彼麘?yīng)了一聲,看向帳外,“可惜了?!?/p>
是啊,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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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內(nèi),嵩王再未歸過王府,日夜在宮中陪著王妃,神色顯得有些憔悴。一月已過,嵩王堅(jiān)持接王妃回府,太醫(yī)勸阻,說馬車太過顛簸,要求靜養(yǎng)。那向來任性的王爺便道:“那本王便親自迎王妃回府!”不由分說,為華嬌披上大氅,雙手將她抱起,直徑向?qū)m門走去。
“白驪!”“嗯?”“將我放下!”“不!”“白…”“你輕了不少?!薄啊鯛敗薄伴]嘴!別讓寒氣進(jìn)了肚子!”“…”
到了宮門口,華嬌再次提議:“王爺,咱們還是做馬車吧…”“怕丟人?“似調(diào)笑?!编??!鳖^理得低低的。“害臊了?”真調(diào)笑?!班拧奔t暈已泛到耳根。
于是,嵩王爺便抱著王妃在京師大街上招搖而過。
一些老頭子發(fā)指著這種行徑,只差一口老血。
華嬌也很奇怪,不知白麗驪為何如此心急回府?!澳隳皇呛茉冈诨市盅燮ぷ佑邢露热??”他如是說道。華嬌一時(shí)沉默,半刻后才開口:“白驪,我姐姐她……”“我知道,”白驪知道,而且了解更多,在一個月間,她已在冷宮自盡,但他不想這時(shí)告訴華嬌,“對了,你以前叫皇兄什么?”這是他第一次敞開談?wù)撍c白驍之事。華嬌意外,依舊回答,聲如細(xì)蠅:“驍?!彼麄?cè)頭:“那你便叫我‘驪’——哦不,叫‘五郎’?!薄昂??!彼行┿躲兜?。他笑得更歡,“我叫你‘嬌嬌’可好?”她連連擺手,臉通紅:“不要不要!”白驪不再多語,只是笑。
華嬌坐在床上,掰弄手指:“華家勢敗,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嗯?!卑左P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華嬌倒抽一口涼氣:“你——還知道些什么?”白驪將目光移向他處:“知道很多?!?dāng)年他冊封小姝后我便將他的計(jì)劃問了個通。包括扶植你,與求賜婚。”華嬌慘淡一笑:“原來我的一生早就被你們計(jì)劃好,玩弄于股掌?!”“怎么會?”他看向她,“計(jì)劃到華家勢敗為止,從你被削昌平夫人時(shí)你就屬于自己了?!薄翱晌摇甭曇暨煅?,不知所語。
白驪輕嘆:“你若要走,不攔你,只怕沒于我的庇護(hù),你以自己的身份舉步惟艱。皇見答應(yīng)賜我封地,你若愿意,我們便于彼相安無事一生?!?華嬌落著淚,問道:“你不恨為我而失了你的幸福?”他搖頭,似無奈:“生在皇家,幾人能得善果?皇又不能,我亦無法。”“容我思慮?!?/p>
他怎會不怨她?新婚夜的盛怒將他的萬般不服氣皆已展現(xiàn),可若華嬌當(dāng)真離去,二人皆最后都是空無所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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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京的馬車上,華嬌問對面之人:“你若待我不好怎么辦?”“那皇兄便也待我不好?!比A嬌垂眸,不知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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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亦有情;似有情,卻無情。
若配良人,終是錯。
到頭來,無一不是鰥寡孤獨(d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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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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