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章「探索丟失之物與日?!?/h1>
即使是搭載了阻尼器的我,上周也真的是吃盡苦頭。
我說真的,要是身上沒有脂肪可能就死定了。
我這邊緣人難得被嗨咖軍團邀去玩,卻被腳踏車撞到,導(dǎo)致整個行程泡湯了。雖說最起碼不是被汽車撞,但我其實也分不清這樣算是運氣好還壞。
由于對方行徑惡劣,警察和姐姐苦口婆心勸說我要提出受害申告,不過我最后還是決定和解。對方是混血兒,似乎不熟悉日本的常識。她和雙親一同向我謝罪時,還整個哭了出來,搞得好像我才是做壞事的人。所幸我沒受傷,只要她未來多加小心就算了吧。
畢竟沒懲處實在說不過去,我就以和解金的名義收下一小筆錢,拿來請同學(xué)吃壽司披薩,當(dāng)作是難得邀我卻無法出席的賠罪。只是我在學(xué)校叫外賣,最后被生活指導(dǎo)的三條寺老師罵了一頓。
這老師其實很溫柔,發(fā)生事故時也非常擔(dān)心我的安危。
「原來你這么厲害?。 ?/p>
今天阿提米絲學(xué)姐也和我一起吃午餐。每次來她都在,害我開始懷疑她是不是這逃生梯的地縛靈了。
「什么意思?」
「前陣子,你不是在社團活動時修理了其他學(xué)生嗎?」
雖然明白她在指哪件事,不過我優(yōu)先提出心中疑惑:
「為什么阿提米絲學(xué)姐這種邊緣人會在體育館?」
「都說過好幾次我不是邊緣人了,為什么你就是無法理解啊?嗯?哼哼──別看我這樣,其實也是參加球類競技社團!」
「槌球社是吧?年紀輕輕就跑去打老人球有什么好玩的?」
「羽球社啦!別擅自把我加進奇怪的社團好嗎!」
「我看只有在創(chuàng)作故事里,才會有人爭著買炒面面包吧,像我就不太喜歡吃。」
真不明白不良少年為何這么喜歡炒面面包,他們是被碳水化合物附身的魔物嗎?
「就說不準無視我了!你不愛吃干么買炒面面包?還有我才沒騙人,我真的是羽球社好嗎?」
「哈哈?!?/p>
我冷笑兩聲。
「你那輕蔑的態(tài)度是怎樣?。肯嘈盼依?!相──信──我──!我最近可是被你害得被大家當(dāng)作是稀有角色,他們還說什么只要看到我就會被保佑耶?」
我從卡通青蛙造型的錢包嘴中取出零錢。
「……你在干么?」
「我想求神明保佑,所以掏個香油錢──」
「不需要!就是因為你老做這種事,大家才有樣學(xué)樣,開始往奇妙方向宣傳我的人設(shè)。不、不過嘛,最近班上同學(xué)比較常找我聊天,說對我改觀了,學(xué)弟妹們也說我變得平易近人,不完全只有壞事就是了?!?/p>
「學(xué)姐就是討厭這樣才總是跑來這吧?」
「才不是!就說我并不是討厭才──」
阿提米絲學(xué)姐害臊地用手指戳我。
「稀有角色……邊緣……會逃跑……被喜歡……保佑……」
我總算明白了,原來她根本不是什么地縛靈。
「雪兔同學(xué)?」
「迷路女神學(xué)姐,請給我經(jīng)驗值?!?/p>
「你信不信我給你致命一擊?!?/p>
「噫咿咿咿!」
九重雪兔斷氣了。
「哦哦,雪兔啊。你就這么死掉也太丟臉了吧?!?/p>
「我還活著好嗎?」
我緩緩活了過來。忽然,迷路女神學(xué)姐臉色變得陰沉。
「話說回來,你也真是辛苦。我身邊的人明明對你不熟,卻動不動就說你壞話,害我都心灰意冷了?!?/p>
沒辦法,誰叫我把事情鬧這么大,反正我沒遭受直接被害。況且對迷路女神學(xué)姐這些高年級而言,不論有多么礙眼討厭的低年級,他們都沒必要背負風(fēng)險與對方扯上關(guān)系。
「那些人的反應(yīng)才是正常的吧。所以奇怪的應(yīng)該是迷路女神學(xué)姐?」
「別鬧了!我好歹也是站在你這邊的好嗎?而且你不論被怎么數(shù)落,都不會說人壞話,我覺得光做到這點就已經(jīng)非常出色了。雖然你總是耍得我團團轉(zhuǎn)?!?/p>
「我很尊敬學(xué)姐好嗎?我這趴在人類最底層的生物,只能羨慕地仰望身邊的人。這就是所謂的慚鳧企鶴吧。」
「要是你少了這讓人笑不出來的自虐,就只是一個怪怪的好孩子了……啊,對了。雪兔同學(xué),這次你爸媽會來學(xué)校嗎?」
「什么意思?我還什么都沒做呢。」
「『還沒』,意思是你又打算做什么嗎?我總覺得你搞砸夠多事了……不是啦,差不多快到教學(xué)參觀日了。你沒聽說嗎?」
「……教學(xué)參觀?」
迷路女神學(xué)姐沒給我經(jīng)驗值,反而丟了個危險的關(guān)鍵字,害我滿腦子只想著這件事。
◇
「我想大家可能聽說了,下個月要舉辦教學(xué)參觀,大家記得找家長填寫出席調(diào)查表。還有不準因為覺得丟臉,就自己代填不參加?!?/p>
迷路女神學(xué)姐所說的都是事實,老師還特別叮嚀不準做我想干的事。
「今天我有好消息跟壞消息要告訴大家?!?/p>
小百合老師一臉憂郁,說出了能排進我一生中前三想講的臺詞。
「最近上頭要前來視察。大家開心吧,一年級視察班級已經(jīng)確定是我們班了。真不知道為什么啊──?你說是不是,九重雪兔?」
「因為老師漂亮又聰明?」
「說得好?!?/p>
疑問三兩下就解決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那就當(dāng)是這么回事吧。」
「你別擅自結(jié)束話題。」
「可是,老師漂亮又聰明不是事實嗎?」
「如果這世上有討我歡心的檢定,你肯定能拿一級?!?/p>
「哦哦,在下不勝惶恐。話說回來,好消息是什么?」
「視察選到我們班?!?/p>
「那壞消息呢?」
「視察選到我們班?!?/p>
「老師這話說得可真妙啊。那就當(dāng)是這么回事吧?!?/p>
「就說你別擅自結(jié)束話題了!上次考試害我們班一躍成為備受期待的明日之星,我都忙到快死掉了……最近還發(fā)生一連串的麻煩事,這次是難得能挽回的機會,拜托你們別出亂子?!?/p>
「不過老師,我們哪能幫上什么忙……」
伊莉莎白說得對。就算上頭要視察,我們也無法準備,頂多只能做好心理建設(shè)。
「給你們個重要任務(wù)。就是盯緊這家伙,別讓他又闖禍了?!?/p>
「原來如此?!?/p>
班上同學(xué)點頭同意。伊莉莎白和峯田兩人看著我頻點頭,就連爽朗型男也點頭了,釋迦堂則偷偷用手機看她的爬蟲類寵物,我也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
「為什么你露出了完全能理解的表情啊……」
汐里瞥向我苦笑,只有燈凪愣愣地吐槽。
「都高中了還辦什么教學(xué)參觀???雪兔你家人會來嗎?」
休息時間。爽朗型男一臉嫌煩地提問。
「我媽很忙應(yīng)該沒空來吧。這種事一般都會參加嗎?」
回想起來,我媽過去只參加過兩次教學(xué)參觀。
其中一次我心想不能給她看見丟人的一面,緊張到一直沒回頭看就結(jié)束了,因此完全沒記憶。
倒是媽媽的妹妹雪華阿姨,曾代替母親參加好幾次,無論如何,現(xiàn)在都上了高中,實在沒有參加的必要。
「就是說啊──國中來參加還多少能夠理解,我們都高中生了──」
伊莉莎白自然地加入我們對話。嗨咖的社交能力真強。
邊緣人在這種時候,果然就得偷偷裝睡偷聽。都怪眼前這個臉上鍍水銀的家伙找我說話,我才來不及裝睡。
「該死的爽朗型男,不可原諒。」
「你沒事干么罵我?」
「三年級考生的家長似乎多半不參加,假如最后就只有自己家人沒來,那肯定會很丟臉?!?/p>
「嗯──伊莉莉,聽說升學(xué)取向?qū)W校參加率很高耶?!?/p>
「妳剛才是不是講了什么不得了的綽號?。俊?/p>
「啊,一不小心!」
伊莉莎白猛搖拿手機查資料的峯田。
「我媽媽應(yīng)該會來?!?/p>
「咦,茜阿姨要來嗎?」
燈凪畏畏縮縮地找我攀談,而我被她的發(fā)言嚇得背脊發(fā)涼。前陣子燈凪身體不舒服請假時,我送東西過去才害她生氣,這也未免太尷尬了。
「她說想跟你道謝。」
「終于要來尋仇了嗎?」
我不由自主咽下口水。即使當(dāng)時那么做是最佳選擇,我中傷燈凪仍是事實。就父母立場來看,肯定是對我恨之入骨??磥砦覀冎g的鴻溝是越來越深了。
「你胡說什么呀,你幫我的事,媽媽早就知道了。」
「那她應(yīng)該更清楚,我做了一堆惹人厭的事才對?!?/p>
而且茜阿姨都禁止我踏入家門,我還打破約定。這真的是無法找借口,要是在她面前吞下千根針的話能原諒我嗎?雖然吞完之前大概就得叫救護車了。
我沒打算打破約定。我沒必要再見燈凪,也不需要待在她身邊,我明明早就看開,把一切拋諸腦后。
因此再次與燈凪產(chǎn)生交集,全都是我的責(zé)任。若她打算斥責(zé)懲罰我,我也甘之如飴。
「別擔(dān)心,媽媽不會做出雪兔所想的那些事。還有,媽媽說這些電影票送你當(dāng)作是賠罪。要一起去看嗎?」
「鯊魚電影嗎?」
「并不是?!?/p>
燈凪無視我的不安,露出柔和笑容,看起來就和那天的她一樣美麗。
有道是溫故知新,如今,重新審視校園七大不可思議的時刻終于到來。
夜巡校舍早已廢除的當(dāng)下,就算人體模型深夜在校舍走來走去,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說若真有哪個誰看到,那他才是可疑人士。
隨著和式廁所改成西式廁所,廁所上到一半馬桶不會冒出手來。勞碌命的二宮金次郎,也成了走路滑手機太郎,沒人會想助長他的危險行為。至于時速一百公里,會在走廊上追著人跑的半身死靈就更別提了,你是要時速多少公里才能逃過它的追殺!能逃過的八成也不是人,拜托去參加奧運好嗎?還有走廊并沒有多長,要掰也麻煩掰得像樣點。
因此,我們必須靈活地更新那些不合時宜的七大不可思議。
生于現(xiàn)代的神秘獵人──九重雪兔本人我,在此提倡一個新的七大不可思議。那就是「端坐在學(xué)生會室的不知羞恥會長」。
「好高興啊,你竟然會來拜托我?!?/p>
太失敗了,負責(zé)幫她踩煞車的人怎么不在。三云學(xué)姐上哪去了?
我不明白高中的教學(xué)參觀參與狀況,杜鵑不知,則問知情者矣。附帶一提,聽說杜鵑鳥會在樹鶯巢里下蛋,并將巢里的蛋推到地上,使數(shù)量吻合。
多么殘忍的托育行為,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綠帽行為,簡直就是綠帽鳥。
姑且不說這個,我來到學(xué)生會室,想借助經(jīng)驗豐富的三年級生智慧,偏偏唯一擁有常識的人,也就是最重要的療傷系學(xué)姐──三云學(xué)姐不在。
現(xiàn)在此處只有我的天敵,也就是這名不知羞恥的學(xué)生會長。既然我的活力點滴三云學(xué)姐不在,那么脆弱的我便如同被勇者魅惑的女主角般,身陷危機之中。
「裕美去教師辦公室了。應(yīng)該馬上就會回來,你難得,都來了,就放輕松點休息吧?!?/p>
「為什么后半段話聲調(diào)毫無抑揚頓挫?!?/p>
「不懂你在說什么?」
「那當(dāng)我沒說……」
千萬別過度深究。盡管學(xué)姐熱烈歡迎,但我可不想一直待在危險地帶!我感受到危機,于是決定早點把問題問完,立刻離開這鬼地方。
「這個嘛……在我一年級時,參加人數(shù)似乎大概占班上兩成左右吧。聽說特別重視教育的學(xué)校,參與率會不太一樣?!?/p>
「原來這么低喔?!?/p>
「是啊,男生多半會感到害羞。女生家長的出席率好像高一點吧?」
說到底,祁堂學(xué)姐還是挺可靠的,不愧是學(xué)生會長。學(xué)姐的評價上升了!
既然參與率只有兩成,那媽媽不來似乎也沒太大問題。我看這傾向也不會到了今年忽然改變。
媽媽工作繁忙,要她為我這笨兒子特地跑一趟,實在叫我于心不忍。我想也沒必要請雪華阿姨代她出席。
「話說回來,為什么妳要坐在我膝蓋上?」
正當(dāng)我解決疑惑,感到神清氣爽時,問了個實在令我介意的問題。為什么不知羞恥會長會坐在我膝蓋上?
「我呢,其實多少有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跳過太多步驟了。等彼此關(guān)系更深一點,或許比較方便做那種事。你看這樣如何?為拉近彼此距離,我們干脆直呼名字或取個綽號。我個人推薦你叫我小睦。」
「我覺得妳距離縮得也太快了點,小睦。」
啊,這人果然沒救了。學(xué)姐的評價降到谷底了!
以名字直呼學(xué)生會長的難度也太高,我也不想用小睦這綽號叫學(xué)姐。學(xué)生會長,也就是這所學(xué)校的老大,我認為應(yīng)該用個帶有敬意的名字稱呼她,真是個難解的問題。
「我們先縮短兩人的物理距離吧?!?/p>
「說實話有點重,能勞駕妳讓開嗎?」

「誰知道呢,你其實還挺享受的吧?」
「是啊?!?/p>
我誠實以對。享受的事就是享受。
「你就這么在意我的屁股嗎?呵呵,不瞞你說,這陣子又變大了。九重雪兔,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是安產(chǎn)體型?!?/p>
「這種完全無所謂的事我根本聽不進去!」
她莫名其妙告訴我這個秘密,是說我知道了又能怎樣!
「不必害羞沒關(guān)系,我就是認為你會開心才說出來。啊,我都明白,這是為了給將來做準備。我是在放眼未來?!?/p>
「妳確定那是未來不是妄想嗎?」
才疏學(xué)淺的我,和學(xué)生會長所看到的世界似乎完全不同。
「所以你也告訴我一個秘密如何?我所認識的你,是不可能沒來由地做出那種行為。能告訴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嗎?我實在是想不透,為什么不知不覺中,你就被大家當(dāng)成壞人了。我保證不會讓你吃虧。九重雪兔,真相究竟是什么?」
會長緩緩從我膝蓋上下來,神態(tài)嚴肅地直視我。
事到如今,我不可能說出真相。大家眼見的一切就是事實。
「真相就是我是個人渣?!?/p>
「不可能!你這次又對誰──」
「小睦我回來了──九重同學(xué)?」
「三云學(xué)姐,HIPBOSS欺負我!」
「別用那種像是在北方大地當(dāng)棒球教練的綽號叫我好嗎?」
◆
我非常尊敬媽媽,或者該說我對她只抱持著敬意。
人們常說反省這事連猴子都會,那反觀尊敬又如何呢?
人說紅毛猩猩乃是森林賢人,而黑猩猩似乎則相當(dāng)暴躁。既然族群中存在著頭目,或許在動物世界里,會以相當(dāng)嚴謹?shù)膽B(tài)度看待尊敬一事??墒?,大家試著思考看看。
我住的公寓是我媽買的,我連一毛錢都沒花。就寄人籬下的立場而論,我應(yīng)該要支付房租才對。我沒付學(xué)費,伙食費也是母親出的,她甚至還給我零用錢。即使我拒收,她仍堅持說總有機會能用上。
她的靈魂是多么慈悲為懷且偉大,就算稱為圣母也不為過。不過為以防萬一先說好,我媽媽的名字叫櫻花,不是瑪麗亞。
前陣子發(fā)生過這樣的事。剛?cè)雽W(xué)時,我這邊緣人交友關(guān)系淺薄,手機聯(lián)絡(luò)人一片空白,手機給我簡直是暴殄天物。
于是我便提出了「九重雪兔無須手機理論」。
我還做了個實驗來證明論點。在實驗期間里和我有交流的,只有爽朗型男跟冰見山小姐,且次數(shù)還少之又少。晚上回家,我根據(jù)這實驗結(jié)果,對媽媽講述自己根本用不到手機,本以為能讓媽媽開心,想不到卻害她哭了。不對勁,不應(yīng)該是這樣啊。
手機費也是媽媽幫我付的。我只是想為她節(jié)省無謂支出,想不到卻弄巧成拙。
我不論做什么都有辦法讓媽媽哭出來,這點有目共睹,如果這世上有惹哭媽媽大賽,我鐵定能拿冠軍。
夜深之后,哭到眼睛腫起來的媽媽仍不肯放開我,最后只好在媽媽寢室和她一起睡,我緊張到根本睡不著,媽媽倒是睡得很香。真叫人難以理解……
我經(jīng)常在想,自己是個沒有價值的人。說白了,我就是只媽媽身上的寄生蟲而已。像我這種人,哪來讓媽媽投資心力的價值。
將來我是打算將她投資的金額全數(shù)奉還,不過每天渾渾噩噩地過活,好像在證明自己真的毫無價值一般,說實話有點對不起她。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收心,絕不忘本。
就世間常識來講,這就是所謂的「知恩」跟「報恩」吧。
我總是受到他人恩惠,完全沒有報恩,這樣稱不上是互利互惠,而是利用他人溫柔單方面榨取。
──所以我才不禁想著。我待在這真的好嗎?
「對不起喔。同學(xué)會應(yīng)該不會弄到太晚才對?!?/p>
「那么久沒跟同學(xué)見面,好好去玩吧。」
媽媽下周要參加高中同學(xué)會。哦──我未來有可能參加同學(xué)會嗎……說說的,哪可能參加啊,我看甚至不會有人聯(lián)絡(luò)我。我估計是事后才知道有辦同學(xué)會的那類人。若是這樣倒還算好,總覺得沒人知道下落,最后當(dāng)我死掉的可能性才是最高的。
「有什么需要的東西,就跟我說吧,我會準備?!?/p>
「那種事交給雪兔就好了?!?/p>
啊,竟然把鍋甩給我。唉──妳好歹是位少女吧,這樣真的好嗎九重悠璃!我在內(nèi)心如此責(zé)罵,姐姐卻忽然怒瞪我。噫!我每次都在想,她到底怎么讀到我的心聲!?我是散發(fā)出什么電波嗎?
「怎么了?有蟲嗎?」
「沒事,好像有怪電波?!?/p>
我試著揮了揮手,可惜電波這種東西肉眼根本看不到。
「對了,這周假日要不要去哪玩,大家一起出門如何?」
「不用勉強啦,假日就好好休息?!?/p>
「這、這樣啊……學(xué)校過得怎樣?有碰到什么麻煩嗎?」
「沒有,我吃飽了。先去洗澡?!?/p>
我們?nèi)艘黄鸪燥垥r,總是靜悄悄的。還是媽媽和姐姐兩位同性好好相處吧,我就不打擾了,于是我迅速收拾餐具離開餐廳。
媽媽工作都那么累了還要為我操心,真希望她好好享受同學(xué)會。
她難得放假,就別在意我的事,好好養(yǎng)精蓄銳。這點程度雖稱不上報恩,不過既然是能力所及之事,做了總比沒做好。
況且,我猜母親心里也是這么想。
「自作自受啊?!?/p>
「…………」
女兒的話語冷漠到令人發(fā)寒,我卻無從反駁。即使我想對心愛兒子離去的背影搭話,話語卻煙消云散。我只能在這燈火仿佛熄滅的餐桌上,任憑視線在他身上彷徨。
最近,女兒的心情相當(dāng)不錯。悠璃和我不同,她和那孩子的關(guān)系逐漸有了改善。我多么羨慕女兒,甚至對她產(chǎn)生恨意。
沒想到她修復(fù)了破裂關(guān)系。我本以為她已無能為力。
那或許不是單靠悠璃一己之力達成的,但她就是做到了。
這對我而言,就像是一線微弱希望擺在眼前,我說什么都必須把握。
我嘗試努力不懈地與他增加對話,但實在難稱得上是出現(xiàn)成效。我問問題,他便回答,僅只如此而已,那孩子從沒主動對我說過話。我想聽他說話,那怕他說任何話題,講再怎么微小的事。
不,這么說不對。我怎么能夠推卸責(zé)任!我緊咬雙唇,斥責(zé)愚蠢的自己。那孩子曾試圖與我溝通,他當(dāng)時拚了命地想向我傳達各種事情。
是我沒聽他說,是我充耳不聞。還用工作忙當(dāng)作借口,一次又一次地隨便打發(fā)他,踐踏他的努力,甚至盲信自己能有下次機會。
我在很久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失去那樣的機會了。
「一年級馬上要舉行教學(xué)參觀了。照那孩子的習(xí)慣,或許會去找雪華阿姨商量。那類活動很少人會參與,他可能不會跟媽媽提起,反正他應(yīng)該也不希望媽媽去?!?/p>
「……是嗎,已經(jīng)到這時期啦?!?/p>
教學(xué)參觀。聽到這個詞讓我心頭一陣刺痛。從他小學(xué)開始,我有過許多次機會參加。最后我僅僅只參加了兩次。我明明想多看看他,看他在學(xué)校是怎么過的。最后,我成了只會空口說白話的大騙子。
他已經(jīng)是高中生了。將未來機會考慮進去,時間限制即將到來。那怕只有一瞬間,我都不能白費。因為我沒有時間了。
「也沒差吧,反正媽媽沒多大興趣,干脆去找男人玩如何?」
「別說了,我才不會做那種事!」
我反駁悠璃的嘲諷發(fā)言。不過,這一切是我自己招致的。
妹妹雪華說過:「不準姐姐再參加了?!箖鹤右矊ξ艺f:「不用來沒關(guān)系?!刮覒?yīng)該早點請求他們原諒,應(yīng)該早點和他們溝通。我害怕面對,不斷逃避到現(xiàn)在。
事到如今,孩子們不可能相信出爾反爾的我。
「我會賭上自己的一切,把那孩子奪回來,我才不像媽媽那樣抱持半吊子的態(tài)度。所以──不準妳來妨礙我?!?/p>
我這個母親,被她那如烈火般的激情所壓倒。意志宛如濁流不斷涌來,她的覺悟令我不由自主顫抖,畏縮不前。
只要事關(guān)雪兔,這孩子就不會遲疑。那怕會弄臟自己的手,與世界為敵,甚至是打破倫理的制約。
「──妳,是個非常糟糕的好姐姐。」
「我才不管那些?!?/p>
悠璃起身,將餐具放進水槽,回到自己房間。動彈不得,連眨眼也做不到的我,大大地吐氣舒緩緊張。那股年輕氣盛的激烈情感,是自己學(xué)不到的。
「……真的嗎?」
正因為不愿承認,我才自問自答道。我難以接受自己的思念、心意、覺悟,都遠不及悠璃。我不應(yīng)該遜于她才對。
我是那孩子的母親。我才是最愛兒子的人。
「我到底該怎么辦……」
我雙手掩面,嚶嚶啜泣。
狀況已刻不容緩。我沒多少時間,能以母親身分與他一起生活了。
高中畢業(yè)后,雪兔肯定會立刻離開家里。豈止如此,那怕是我現(xiàn)在這個瞬間叫他離開,他都會二話不說照做也說不定,因為兒子早就做好這個準備了。
我該在同學(xué)會上,向大家請益如何養(yǎng)小孩嗎?我如此心想,又馬上陷入自我厭惡。我怎么可能說得出口。顯而易見地,朋友們肯定會責(zé)難我,說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真心厭惡總是白忙一場的自己。我明明為能多花時間在家陪伴兒子感到開心,每次卻適得其反。
我至今沒為他做過任何事,事到如今也只是杯水車薪。
悠璃的心意或多或少能傳達給他,而我卻傳達不到,只能為自己無能為力感到悶悶不樂。這就是我和悠璃最大的差異。
悠璃打從差點殺死雪兔那天起,就沒有逃避自己犯下的罪過。她所過的每一天,肯定是痛苦到難以想像。
那孩子不在家時,悠璃經(jīng)常會跑進他房間里跪坐,并將眼前景象烙進眼底。為的就是不忘記自身過錯。
悠璃表現(xiàn)出的覺悟令我感到痛苦。她刻意用那種方式嘲笑我,是為了要測試──我是否做好覺悟要當(dāng)雪兔的母親。
我無力地拿起杯子,啜了一口?,F(xiàn)場只剩下我一人,孩子們已經(jīng)不在身邊。這就是我所導(dǎo)致的結(jié)果,我無法再期待一家人團聚。
「雪兔,我到底該怎么做?」
我向不在此處的寶貝兒子問道。
客廳里,只剩啜泣聲回響。
我浸在浴缸,呆呆地沉思。
姐姐、燈凪、汐里親身教導(dǎo)我,讓我知道自己犯了錯。所以,我才做出與以往不同的選擇,可是事情依舊無法順利解決。
我犯了錯。那么我究竟是何時,犯下什么過錯?我知道自己犯錯,卻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
若是無法理解,問題便不會解決。我永遠只能維持現(xiàn)狀,無法回應(yīng)他人的心意。
浮在熱水上的小鴨鴨,用那對渾圓大眼盯著我看。泡完澡,做個簡單伸展念完書后,就早點睡吧。
我吹干頭發(fā)經(jīng)過客廳,發(fā)現(xiàn)姐姐常穿的短褲掉在地上。隨便亂丟實在難看,于是我撿起放回洗衣籃。
回到房間后,發(fā)現(xiàn)有一件女用內(nèi)褲掉在床旁。那是姐姐常……不常穿我也不知道。我又沒看過。
隨便亂丟實在難看,正當(dāng)我想撿起放回洗衣籃時,卻發(fā)現(xiàn)我的床鋪不自然地隆起。很顯然就是某個人躲在里頭。
「莫非是強盜……不,是小偷嗎?」
霎時間,氣氛變得緊張,但我不禁苦笑。環(huán)顧四周,這殺風(fēng)景的房間里一個貴重物品都沒有,只有白茫茫的墻壁,以及少數(shù)個人物品和家具。
講好聽點是極簡主義者,實際上根本沒那么稱頭。
我不過是承蒙母親好意,住在這個房間而已,如果她說不需要我,叫我滾出去的話,我就會立刻離開家。
換言之,這里對我來說,跟飯店旅館的房間無異。那么我就該隨時為離開做好準備,將東西收拾干凈,更不需要擺放多余物品。
我必須時時刻刻打掃,盡力不把環(huán)境弄臟。
只要有個能念書的空間,那就十分充裕了。我發(fā)過誓,至少在學(xué)習(xí)面別讓家人擔(dān)心,所以維持成績便成了我最重要的課題。我說什么都不能再讓媽媽費力勞心。
試想看看,至今給家人帶來無數(shù)困擾的我,要是連書都不念,整天窩在房間打游戲會怎樣?她看了肯定會不快到了極點吧。我不希望媽媽產(chǎn)生這種想法,她愿意和我同住,還提供我這么個房間使用,我心里對她只有感謝之意。
九重家的人,對我都十分寬容且溫柔。本來就我的立場而言,應(yīng)該一天朝媽媽寢室行兩次禮拜才說得過去。感謝母親保佑──感謝母親保佑──
總而言之,這房間空空如也。沒放半點值得竊賊偷的東西。雖然很對不起躲在床上的犯人,還是請他放棄吧。
至于我犯下什么過錯,又是何時犯錯的,我依舊為追尋這個答案而兜圈子,即使我甚至不清楚能不能得知真相。
「小偷啊小偷,這里沒有任何你會想要的東西喔?」
我擔(dān)心小偷被怒火沖昏頭。于是慎重選擇措辭,盡量避免刺激對方。
轉(zhuǎn)瞬之間,犯人從床單冒出頭來。
「我想要的是你!」
「媽媽──!家里有裸體的座敷童子──!」
該名小偷說出了類似小紅帽故事中大野狼的臺詞,我嚇得急忙逃出房間??傆X得那小偷有點像姐姐,應(yīng)該是我多心了吧?
我逃歸逃,還是順手將姐姐的內(nèi)衣丟進洗衣籃,連帶把她脫的衣服也收拾了。
◇
我和燈凪約在車站前碰面。我們晚點要看的電影,是一部以犯罪蔓延的瘋狂都市為舞臺,講述一名被移植了大人頭腦的少年偵探生化人,將犯罪者趕盡殺絕并對改造他的組織復(fù)仇的犯罪懸疑片。
根據(jù)釋出情報,這似乎是部充滿爆破場景和血腥畫面的話題作品,我就不明白,茜阿姨怎么偏偏選了這部片。只能說她選得太好了!聽起來超有趣啊!
「讓你久等了。太好了,馬上就找到人?!?/p>
「我不記得自己有和二次元美少女約碰面,妳認錯人──咦、妳不是小凪凪嗎?。俊?/p>
「別用這種新穎的方式表達驚訝好嗎!」
我大吃一驚,嚇得連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此乃比喻
「好險好險,我以為美少女終于能從二次元跑出來了。」
「你的夸獎方式未免太夸張了!」
「我說妳喔,是要變得多可愛才罷休啊。當(dāng)心我抖內(nèi)妳喔?!?/p>
「就算你這么講……」
這超絕美少女小凪凪到底是怎樣,竟然輕易跨越了次元障壁。
小凪凪太神了!各位說是不是!雪兔B~F:「說得好?!?/p>
她比約定時間早了幾分鐘到。仔細想想,我已經(jīng)好久沒看到她穿便服了。雖然喜好跟過去沒差太多,給人的印象卻大相逕庭。
與國中時相比,她的穿著變得更加成熟了。
「我努力打扮了一下。好看……嗎?」
「轉(zhuǎn)一圈──」
「咦、咦???這、這樣嗎?」
她原地轉(zhuǎn)了一圈。仿佛就像偶像演唱會常看到的那玩意。
為什么我對這種事這么熟悉呢?那是因為媽媽和姐姐買了新衣服在家里亮相時,我要是不喊這個CALL她們就會鬧脾氣,妳們是小孩嗎?
「尊貴至極。我語言能力失常了,只能說可愛?!?/p>
「謝、謝謝。說起來,你從以前就時常稱贊我呢。你明明老實傳達心中想法給我,我卻總是無法坦率……真是笨呢?!?/p>
燈凪低頭說道,眼角泛淚。
「……果然,妳變了呢?!?/p>
當(dāng)年的她天真無邪,幾年前的她尖酸刻薄,如今的她,成了個坦率的愛哭鬼。
「是的話就好了。我實在無法原諒過去的自己。我們牽手好不好?」
「怎么搞得像是在約會啊?!?/p>
「就是在約會啊。從好久以前,我就想這么做了?!?/p>
她的舉止沒有一絲害羞或猶豫。燈凪將緊握的手掌,和緩地對我張開。我想了半晌,便握住那只手。
「想要的東西,從一開始就在我眼前了。明明只要伸手就能觸及,明明一直待在我身邊。對不起,我這么晚才發(fā)現(xiàn)?!?/p>
燈凪仿佛是講給自己聽似的,一字一句清晰地說著。她就像是在檢查流程一般,小心翼翼地確認后才向前邁進,為的就是不再犯下相同錯誤。
如今我已經(jīng)想不起過去喜歡燈凪,或是想對她告白的心情了。只要我還沒找回當(dāng)時心情,就無法回應(yīng)任何人的情感。
我想這肯定是一件殘酷的事。過去對我傳達心意的人們,都是鼓起了偌大的勇氣。不論我打算如何回覆她們,對方應(yīng)該都希望我拿出相對應(yīng)的情感才對。
愿望無法實現(xiàn),既然知道無法得到,于是放棄追求。
我在反覆發(fā)作的頭痛下思索。
那么我,又應(yīng)該如何回應(yīng)她才好。
「謝謝你陪我。電影好有趣喔!」
「接下來要怎么辦?」
「那個,你……還有空嗎?」
我們離開人滿為患的影城,看向時鐘。才過下午三點。
現(xiàn)在剛到夏至,太陽還高掛在天空。我沒其他行程,現(xiàn)在回家也還太早。而且有些在意的事情。
「拜托……我還想和你多待一會?!?/p>
「那倒是無所謂啦……」
她表情變來變?nèi)サ?,怎么看都不膩?/p>
不過,燈凪的表情偶爾會變得陰沉,我想她自己應(yīng)該也發(fā)現(xiàn)這件事了。
「我知道你不想陪我……對不起,可是我依然──」
「真不懂妳到底在怕什么。過來?!?/p>
我看向周圍,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物,于是硬拉著她的手走過去。
「咦?等等、雪兔你要去哪!」
「我要懲罰妳?!?/p>
「在、在現(xiàn)在這種時間???而且還是在外頭,不行啦,天還這么亮耶???」
「妳在胡說什么啊。妳看。」
我們向前走幾公尺,便看到象征這個季節(jié)的某樣?xùn)|西鮮艷地盛開。
「繡球花……?」
「好漂亮啊?!?/p>
「嗯……不過,繡球花怎么了嗎?」
我雙手抓住燈凪臉頰,開始捏來捏去。
「尼、尼做什么!」
「有好好看清楚嗎?」
燈凪臉頰很軟。這得筆記下來。
我放開她柔軟的臉頰,面向繡球花。
繡球花含有一種名為花色素苷的色素,會使顏色改變?,F(xiàn)在正美麗盛開的藍色繡球花,再過一陣子,又會變成其他顏色。
「繡球花的花語是『傲慢』、『變心』、『冷酷』,正和我吻合呢。」
燈凪露出陰沉笑容自嘲。確實就負面意思而言,她沒說錯,不過繡球花的花語會隨顏色改變,其中多半象征深刻的愛情。
「我又沒這么說。我曾聽說過這樣的故事。為欠債所苦的人,在他還清債務(wù)時,視界會突然開闊起來,感受到四季變化?!?/p>
「你的意思是……」
「燈凪,妳別限縮自己的視界。深呼吸看看身邊,就能察覺許多漂亮的事物。那怕是美好的邂逅,也都隨時可能發(fā)生。看看那邊,那對情侶,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吻呢。」
「不要指著對方說啦!」
今天,燈凪不停打探我的臉色。就連看電影時,也只介意著我。比起享樂,她更像在抹除不安。
這樣下去,她下次或許會看漏什么重要的事物。
「妳都當(dāng)上高中生了,應(yīng)該好好享受才對?!?/p>
「我做不到……因為,要不是我拜托你那種事──不對。要不是我追著雪兔念這所高中,要是我們沒有再會,就不會破壞雪兔的生活了!」
這下我終于理解燈凪到底在煩惱什么了。她無法忍受我目前所處的狀況,她認為自己是造成這一切的原因。
「我又不在意?!?/p>
「可是!」
這個兒時玩伴愛操心的個性,從小到現(xiàn)在都沒變。
「不然,下次我有難的時候,換妳來幫我吧?!?/p>
「……我來,幫助雪兔?嗯、嗯!絕對、我絕對會想辦法。我會幫助你的。你有什么困難,隨時都能找我談喔!」
她瞬間拉近距離,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所以──謝謝你。」
我拭去燈凪的淚水。粉紅色繡球花的花語是「充滿朝氣的女性」。
這與她失落的模樣不相襯。
「不過,我要訂正你剛才說的話。美好的邂逅,早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從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還小的時候。只有這點,不論發(fā)生什么事都沒變過?!?/p>
「這樣啊?!?/p>
我并沒有不識趣到會問那是與誰的邂逅。只愿那已放手的思念、失去的情感,能有憶起的一天。
「快到晚餐時間了,我們分一半吧?!?/p>
時間過了下午六點。再帶燈凪逛下去,又會惹茜阿姨生氣。我必須避免繼續(xù)累積她的怒氣值……
到了近年,秋冬名產(chǎn)甚至能在一整年中都吃得到。我買了烤地瓜剝成兩半,一半遞給燈凪。
「謝謝,在這時期吃烤地瓜,感覺真不可思議?!?/p>
「確實是欠了點季節(jié)感跟情調(diào)?!?/p>
「是沒錯啦……好好吃?!?/p>
我在一旁看著燈凪開心地吃著地瓜,才察覺自己犯下了重大失誤。我這白癡,竟然給女生吃地瓜?未免太不貼心了吧。就算她因此對我失望也難辭其咎。
慘了!我怎么會做出這種事!這真是九重雪兔最大的疏失!
「對對對對對、對不起。燈燈燈燈、燈凪。」
「雪、雪兔你怎么了?。俊?/p>
我難掩心中動搖,而燈凪亦是。
「妳放心,就算妳放屁再臭,我也不會介意──」
「我才不會放!」
她「叩」地敲了我的頭。
「怎么可能。妳聽好了,偶像不會上廁所什么的,只是都市傳說罷了?!?/p>
「我才沒跟你扯這些,我只是說我不會放!」
「那不過是生理現(xiàn)象,妳不必感到丟臉。妳盡情放,不用顧慮我。來,別客氣?!?/p>
「你為什么動不動就要說我臭!這根本是在造謠!」
「妳蛋白質(zhì)攝取量少,不會有什么味道的?!?/p>
「什么嘛,這樣我就放心──就說我不會放了!」
「地瓜富含膳食纖維,維他命也很豐富,吃了對健康有益喔。」
「還是說你根本想聞?你是這么想聞我放的屁嗎?你說?。??」
「小凪凪?!?/p>
「什么?既然你這么說我真的放喔。我放你總滿意了吧!快聞??!」
「妳別怪我多管閑事,像這種性癖,還是隱藏一下比較好?!?/p>
「還不都是你害的!真的是……笨蛋……不過──我最喜歡你了?!?/p>
燈凪看似放下心中大石,開朗地笑了出來。
她滿足地笑完,最后展露的表情,已揮去了原有的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