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蔽戰(zhàn)線(27)

東歐國家,捷克的某個秘密地點。沃克正在與一男一女交談,看上去他們談的很激烈。
“你們要想辦法弄到一架飛機,至于要飛到哪里,我會再告訴你們?!?沃克說道。
“要飛到哪里?” 對方立刻問道。
“如果能在一個友善的地方降落,要在抵達目的地后把機員干掉,并把這架飛機重新噴漆一次,這并不難。過一陣子或者干脆把這架飛機毀尸滅跡,或是拆了把發(fā)動機之類的重要零件賣掉,改掉幾個證明號碼后,這些零件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在國際黑市中消失,黑市商人才不關(guān)心這些零件是哪來的。” 沃克解釋道,但心想著這兩個人話可真多,沒有一丁點耐心,真令人討厭。
“可是空中管制覆蓋了全世界,對吧。” 對方再次著急地說。
“沒錯。” 沃克說,“可是民航航管雷達并不是真的看到飛機,它看到的只是從飛機雷達應(yīng)答器傳回的信號。只有軍用雷達才能看到飛機本身,但是哪個非洲國家有像樣的防空系統(tǒng)?還有,只要在飛機的無線電系統(tǒng)上加個簡單的干擾器,別人就沒那么容易追蹤到你了。只要到得了國際機場,脫逃就不成問題了,目前最困難的部份就是如何到達機場。等你消失在非洲之后,就可以自己作任何決定,看你是要去哪個國家尋求庇護或是拿錢買到你的安全,決定權(quán)完全在你。” 沃克作了個結(jié)論。非洲到現(xiàn)在都還不是一個可以伸張國際法的地方,到處都是腐敗官員和軍閥,但那里卻有上百個可以讓客機降落的機場。 “雖然說地中海上到處都是美國的航空母艦和蘇聯(lián)導(dǎo)彈巡洋艦,可現(xiàn)在兩個超級大國都忙著在歐洲搞重建呢。”
“安杰羅的結(jié)局可真是倒霉。” 在一陣良久的沉默,一個男人開口了。
“安杰洛就是個笨蛋!”? 他的女朋友生氣地反駁道, “他該去搶一家小一點的銀行,像這樣在哥德堡市中心興風(fēng)作浪,難不成他想作什么聲明?!? 佩特拉·多明戈斯輕蔑地說道。今天是沃克第一次見到她,她以前應(yīng)該算是一個美人,但現(xiàn)在頭發(fā)染成了棕色,削瘦的臉上不但兩頰凹陷,還有黑眼圈,看起來十分兇狠,幾乎讓人認不出是當年的她,而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歐洲各國警方會到今天都還逮不到她以及她的男友卡洛斯·多明戈斯。
卡洛斯的變化則正好相反,他胖了30公斤,頭發(fā)不是掉光了就是剃掉了,絡(luò)腮胡也沒了。他現(xiàn)在看起來就像是個既胖又快樂的銀行家,不再是三戰(zhàn)時那個激進、全心投入的共產(chǎn)主義信徒——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不是。他們現(xiàn)在住在慕尼黑南邊的山里,房子相當高級。鄰居都以為他們倆是藝術(shù)家,至少他們倆都會畫畫,這是一項警察不知道的嗜好,他們甚至還會把畫拿到小畫廊去賣,所得雖然不夠他們維持生活開銷,但已夠他們填飽肚子了。
他們一定很懷念在東德和捷克的安全屋,沃克想道。那時只要一下飛機就會有車子來接你,然后送你到一間舒適的公寓。公寓附近還設(shè)有專門給當?shù)攸h政要員購物的特供商店——這得拜勃列日涅夫所賜,此外就是常會有一些嚴肅寡言的情報官來訪,提供情報以策劃下一次行動。這對亡命鴛鴦完成過幾次相當出色的行動,其中最成功的要算是那次由克格勃第一總局所指派的行動——他們綁架且偵訊了一名負責(zé)核炮彈的美軍士官。他們從那次行動中得到了許多有用的情報,因為那位士官當年是美國核武器行動指揮鏈安全系統(tǒng)的專家。后來這名倒霉士官那滿是傷口的遺體在勃蘭登堡州的一處白雪茫茫的山脈被發(fā)現(xiàn)。因為其過于極端的行事手段,打破了美蘇在隱蔽戰(zhàn)線領(lǐng)域的默契,這差點又釀成了一次美蘇兩國之前的外交危機,蘇聯(lián)方面決定做出一定讓步,美國不會再深究,而克格勃會放棄這對瘋狂的夫妻,并向美國提供兩人的情報,讓歐盟和北約去收拾他們。
“所以這次你們想知道些什么?” 沃克問道。
“進入國際金融交易系統(tǒng)的電子密碼?!?佩特拉說。
“啊?” 沃克一臉詫異,沃克畢竟也和麥康奈爾,他的大老板工作了有一段時間了,沃克還是學(xué)到了不少金融常識,她是在說SWIFT,環(huán)球銀行金融電信協(xié)會?這不是是家銀行都會加入的嗎?這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好吧?
“看來你也只是個普通的賊嘛。” 卡洛斯說道,佩特拉也露出鄙夷的神情。
沃克正在努力組織語言,因為他還沒辦法證明他們所篤信的東西根本不存在,國際金融界不存在陰謀,只有以實力為基礎(chǔ)的赤裸裸的陽謀,這是麥康奈爾教給沃克的第一堂課,每個公司的每筆交易,每次買入賣出都有跡可查。
“我的上級是個非常不一樣的賊。如果你們想恢復(fù)社會主義,就需要資金,需要錢!如此才能把某些足以造成信心危機的想法滲透進資本主義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里。” 沃克停了半晌,接著說道,“你們知道我以前的身份、為誰工作,難道你們認為我會忘了那風(fēng)起云涌的國際公運嗎?難道你們認為我已經(jīng)放棄了信仰?我父輩曾在易北河于紅軍同志們一同抗擊德國法西斯,在太平洋戰(zhàn)場上和日本人拼刺刀,他深刻地體認列節(jié)節(jié)敗退、被敵人打敗的痛苦——但他從未放棄過,從來沒有!”? 沃克激動地說道,”你以為我為什么要冒生命的危險做這種事?華盛頓和莫斯科那些修正主義份子不會給我什么好臉色,看看黑豹黨的結(jié)局吧!”
“所以你認為我們革命事業(yè)的火炬尚未熄滅?” 佩特拉正色道。
“的確,我們是迷失了,我曾親眼看到蘇共的腐敗,而那才是我們失敗的主因,不是西方世界。勃列日涅夫那愚蠢的“特供”制度出臺的時候,蘇聯(lián)就走上修正主義的錯誤路線了。我得知勃列日涅夫的女兒為了婚禮的酒會搜括冬宮,彷佛她就是安娜斯塔西婭女大公本人。克格勃的工作原本是要跟西方學(xué)習(xí),以得知他們的計劃和秘密,但我們的同志卻只學(xué)到他們的腐敗?!?/p>
“我們這次行動會冒很大風(fēng)險。” 卡洛斯說。
“你們會得到補償?shù)摹!?br>
“你背后到底是誰?” 佩特拉插嘴問道。
這女人就連一點耐心都沒有嗎?沃克不禁在心中惱火。按照自己在大學(xué)里學(xué)到的馬克思主義理論,他們完全可以被歸類為流氓無產(chǎn)階級?!澳銈儾恍枰??!?沃克壓下怨氣平靜地回答,“你以為只有你們冒著生命危險嗎?那我呢?至于我的上級,不,你們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為了確保行動安全,你們不需要知道太多?!?如他所預(yù)期的,他們接受了他溫和的責(zé)難。這兩個傻瓜是真正的信仰者,就像安杰羅·霍夫曼當初一樣,只不過他們倆比較聰明,也比較殘忍。
“所以,謝爾蓋.阿列克謝耶維奇?!?卡洛斯說,這是沃克眾多化名中的一個,在這個案子里,他叫作謝爾蓋·弗拉基米爾·阿列克謝耶維奇,“你希望我們何時行動?”
“盡快,我會在一個星期內(nèi)聯(lián)系你們,確定你們是不是真的想接下這個任務(wù)?!?/p>
“我們愿意。” 佩特拉確定地說道,“我們會開始擬定方案?!?/p>
“我會在一個星期內(nèi)給聯(lián)系你們以確定行程,我需要四天來準備我這部分的行動。另外,這次任務(wù)的成敗取決于美國海軍的航空母艦在地中海上的部署位置,需要啟動我在美軍里的內(nèi)線,如果艦隊部署在西地中海,就不要執(zhí)行任務(wù),否則你們的飛機就會暴露行蹤。我的朋友,希望我們這次任務(wù)能成功?!?
接下來就是談價錢了,這并不難,因為卡洛斯他們與沃克是舊識,他們相信他一定能信守諾言。
十分鐘后,沃克跟他們握手道別,然后開著那輛租來的BMW轎車向南朝奧地利邊境駛?cè)ァR宦飞系缆穼挸ㄆ椒€(wěn),兩旁的景色也十分美麗,沃克的心思不禁又回到剛才談成的交易上。在他跟他們說的一番話里,有一點實話就是他父輩真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退役老兵,老沃克曾告訴過兒子許多關(guān)于二戰(zhàn)的故事,當年他擔(dān)任的是謝爾曼坦克的坦克車長。沃克也確實沒有說謊,在大學(xué)時他就參與了黑豹黨運動,也對共產(chǎn)黨保有支持和同情,但他非常清楚,在美國誰都可以大罵美國政府無能,但是如果你有明確的行動綱領(lǐng),就等著被FBI射成篩子吧,因為有了這層經(jīng)歷,他被美國政府招安,美國政府保證不追究他的任何行為,而他以美國國內(nèi)左翼人士身份滲透其他社會主義國家。而從沃克過去在中情局里所獲得的經(jīng)驗得知,德國人有個怪癖,那就是只要給他們一位領(lǐng)導(dǎo)者,他們就會至死不渝地跟隨著他,就像希特勒,真是有夠奇怪的。但這正好可以幫他和他的老板達到目的。至于那些德國人,如果他們那么喜歡追隨的話,就讓他們?nèi)プ冯S那匹死神的馬吧。沃克笑了笑了,算他們倒霉,雖然他不大清楚奧地利執(zhí)法部門的能耐,但他對卡洛斯和佩特拉的命運并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