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 陳楸帆 時尚芭莎 2021-01-05

? ? ? ? 我們特邀科幻作家陳楸帆將我們和華晨宇的對話放在一個虛構(gòu)的世界里，通過目前正在進行的人類與AI共同寫作的實驗，撰寫成一篇連接火星與地球的奇妙故事，地球篇已經(jīng)刊登在一月雜志內(nèi)文。

? ? ? ? 下面，開啟我們的火星冒險。

? ? ? ? ? ? ? ? ? ? ? ? ? ? ? ? ? ? ? ? ? ? ?火星篇

? ? ? ? 這并非花花想象中的那個火星世界。

? ? ? ? 他們降落在一座很老的火星城市，比他們在地球上看到的要老很多。這里的建筑風(fēng)格和地球上相似，不過沒有那么粗糙，更接近于古典的哥特式。這座城市被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罩子罩著，像是半個倒扣在地面上的巨大蛋殼?；ɑê推渌嗽诖┲虬缟虾翢o二致，不同的是，他們都是男孩子。

? ? ? ? 他們被領(lǐng)到一扇門前，門上有一個黑色的掃描儀，綠燈亮著。

? ? ? ? 一個看上去稍年輕些的男孩從人群中走出來，用英語說：“我們是火星的孩子，我們來接你們?！?/p>

? ? ? ? 花花笑了起來，

? ? ? ? 其他孩子也跟著笑了。

? ? ? ? 那個黑色的掃描儀又亮了，綠燈再次變紅，花花走近門邊，透過玻璃幕墻，他看到外面的世界像一塊被揉得皺巴巴的薄紙，逐漸打開。那是一個生機盎然的綠色世界，像極了被毀滅之前的地球。

——“我們在地球上等你們?？赡銈儧]有來?！被ɑㄕf。

? ? ? ? “地球在報警，是地球為了保護自己而發(fā)出了警告?！被鹦呛⒆诱f，“地球和火星，藍色和橙色，互為補色，我們不能讓危險蔓延到火星上……”

——“你們來到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逃避?！被ɑù驍嗔怂?br/>

? ? ? ? “是的，我們來到這里是為了找回我們的家園，我們的族人?！?br/>

? ? ? ? 這只是一個悖謬。我們也是你們的族人，地球曾經(jīng)也是你們的家園?；ɑㄍ蝗桓械揭魂噾嵟?/p>

? ? ? ? 火星城市里的一切看起來都那么新奇而自然。小貓Perper開心地捉弄著路邊的花草和太空鼠，像是完全變了一只貓。

——“那為什么不讓我們用你們的方式生活？”

? ? ? ?“這是你們的世界，不是我們的。”

——“這是一場豪賭，你們有一百萬年的時間來發(fā)展技術(shù)，而地球只有五十萬年?！被ɑㄕf，“所以你們選擇了逃避?！?br/>

? ? ? ? “是的，我們選擇了逃避?！被鹦呛⒆用鏌o表情地回答。

——“那你們就沒想過，為什么你們要回歸自然，讓自然來決定你們的一切？”花花怒視著火星孩子說。

? ? ? ?“我們只是不想模仿自然，當(dāng)然回歸自然也是一種模仿，只是方式不同。”火星孩子不卑不亢地說。

——“而自然也做出了它的選擇，我注意到了，你們這里都是男孩。”

? ? ? ? “那是在舊時代，人們還沒有意識到，在你們的時代里，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差異，也就是性別之間的差異，已經(jīng)發(fā)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所以你們已經(jīng)不需要用性別來維持族群的繁衍了嗎？”

? ? ? ? “男性和女性，在某種程度上，也像是一張紙的兩面，沒有區(qū)別?！被鹦呛⒆友凵裰虚W爍著某種不安。

——“但只有在某一個瞬間，你們才能覺察到內(nèi)在的差異，才能真正地認同這個世界，才能真正地接受你們的時代，才能真正地為它獻出一切?！被ɑㄕf。

? ? ? ? “你聽起來就像個傳教士。這是你來到火星的目的嗎？”火星孩子停了停，“你們的族群已經(jīng)沒有必要存在下去了，所有的人都會死，包括你?！?/p>

——“不，我們還有第二條路?！被ɑc點頭，神情凝重，“我們不會像你們一樣，拋下自己的族群不管?！?br/>

? ? ? ? “這不是你們的錯，你們的進化方向是正確的?！被鹦呛⒆訜o力地辯解，“所有其他生物都是這么過來的，在同一時代，不同地方，不同環(huán)境，只是生存競爭，這在整個進化史上也是存在先例的。”

——“我們會把肉身融入機器，會把意識上傳到云端，我們會用盡一切方法活下去，作為人類，或者人類文明的副產(chǎn)品。希望火星不會有報警求救的那一天?！被ɑㄕ\懇而又堅定，他的眼中充滿信念的光芒，“這是一場漫長而復(fù)雜的征服賽，對于我們這些野蠻人，現(xiàn)在只能算是個溫柔周期。”

? ? ? ? 火星孩子陷入了沉思，他明白花花是對的，這不應(yīng)該變成一個零和游戲，給自己的文明制造敵人是不明智的，何況他們還是與自己同祖同源的同一個族群，哪怕在百萬年前就已經(jīng)分道揚鑣。

? ? ? ? “那我們應(yīng)該以什么態(tài)度來對待你們，你們所謂的文明，你們的道德，你們的愛，你們的一切？”火星孩子問。

——“幫幫地球，幫幫人類?！被ɑㄕ\懇地說。

? ? ? ? “在你們的整個歷史中，有許多次機會能夠證明人類是可以改變的，我們利用這些教訓(xùn)來改變自己?！?br/>

——“比如說？”花花不解。

? ? ? ? “你們進化了一切，但還有大腦?！?br/>

——“說得對，大腦的意識是世界本源。”花花贊同道。

? ? ? ? “但只有回歸自然，人類才能變成一個更完美的種族?！被鹦呛⒆涌粗ɑㄕf，“于是我們把個體意識融為一體，與自然共感?！?br/>

——“這就是你們進化的代價?！?br/>

? ? ? ? “當(dāng)然，這也是我們回歸自然的唯一辦法?！被鹦呛⒆诱f。

——“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呢？”花花問。

? ? ? ? “你會看到的，當(dāng)你回到地球的時候?！?br/>

? ? ? ? 花花和Perper回到了地球，但這已經(jīng)不是他們離開時的那個家。一棵巨大如蘑菇云的神樹從大陸上升起，根莖穿過鋼筋混凝土的城市，伸入海洋。

? ? ? ? 那是火星孩子的禮物。

? ? ? ? 海面上傳來隆隆水聲，花花望向天空，一根根巨大的樹冠垂入海面，如同巨塔。他蹲下，看著樹的藤蔓在海水中旋轉(zhuǎn)、沉浮，變換著形狀。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要干什么。一陣微風(fēng)拂過，藤蔓抖動了一下，分泌出黏稠而透明的液體，在風(fēng)中變成了一堆白色的絮狀物?；ɑㄕ玖似饋?，伸出雙手，那些成分不明之物如同棉絮般飄落在他的手心，化為白色粉末，沁入他的皮膚。

? ? ? ? 花花突然感到一陣戰(zhàn)栗，意識沉入無邊的黑暗，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如同浪花翻涌，拍打著他濕潤的口唇和冰冷僵硬的身體。他仿佛走在漫長的海岸，陽光從密林中瀉落，在沙灘上畫出長長的陰影。他蹲在一叢海藻旁，用手指撫過那些細密的鱗片，自語道：“原來這就是你想要對我說的話?！彼ь^，望向湛藍的天空，群星閃爍，近乎白晝。仿佛整個宇宙就漂浮在他面前，他突然領(lǐng)悟了神樹的意義。這宇宙是一個巨大而復(fù)雜的圖形，無數(shù)的枝杈交疊，又分裂，繁復(fù)地鋪向不可預(yù)知的方向。

? ? ? ? 而每一個未來都源于當(dāng)下每一個人看似微不足道的念想。一念成仁，一念入魔。人類總是為了錯誤的東西付出了太多代價。

? ? ? ? 他看到了無數(shù)個自己，所有的花花都在各自的宇宙里奮力吶喊，讓人類警醒?？伤羞@些努力都過于無足輕重，難以改變?nèi)魏问虑?。人類不相信?br/>

? ? ? ? 花花需要一件禮物。在遙遠的過去，人們有過這樣的傳說。一個盛大的節(jié)日，火光像太陽般燦爛。人們將自己的肉身獻給神靈，神靈將他們的靈魂抽離肉身，飛升到宇宙之上。有那么一段時間，宇宙間的人們相信了這一事實。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都是異類。但只有當(dāng)所有的人都相信，相信有一個量子態(tài)的宇宙，人與自然渾然一體，人類才能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 ? ? ? 花花的身影分散成無數(shù)個，每個又復(fù)成形，他們像是某種傳感器，感知彼此，重新組合成一個完整的個體。

? ? ? ? 這是來自更高次元的禮物。

? ? ? ? 花花夢見了神樹，夢見了自己變成巨大的神靈，吸取眾生的信念，從而可以征戰(zhàn)八方。他在夢里看見巨樹的根須蔓延，一根根地扎進世界各地，他揮舞手臂，眼前一片光明，世界從此改變。他醒來，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夢。

? ? ? ? 幾個人從樹叢中鉆出來，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他們經(jīng)由花花與神樹的聯(lián)結(jié)，理解了這個世界發(fā)生的變化，懂得了應(yīng)該與自然和他人相處。

? ? ? ? “你看，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他們相視而笑。

? ? ? ? 花花說：“你們看見了，這就是人類所做的一切?！彼ь^，看見了那棵樹，巨大而黑暗，在黑色天穹中如巨塔般撐開。

? ? ? ? 花花想起了黑衣人，他會回來的吧。是他把自己帶上了如此遙遠而陌生的旅途，卻也回到了原點。一場奧德賽。

? ? ? ? 一個聲音從花花背后響起，說：“我們都是這世間的荒誕者。他們終于完成了這場儀式，一場沒有終點的儀式。”

? ? ? ? 花花轉(zhuǎn)身，瞪大了眼睛，看著黑衣人的面孔，像是看著另一個自己。黑衣人又開始了第二次重復(fù)，仍然是一模一樣的句子。黑衣人向花花伸出了手，這次，花花沒有回避。

? ? ? ? 花花知道，儀式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攝影/陳漫ChenMan?

監(jiān)制/衛(wèi)甜

創(chuàng)意、策劃/王曉白

形象、視覺/王昊HAO

特約作家/陳楸帆

化妝/冰冰

發(fā)型/John張明虎（HairPro Studio）

故事/怪獸電力

視頻導(dǎo)演、剪輯/@iGUFILM_GUGU

DP /@iGUFILM趙好好、艾明

統(tǒng)籌/雪丹、刁刁

制片/JiahuiZhang、PEILI

宣傳/筱諭、匡安安

設(shè)計/Regardez

服裝統(tǒng)籌／Yashukuo、滿逸、惟仁

服裝助理／Wendy

美術(shù)／呂然

置景／Li Studio

機器人、宇航員扮演／崔富萬

服裝鳴謝／LOEWE羅意威

鳴謝/沃爾沃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