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展啊，明天還得拜托你啦，可不要出了岔子哦。虹口幫那群犢子，人心不足，怕是不會老實，你可要小心啊。我雖然很擔心你，但是也實在分不出什么人手給你啦，畢竟我只信得過你，對吧？哈哈。等洋大人們安心收了東西，金條還是美女，少不了你的?！辟Z董事拍著展昭的肩膀，明明是笑著的，展昭卻似乎看出了猙獰——呵，那是某人靈魂里透出來的骯臟。披著人皮的狗東西，再怎么偽裝也遮蓋不了你那丑陋的險惡意圖！展昭恨得咬牙切齒，面上還要裝的云淡風輕：“多謝董事信任，屬下一定完成任務?！薄鞍ィ俊辟Z董事?lián)u搖頭，“不要說的那么見外嘛。我可是一直拿你當自家人看的呀?！薄斑@是屬下的榮幸。”展昭輕笑，他的腰間別著一把小巧的勃朗寧，他卻無法將它拔出來，對準面前的人?！澳阆氚螛?？”賈董事突然怪笑了起來，“你的腰間不是早空了么？”展昭一怔，伸手一摸，果然腰間已空，再抬頭，前面站著幾個陌生面孔?！靶召Z的做的什么買賣，海爺心里清楚得很。敢跟海爺玩花樣，也不把招子放亮點！你小子有本事挨過這三槍，就算你命大?！闭拐驯牬笱劬?，渾身僵硬不能動，眼睜睜地看著子彈穿過肩頭、穿過下肋，還有一枚，釘在肉里，離心臟只有毫厘?！皝砣?，把他給我扔水里喂魚?！庇腥四眠^一個臟兮兮的袋子套在他的頭上，黑咕隆咚，悶得喘不過氣來。展昭奮力掙扎，猛地一晃頭，眼前光芒乍現(xiàn)，原來是醒了。

    醒了之后，也就發(fā)現(xiàn)氣悶的原因了——白玉堂正百無聊賴地捏著他的鼻子。之所以肯定對方是百無聊賴，沒看見那另一只秀氣的手正支著腮幫子隨著腦袋左搖右晃的么？“白耗（少）爺……”展昭囔囔地發(fā)鼻音?！敖卸??！卑缀臓敳蝗鍪?。展昭不叫，伸著長嘴去咬掐在鼻子上的手，伸了幾次夠不到，倒是把白玉堂逗地笑起來，松了手。展昭也跟著傻樂傻樂的?！白鲐瑝袅?？”白玉堂順手倒了一杯水遞過來?！班??！闭拐寻肫鹕斫舆^來喝了一口，把杯子還給白玉堂，又躺回去了?！捌饋砹镞_溜達吧?！卑子裉冒驯臃呕匾慌缘淖雷由?，“天天躺著也不嫌累?！薄拔铱墒遣√枴！闭拐岩荒槆烂C。“病號還天天吃那么多？”白玉堂丟了個白眼給他，“我看你早好了。”“誰說的，剛才還疼呢?！闭拐衙嫔纯??！澳奶?？”白玉堂以為傷口又裂開了，趕緊低下身子去看，伸手要打開展昭的衣領?！斑@里，”展昭抓過白玉堂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很疼？啥時候開始的？”白玉堂一臉緊張?！翱商哿耍鰤舻臅r候。”展昭一臉憂愁。

    屋里有那么一瞬間安靜。

    “展昭！”白玉堂撲上來扯著展昭往地上拽。“你給我下來！”“哎哎小白小白！輕點輕點！那是腦袋不是蘿卜……哎呀呀……咳咳……那是……人脖子……不是雞脖子……”

    “噗通”

    工部局第二十八任工務處處長展昭，于丁丑年乙巳月壬戌日因私殉職，殉職緣由：大頭朝下，栽于床邊。

    “法國那邊聯(lián)系的怎么樣了？”不知從哪飄來一片云，遮住了太陽。不一會，雨滴淅淅瀝瀝地落下來，潤濕了石板路，潤透了角落里的青苔。白金堂上午照例去了一趟廠里，午后小睡了一會，翻出算盤噼噼啪啪地對著賬本?！奥犝f蠻好滴呀，我同學還答應在那邊照應一下?！庇嘈阒榘咽栈貋淼囊路R齊地疊起來?！班?，”白金堂停下?lián)芩惚P，思考了一會，“這幾天，好好置辦置辦東西，再過幾個月，就送他去讀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