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當代西方,?？乱浴袄硇耘姓摺敝Q。在其著作《瘋癲與文明》一文中，?？聦⒊Ｈ水斪髯匀滑F(xiàn)象或疾病的瘋癲變成了一種文明現(xiàn)象。他認為，瘋癲不僅如影隨形地伴隨著文明的發(fā)展，甚至在人類自覺地使用理性之前，瘋癲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在人類文明不斷發(fā)展、理性占據(jù)社會支配地位的過程中，理性要么對瘋癲實施絕對排斥，要么對它進行溫和改造，瘋癲作為文明社會理性的他者始終沒有獲得自身地位。書中通過對瘋癲的發(fā)展過程進行回顧，揭示了理性統(tǒng)治下瘋癲在現(xiàn)代化進程中的命運并對理性進行了批判和反思。

20世紀60年代在經(jīng)濟危機頻發(fā)、社會矛盾日趨尖銳，后現(xiàn)代主義在這一背景之下誕生，反現(xiàn)代性思潮涌起，對傳統(tǒng)哲學和精神價值取向進行批判和解構。當代美國活躍的后現(xiàn)代主義者之一的格里芬解釋說：“如果說后現(xiàn)代主義這一詞匯在使用時可以從不同方面找到共同之處的話，那就是，它指的是一種廣泛的情緒，而不是一種共同的教條——一種認為人類可以而且必須超越現(xiàn)代的情緒?！?/span>然而后現(xiàn)代主義的出現(xiàn)，卻并未使西方哲學大廈更加堅固，反而使西方傳統(tǒng)哲學面臨傾倒的危險。

哲學論述是后現(xiàn)代主義熱鬧的場境。在文明不斷發(fā)展，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之際，各種現(xiàn)代主義所帶來的惡果紛至沓來，哲學家們紛紛掀起了對現(xiàn)代社會的深入剖析和批判，而自啟蒙主義開始就被現(xiàn)代哲學尊為至上的權威的理性更是首當其沖。作為法國當代最偉大的三位哲學家之一的?？拢?961年發(fā)表的長篇論文《瘋癲與文明》更是以一種全新的視角——瘋癲——來對理性進行批判，可謂獨辟蹊徑，一經(jīng)問世便產(chǎn)生了巨大的反響。

一、?？抡摨偘d

在日常生活中與人們的常識性思維中，“瘋癲”意思是指神經(jīng)錯亂，精神失常。而瘋子則指精神失常的人，即精神病人。目前醫(yī)學界研究所得到的結果認為主要是由于家庭、社會環(huán)境等外在原因，和患者自身的生理遺傳因素、神經(jīng)生化因素等內(nèi)在原因相互作用所導致的心理活動、行為及其神經(jīng)系統(tǒng)功能紊亂為主要特征的病癥。在現(xiàn)今所謂“思維健全的人”占多數(shù)的情況下，瘋子被視為另類。屬于不具有完全行為能力的非正常人 ,因此他們通常對自己的言行舉止不負有法律或倫理道德責任，在這一層面上，瘋子作為社會的他者被法律排除在責任主體之外。同時瘋子被排除在社會公眾行為之外并多被禁閉在精神病院中，這為人所共知，而且沒有人質疑或反思的事實的。然而情況是這樣，人們究竟是否知道何為瘋癲？什么是瘋子？瘋子和正常人的界限是什么？一個理性的人如何證明自己不瘋癲？精神病院究竟是一種什么性質的機構？如果它是一個醫(yī)院，那病人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可為何它卻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人的自由？在福柯的《瘋癲與文明》一書中?？聟s對這些為人們所忽視的問題進行了創(chuàng)造性的思考。

帕斯卡爾說過：“人類必然會瘋癲到這種地步，即不瘋癲也只是另一種形式的瘋癲?！币蚨鐣l(fā)展到一定程度，我們必須重新正視瘋癲并審視其社會原因。開篇福柯便沒有掩蓋其寫作目的：“我們不得不撰寫一部有關這另一種形式的瘋癲的歷史，因為人們出于瘋癲，用一種非瘋癲的冷酷話語相互交流和互相承認。我們有必要確認這種共謀的開端，即它在真理領域被永久確立之前，它被抗議的激情重新激發(fā)起來之前的確立時刻?！盵1]?？虏⒉环穸ā隘偘d”作為一種精神或行為現(xiàn)象的客觀性 ,也不否定人類社會中的確存在這樣一個松散和特殊的群體——瘋子或愚人。只是他認為既不能把瘋癲看作一種精神病 ,也不能把瘋子不當人來看待，在?？逻@里理性的人卻是另一種瘋癲。全篇雖主要寫瘋癲，然而矛頭卻指向現(xiàn)今社會的主導思想——理性。?？驴磥恚@既是一個哲學問題，也是一個政治問題，因為我們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宣布說，我們的理性行為結構是人類事務中理性和理智的確切表達。它之所以是政治問題，因為指導我們的“理性”產(chǎn)生了如此駭人的后果——軍事沖突、性別和種族歧視、饑餓和剝削、強奸、謀殺和對兒童的騷擾——以至于理性以及其代表者的強大無比的狂妄自信，恰好就是洪水猛獸和對人類的詛咒。[2]為了批判理性，福柯嘗試追溯歷史上瘋癲發(fā)展歷程的起點——瘋癲與文明尚未分化之際，在這里瘋癲與理性是一種對等的存在。

“在我們這個時代，瘋癲體驗在一種冷靜的知識中保持了沉默。這種知識對瘋癲已經(jīng)了如指掌，因而視若無睹。但是，從一種體驗到另一種體驗的轉變，卻由一個沒有意象、沒有正面人物的世界在一種寧靜的透明狀態(tài)中完成的。”[1]4這樣一種寧靜狀態(tài)下的龐大靜止的結構有必要引起人們的思考，并對這種直接的未證明的知識探究本源與合理性。對理性他者的呼聲由?？伦钕葏群?。

二、瘋癲的邊緣化歷程

?？抡f，其寫這部書的目的不是撰寫精神病學語言的歷史，而是論述那種沉默的考古學。?？抡J為，我們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關于瘋癲的知識都是理性的偏見和噪音，真正的瘋癲是沉默的，它空無一物；從理性的進步史中，我們看到的是理性話語所割裂、展現(xiàn)、扭曲或救治的瘋癲；精神病學是關于理性的獨白，要想傾聽非理性聲音，必須摒棄理性的噪音……從理性與非理性難分地糾纏在一起的地方開始。[3]為此，?？略敿毜乜疾炝宋鞣缴鐣藗儗Υ偘d者的三次變化。

（一）中世紀至文藝復興時期：瘋癲與理性的自由吶喊

在書中，?？绿岢隽艘粋€令人耳目一新的觀點：瘋癲不是自然的現(xiàn)象，而是人類文明的產(chǎn)物。也就是說，在蠻荒狀態(tài)下不可能出現(xiàn)瘋癲，瘋癲只可能出現(xiàn)在社會中。瘋癲的出現(xiàn)是人類社會經(jīng)濟、政治、文化的產(chǎn)物。瘋癲的對立與分裂不是天然的，是文明進程中文化語境下的特殊現(xiàn)象。在古希臘與中世紀瘋癲的表現(xiàn)就是麻風病人的存在。在12世紀，僅有一百五十萬人的英格蘭和蘇格蘭就開設了220個麻風病院。然而對待麻風病除了簡陋的醫(yī)療實踐和隔離，麻風病人還被賦予了一種可怕的揮之不去的可怕形象的社會意義。雖然麻風病人被隔離和排斥在這個有形的社會之外，但是他們的存在是對上帝的一個可靠的證明——這是上帝憤怒和恩寵的表征。在這里，瘋癲儼然成為了基督教統(tǒng)治下的社會他者了，上帝恩寵下的正常人與智者是社會的主體，而瘋癲者作為上帝憤怒的表現(xiàn)是不被社會所認可和接受的。瘋癲首先被劃入一個神圣的圈子中，然后被加以排斥。更可怕的是，附著于瘋癲病人形象上的價值觀和意象還在延續(xù)存在。

文藝復興時期，麻風病奇跡般地消失了，然而這種結構卻保留下來。貧苦流民、罪犯和“精神錯亂者”接替了麻風病人的角色，對于他們，人們使用了驚人的相似的排斥方法?！斑@種嚴格區(qū)分的重大方式既是一種社會排斥，又是一種精神上的重新整合?！盵1]10在這一時期，這些瘋癲者似乎過著一種輕松自在的生活：愚人船載著瘋癲者送至一個遙遠的地方，他們被特許在空曠的農(nóng)村吶喊。而在這一時期作家伊拉斯謨、莎士比亞和塞萬提斯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瘋癲者的形象。莎士比亞的戲劇里總是會出現(xiàn)一個洞悉一切、掌握真理的瘋癲者；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一書中則展現(xiàn)了一個瘋癲游俠的故事，故事中唐吉訶德無疑是神志不清的，瘋狂可笑的，但他又代表了高度的道德原則，無畏的精神，英雄的行為，對愛情的忠貞和對正義的堅信。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體現(xiàn)了西方人文主義的吶喊。對于文藝復興時期藝術領域出現(xiàn)眾多瘋癲形象的原因在于，“這是一種巨大不安的象征，這種不安是中世紀突然出現(xiàn)在歐洲地平線上的。瘋癲和瘋人成為重大現(xiàn)象，其意義曖昧紛雜；既是威脅有事嘲弄的對象，既是塵世無理性的暈狂，又是人們可憐的笑柄?！盵1]15瘋癲因其自身那種不確定的意象而開啟了人們將瘋癲視為真理象征的想象，在故事和道德寓言中，在學術作品和造型藝術中，在文學和哲學中，瘋癲都成為中心意象，它在各方面都使人們迷戀：它可以以滑稽方式造成喜劇效果，可以用呆傻語言說出事物的真相，可以在和理性的辯論中獲得勝利，可以在同死亡的較量中消除威脅。

瘋癲在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學藝術領域展現(xiàn)了強大的魅力。瘋癲之所以有魅力。其原因在于它就是知識。它之所以是知識，其原因首先在于所有這些奇異形狀從一開始就被置于“偉大奧秘”的空間里。在16世紀后期到17世紀初期，瘋癲的真相就是理性的勝利，歸屬于理性全盤掌握之中。其真相存在于理性的內(nèi)部之中，并成為理性的一個形象表征、力量和形式。在那時候，人們對瘋癲相對來說還是友善的，使其能在文學中自由地呼喊和抒發(fā)。

（二）古典時期：瘋癲與理性的對立互斥

文藝復興時期，瘋癲相對得以自由地吶喊，但馴化了其暴烈性質，古典時代旋即用一種特殊的強制行動使得瘋癲歸于沉寂。

17世紀產(chǎn)生了大型的禁閉所，在1656年巴黎開始興建總醫(yī)院。有一點很清楚，它不是一個醫(yī)療機構，而是一個半司法機構，一個獨立的行政機構。他甚至擁有合法的全力，能夠在法院之外裁決、審判和執(zhí)行。在理性不斷專權的階段中，總醫(yī)院在警察與法院之間、在法律的邊緣建立了一種奇特的權力，建立了第三種壓迫秩序。這一時期大規(guī)模的禁閉現(xiàn)象是一種“治安”手段，即使那些沒有工作就無以生活的人能夠必須工作的手段的總和。這一手段無疑是為了社會政治和經(jīng)濟的考慮。在大禁閉時期，西方國家相繼發(fā)生了工業(yè)革命，科學技術和生產(chǎn)力取得了巨大發(fā)展，人類行為日益趨向理性化，一方面，在理性——非理性二元結構下，理性始終處于優(yōu)勢地位，另一方面，理性指導人們的行動所取得的效應（主要是經(jīng)濟效應）又鞏固了理性——非理性的二元結構，理性通過反身性建構了它自己。同樣的道理，理性——非理性這種二元結構使瘋癲處于劣勢，處于被排斥的地位，而現(xiàn)實社會中的瘋癲也沒有走出二元結構“鐵的牢籠”，它按照人們所預期的行為模式行動，現(xiàn)實中的瘋癲現(xiàn)象與二元結構中預先假定的基本模式相互強化，互為反身，造就了今天的瘋癲。

這是從經(jīng)濟的動機出發(fā)所采取的措施，但是措施本身不僅僅表現(xiàn)了這樣一種經(jīng)濟的維度，更表現(xiàn)出了倫理和道德的維度。因為在當時的歐洲人看來，勞動有一種贖罪的力量，在勞動中罪惡得以消減，道德得以升華。由此可以看出禁閉所不僅僅是一個強制性的勞動機構，它還是一個道德機構，通過勞動來實施道德訓誡改造。古典時代的瘋癲就這樣被關押起來，在禁閉中聽命于理性，受制于理性建立起的新的社會秩序，在漫漫黑夜中度日。

道德因為作為一種符號認識，以一種靜態(tài)記憶去支配和駕馭一種流動的理性。這本來就是一種荒誕的存在，而為了持續(xù)這種荒誕的存在，道德的外衣下，只能用一種特殊的強制行動將未完成的理性歸于沉寂。道德被作為支配人情感的工具。打著道德的旗號，理性主體“搜捕、強迫、拷打、命令、禁止、干涉、鞭折……各種權威主義的譴責行為都有了社會意義。至少他們認為具有某種維護安定的社會意義和應付危機的經(jīng)濟意義。道德名義成了政治措施和經(jīng)濟策略最好的幌子。古典時期就是以道德作其代言人，以禁閉的方式進行其倫理經(jīng)濟的實驗。正如福柯自己所說：“正是在某種勞動體驗中，形成了這種經(jīng)濟和道德交融的禁閉要求?！?[1]52安置勞動力體現(xiàn)了道德的升華，而禁閉則是依道德行事。那么安置勞動力就等于禁閉，工作義務就取得了既是倫理實踐又是道德保障的責任和意義。勞動作為道德改造和約束的一種練習而被制度化，開始了行政措施下的肉體強制，道德訓誡下的心靈統(tǒng)治成為古典時期禁閉的全新特點，這種理性的要求就是秩序對肉體和精神的束縛，對群體的壓力趨向整齊劃一。

（三）近現(xiàn)代：理性對瘋癲的絕對控制

隨著人們對瘋癲的認識不斷深入，人們對待瘋癲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變化。到十九世紀，瘋癲被約束在純粹理性道德話語里，瘋癲被賦予道德意義，開始成為某種道德過失的效果，瘋人將被告知自己是什么并被迫不斷地遠離瘋癲的力量。瘋人將依附在理性秩序下，回到社會里。與此同時，人們將一切反常經(jīng)驗看成是精神問題并以瘋癲概而論之。近現(xiàn)代是現(xiàn)代精神病學和精神病醫(yī)院的時代，自法國人皮納爾在法國大革命后創(chuàng)立了實證主義瘋人院，過去那種監(jiān)禁機構被推翻。從此瘋癲者的肉體被人道地對待，但他們的精神依舊受到理性的禁閉，他們被當作一種心理疾病來治療。?？抡J為，整個社會實際上是通過精神病院將一種普遍的道德規(guī)范強加給精神人。因此，精神病院實際上是“一種道德一致性和社會譴責的工具”。[4]理性者試圖將他們從非人道的處境中解救出來，然而其最終目的還是要使得瘋癲者回歸到理性當中來，理性仍舊絕對的控制著非理性——瘋癲，更可怕的是，瘋癲作為非理性，被永遠地打入了社會邊緣，喪失了合法性的認可。

從進化的遠景來看，存在于瘋癲中的獸性總有一天會被視為疾病的癥狀。甚至疾病的本質。但是在古典時期，它所表現(xiàn)的是這樣一個事實，即瘋癲不是病。實際上，獸性使瘋人免于受到人身上脆弱、不穩(wěn)定、不健康因素的傷害。因此對于瘋癲我們絕不可輕易站在醫(yī)學的角度將其看作是“不由自主和不可避免的疾病”[1]73，而是要承認其限度不是偶然的，而是根本性的。如同死亡是人類生命在實踐領域的界限，瘋癲也是人類在獸性領域的界限。因此，我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們決不可以完全地否定獸性，更不能把獸性從人性中分離出去；相反，我們要將瘋癲者表現(xiàn)出的真實的獸性提高到人性；要認識到正是瘋癲者揭露了人性中潛藏著的獸性的秘密，揭露了獸性就是人性的真相?，F(xiàn)實中，包括精神病院中，瘋癲者所遭受的種種暴力和殘酷的電擊，只能說明我們對瘋癲和“瘋子”還缺乏正確的體驗與認識。在精神病院中，不是瘋癲者的獸性被壓制下去了，而是人本身被消滅了；不是瘋癲者被治愈了，而是這種治療行為本身就包含著抹殺瘋癲真相和實質的異化作用。對于?？聛碚f，瘋癲與其說是自然的產(chǎn)物，不如說是文化和社會的產(chǎn)物。精神病本就不是一種自然疾病， 只不過是代表了話語中非理性的聲音而己， 現(xiàn)代醫(yī)學是對瘋癲者話語權的肆意掠奪，所以表面上看解放了瘋癲，實際上更加牢固地控制和扭曲了瘋癲。至此，作為理性他者的瘋癲已經(jīng)完全在理性社會失語了。

三、?？碌默F(xiàn)代性批判

現(xiàn)代性實際上可以說是理性的巔峰。現(xiàn)代化的工業(yè)模式、政權組織結構、教育體系、軍事結構甚至于知識和真理等等，無一不是按照理性的邏輯建立的。?？聦硇缘呐袩o疑是對現(xiàn)代性的反思與對西方文明的批判。在同一時代對現(xiàn)代性進行批判和反思的浪潮中，?？碌呐兴枷肱c徹底否定現(xiàn)代性或捍衛(wèi)現(xiàn)代性的觀點是不同的，他對現(xiàn)代性既不全盤肯定也不全盤否定，而是批判的看待的。

作為“理性時代的瘋癲史”福柯所論述的是關于瘋癲如何被歷史地構成為理性的對立面，進而被打入冷宮的歷史。福柯認為，瘋癲的歷史只是一場理性的獨白，瘋癲自身卻是沉默的。因為瘋癲被拒斥在理性話語之外，失去了發(fā)言的地位。瘋癲與理性之間的沉默，既不是由于人類關于理性知識的深化，也不是由于關于瘋癲知識的深化，而是由知識以外的因素決定的，是社會組織、制度的因素決定的。即是社會發(fā)展過程中社會化的需要導致了瘋癲的失語。為了建立一整套完整的工業(yè)體系與完善的社會制度，從經(jīng)濟基礎到上層建筑無一不要要理性的話語體系的建立，瘋癲的聲音只會使得經(jīng)濟混亂與社會退步，為了社會化這一目的，瘋癲必須沉默。從 17 世紀開始，在理性之外的瘋癲就被“人”拒斥了。瘋癲從可與理性對話變成了瘋人院中的瘋子，從對真理的另一種敘述變成了一種疾病。理性成了文明的中心。但是，在蠻荒狀態(tài)不可能發(fā)現(xiàn)瘋癲。瘋癲只能存在于社會之中。它不會存在于分離出它的感受形式之外，既排斥它又俘獲他的反感形式之外。瘋癲并不是社會的邊緣，而是處于社會之中，與理性對話，進而推進歷史的演變。歷史也并不是理性的邏輯演變，而是處處充滿了類似于藝術家的瘋癲之流的偶然。瘋癲與理性并無強弱之分，就如同男人與女人不應有強弱之分，少數(shù)民族與人口占多數(shù)的民族不應有強弱之分。如果我們堅持理性中心主義，那么就等于我們認為不平等是合理的。因而福柯反對對瘋癲者予以歧視、排斥、打擊、迫害 ,剝奪他們做人的權利和應該享有的正常人的尊嚴與生活。

在當今社會，當我們?nèi)ビ懻摶颉隘偘d”或“文明”的時候，并不是要否認理性對一個社會的重要性。在?？逻@里，他是要反思指導我們的理性的適用性及理性他者的回歸。我們不應該忽略，我們所要秉持的“理性”，并不是被控制的“理性”。我們不需要“理性”成為絕對的統(tǒng)治，我們也不應該生活在條條框框的“理性”的壓迫之下。非理性的感性及個人情感的宣泄也是必不可少的。我們要建立自覺反對絕對理性的理性。福柯批判理性并不是從根本上否定理性，而是要對驕橫跋扈、過于張揚的理性進行糾偏和矯正，如果徹底否定理性，?？卤厝粫萑敕抢硇灾髁x的泥潭。理性在生活中總是以絕對的未加思索的角色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而不加思考地排斥非理性，在這一過程中這一行為本身就是非理性的。接下來我們應該恢復我們自身體驗的價值和意義，使得理性與非理性對話，達到真善美的統(tǒng)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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