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借契

? 話說李穆回到李府，立馬叫小廝去自己院子里的小廚房傳話，快快做幾樣好菜來吃。這屁股還沒挨到凳子，李思齊就派人把李穆叫到前廳。

? 李穆一踏進(jìn)前廳，就覺得氣氛不對，看著坐在高堂上的李思齊，莫名感到膽寒。

? “爹……”李穆止不住地哆嗦，他看到站在旁邊的范管家手里捧著家法，小腿肚開始打顫了，先前的囂張氣焰不見分毫。

?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李思齊怒而拍桌，大呵道，

? “畜生！跪下！——”

? 本就腿軟的李穆“撲通”一下就給跪下了。

? 李思齊看他跪得如此“痛快”，好似火上被澆了油，連審問環(huán)節(jié)都省了，抄起管家手中的木棍就掄打下來，邊打邊罵，

? “好你個(gè)不爭氣的東西！不爭氣的東西！——”

? 李穆吃痛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邊躲邊哭喊，

? “別打了！別打啦！爹??！爹??！——羅府之事不是孩兒的錯(cuò)??！別打啦！——”

? 李思齊一棍揮在李穆的屁股上，厲聲道，

? “還能是怎么回事？！你說是怎么回事！最好說出個(gè)一二三來，不然今天我定打斷你的腿！”李思齊說完把棍子扔回管家的懷里，重重坐回靠椅里。

? 李穆臉上還掛著淚珠，他扶著屁股，疼得齜牙咧嘴，跪在堂外的旺德趕緊跑進(jìn)來扶起李穆。

? 李穆嘴里嘶著氣，眼里冒著淚花講道，

? “今日我在羅府受了天大的委屈！”說著肚子還不合時(shí)宜地“咕嚕”叫了一聲。

? “你不給別人受委屈就不錯(cuò)了，誰會給你委屈受！咳咳！——”李思齊激動得咳起嗽來，咳得背劇烈地彎曲起來，范管家趕忙遞來一杯茶水。

? 李穆不服氣道，

? “孩兒自知學(xué)識不行，但孩兒參加詩會就是想要一心向好，多跟那些學(xué)士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結(jié)果那個(gè)賀涵帶頭嘲笑辱罵孩兒，還有那個(gè)什么盛什么德的，還私下攔住孩兒！孩兒是爭也爭不過，打也打不過！”

? 李思齊看著李穆一副悲憤填膺的樣子，氣息平復(fù)了一些，但話只信了三分。

? “他們?yōu)楹芜@樣對你？難道你就半分錯(cuò)都沒有！”李思齊還是很清楚自家兒子的德行的，在外面不闖禍就謝天謝地了。

? “他們罵我，我就還嘴了，他們打我，我就還手了?？墒牵∵@都是他們先動嘴動手的！難道他們欺負(fù)到我頭上都不反抗嗎！”李穆越說越氣、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肚里空空，倒燒起一肚子火氣來，

? “爹總覺得孩兒無能，到處闖禍，是廢物！可這次爹什么都沒問清楚就打孩兒！爹怕是早就想放棄孩兒了吧！”

? “你這逆子！——”李思齊被李穆氣的不輕，看著又是要打他的樣子。范管家忙勸，

? “老爺息怒！老奴瞧著這事真是少爺受了委屈，算了吧！”

? 李穆見有人為他說話，假的也成了真的，三分委屈變六分，剩下四分是還餓著的肚子。委屈壯大膽子，他又大聲道，

? “爹解決問題的辦法就只有打孩兒嗎？！那您干脆把孩兒打死算了！也不要講事情對錯(cuò)了！”說著還跪在地上，一副“任君鞭打”的模樣。

? 李思齊氣得直發(fā)抖，指著李穆說，

? “好?。『冒?！倒也硬氣！若是你平日守禮上進(jìn)，我何苦對你失望至此！今日又怎會有此事端！”

? 范管家勸勸李思齊，又勸勸李穆，

? “少爺，少說兩句吧！老爺嚴(yán)厲待你也是為了你好啊！將來少爺總要成為一家之主，也要學(xué)會操勞家族宗務(wù)、接人待物。老奴斗膽說句不敬的話，少爺如今也不小了，真該為自己的前程好好做打算，莫再似無慮小兒一般，也要學(xué)著體諒幫襯老爺?！?/p>

? 李思齊揉眉怒道，

? “這些話不知說過多少遍！可他哪一次聽了？！又有哪一次做了？！金銀米糧養(yǎng)出這么個(gè)廢物！”

? 李穆本聽著范管家的話，心中浮出兩分愧疚之意，一聽他爹如此說他，頓時(shí)心頭燒起一把火，先頭的委屈變本加厲地冒出來，一時(shí)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張口就道，

? “好！孩兒以后不花爹的錢！全憑孩兒自食其力好了！”

? 范管家一愣，李思齊怒極反笑，

? “好好好！很好！那我就成全了你！也叫你知道知道，你從前過的都是些什么舒心日子！——老范！把李穆的錢財(cái)全部收斂入庫，開支全部扣壓！膽敢有人借錢予他，家法伺候，發(fā)買牙行，絕不姑息！”

? 范管家見李思齊動了真格，也不再勸說，且他認(rèn)為自家少爺確實(shí)該收斂收斂了。于是領(lǐng)命下去，不消半日，便將李穆院里房中值錢之物收拾干凈，賬房支出打點(diǎn)安排清楚了。

? 李思齊咳著嗽回房，不想再理會自家不孝子，隨他干嘛去。

? 回到房間的李穆傻了眼，且不說那些擺在書架案頭的金玉擺件消失不見了，就說那床上的彩繡倚枕被換成最普通的棉枕，藏在枕下的戲牌被收走，就連掛在廊下的畫眉籠子也被收走了。

? “院子里什么時(shí)候這么安靜了？”李穆呆呆地問旺德。

? 旺德尷尬地笑了笑，斟酌再三回答道，

? “這……老爺說，伺候少爺起居的一切仆從，領(lǐng)的月錢都是老爺?shù)腻X，所以……”

? “那你呢？好！我知道了，用的也是老爺子的錢……那我的小廚房呢！”李穆又問。

? “這……哈哈……老爺說，少爺?shù)男N房的開支都是老爺?shù)腻X，所以……而且——”

? “而且什么？！”李穆煩躁起來，肚子餓得更嚴(yán)重了。

? 旺德趕緊回答，

? “老、老爺說，從今天開始，李府對少爺只管住不管吃?！?/p>

? 李穆這時(shí)才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原本還在為自己終于敢和老爺子斗嘴而感到痛快，這下就有些慌張了。

? 管住不管吃！什么叫管住不管吃？！

? 李穆氣得用力捶墻，偏還把自己的手錘痛了，“哎呦，哎呦”叫了兩聲。

? 莫不是真要自己想辦法搞錢？！

? 可是去哪搞錢呢？！

? 旺德看著自家少爺?shù)谋砬閺摹盁o所謂帶著點(diǎn)傲然”變成“震驚、不可思議”，再到“憤怒”，最后“面如死灰”。

? 李穆沒想到老爺子做得這么絕、這么徹底。

? “老爺子是來真的……”李穆頹然地靠在墻上。

? 旺德嘆氣一聲，安慰李穆，

? “少爺別灰心，等這段時(shí)間過去，老爺?shù)臍庀氯バ贍斣偃フJ(rèn)個(gè)錯(cuò)就什么事都沒了。”

? “憑什么！我明明沒有錯(cuò)！老爺子就是對我有成見！要不是他就我這么一個(gè)兒子，他怕是早就把我丟到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里去了！”李穆恨聲道。

? 旺德感到無奈，他想告訴少爺，其實(shí)老爺對他還是很抱有期望的，不是因?yàn)樯贍斒抢蠣斘ㄒ坏膬鹤?，只因?yàn)樯贍斒抢蠣數(shù)膬鹤?，是老爺?shù)难}，“唯一”二字得到的是老爺全部的關(guān)愛罷了。

? 老爺每次找少爺談話，只是想談?wù)勼w己話，說說最近怎么樣。但每次不知怎么搞的，總是以訓(xùn)斥結(jié)束談話。

? 世人總說子女是爹娘的冤家，怕就是這般吧。旺德看著李穆，不禁想：到底是年輕，沒經(jīng)過什么事，生在福中不知福，才這樣不懂事。也許有一天吃過苦就懂得老爺?shù)挠眯牧恕?/p>

? 李穆獨(dú)自頹喪了一會，突然振奮說，

? “去找吳墨去！他肯定有辦法！”

? 李穆說著就往府外走去，一副“斗公雞”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李穆是去找人干架的。

? 旺德想提醒李穆要下雨了，拿上把傘，可又想起老爺?shù)陌才?，話到嘴邊卡住了，再想說時(shí)，人已沒影了。

? 迎春樓二樓包廂。

? “李兄，不是我說你。平常你都能好好化解與李老爺?shù)臓幊?，怎么就今天這么犟呢！哎——這下可如何是好？”躺在軟榻上的吳墨聽了李穆的話后唉聲嘆氣。

? 被一拳干倒的吳墨，本該好好躺在自家床上休養(yǎng)生息，結(jié)果狐朋狗友一招手，他就原地“起死回生”，什么事都沒有了，看上去就像吃了什么靈丹妙藥。

? 悶熱催著李穆煩躁起來，他心情不悅道，

? “我知道，問題是現(xiàn)在怎么辦？”

? 周圍的紈绔子弟不在乎道，

? “李老爺也不是第一次生氣了，李兄放寬心吧！”

? “雷聲大雨點(diǎn)小?！?/p>

? “李老爺可就李兄一個(gè)兒子?！?/p>

? ……

? 李穆突然覺得這群人就是一群酒囊飯袋，中看不中用，關(guān)鍵時(shí)刻不頂用。

? “吳墨，我這段時(shí)間干脆住你家算了，也讓老爺子急一急！”李穆提議道。

? “嗯……”吳墨為難猶豫著。

? “嘖，那你借錢給我，等以后再還你。”李穆看出他的為難又提議。

? “這……”吳墨眼神開始到處飄忽。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喜道，

? “李兄！我知道一個(gè)人可以幫忙！且出手大方！”

? “什么人？”本來要失望來氣的李穆來了精神。

? 只見吳墨嘴唇上下輕輕盍動，

? “劉家公子——?jiǎng)⒚鳌！?/p>

? 劉明一般也與吳墨他們這群公子哥一起吃酒玩樂，但今天偏偏不在這包廂里。

? 李穆聽了吳墨的建議，心中贊同，但也有些猶豫，想起李劉兩家有嫌隙，而且平時(shí)雖與劉明一起玩樂，但到底不如吳墨藍(lán)柏來的熟悉，這怎么好開口呢？

? “李兄，這可是一解李劉兩家前嫌的大好機(jī)會??！李家發(fā)揚(yáng)光大的道路就在眼前??！”吳墨積極勸說著。

? 一想起李思齊的呵斥，李穆的叛逆之心就上來了，心里氣憤地想：還不是老爺子給逼的，那就別怪兒子自作主張了。你不跟劉家好，我偏偏要和劉家好。這還是做的一樁好事咧！

? 李穆越想越覺得可靠，越想越覺得可行。馬上就起身找去劉府，不料在劉府外的茶館就碰到了劉明。

? “好巧??！李兄！”劉明在茶樓上招呼李穆，還請李穆上樓來。

? 李穆見他說話客氣，禮數(shù)周全，又因?yàn)橐覄⒚鲙兔Γ闹斜揪痛е鴥煞挚蜌?，頓時(shí)看劉明哪哪都順眼。覺得此人很好講話，等下的請求應(yīng)該不會拒絕。

? 上樓進(jìn)包廂后，李穆發(fā)現(xiàn)包廂內(nèi)只劉明和一個(gè)小廝，那小廝好像叫什么承吉。

? 電光火石之間，李穆想起之前這個(gè)小廝好像和自己說過話，好像是劉明可以給自己提供幫助。

? “李兄今日在羅府受了委屈，這會是出門散心么？怎么沒帶小廝？”劉明一邊請李穆坐，一邊問。

? 李穆感動道，

? “劉兄客氣了，也只有劉兄站在我這邊，相信我是受委屈的?！?/p>

? 劉明給李穆倒了一杯茶，笑問道，

? “這話怎么說？難道還有人冤枉李兄不成？今日在羅府，那可是許多人都看到了的，我也瞧見了，是那賀涵抓著李兄不放的?！?/p>

? 李穆喝著茶水，拿起桌上盤里的糕點(diǎn)，幾口吃掉，暫時(shí)填了幾分肚子，便開始訴苦，將回家后老爺子是如何如何責(zé)罵他，然后如何如何懲罰他，他是如何如何走投無路一一說與劉明，最后說到正題上，

?“所以還請劉兄多多幫忙！”

? 劉明沉默著，李穆覷著他的面容，有些緊張，心下想：果然還是有嫌隙，這事不好辦??！

? 劉明緩緩道，

? “之前李劉兩家因生意上的事吵了架，生了隔閡，李老爺再也沒與我家來往?！?/p>

? 李穆嘆氣，果然，還是有嫌隙，這事得黃。

? 劉明見李穆面露遺憾，笑道，

? “但我覺得，兩家既有隔閡誤會，就應(yīng)及早解開才是，李兄這次主動找我，我就算不看你我往日交情，就為了兩家前程，我也定是要答應(yīng)你的！今日，我就為李兄安排一個(gè)好去處，怎樣？”

? 李穆大喜，連連稱好。

? “只是還有一事——”劉明話語一轉(zhuǎn)，李穆問他是何事。

? 劉明笑道，

? “是關(guān)于李兄的事，先時(shí)我聽聞李兄需要一筆錢買湖，是么？”

? 李穆笑笑，

? “是有這個(gè)事，但沒想到今日是這個(gè)下場，買湖之事就耽擱了。”

? “今日李兄來都來了，不如把這事也一并辦了，正所謂‘一客不煩二主’，我也當(dāng)是為兩家出力?！眲⒚魉斓馈?/p>

? “可……這怎么好意思？劉兄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了。”李穆猶豫著。

? “哎！李兄太見外了！要是李兄良心不安，寫一張借據(jù)就成，等李兄日后闊綽再還也不遲。大不了這錢就當(dāng)我提前與李兄做生意的投資，以后李兄多多照顧我就好！這借據(jù)還可留著做個(gè)念想。怎樣？”

? 李穆沒想到劉明竟是如此豁達(dá)之人，聽他如此說，與自己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不禁把劉明當(dāng)做了知己，霎時(shí)比吳墨藍(lán)柏還親近了些。當(dāng)即就答應(yīng)了借據(jù)，連連稱謝。

? 劉明差小廝取來借契和印泥，把借契擺開在李穆面前，劉明將印泥推過去，溫和道，

? “李兄，在左下名諱處按壓即可?！?/p>

? 李穆看了看借據(jù)內(nèi)容，覺著沒什么問題，用右手大拇指摁上紅泥，提起手準(zhǔn)備按下，突然空中悶雷乍響，李穆大驚，接著大雨潑灑而下，窗外暗沉沉一片，雨聲擊打著窗牖和屋頂，四周一片“轟隆隆”作響，李穆忽地生出害怕之心，一時(shí)沒按下手去。

? “下雨了——李兄，今日就在此休息吧，我會安排好人的。”劉明的聲音響起，混著雨聲，聽不清話中情緒，只看他臉上帶著笑，不緊不慢。

? 李穆呆呆點(diǎn)頭，忙按了印，一旁的女婢給李穆擦手，劉明的小廝把借契拿過來收好。

? 劉明說，

? “等會我便差人去打聽云城哪片湖塘好，明日便給李兄消息，一定讓李兄滿意?！闭f完便告辭了。

? 李穆點(diǎn)頭，聽著窗外雨聲，看著房內(nèi)精致華美的裝飾，只覺得心神不寧，焦躁不安。但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買下一片湖，做張小姐的聘禮，張小姐一定會很開心吧！自己也跟著開心起來。

? 而且自己有劉明接濟(jì)幫襯，日子指不定比在李府還好過，到時(shí)候讓老爺子見識見識自己有多厲害，看老爺子以后還罵不罵自己是廢物。

? 李穆越想越開懷，緊繃的神經(jīng)一放松，困意便漫上來了，他舒舒服服地窩在軟榻上，任由劉明安排的人伺候著沉沉睡去。

? 李府。

? 主屋中，女使們靜靜穿梭點(diǎn)起燈來。

? “老爺，您真放心少爺一人在外？”范管家倒一杯茶水遞給李思齊，看著窗外芭蕉還滴著水。

? 李思齊喝了兩口，嘆氣道，

? “不放心又能如何？他終究要學(xué)會自己一人挑起重任，我能護(hù)他到何時(shí)？況且我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虛空了?！?/p>

? 范管家也嘆氣一聲，眼里閃過一抹水光，他緩緩道，

? “還是派個(gè)人看著吧，凡事總得慢慢來，過剛易折啊，老爺?！?/p>

? “罷了，你安排吧?！崩钏箭R還是心軟了，說完又咳了起來，老范忙給他順氣遞藥，可李思齊吃下藥后還是咳得很厲害。許久，李思齊緩過氣來，他盯著桌前的燭火默默道，

? “我總是不愿他吃這份苦，可我終究——還是養(yǎng)壞了他。”

? “天下父母心，都是希望自己孩子過得好、過得輕松，將來有出息，少爺以后會明白的?！狈豆芗野参康?。

? “希望吧——”李思齊喃喃著，想起李穆小小的個(gè)子縮在他的懷里，渾身打顫、手腳發(fā)涼。耳邊全是震耳的喊殺聲，到處都是血，土匪們個(gè)個(gè)面目猙獰，隨車的鏢師被殺了個(gè)干凈，命懸一線時(shí)官兵趕到，李思齊和李穆勉強(qiáng)撿回一條命，但李穆自此不再與李思齊行商，說打死也不去行商，李老爺不好勉強(qiáng)也就此作罷了。

? 回憶往事總是沉痛的，李思齊看著天邊的暮色徹底吞沒夕陽，天地間唯有百姓燈火瑩瑩，映出點(diǎn)點(diǎn)光亮。

? 預(yù)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作者：與家長賭氣不明智(? ? ?? )

注：①本文架空

②本文所有時(shí)間以中國農(nóng)歷為準(zhǔn)

③本文每章節(jié)字?jǐn)?shù)根據(jù)相應(yīng)情節(jié)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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