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楊若蕪一邊忙著給方遙思記錄下自己的所見所聞，想著回去之后告訴給他。要不是他腿腳不便，便能夠跟自己一樣踏遍這萬里河山，賞遍千番美景。另一邊也留意這路上的藥鋪，總要添置些常用的藥物。

而楊若清則是憂心閻羅獄的內務，韓峪的安全暫時無憂，塞上雪想要滅口沒那么容易。至于老五，他確實是個難對付的角色，至今自己沒有抓到他的錯處。葉叔快要回來了，聽說還帶了個人回來，不知道是誰。獄主這段時間又不見人影，所有要事都由凌叔暫時處理，可把他給忙壞了。

他有飛鴿傳書給瑤見，讓她好好照料方遙思。若是傷情有異，便直接去請云叔，看在自己和師父的面上，他應該不會輕易拒絕。等靜下心來，他才想起被自己差點遺忘的柳霜眠，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到那呆子了，也不知他在霸刀山莊怎樣。

如今消息閉塞，才是令他最為擔心。他的人暫時沒辦法滲透進霸刀山莊，更因為品鑒會的緣故，每個進入霸刀山莊的人底細都摸得一清二楚，做不得半點假。他倒是想把自己了解到的內情傳遞給柳霜眠，可是暫時無法確定他所在位置。消息絕對不能走漏，否則對方很可能會提前動手。

根據瑤見傳來的消息，這次品鑒會規(guī)模不大，請的都是業(yè)內數一數二的頂級匠師，江湖中人卻少有涉及，大概是擔心重蹈名劍大會的覆轍。而且到了現在還沒有公布具體是哪一日正式鑒刀，倒讓人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這么做倒也不算錯，小心為上沒壞處。

“若清，在想什么呢？”

“師父，我要是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說吧，我何曾生過你的氣?！?/span>

“如果有一天燕榮澤拿遙思哥和我的性命讓你抉擇，你會選哪一個？”

“……無論我選哪一個，注定會留有遺憾。那我寧愿選擇殊死一搏，至少我盡力了。”

“我就知道難不倒師父你。”

“若清，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不會輕易拼命的，有那么多人關心我、在意我，我怎么舍得讓他們憂心難過呢？同樣的，我們也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不管你是誰的孩子，在我們眼里，你就是若清，我們的若清。”

“師父~”

楊若清很少撒嬌，但這個時候他只想做個跟自己長輩撒嬌的孩子。親情這種東西，除了當初救下她的羅婆婆外，也只有待自己如親子的楊若蕪曾經給予，不求回報，使得他冷冰冰的生命中多了一絲溫情。

他問楊若蕪這個問題，就料到早晚會輪到他做這個選擇。他未必能做到楊若蕪這般果決無悔，因為他失去了太多的東西，內心的恐懼使得他格外珍惜身邊的一人一物。

行駛了一個多月才到達太原，途中楊若清生了兩次病，雖然不怎么嚴重，但楊若蕪猜到他的身體怕是出了問題。小小的風寒就讓他痛苦萬分，高燒更是讓楊若蕪心驚。雖然楊若清表示不是大問題，可他暗中問過大夫，都說情況不容樂觀。別說是趕路了，就算是走幾步也不成，必須臥床靜養(yǎng)一段日子。

“師父，我又給你添麻煩了?！?/span>

“說什么傻話呢，快閉上眼睡一會兒?！?/span>

楊若蕪替他蓋好被子，將他偷偷伸出來的手給塞回了被子里。他凝視著楊若清的睡顏，忍不住探了探他的額頭，雖然已經退燒了，但是臉色還是蒼白得厲害。他曾經私底下問過云醫(yī)仙為何楊若清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可得到的真相卻令人絕望。

當年云醫(yī)仙雖然用鳳凰蠱救回了奄奄一息的楊若清，可他身上各項機能卻不同程度受損，這是他也沒辦法彌補的。這些年來他想法設法地用各種奇藥來補救，可是成效甚微，再加上楊若清為了復仇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如今能做的盡量保住他的命，多一天是一天。

楊若清對燕榮澤的恨意太深，是楊若蕪這個當師父的都無法改變的。所以他才急著想要促成這門親事，只要楊若清有了柳霜眠這層羈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不顧一切地拼命。他是個極重情的人，而柳霜眠給予他的情是他這輩子都無法拒絕的。

由于不能再趕路，楊若蕪只能先傳書給柳家二老。品鑒會他可以不參加，但是他寶貝徒弟的命不能不在乎。太原也算是個大城市，請個靠譜的大夫還是比較容易的事情。他將大夫送走后，本想去采購些日用品，畢竟他們還要在太原逗留一段時間，然而他卻無意中見到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于賢。

他是塞上雪身邊的狗腿子，他出現的地方那么塞上雪一定也會在的。只是楊若蕪不明白，他們在這里是做什么，難不成也是要去品鑒會的？哼，這幫壞家伙不但將名劍大會攪得烏煙瘴氣，還令藏劍山莊內訌，如今當家做主的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說白了就是他們的傀儡而已。

不行，不能讓他們再去禍害別人了。于是楊若蕪做了個大膽的舉動，跟蹤于賢。于賢雖然壞點子多，但實力真的一般，論單打獨斗，他根本不是楊若蕪的對手。只要防范他使壞，對楊若蕪而言這并不是可以被稱作對手的人。

他跟蹤了很長一段路，久到他以為于賢發(fā)現了自己故意繞圈子，而實際上塞上雪他們臨時的落腳點卻是在太原城外的一個廢棄的小村莊。他們人并不多，也就二十人左右?？此麄儩M臉喪氣模樣，八成是不樂意來這里的。

于賢是替他們采購物資去的，多是些吃食和藥品。他為人精明，別人休想占到他一分便宜。這也是他傲人的資本之一，塞上雪才會放心將這些事交由他去辦理，別人就算眼紅也無濟于事。

“小姐你不要喪氣，將軍未必真的生氣?！?/span>

“哼，我長這么大，從來都只有我算計別人，誰敢算計我？誰成想這一回，連環(huán)套就下來了，我都沒來得及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