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jié)譯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說《DEATH OR GLORY》，僅用作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益。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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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這場不期而遇想必令雙方都很吃驚，否則在我那麻木而又飽受摧殘的腦子反應過來之前，對手肯定能夠得逞。盡管我無法善用虛弱僵硬的身體，但當它如同正在撲捉對手氣息的雄性格洛克斯獸般發(fā)出一聲低嚎，突然向我沖過來時，我還是本能地用一只腳作為支點轉身避開了它的沖鋒，抬起另一條腿，對著怪物的膝彎就是一腳。我心里感到一陣慌張，很想知道這個老套路對于這個高我一頭體型是常人兩倍的無情肌肉怪獸能否奏效，就算與我偶爾對練的卡塔昌同它相比也是不值一提，但看起來獸人的關節(jié)構造和我們類似。綠皮單膝跪倒，口中發(fā)出的吼叫更加響亮，據(jù)我觀察是逃生艙炙熱的金屬燒焦了它那粗制濫造的褲子。怪物弓著身子，復又向我沖來，我使出全力，一腳踢中它的臉。獸人完全沒有料到這一手，失去平衡的它帶著近乎滑稽的尖叫消失在敞開的艙門里。緊接著我便聽到一聲響亮的撞擊，隨后艙中傳來兩記連續(xù)的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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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尤根有能力處理好這個問題，于是繼續(xù)手搭涼棚，快速環(huán)視四周，想要搞清楚這家伙從何而來，更重要的是要弄清它是否還有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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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當然不會那么走運。刺耳的嚎叫開始回蕩在沙丘之間，我從艙頂居高臨下望去，發(fā)現(xiàn)又有兩只綠皮正以驚人的速度逼近我們的位置。很快便宣告結束的肉搏戰(zhàn)讓我沒時間打量這種槽糕透頂?shù)纳铮藭r這個距離足夠讓我看清它們那怪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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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看到如此景象的我沒有膽怯，那絕對是在撒謊。盡管我曾向迪瓦斯自信地斷言它們不難對付，而且第一個攻擊我的家伙又被相對輕松地干掉，但自打我親眼看到它們時，我就已經(jīng)知道這幫家伙是嚴重的威脅。第一次遇敵時我很是幸運，我意識到只有利用長年訓練出來的本能反應和條件反射，才能讓自己把敵人的沖動轉化為自己的優(yōu)勢，尤根的介入不會妨礙我對此的認識（好吧，他的介入對獸人很是不利，要我說的話，這倒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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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向我沖過來的生物體型壯碩，我之前只在歐格林人身上才見過這般發(fā)達的肌肉。即使卡塔昌站在這些怪物身邊也顯得微不足道?？鋸埖拿脊窍旅嫔幸浑p小紅眼睛，但和我見過的那些尸體完全不同，它們滿懷恨意，即便不是真正的智慧，這種本能的狡猾也常常能夠彌補主人的不足。自從第一次令人不安的遭遇之后，一個世紀的時間讓我越來越了解這種生物，我一次又一次地意識到把它們當作單純而又缺乏理智的野獸的行為委實是一條通往墳墓（或者更有可能是它們的胃）的捷徑。盡管它們塊頭很大但卻身手敏捷，而且?guī)в幸环N與外表截然相反的優(yōu)雅，每個行動在保持精準的同時又很注重節(jié)省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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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我感到心驚膽戰(zhàn)的是，那些笨重的肌肉蘊藏的巨大力量所指向的目標正是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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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尤根出現(xiàn)在艙門口，手中抱著一把從武器柜里找來的光槍，而帝皇保佑，幾個小時前剛剛結束練習被我留在主艙的鏈鋸劍此時正插在他那些雜七雜八的口袋與用來綁縛的帶子之間。我心懷感激地把它拔了出來，用拇指撥動了開關，并從腰帶上的槍套里拽出了激光手槍，武器在手立時讓我感覺舒服多了。副官轉頭盯著準備攻擊我們的獸人，嘴角帶著自鳴得意的笑容。送那只掉進我們逃生艙的獸人“返回老家”之后，他此刻的心情一定也像面臨這種局面的瓦爾哈拉人一樣愉悅酣暢?！八鼈兌际切┏舐幕斓?，不是嗎，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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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彪S口敷衍的我意識到他和往常一樣認識不到自己話里的諷刺意味。此時，我們的敵人已經(jīng)靠近到可以用手中粗糙的爆彈手槍開火射擊的距離，但幸運的是，事實證明，它們和同類一樣槍法低劣，偏得離譜的爆彈在距我們幾米遠的地方炸裂開來。饒是如此，噪音也讓它們非常興奮。綠皮明顯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很快便爬上了沙丘，這讓我開始擔心我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它們就會沖到我們身前。陽光下它們握在另一只手里的近戰(zhàn)武器閃閃發(fā)亮，那些短柄巨斧更像是廚房用具，而不該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皽蕚浜昧司蛣邮??！?/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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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槍射擊，尤根也隨即開火。我們的光彈打在這些怪物敵人的軀干上，穿透了它們身著的棕灰色衣服（這衣服與沙土的相性極佳，讓獸人的輪廓變得模糊不清，它們濃綠色的四肢和面孔就像是沒有身體的部分一樣快速掠過地面），在它們密實的肉體上留下燒灼的彈孔。讓我恐懼的是，平時能放倒一個人的傷口幾乎沒有減緩怪物的前進速度，它們依舊不假思索地向我沖來。甚至可以說，似乎我們的攻擊只是成功引燃了它們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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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aaaargh!”在疼痛與憤怒的刺激下，綠皮高聲嚎叫，那吼聲讓每個面對過它們的人都終身難忘。除了通過全息投影儀的揚聲器之外，我從沒聽過這個聲音，要我說，這足以讓人感到十分不安，不過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與成百上千號獸人一齊吼叫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盡管如此，獸人的叫聲還是救了我們一命。我突然聽到聲音從我們身后響起，讓我剛好及時轉身去面對另一對獸人，它們趁我們專注于應付正面攻勢時，對我們發(fā)動了側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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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我用鏈鋸劍擋開一記駭人的巨斧劈砍，隨即用另一只手里的激光手槍對著巨斧主人裸露的腹部連轟了四五槍。讓我如釋重負的是，它搖搖晃晃地后退了幾步，擋住了同伴的沖鋒路線。但這讓我立刻見識到了獸人那典型的行事風格。被擋住的獸人毫不猶豫揮刀砍向同伴的腦袋，傷口噴出了惡臭的膿水。行兇的家伙帶著想要干掉我的急切用肩膀把倒下的“尸身”推到了一邊。當它大張著嘴巴，高喊著撼動骨頭的戰(zhàn)嚎，一股我從未經(jīng)歷過的惡臭（考慮到和尤根一起在逃生艙里待了三周時間，這確實能夠說明一些問題）沖擊著我的全身。一時間，我滿眼里都是鋒利的獠牙和一個看起來能把我囫圇吞下去的喉嚨?！?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凱恩在這里有些夸大其詞。即便是一只完全發(fā)育的戰(zhàn)爭頭目（按照定義這是指最大、最具侵略性的一類獸人）若是不把成年人類切成可以入口的小塊兒也無法吃掉他們。不過不可否認，在多數(shù)情況下這道“處理工序”花不了太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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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想也沒想,我左手舉起手槍，一個點射，將連串的光彈直接射進那張臭氣熏天的大嘴。獸人的頭從后面爆開，傷口迸出了腦漿。怪物的身體搖搖晃晃，驚訝地盯了我一會兒，隨后從逃生艙上摔了下去，掉在了下面玻璃化的沙土上，那響聲隱約讓人以為有誰打破了銀河系里最大的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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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面對最初攻擊我們的敵人，發(fā)現(xiàn)尤根把光槍調成了全自動射擊模式，帶著瓦爾哈拉人宰殺宿敵時的滿腔熱忱，瘋狂掃射。深陷在光槍彈雨中的兩只綠皮最終站立不穩(wěn)，滾下沙丘。我原以為它們會在短暫的抽搐之后迎來自己的死期，但讓我吃驚的是，它們之后又爬了回來，眼中兀自燃燒著殺戮的欲望，直到我那沉著冷靜的副官用兩發(fā)精確的光彈就像是打爛熟透的西瓜一樣射爆了它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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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好，尤根……”還沒等我說完，副官猛地轉過頭，對著我的方向舉起了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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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政委！”他一邊大喊著向我發(fā)出預警，一邊仍在試圖瞄準目標。意識到危險即將降臨的我及時舉起鏈鋸劍。隨著一聲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的大吼，那只被同伴隨意放倒的獸人，再次向我揮起了大斧。令人難以置信，對人類來說足以致命的頭部傷口僅僅是讓它陷入短暫昏迷，而我強加在綠皮腹部的傷口根本沒有減慢它的速度。腦海深處的原始聲音在驚慌的作用下反復強調這只生物似乎刀槍不入，我無視這喋喋不休的干擾，本能地動了起來，對它的沖鋒實施反擊。獸人沒有什么不死之身，四具躺在我們周圍的敵人尸體足以證明這一點；我需要的只是找出它們的弱點。用可靠的鏈鋸劍對著軀干狂削猛砍應該能讓這家伙減速……我揮舞著武器，避過一條巨大的前臂，當我的劍刃命中目標時，收獲了又一聲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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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頭上的傷口持續(xù)滲出膿水。我向后跳開，試圖拉開距離讓尤根能夠獲得清晰的射界以便于擊殺這個家伙，但它以噩夢般的速度保持著與我的距離。怪物不停地眨眼想要恢復視力。我利用綠皮這短暫的分神再一次奔到它身前，猛砍它的腿。嗡嗡作響的劍刃砍得很深，在骨頭上停留了片刻，綠皮晃了幾晃，再次發(fā)出了咆哮。我頭一次感到它似乎不再像先前那般自信，行動也有些亂了方寸，我以近乎于蔑視的輕松愜意避開了它孤注一擲的一斧。這一擊用力過猛，我得以輕松發(fā)動反擊，齊肘砍掉了這只生物的胳膊，傷口噴出的惡臭的液體濺滿了周圍的沙土和艙體，險些濺到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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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jù)經(jīng)驗，這樣的攻擊應該足以征服任何對手，然而我再一次低估了獸人暴怒后的本事與缺乏自我保護意識的特性。它并沒有倒下，而是迅速站了起來，和之前一樣高聲吼叫，當它小心對待自己的傷腿時身子微微搖晃。這就夠了，我側步閃身，出手攻擊它的后背，砍斷了這家伙的脊柱。綠皮終于倒下，滾下艙頂，加入了同伙的行列，抽搐了幾下后便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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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得好，長官?！庇雀畔铝宋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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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huán)顧四周，喘著粗氣，不敢相信戰(zhàn)斗已宣告結束?！澳鞘亲詈笠恢话?？”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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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點了點頭?！翱隙ㄊ恰！彼恼Z氣讓我有幾分嫉妒；他同胞世代與獸人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讓我覺得他的這份自信有理有據(jù)?！耙侵車€有獸人，那它們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圍在我們身邊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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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真是個好消息?！蔽疫@話里的諷刺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效果。隨后我腦中又冒出了新的問題?！暗蚁胫浪鼈兪窃趺催@么快就發(fā)現(xiàn)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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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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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短暫的搜索后我們就能夠發(fā)現(xiàn)這個近在咫尺的答案。但這個原本很簡單的任務對于現(xiàn)在的我們卻相當繁重，我們兩個在經(jīng)歷過急速下降后身體機能都不容樂觀，況且即便我們都處在巔峰狀態(tài)，沙漠的酷熱也會讓人很快就變得虛弱不堪。我不止一次想詛咒那個最初拍板兒把黑色作為政委制服最理想顏色的家伙，并把大衣扔在一邊（這東西在正常情況下叫人稱心如意，畢竟我身邊的冰雪世界居民很喜歡把宿舍空調設置成通常更適合保存食物的溫度）。尤根無疑比我更難忍受高溫，但卻以他習慣用以對待每一件事的堅忍默默接受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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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偵查行動前，我堅持要稍作休整，補充一些食物和飲用水，盡管逃生艙里還躺著我們那位不請自來的“客人”，但我還是由衷感謝這一決定。艙內(nèi)的溫度上升了很多，【注：大概是陽光透過打開的艙口直接射入了逃生艙的內(nèi)部。陽光拿能夠抵御再入高溫的隔熱艙體無能為力。】而且你能想象到烤獸人并不能讓人食指大動。在付出了相當大的努力之后，我們將尸體拖到了外面，將其與它的同伴一起擺上了一座臨時的停尸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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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應該把尸體燒掉?！庇雀f道。我耳朵里早就灌滿了這類瓦爾哈拉人的迷信說法，這些獸人都已死透，我實在看不出有這么做的必要?！?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以目前對獸人這種生物的研究來看，尤根委實很有先見之明，不過我們有充足的理由假設，經(jīng)過世代與綠皮的戰(zhàn)爭，瓦爾哈拉人已經(jīng)注意到用這種方法處理獸人尸體能夠非常有效地阻止它們再度為害，盡管人們并不明白這其中的根本原因，但他們采納了這種做法并將其作為慣例世代流傳。】不管怎么說，我們那架小飛行器里的武器存貨中根本沒有火焰噴射器。我們暫時擱置了此事，而是先執(zhí)行探索任務，向著敵人出現(xiàn)的方向出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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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它們留下的痕跡不難尋找，而在無盡的沙丘地帶艱難跋涉了一段時間后，我們到達了一段被塔蘭人稱為干河道的狹窄石谷。在那里它們留下的痕跡已然模糊不清。不過，依然可以看見留在稀薄沙土上的腳印，而且我們的行進環(huán)境也有了不錯的改善。事實上，我們此時已經(jīng)擺脫了每走一步都會沒過腳踝的沙子，盡管炎熱的空氣還是無處不在，但我還是感到精神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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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兩個人都已大汗淋漓，我停下腳步，從肩膀上取下出發(fā)時背在身上的水壺，喝了一口。正當我這么做的時候，我瞥見狹谷前方一個轉彎處附近有一道明亮的閃光，于是馬上提醒尤根噤聲。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前方肯定有什么金屬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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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武器后，我們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我感覺自己比之前停下來喝水時還要更加口干舌燥，而我的手掌再度感到刺痛，但這次只不過是神經(jīng)緊張，而不是潛意識發(fā)出的預警。在前進過程中我?guī)状纹骋娏四堑篱W光，不過我還是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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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們到達了峽谷的轉彎處，在石墻后面隱蔽好身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那周圍的情況。我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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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車?！蔽艺f道。不過老實說這一表述只是毫無理據(jù)的恭維之辭，如果要是有科技教士隨我們同行，我不確定他是否會放聲大笑，或是以違背機魂精神為名試著祛除它們。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盡管那些家伙有時候會派上用場，但我不得不說在自己漫長而名不副實的從軍生涯里遇到過的齒輪小子【注：這是一個在帝國防衛(wèi)軍中非常普遍，用以指代科技教士或是機械師且?guī)в幸欢ㄙH損意味的昵稱。】都是眾所周知腦子少根筋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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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根點點頭，“獸人的車?！彼麑ψ约旱呐袛嗪苡行判模贿^即便是我也能夠瞧出這一點。在一道更寬的峽谷（我們一路追隨而來的干河床就像是一道注入河流的支流）【注：幾乎可以肯定，它是在大多數(shù)世界上沙漠地區(qū)由罕見的大雨所引發(fā)的山洪沖刷形成的，因此不足為奇。】里停著三輛這玩意兒，我此前從來沒見過如此隨意拼湊而成的車輛。其中兩輛是拖拉機與摩托車的怪異雜交產(chǎn)物，本應是后輪的位置被替換成寬大的履帶：一輛明顯是單人駕駛的形制；另一輛有兩個并排的細長踏板，中間被一個裝有駭人重型武器的平臺隔開，顯然那件武器要由一名乘員來負責操縱。附加在上面的粗糙瞄準裝置固定得并不牢靠，它在風中輕微晃動，斷斷續(xù)續(xù)地將陽光反射到了我們一路跟來的狹谷的方向。這正是我剛才看到的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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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的第三名“成員”看起來更加傳統(tǒng)，它上面裝有四個結實的輪子。和它那古怪的同伴一樣，上面也配備了一門可旋轉的固定武器，我一眼便認出那是挺帝國制式的重爆彈槍，毫無疑問那是怪物中一些身份相當于我們科技教士的下賤胚子的“杰作”。我用一架從逃生艙貨柜里找到的望遠鏡環(huán)視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生命跡象。于是我下令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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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近前，我們撞見的這些能夠移動的廢品愈發(fā)顯得不討人喜歡。那臺尤根堅稱是輕型越野車的四輪標本，其裝甲防護做得非常不錯，厚金屬板被粗糙地鉚接在了底盤上，但看得出缺乏保養(yǎng)，也許它的主人壓根就不知道“保養(yǎng)”為何物。銹蝕的斑塊與亮銀色的刻痕隨機分布在其表面上，沒有氧化的后者明顯是在最近的戰(zhàn)斗中留下的，只是我不太明白為什么要在車體兩側用紅油漆草草涂抹上一條粗線?！?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這是在綠皮中間廣為流傳的一種信仰，它們堅信把車輛涂成紅色就能比其它人跑得更快、更靈活。而當油漆不足以覆蓋整個車身時，許多獸人司機會采用這種奇特的條紋圖案，試圖復制那種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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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是獸人老大的車，”副官給出他的結論，他爬上車子，開始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翻來找去。隨后我也爬上車子，警惕著周圍四散的巖石間可能會突然出現(xiàn)的敵情，并出于習慣檢查了重爆彈槍。槍械看起來功能齊全，而且子彈已經(jīng)上膛，幾箱備用彈藥被隨意地堆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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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這是老大的車？”我不帶一絲尷尬地聽取他對于這種我剛打過交道的生物的淵博見解。畢竟我們相處日久，相較于團里其他人，我更加信任他，而且他也很了解我認為不愿意聽從他人建議是一種領導缺陷的觀念。（事實上我不辭辛苦地嘗試灌輸給自己負責的學員們的恰恰就是要不恥下問，要我說，一時尷尬總比一生無知要好得多，而且在戰(zhàn)場上，你不了解的東西絕對會在短時間內(nèi)給你造成傷害。除此之外，表明你尊重一同服役的防衛(wèi)軍軍官的意見——或者至少也要給他們留下你在朝這方面努力的印象——能讓他們感到放松，并在你們之間建立可以容忍的工作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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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根聳了聳肩?！八偸茄b備最大的槍。”他合理地指出道。好吧，至少這個答案對我而言合情入理，于是我暫時遠離了那挺寶貴的爆彈槍，開始認真翻看儲物柜里的物件。除了一些顯然是用來修補不能完全無視的損傷的粗糙工具，箱子里并沒有太多東西，不過我還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條被證明是人類被沙漠高溫烘干的手臂，它已經(jīng)被徹底嚼爛，氣味難聞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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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某人的午餐？”我把這污穢的東西扔到一邊，努力平息自己胃里剛剛興起的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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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根嚴肅地點了點頭?！八鼈兪裁炊汲?，甚至連同伙也不例外?！?/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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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太妙了?！蔽以谡Z氣中摻雜了一絲厭惡。在這之后，如你所料，我在翻看儲物箱時變得更加謹慎，但最終沒再發(fā)現(xiàn)有什么令人不快的“驚喜”。“我想剩下的某輛車上裝著剩余的口糧？”也許算是幸運，沒有任何跡象表明獸人考慮在其它兩輛車子上也存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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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是一支覓食小隊?！庇雀o出了結論。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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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我說道?！八鼈兇蛩闳ツ睦镆捠?，以及它們又從何處而來？”一陣突如其來的寒風讓我瑟瑟發(fā)抖。由于在檢查意外發(fā)現(xiàn)上花費的時間超出了我的預期，太陽已開始接近地平線。我們在德索拉提亞上的短暫逗留讓我充分熟悉了沙漠中的情況，我知道溫度馬上就會大幅降低，尤根倒是會對這一狀況表示歡迎，但我肯定不會?！拔覀冏詈梅祷靥由??！蔽覀冎辽倏梢粤粼谀抢镞^夜，并研究下一步的行動。當然，停留也并非是無限期，但反過來說，我也不想隨意發(fā)動一次穿越茫茫沙海的遠征，寄希望于看不見的運氣和帝皇會讓我們趕在被獸人巡邏隊發(fā)現(xiàn)之前到達己方的防區(qū)。當然那時我一點也不清楚我們與佩里亞上帝國軍隊主力之間的實際距離，不然我很可能就被殘酷的現(xiàn)實嚇得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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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點了點頭?！斑@玩意兒有用嗎？”他遞來一塊從越野車儲物柜里找到的羊皮紙碎片。我發(fā)現(xiàn)那破破爛爛的東西上面油膩膩的，摸起來讓人很不舒服。據(jù)我觀察，羊皮紙上繪著粗線條組成的網(wǎng)狀圖案和隨機分布的獸人印記。“這看起來像是張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