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聲名狼藉的廢土鋼鐵工廠

我的天，上一章著實出現(xiàn)了不少新名字呢，對不？五月花女王十二世、沃麟頓、自由賽德電臺、頌詞、貍物浦、蛇菲爾德、圣騎士彗星……這就像是一位文手最開始的時候腦洞大開，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自己寫的故事沒有足夠的空間把這些想法全都發(fā)揮出來。于是他索性把各種信息在某個地方一股腦全都扔給你，然后在繼續(xù)寫一兩萬字之后他就可以翻回來指著這段對你說：“哈！伏筆在這兒就埋下了！看到?jīng)]？”

如果你讓我用一個詞來描述蛇菲爾德，那么我大概會選擇“狗屎”。從工廠里飄出的濃煙將天空染成了永夜一般的黑色，所以這里的光照條件很“狗屎”；工廠里冒出來的黑煙聚集成霧，所以這整個地方都充斥著刺激性的氣體，于是這里的空氣質(zhì)量也很“狗屎”；最后我忍耐不住，剪下了我避難廄服的一小塊布料蓋在吻上，制成了一副臨時口罩，于是現(xiàn)在我的連褲衫也變得很“狗屎”；（流星用她的被褥裹住了自己，而全騎則讓自己的圍巾派上了用場。這兩只未雨綢繆的卑鄙小馬。）我們正在穿過的地方很空曠，因為這里曾經(jīng)是高爾夫球場和公園，所以我們的掩體也很“狗屎”；隨著我們前行，彗星的足跡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于是流星的心情也變得很“狗屎”。趁我把吐槽的對象轉(zhuǎn)向這里的居民之前趕緊換個話題吧。

超聚魔法的確對這里造成了不小的損傷，因為我甚至不記得在來的路上經(jīng)過了任何一棟完整的建筑。一塊塊廢鐵組成的建筑物橫七豎八地擺在街道上，卻沒有一只小馬居住于其中，直到我們來到了一堵高墻面前。

如果奴隸販子想要在自己的奴隸城鎮(zhèn)周圍建起一堵高得要老命的墻壁，以此來防止奴隸逃走，我完全可以理解。可是這堵墻就像蛇菲爾德里其他建筑物一樣“狗屎”。我走到了一片鑲板面前，把一只前蹄伸進(jìn)縫隙里輕輕一撬，它便連著其周圍的鑲板一起脫落了，在墻壁中央形成了一個大缺口。不得不說，它們銹得實在是太離譜了。

我掏出了我的Nerf槍。不過全騎在我拉上活塞之前就把我的槍按了下去。

流星皺起了眉，歪了歪腦袋：“我還是不知道你拿那個玩具是想做什么。”

“它的軟彈會爆炸的?？?！”我再次舉起了自己的槍，準(zhǔn)備發(fā)射，但這次全騎直接把它搶了過去。

“現(xiàn)在就免了！你會害我們暴露的！”

“切，行吧行吧行吧。”我把Nerf槍從全騎蹄子里奪了回來，然后把它裝進(jìn)了槍套里，“也許你們的確正在學(xué)習(xí)如何正確偽裝，我很欣慰?！?/p>

流星走到了這堵墻面前，把腦袋從我掰開的洞口中探了進(jìn)去。她環(huán)顧了一小會兒，然后退了回來。

“好的。你們站在原地……”說著，流星低下了頭，然后擺出了一副便秘一般的表情。老兄，我知道這個地方很“狗屎”，但是你總不能挑這個時候真的整那么一坨出來吧？

在我找到機(jī)會張口嘲弄她之前，怪事兒發(fā)生了：一陣使我眼花繚亂的光芒頃刻間占據(jù)了我的視線，下一刻，我就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我們的朝向和我們周圍的色調(diào)都改變了——這里沒有外界那從濃霧中透過來的黯淡日光，只有昏暗的橙色燈光縈繞在我們身旁。我們正站在一條小巷里的幾只木桶后面，我們兩側(cè)則是破敗的棚屋。全騎看起來和我一樣暈眩，可是流星這時早已對我們四周的環(huán)境做了一番細(xì)致的勘測。

這時，我望見了外墻上我掰開的那個洞口——它在遠(yuǎn)處那一片灰暗的棕色墻壁中化為了一顆白色斑點。我恍然大悟，原來剛才流星將我們?nèi)恍●R從墻壁那里傳送了過來。

“喂！你明知道自己會傳送魔法，當(dāng)初你為什么還要讓我們跋涉……”

全騎猛地跳到了我的身子上，捂住了我的嘴巴讓我無法出聲。而流星則迅速彎下了身子。

一陣沉重而不詳?shù)哪_步聲從工業(yè)生產(chǎn)程序的喧囂中逐漸顯現(xiàn)了出來。緊接著，那腳步聲停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動物在嗅聞時發(fā)出的吸氣聲。

“那啥味兒？”不管聞空氣的東西是什么，他的嗓門簡直就像一個卡車引擎一樣低沉。不過看起來那東西的智商也和卡車引擎差不多高，因為他在原地呆了一陣子、淌了一地的口水之后就掉頭走開了。

全騎松開了我。而流星則從木桶后探出頭去，將小巷審視了一遍。在她滿意地發(fā)現(xiàn)那東西已經(jīng)離開了之后，她轉(zhuǎn)過身來面朝我們?！叭绻艺姘茨阏f的那么做，這一趟會把我累壞的。”她回答著我剛才的問題，“傳送魔法所需要的能量取決于傳送距離和傳送者對于目的地的熟悉程……”

“啊好的，我明白了：你是廢物。回答得真棒。”我打斷了她。

她給了我的肋骨一蹄子，然后探出身子繼續(xù)檢查小巷的環(huán)境。

聽起來我們附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動靜了，于是我們朝著下一個掩體——一大塊上下顛倒、還嵌著鐵柵欄的混凝土——沖了過去。

那塊混凝土就坐落在洞口的邊緣……等等，我是不是忘記介紹這個深洞了？啊，既然我們才剛剛來到這里，所以現(xiàn)在描述它正合適。在我們前方，道路被一處邊緣近乎垂直的巨大洞口一劈兩半，徹底阻斷了我們的去路。我不知道這玩意是野火炸彈干的好事，還是戰(zhàn)后被小馬挖掘出來的（我猜想它應(yīng)該始于前者，而終于后者），但是這整座奴隸城鎮(zhèn)都建立在這巨大的洞窟中。洞口邊緣仍建有道路、建筑殘骸、和被劈成兩半的高架橋，并且還有某種如同坦克一樣的生物在四處巡邏。它們的腦袋上長著一對彎曲的犄角，所到之處盡是他們滴下的口水，并且它們每一只都扛著某種棍棒一樣的器具，那器具大到可以拿一整只小馬當(dāng)球來玩高爾夫。據(jù)全騎說，這種生物叫做牛頭怪。并且他在我還沒有拿到槍柄的時候便再一次把我的蹄子按了回去。

在這近乎垂直的洞窟里，坐落著整座蛇菲爾德鋼鐵工廠。一條又一條脆弱的馬行道架在一桶桶冒著泡的熔融金屬之上，桶內(nèi)發(fā)出的光芒點亮了深坑內(nèi)部，同時也照亮了我們的臉。各種建筑從城市各個角落被搬了過來，它們不是整棟整棟地嵌在洞內(nèi)，就是被拆解成一塊一塊的廢鐵，嵌在洞窟的邊緣。深坑中的金屬碰撞聲和機(jī)械轟鳴的噪音不絕于耳。

在我把腦袋從洞口邊緣探出去后，我才意識到，工廠里的所有濃煙都在這里匯聚成了一道煙柱。不過此時，煙霧已經(jīng)把我的雙眼弄得疼痛難忍了，于是我把自己的頭又給縮了回去。在這遮天蔽日的濃霧和高溫之中，我們很難判斷這洞到底有多深，甚至計算洞口有多寬都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我連洞窟另一端的道路都看不清楚，所以根據(jù)我兩側(cè)洞口邊緣的曲率來估算的話，這個洞的截面估計能夠裝下一整個曾經(jīng)的市中心。

“所以，有想法嗎？”如果沒有我那張臨時口罩來做掩護(hù)，我聲音里那因為其余兩只馬同我一樣沒有準(zhǔn)備萬全而感到的快活情緒就會不小心溢出來了。

流星思考了一陣子，然后轉(zhuǎn)向我：“一直以來都是你戴著你的護(hù)目鏡，并且還在炫耀著自己的潛行技術(shù)有多牛批，那為何你不先去試一試水呢？”

我癱坐在了地上。

“如果你在下面被人發(fā)現(xiàn)了，你只需要滑翔到熔爐的上空，然后借著上升氣流載著你飛回到這里就行了?！彼f，“即使你的飛行技術(shù)很菜，這方法也是行得通的?！蔽腋冶ＷC現(xiàn)在流星的面罩下面是一張嘴角瘋狂他媽上揚的嬉皮笑臉。

我現(xiàn)在就想把流星的腦袋給打爆，不過現(xiàn)在我們倆離得太近了，所以子彈爆炸估計也會同時把我自己的腦袋給打掉的。

于是我嘆了口氣，把我的眼鏡裝進(jìn)了包里，然后將我的護(hù)目鏡從額頭上扯了下來，罩住雙眼?！靶邪桑揖椭雷罱K我還是只能靠自己……”

等到距離我們最近的牛頭怪轉(zhuǎn)身走開之后，我飛快地從混凝土后沖了出去，跑到下一個走廊那里開始依次檢查那里的門。第一扇門里是一家曾經(jīng)的街角小店，但是所有物品都被覆蓋上了一層灰塵，并且還有零星的骷髏散落在房間各處。我在這里找到了一些包裝食品，但既然我是在這種地方找到的，我覺得吃掉它們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

正當(dāng)我在房里搜刮的時候，門外那只牛頭怪掉頭穿回了走廊。于是我找到機(jī)會沖出房間，沿著其中一架臨時橋梁跑到了另外一邊的走廊里。我在穿過這架橋的時候甚至差點滑倒。真是見鬼，我把我的身體重心寄托于這架橋，它卻把我置于險境。

這條走廊大多都已經(jīng)被碎石瓦礫堵住了，于是我通過一個被打碎的一層樓窗戶爬進(jìn)了其中一個房間。

我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個臟兮兮的衛(wèi)生間里。有一架骷髏正躺在一個馬桶旁邊。他可真是挑了個好時間去大便——恰好就在核彈砸到頭上的那一刻。他八成拉了一趟很刺激的屎。

我沿著樓梯往下走了一層，來到了地下室。這里的地板大多都凹陷了下去，發(fā)霉的木板和毀壞的家具散落得到處都是。房間里有不少書架，架子上擺著一些防腐品和其他供給。地下室的后墻已經(jīng)徹底被毀掉了，外面的景色一覽無余。于是我光是站在房間里就可以瀏覽洞窟的全貌。從煙霧到熔爐，一切盡收眼底。

我拿出了自己的手電筒，再度測試了一次——依舊很管用。于是我把它和一些備用的電池一起裝了回去。

我從后墻中探出頭去。洞窟的巖石壁上，下水道和排水管交叉延伸著，倒是為這些極不穩(wěn)固的通道做了一點支撐。并且我十分懷疑奴隸販子是不是也把這些管道改造成了奴隸們的寢室。

在這堵早已不是后墻的后墻下面有一個凸出的平臺，看起來很適合當(dāng)做一個落腳點。于是我轉(zhuǎn)過身去，飛上了臺階。

哇哦，我剛才成功飛起來了嗎？我的意思是，雖然我飛的距離并不算很遠(yuǎn)，并且我還需要攀爬一段碎石才能成功上去，但你看??！我他媽飛起來了啊老兄！

因為這無意的成就而感到驕傲著，我走到了一間臥室的窗戶前，看向外面的走廊。全騎和流星仍然藏在那處破敗的街頭設(shè)施后面。于是我把我的手電筒拿了出來，并徑直地晃了晃他們的眼睛。

全騎一定是看到了我這里的光，因為他朝我的方向指了指，接著那兩只馬便在牛頭怪轉(zhuǎn)身的時候從掩體后面跑了出來。

我回到了衛(wèi)生間里等著他們。他們從馬桶上空的窗戶外爬進(jìn)來的時候大概是被廁所里的景象惡心到了。而我則做出一副“這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死掉的家伙和他那已經(jīng)腐爛到渣都不剩的百年老糞而已嘛”的表情。

我?guī)ьI(lǐng)著他們走下了樓梯，來到了那沒有后墻的房間里。我們一個接著一個地跳到了底下這一層。這個房間相對來說實在是太不顯眼了，以至于我根本不擔(dān)心我們會不會暴露自己。

我朝通道的方向看過去。在約莫十五米開外，一位工頭的身影被底下橙黃色的煙火映在了墻壁上。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戴著呼吸器的小馬，不過從形態(tài)學(xué)意義上來看，那大概只是一個普通的面罩罷了。

在這里，機(jī)械的噪音已經(jīng)大到我們按照平常的音量說話時已經(jīng)聽不到對方在說什么的程度了。

我們沿著洞窟邊緣挪動著，直到我們走到了幾個下水道所組成的交叉口。它們被這洞窟攔腰斬開，并且坍塌了下去。不過我們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物資：幾把槍、一些彈藥、幾個瓶子（里面裝有類似食用油的液體）、以及幾根警棍一樣的東西——我可以直接用那上面的皮帶把它捆在蹄子上。出于好奇，我拿了一個裝進(jìn)了包里。流星此時已經(jīng)懶得對我講“盜竊行為怎么怎么不好”這樣的大道理了。

我們在排水溝里趴了下來，以最大限度地偽裝自己的行蹤，然后開始互相商討策略。

“所以咱現(xiàn)在怎么辦？”

“我在想我能不能找機(jī)會問問他們有沒有雪茄。”

“你認(rèn)真的嗎，全騎？你在哪里抽煙不好，非得來這兒抽？”

“我的二手煙估計比這里的空氣要健康得多?！?/p>

“有一說一，確實?！?/p>

流星以頭搶地：“跑題了?！?/p>

“行行行?！蔽艺f著，做出了那種在思考時所做出的雙眼凝望虛空或者斜眼注視其他事物的表情（話說回來了，為什么小馬經(jīng)常做這種表情呢？真奇怪），“如果我是一名鐵妻危，迷失在鐵工廠里……”

流星嘆了一口氣：“鐵騎衛(wèi)?！?/p>

“流星，不要開玩笑了，這個地方明顯叫做鐵工廠，不叫鐵騎衛(wèi)。啊我說到哪……該死，你打斷了我的想法，真特么棒。我的思緒現(xiàn)在已經(jīng)跳到廢土經(jīng)濟(jì)上了。”

流星的腦袋狠狠撞到了她的前蹄上。

“因為你看啊，這個問題十分合理：在廢土上，這種鋼鐵工廠怎么可能能賺到錢呢？雖然奴隸不需要工資，但他們也需要東西吃?。〔⑶覟榱俗ト∵@些奴隸，你還需要不少瓶蓋用來投資。即使你可以在抓到奴隸之后變賣掉他們的所有財產(chǎn)，你還是需要他們?yōu)槟銊谧鱽慝@得投資回報。然后問題就來了，實際上你是不可能僅僅雇用奴隸為你干活的，你還需要工頭、衛(wèi)兵和管理層，而他們則都是需要工資的。另外！你需要一個活躍的市場來購買你的產(chǎn)品才行，這是鐵打的事實。我的意思是，我很可能是錯的，畢竟我才從地底爬上來兩天，但講真，我不覺得這種廢土上會有多少有粗鋼需求的家伙，對吧？除非所有動力裝甲都是由這種材料支撐的。話說了，你們鐵七尾是不是他們的客戶呢？”

流星對我怒目而視，然后把我的面罩塞進(jìn)我的嘴里讓我住口。

“我想更重要的問題是，他們這幫奴隸販子要一只鐵騎衛(wèi)做什么？”全騎說，“如果你們真的就如你們所說的那樣，是這片地區(qū)閃耀的盔甲騎士的話，他們肯定是跟你們有什么和你們非常過不去的地方才會抓走你們的一員。”

“這就是我一直害怕的……”我能聽見她聲音里的顫抖，“來吧，我們再往深處找一找?！?/p>

我剛剛成功把自己的口罩從嘴里拔出來，流星就又把它塞了回去?？磥砦业男袨槟Ｊ揭呀?jīng)被她徹底猜透了。

我們在這一層這半邊找不到下樓的路，所以臺階可能在走廊的另一邊。但是全騎和流星都不想冒被工頭發(fā)現(xiàn)的險。畢竟我也不想讓我的軟彈在戰(zhàn)斗中掉落熔爐里，所以這次我也就勉強(qiáng)同意了他們。我們在這一帶搜索了一陣子還沒有任何進(jìn)展（全騎也沒有找到任何雪茄）。但那工頭開始朝我們的方向走過來，于是我們躲了起來。

我瞄準(zhǔn)了他。雖然全騎趴著的時候和站著看起來沒什么兩樣，但他還是趴了下來。而流星則……你知道的，準(zhǔn)備釋放一些看起來無聊至極的咒語。至于她具體想做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擺著一箱槍械，她完全可以撿起來一支，可她沒有。反而，她僅僅是在掩蔽處蹲了下來，瞇著眼睛死死盯著那走過來的家伙。

不論怎樣，那工頭在道路邊緣停了下來，朝著洞窟下方望了過去。我們等待著。這段時間里，流星一共用魔法把我的蹄子從扳機(jī)上推開了兩次。

但就在此時，懸掛在洞窟半空的鋼纜忽然被拉直了，這讓我們的注意力不得不移動到它上面。熔爐內(nèi)部發(fā)出的閃光讓我們很難看清那鋼纜正在往哪個方向移動——即使我不清楚它是否真的在移動。

不過那根鋼纜的一端逐漸從下方進(jìn)入了我們的視野，那是一個吊鉤。而這個吊鉤之下又連接著四根鋼纜，這四根鋼纜如同樹枝一般延伸到了各個方向。接著被拉上來的是一個平臺，載著滿滿一大團(tuán)閃閃發(fā)光的鐵塊，它們發(fā)出的光芒恰好映射出了底下熔爐的顏色。

忽然，整個系統(tǒng)顫抖了一下，而那載著鐵塊的平臺則猛然墜下了幾米，并朝著那警覺的工頭傾斜了過去，嚇得他往后跳了一步。

其中兩團(tuán)鐵塊從平臺邊緣脫離了下來，隨著幾聲巨響，它們落到了天橋上。不過此時那吊著平臺的鋼纜逐漸平衡了回去，然后繼續(xù)向上牽拉。

那位工頭走上前去，一腳把鐵錠踢下了天橋——我猜，他想把鐵錠扔到讓它從空中脫落、險些砸死自己的奴隸腦袋上?？蓱z的雜種。

你看，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我們又遇到了一個棘手的經(jīng)濟(jì)問題：暴力的反生產(chǎn)行為！照這樣來看，這幫奴隸一個個地就都會被鐵錠砸暈，然后被迫松開鋼纜，平臺掉了下來，陷入死循環(huán)：結(jié)果工作沒干成，他們還會被奴隸販子拿鞭子抽到今天剩下這些時間都干不了活。

那幾塊鐵錠估計沒有砸中那只奴隸，因為從平臺的勻速移動來看，那家伙并沒有松蹄。而工頭則走回到了天橋的正中央，回到了他的工作中。

幾分鐘之后，那平臺重新降了下來，回到了我們的視野中，而其上已經(jīng)沒有鐵錠了。我從隱藏處跑了出來，跳到了平臺上，剩下的那兩只小馬猶豫了一下，但也不情愿地跟了上來。平臺受到了額外的壓力，于是下落的速度變快了。

流星把一塊多余的毯子蓋在了我身上。

“噢……啊，人家還真不知道你對人家有這種感覺……”

“我在努力掩蓋住你那橙色的大肥屁股，你個呆逼。它太顯眼了。現(xiàn)在趕緊給我把頭低下來?！?/p>

“你剛是說我胖嗎？你竟然說我胖！什么鬼啊，流星？”

流星一屁股坐了下來，向上望去：“太陽和月亮啊，請賜予我力量去遏制我在此時此刻把面前的這個家伙扔進(jìn)火坑里的沖動……”

“不是，你剛才說我什么來著？喂！”在我找到機(jī)會繼續(xù)糾纏她之前，全騎立馬堵在了我們倆中間。

我們乘坐著這現(xiàn)成的電梯向下降去。這一路上，空氣質(zhì)量并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即使我們已經(jīng)降到了其中一部分毒氣環(huán)繞的熔爐之下，我們離外界（相對來說）更干凈的空氣也更遠(yuǎn)了。更糟糕的是，我們越往下走，空氣就變得越悶熱。我很快便開始呼呼地出汗了。而全騎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根據(jù)裹在他身上的那一層衣服來看，他八成已經(jīng)烤熟了。

在這里，進(jìn)出通道、平臺、懸掛鋼纜和天橋縱橫交錯，織成了一片立體的迷宮。隨著海拔的降低，迷宮的復(fù)雜程度只增不減。偶爾有時候，會有一道藍(lán)色的裂紋劃過橙色的氛靄，隨之而來的往往是一聲痛苦的慘叫。“電擊鞭?！比T對我們解釋道，“吠城的奴隸販子也用這玩意教訓(xùn)奴隸。”

其中一次鞭策帶來了一聲巨吼和一陣刺耳的噼啪聲。接著，一只血淋淋的小馬從我們身旁的空中落了下去，四肢無力地舞動著。我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根本看不出來那家伙是雌是雄，因為這只小馬徑直地掉進(jìn)了高溫的鋼水之中。隨著啪的一聲響和一陣嘶鳴，那只小馬的身體在數(shù)秒之內(nèi)便被燒得渣都不剩。流星看到這些，不得不向后退去，并捂住自己的嘴巴。也許我高估了這些奴隸的利用價值？因為就這些奴隸販子的行為來看，他們的小命一文不值。

我們一直站在下降的平臺上面。在看見工廠最底端的地面之后，我們跳下平臺，進(jìn)入了工廠的倒數(shù)第二層。我們來到的是一處被洞窟的側(cè)面劈得只剩下一半的維修間。

流星立刻跳下平臺，然后沖到了房間的角落。全騎跟著她跑了過去。而好奇心爆棚的我則先朝四周望了望。

流星的胸膛因為反胃而強(qiáng)烈起伏。緊接著，她一把將捂在自己嘴上的衣服扔到了旁邊，然后把自己的早飯盡數(shù)吐了出來。

全騎移開自己的視線，然后看向了我，接著滿面怒色地朝我揮著蹄子。

也許他是在叫我繼續(xù)放哨。鬼才想過去，這里的空氣比流星那里的要好多了。

流星又喘了幾口氣，接著把自己臉上的臟東西擦了去，然后重新穿上了她的衣服。全騎遞給了她一些水，她噸噸噸地把這些水灌下了肚，然后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恢復(fù)正常。“我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了。”流星說著搖了搖自己的腦袋，然后重新站了起來。

我們很幸運。我們離開這間房之后走到了一處隧道里，然后躲在了一些被粗糙切割下的下水道墻壁和一疊廢鐵組成的掩體后面。沒過幾秒，一名守衛(wèi)便走到了我們剛才所在的維修間里，站在我們跳下來的地面上，審視著下一波貨物的裝運。有可能在我們躲起來之前就有奴隸看見了我們，只是他們懶得管罷了。

我們隨即離開了這里，走下了臺階。

最底層的空間向四周延伸開了。這里的天花板上掛著很多（看起來不太牢固的）懸垂物。四周有很多更加寬敞的隧道，八成是奴隸給挖出來的。墻上的火把照亮了我們面前的隧道，不過這些火把延伸到道路的一半之后就不再有了，留著礦洞深處仍然沒于黑暗。每一條礦洞的入口都停著一輛滿載煤礦的小車。鐵軌鋪在隧道的地面上，延伸到了煤窯內(nèi)，而里面則是如迷宮一樣錯綜復(fù)雜的坡道、無頂料車以及一只只嚴(yán)重營養(yǎng)不良的小馬，靠著墻壁坐在地上。我們不遠(yuǎn)處停著一輛料車，一名雌駒守衛(wèi)拖著一只身體癱軟的奴隸，然后她把他扛到了肩膀上，接著一把將他扔進(jìn)了車體里。車?yán)飩鱽砹艘宦暤统恋摹班邸?，但是沒有任何金屬碰撞聲。估計已經(jīng)有不少尸體屯在里面了。

我注意到有一群奴隸正在往我們的方向走。我們首先躲在了礦車后面，但很快我們便意識到那幫家伙正是沖著礦車來的，于是我們朝著礦洞跑了進(jìn)去。

流星領(lǐng)著路。她的獨角指著地面，發(fā)著光芒。

我們匆忙跑著，在出了礦洞最遠(yuǎn)端那根火把的照射范圍之后才減下速度。重工廠內(nèi)的嗡鳴和鏗鏘聲在這里已經(jīng)化為了沉沉的朦朧回音。

流星撞到了一堵墻，叫出了聲。于是她調(diào)亮了她獨角上的光芒。這時我們才意識到礦洞在這里拐了個彎。她在我竊笑的時候打了我一蹄子。不是我說，你得學(xué)學(xué)控制自己的情緒了，菇?jīng)觯?/p>

我們在徹底看不見工廠所在的洞窟之后放慢了腳步。我拿出了我的手電筒，并拿它隨意照了照周圍的事物。

“這又是什么破地兒？”全騎氣喘吁吁地問。

“看起來像是礦洞……卻沒有礦車和鐵軌。也許一直以來都是小馬在馱這些煤炭……”我能聽到流星話語之間的嗚咽聲。

當(dāng)他們倆就一些本已經(jīng)十分明顯的事實展開討論的時候，我則朝著這礦井的更深處游蕩了過去。我不太確定自己在往哪里走，但無論走到哪里都比待在原地聽他們倆嘰嘰歪歪要好。

我忽然注意到了一陣聲音，它并非來自全騎和流星，而是從另外一個方向傳來的。于是我停了下來，仔細(xì)聆聽著。

我轉(zhuǎn)了轉(zhuǎn)蹄子中的手電筒，試圖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它聽起來就像是腳步聲，只不過十分低沉，也十分急促。

不過那腳步聲逐漸響了起來，于是我后退幾步，靠墻站了過去。我關(guān)掉我的手電筒，然后把它塞進(jìn)了鞍包里。

就在此時，我聞到了一絲……狗的氣味？

腳步聲的音量到達(dá)了高峰，緊接著，我在黑暗中看見了一雙反射著流星獨角光芒的眼睛。

在我能夠做出反應(yīng)之前，那東西瞬間從我身旁滑了過去，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自己的視線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

嗯哼，這東西肯定是那氣味的源頭了。

我退到了墻壁上，而他則湊上前來，嗅著我的氣味。一只濕漉漉的鼻子湊近了我的臉、然后是我的胸膛，讓我怪不舒服的。

接著，他便開始瘋狂地舔我。這簡直太惡心了：雖然沒有濕到哪兒去，但這惡臭的味道簡直讓我受不了。

我注意到周圍亮了起來，估計是流星和全騎聽到這里的動靜之后趕了過來。當(dāng)流星的獨角光打?qū)嵌葧r，我看到了一對藍(lán)色的大眼睛，它們正死死地盯著我，還時不時眨巴幾下。

我意識到這東西剩余的身體部位是漆黑的，因為即使流星的光給到這個程度，我還是分辨不出這個家伙的身體輪廓。不過我注意到了他雙眼兩側(cè)上面微微靠后的身體部位抖了一下，所以那里應(yīng)該是耳朵。那對耳朵又大又尖，并且不停地在向兩側(cè)耷拉和向上直立這兩個狀態(tài)之間來回切換。

“喔！你好呀！”我伸出了一只前蹄，揉了揉他的鼻子。他眨了眨眼，我聽到了一陣他的尾巴在泥土上拂來拂去的聲音?！澳阏婵蓯郏∧憬惺裁疵?？”

“白雪！”他開口說道，把我嚇得跳了起來。

“你會說話？”

“沒錯，沒錯！煤犬（coal puppies）都會說話。白雪的話說得可好了！”

“對沒錯，沒錯！你說的可真不錯！”說著，我撓了撓他的下巴。他伸出了舌頭，我還聽到了一陣錘擊聲，大概是他在拿腳不停地踹著地面時發(fā)出來的。

“煤犬？”流星歪過了腦袋。

“也許和地獄犬是近親？我也不知道。戰(zhàn)前有鉆石狗住在這里嗎？”

“我不這么認(rèn)為……”

在流星和全騎繼續(xù)因為這點小事爭辯的時候，白雪翻過了身來，于是我開始抓撓他的肚皮。他的體格也忒大了，我用兩只蹄子都抓不過來的。

“白雪也不知道。有一天小馬挖了洞。然后煤犬和小馬做交易！煤犬挖很多很多的煤，把它們都給小馬。然后小馬給煤犬東西吃！”

噢噢噢，那這一切就明朗了！奴隸販子把死掉的奴隸尸體當(dāng)做伙食供給煤犬，作為回報，煤犬給奴隸販子們挖煤礦。于是抓奴隸所花掉的錢一半由賣出去的產(chǎn)品彌補(bǔ)，而另一半則因為節(jié)省了開采燃料的費用而被補(bǔ)齊。實話講，策劃這工廠的小馬還蠻機(jī)靈的。

我噘著嘴想了想，然后跳到了白雪的肚子上，繼續(xù)撓著他的下巴，問道：“我說，白雪最近有見到一只穿著大大的金屬盔甲的小馬來過這里嗎？”

他翻過了身來，重新站回到了地上，旋轉(zhuǎn)的力量同時也把我掄到了洞穴的另一邊。我急忙展開自己的翅膀才得以穩(wěn)住重心，四腳站回到地面上。

“有，有！白雪看到一只罐頭小馬來到洞穴里。他看起來不是很舒服。但是其他小馬找到了他，把他帶走了。所以沒有關(guān)系啦！”

流星把自己的蹄子塞進(jìn)了嘴里，這才遏制住自己的驚呼。

“小馬們帶著罐頭小馬上了臺階，去了小馬老板的房間。白雪不想上去，因為那里又亮又熱?！?/p>

流星正做著深呼吸，她的胸膛不停地起伏，但這一次她看起來至少不像是要嘔吐的樣子，更像是某種在小馬怒火中燒的時候會做出來的那種幅度巨大的動作。

“謝謝你，白雪?！?/p>

“這是白雪的榮幸！”這傻傻的大狗歪著腦袋說，而我則繼續(xù)去揉他的胸脯。他簡直是一團(tuán)毛茸茸的大肉球，就像天空上的云朵一樣，軟綿綿的。他發(fā)出了一陣歡愉的聲音，然后搖了搖尾巴。

就在此時，一陣微弱的鈴聲從洞口傳了過來。這聲音有規(guī)律地響著，而且就像波浪一樣從遠(yuǎn)處一直響到我們頭頂，然后迅速傳遍了整片礦洞。洞頂一定掛著一串鈴鐺，只是這里太黑了我們沒注意到罷了。

聽到這聲音之后，白雪的眼睛亮了起來?！岸６?！晚飯時間！”他喊道。而我則把這句話看作是“這時應(yīng)該站到他旁邊不然就會被他一腳給踩扁”的信號。

說時遲那時快，白雪立刻站了起來，邊跑邊跳地朝洞口沖了過去。

全騎就沒那么幸運了，他直接被白雪巨大的身體給擊倒了。不過他倒沒有因此受什么傷。他低聲咒罵著站了起來，扶正了自己的帽子。

我聽到一陣隆隆聲從洞穴深處傳來，轉(zhuǎn)過頭，流星已經(jīng)徑直朝著洞穴出口飛奔了出去。于是我和全騎在成為后來之犬的“叮叮晚餐”之前急忙趕上了她。

流星走出了洞穴之后立刻開始四處尋找上去的路，好像她已經(jīng)忘掉“小心謹(jǐn)慎”是什么意思了?，F(xiàn)在你看，這就是為什么我說這幫“高高在上的鐵騎衛(wèi)”實際上蠢得連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

既然掩護(hù)在此時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我們便直接追了上去，跟著她走。此時，一大群黑色點綴著斑駁灰點的毛團(tuán)已經(jīng)開始在無頂料車那里狼吞虎咽了。

剛才我們坐下來的平臺已經(jīng)滿載貨物，艱難地向上升去了，所以便乘電梯是不存在的了。流星朝著一只倒霉的奴隸快步走了過去，抓住了她的領(lǐng)帶，把她從地上抬了起來。她朝著那奴隸吼了些什么，然后伸出一只顫抖的蹄子指向天空。

一名守衛(wèi)見況，朝著她們倆走了過去。全騎直立了起來，做出與之前在高塔底部遇到兩只英克雷士兵時所做出的相同動作，把一張撲克牌丟了過去。就在第一張牌嵌進(jìn)守衛(wèi)的側(cè)腦時，全騎又扔出了第二張牌。第二張撲克牌切開了守衛(wèi)的目鏡，估計同時也劈開了他的眼球。

此時，流星輕輕地將自己面前的奴隸放了下來，然后在一陣傳送魔法的光芒中消失不見了。

不過緊接著，她又在礦車后面出現(xiàn)了。我看了看全騎，我們倆聳了聳肩，然后翻過礦車來到了流星旁邊，跟著她沿著鐵道走了過去。

這條礦車軌道呈螺旋形上升，坡道還不是一般的陡。光是走這條路就夠我受的了，而那些奴隸卻還得推著這么重的礦車爬上去。

每當(dāng)?shù)竭_(dá)一個平臺的高度時，這條路的坡度就會緩下來。我們注意到其中一個平臺與一處建有小熔爐的下水道入口相連接。

站在平臺上的一名守衛(wèi)發(fā)現(xiàn)了流星，但她在那家伙剛注意到自己的時候便一把將他的電擊鞭奪了過來。流星拿著鞭子的柄，對著他的腦袋猛抽兩下之后，那家伙就倒在地上了。很快那鞭子上藍(lán)色的電流便消失了。我的天哪，獨角獸真生起氣來還是怪嚇人的。

流星的氣力和走上來之前相比絲毫未減，她沿著臺階和梯子繼續(xù)向上爬去，速度快得差點離開了我的視野。

我們又往上爬了兩層。在第一層里，我和全騎只找到了兩只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守衛(wèi)和一群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奴隸。而在第二……嗯，怎么說呢，那里的巖壁上設(shè)起了一棟預(yù)制裝配的房屋，而在這個建筑的外墻上懸掛著一對損壞的鏈條。這對鏈條的另一端落在外墻正下方的平臺上，與一只枷鎖相連。這對枷鎖死死地拷著一只身體扭曲的小馬。

如果我跟你說這只小馬的身體原本是白色的，你可能不會信。他的臉和他銀白色的鬃毛都不知被什么染成了褐色，而他那已經(jīng)破碎的獨角周圍顏色最深。他的全身都被漆黑的塵土和血紅的污斑所覆蓋。鮮血正一滴滴地從他的嘴里滴落到地面上，而其他傷口上覆蓋的體液已經(jīng)凝結(jié)成了痂。他身上許多部位的毛都已經(jīng)掉光了，裸露的皮膚已經(jīng)潰瘍，不停地流著膿液。他的前半身因為時刻暴露在灰塵中已經(jīng)蓋上了一層灰塵，而他的兩只前臂以一種顯然十分反關(guān)節(jié)的角度固定在身體后側(cè)，就像它們是被人用強(qiáng)力膠與身體互相黏連起來的一樣。流星站在這只小馬面前，用魔法支撐著他的腦袋。

“彗星！彗星，你說話??！”

我靠近了他們倆。而全騎站在我的正后方。

“流星……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想象一下，此時彗星的嗓音與一個裝著碎石的鐵桶在地上滾時所發(fā)出的聲音沒什么兩樣。

流星抽著鼻子，低下了腦袋，和彗星互相碰了碰額頭，卻發(fā)現(xiàn)因為他的獨角已經(jīng)斷裂，所以自己的獨角揮了空。她咧開嘴，擺出了一副痛苦的笑容?！拔覀円欢〞涯憔瘸鋈サ?，好嗎？”她飲泣吞聲地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肯定會沒事的，只要再等一下……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晾在這里的，但只要再等一會兒，我們就能出去了，一起出去！”

彗星看起來想笑一笑。但他所能做的只是微微露出兩排沾滿血跡的牙齒，然后發(fā)出一陣虛弱的咳嗽：“我想我這幾天‘晾’得已經(jīng)夠久了?！?/p>

我現(xiàn)在倒是看出來是誰把流星身體里的幽默基因都給搶走了。

“不！挺住！”說著，流星用魔法抓住我的背包就把我拖了過去，然后拿出了我包里僅剩的最后一瓶水。這個潑婦。

“不。水要留給活下來的小馬。”

流星低吼了一聲，但還是把瓶口塞在了彗星的嘴里。當(dāng)她把瓶子從他口中拿走時，彗星劇烈咳嗽了幾聲，把已經(jīng)沾上血的水都嗆了出來?！傲餍恰?/p>

“喝水??！”

“聽著?！卞缧谴驍嗔肆餍?。

她不停地吸著鼻子，任憑眼淚從臉上流下。

“寬恕這些奴隸吧。”彗星說，“這些無知而無辜的靈魂不應(yīng)受到折磨?！?/p>

說完，他又干咳了幾聲。

流星好像還想反駁些什么，但她的音量立刻被自己壓了下去。

她捧著彗星的腦袋，把他抱在身前，又做了一遍那種互相碰額頭但是并沒有交角的動作。

彗星微微笑了一笑，接著，他的腦袋耷拉到了一邊，呼吸也漸漸地消失了。

“他怎么樣了？”全騎在我身后輕聲問。

“他特么還能聽著康康舞曲跳迪斯科啊，你覺得呢？”

他對我翻了翻白眼，然后回到后面默默看著我們。我很驚訝居然到現(xiàn)在還沒有奴隸販子發(fā)現(xiàn)我們。

流星沉重的呼吸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她的全身都在不停地起伏著。我低下了頭，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流星一定是用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因為她唰地把腦袋轉(zhuǎn)過來盯著我。她的獨角劈啪作響，亮得迸出火花來。

我的蹄子伸向Nerf槍，然后詢問性地把它舉了起來。

她點了點頭。

?

升級！

（你他媽是認(rèn)真的嗎？這真是破壞氣氛的好方法。）

新技能：狗狗愛好者——犬科動物不會主動攻擊你。并且它們偶爾會撿回你扔出去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