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彈少年團||江南名媛】第四十章
宅門外,金婉慘白著臉色疾步而來,想必是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的心情五味雜陳,甚至有些莫名的慍怒。
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選擇不辭而別,分明不知歸期,卻還對兩人的未來大放厥詞。如果不是他自作聰明的沖動與沉默,一無所知的她就不會被攜著私人情感的事實闡述傷害了。
自以為偉大的愛情.....真可笑。

前篇指路


她帶著外來的寒冷氣息進到充滿暖氣的車內,躁動不安得像是忽然闖進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極力壓制顫抖沙啞的聲音與這片寂靜格格不入。
“送我去機場一趟?!?/span>
可身旁的樸智旻卻對她視而不見。
“想追去機場把他帶回來?”
時常帶著孤傲與疏澀的那雙凌厲眼眸,此時此刻充滿了對她的厭惡與無奈,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我沒義務為你做這些。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自私?!?/span>
什么“使命”,什么“唯一”,不過只是那層多余的情感沉淀積累下來的累贅,倘若不是因為那個觸動了心弦的意外,他們現(xiàn)在根本不會有這么多復雜的故事,更不會因為一個她而動搖自己對東家的絕對忠誠。
“要我考慮他們。那他們呢?因為是撿回來的野孩子,我做什么都會被唾棄被貶低,他們對我的看法除了下賤就是惡心,真正自私的人在自以為是的批判我,我憑什么不能活得自私點?”
金婉似笑非笑,勾起的唇角沒有一絲溫度,一股不可言喻的情緒在她氤氳著霧氣的眼眸中興風作浪,搖搖欲墜的眼淚隨著她的一句絕情闖出眼眶,狠狠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難道一定要我徹底消失了,你們才開心嗎?!?/span>
樸智旻猝不及防地對上她充溢著冷諷與絕望的眼眸,剎那間,他堅定不移的決意再次不受控制地開始劇烈動搖,他深深注視著她猩紅的眼眸,心間忽然淌過一陣滾燙的熱流。他還是無法忘卻對她產生的情愫,這份感情早已在他心底根深蒂固。
“如果覺得送我去機場不在你的義務范圍內,那我自己打車去就好,你先回去吧。”
金婉主動避開了他的視線,深吸一口氣整理好情緒重新開口,冷靜的言語中聽不出一絲波瀾。還未等她打開車門,身側便忽然傳來了樸智旻當機立斷的聲音,
“我送你去?!?/span>
“不用勉強,我知道你不...”
“剛才是我把話說得太過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span>
“向我道歉么...不需要。”
金婉輕笑,不知是否是在嘲諷,但不論怎樣都好,樸智旻不希望兩人間的氣氛就此陷入永遠的僵硬。
車輛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窗外的不遠處便是望不見邊際的海景———蔚藍的天空駕凌在海平線之上,兩個時空平行于世界盡頭,被灰白色的滾滾云層模糊了邊際。這段風景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以至于金婉望著海洋出神。時間一分一秒飛逝,盡管全力以赴,兩人也依然晚了一步。飛機早已在十分鐘前起飛,金婉已經沒有辦法再見到金泰亨了。
樸智旻正想勸金婉回去,可她卻堅信飛機延遲,獨自穿越擁擠的人潮,在陌生的人海中尋找與金泰亨相似的身影。忽然,她在光芒落盡的某處望見了一個身穿深色大衣留著微長卷發(fā)的高挑男子。
艱難地穿過重重包圍的人群,金婉立刻朝他奔去。
“金泰亨?。 ?/span>
可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方才那道身影便沒了蹤影。金婉四下張望,一次又一次失去方向的無助感最終還是擊潰了她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線。強忍著淚意再次撥打金泰亨的電話,話筒里傳來的卻是一道冰冷的機械女聲,
“抱歉,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無疑成了徹底粉碎了希望的巨石,金婉再也無法隱忍那如潮的失落,不顧周圍人群投來的異樣目光失聲痛哭。
我們總是活得不盡人意,喜歡把失意積攢在心底,渴望有人理解的同時,又期望難言的情緒不被爆發(fā)。我們極力掩飾過丑陋的傷痕與凄冷的孤獨,可最終卻毫無保留地被名為現(xiàn)實的刀刃刺穿了心臟。
是啊,我們都一樣,沒有人真正意義上的擁有著一顆完整的心臟,每一份傷痛都在我們心上留下了永恒的痕跡,甚至連我們極力渴望的愛情,也永遠存在于這些空缺中。
“航班在十幾分鐘之前就已經起飛了。”
金婉的身前忽然被一道黑影遮擋住了光線,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跟前人便抬手將棒球外套披在了她的肩頭上。外套上還殘留著他的余溫,透過單薄的衣衫直達冰涼的肌膚,鼻息間縈繞著隱約陌生的煙草香,莫名讓人想起秋日的海灣———
溫暖愜意的黃昏下站著一道靜止不動的身影,他的孤影清晰地倒映在碼頭前的站臺上,一束光芒打在他蓬松的發(fā)梢,看起來很安逸。從海上吹來的微風輕輕拂動著他單薄的襯衣,遠遠的看,就像一只鼓動的船帆一樣,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她擁抱他的后背,踮起腳尖在他柔軟的發(fā)尾處輕輕蹭動,從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與記憶中那苦澀濃烈的煙草味完全一致。那孤獨的背影是金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只是經過無盡的幻想填充出了一段大致完整的片段。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忽然想到這些,只知道當她抬眸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心中波瀾四起的不安與無助忽然失去了蹤影。
“我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但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你沒必要往心里去....回去吧...不然他們又該擔心了...”
樸智旻眉頭微蹙,目光里夾雜著金婉看不懂的情緒。周圍的人流愈之密集,漸漸沒過了他愈發(fā)渺小的聲音。
又是寡淡又是關切,金婉不知他這般陰晴不定的態(tài)度到底是為何,或許是她無理取鬧到了讓他不得不無語的地步吧?
“樸智旻,你很討厭我吧?”
“抱歉,一直讓你做這么倒胃口的差事?!?/span>
最后一滴淚劃下臉頰,金婉看向樸智旻,淚意朦朧的眼眸中滿是自嘲的凄涼。
“我很快就會離開你身邊,不再打擾你的生活?!?/span>
樸智旻烏黑幽深的瞳孔劇烈震蕩,一股無法抗拒的愧疚感頓時在他眸底掀起了狂風巨浪。她的話語揮之不去的在耳畔盤旋,周圍的喧囂抵不過他混亂一片的大腦,他不知該如何開口否認,但倘若他再不作出答復,等待他的就是兩個人永遠的錯過。
“我知道你從一開始接近我身邊就是有目的的,也知道閔家給你安排的都是怎么樣棘手的任務,關于你的一切我并非一無所知。”
金婉的情緒穩(wěn)定了許多,但說話時的堅定語氣仍有些顫抖,她深吸一口氣,仿佛有什么隱瞞已久的心聲準備向他釋懷。隨著她緋唇輕啟,樸智旻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我越靠近你,越了解你,就越覺得我的存在對你說,是個不折不扣的累贅?!?/span>
累贅,一個存在即是麻煩,逃脫即是自由的存在。
在她的意識里,她就是他的累贅。
她苦楚的言語,疏遠的眼神,像利箭像匕首,硬生生地刺穿他堅硬的盔甲,無情地將他的五臟六腑刺得粉碎。
“你不是我的累贅?!?/span>
終于說出口了,他終于說出口了。這個曾經困擾了他無數(shù)個日夜的聲音,今天終于被她聽見了。
“我承認剛接觸到你的時候覺得你是個麻煩,也承認曾經對你抱有反感的想法,甚至堅定不移地覺得你是個野心大腦子笨的蠢女人?!?/span>
毫無隱瞞的,毫無保留的將心臟掏出來擺在她面前,一切對錯都由她來審判,曾經因她而起的困惑與迷惘,也只有她能夠徹底解開。?
“但現(xiàn)在不會了,”
洶涌的人潮之中忽而劃過一道篤定沉穩(wěn)的聲音,猶如一枚硬幣掉落在空曠寂靜的角落,發(fā)出簡潔明亮的聲響。就在這時,金婉的耳畔響起震耳欲聾的風聲———又有航班起飛了。
可樸智旻的話似乎還沒說完,他的聲音被徹底埋沒在了這片噪音中,只能通過他模糊不清的口型與神情慢慢琢磨他究竟說了些什么。
..
正午的天空陰沉一片,笨重的烏云將世界籠罩在了壓抑的灰暗中,大雪從兩人離開機場開始便開始下個不停。街道上的車輛互相擁擠著,鳴笛聲伴隨著吵鬧聲闖進寂靜無聲的車內,襯得兩人的氣氛更尷尬了。
緘默之余,金婉還在猜想方才未能聽見的那句話。那句話很簡短,但樸智旻的神情很復雜,有釋懷有苦澀,似乎是在坦白什么深埋心底的秘密。
會是什么呢?
“樸智旻,”
就像瞬間打破了凍結千年的深冰一般,金婉忽然叫出了樸智旻的名字。樸智旻微微轉頭,無聲回應了她的叫喚。金婉接著說,
“你剛剛在機場說我不是你的累贅,后面還說了什么?”
“...說我之前覺得你很討厭啊..”
“還說了什么?”
“還有嗎?沒了啊?!?/span>
面對金婉開門見山的問題,樸智旻明知故問,不留痕跡地移開驚慌的視線強裝鎮(zhèn)定??伤蚱粕冲亞柕降椎膽B(tài)度很強硬,根本沒他想得那么好搪塞。
“還有一句話。”
“時間太久了..我忘了..”
就在兩人繼而沉默之際,金婉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在一片寂靜中拿出手機,金婉看見了屏幕上的“閔玧其”三個大字。
“喂..”
“打算什么時候回來?!?/span>
金婉才剛開口,實在連第一個字都還沒完全說出口,那頭人便立刻向她擲出了一句質問。
搶奪發(fā)言權。這是閔玧其表達情緒的方式中最不明顯的一種,金婉該慶幸了,因為這時的他還沒有完全被惹火,她還是有機會找理由為自己開脫的。
“我現(xiàn)在在回去的路上了,”
至少還是有點底氣的,金婉想。她給自己做足了面對閔玧其的心理準備,殊不知此時此刻正有一場洗禮正在靜靜地等待著她。
...
車輛在深林中的蜿蜒山道上行駛,穿過層層薄霧駛進碩大的宅邸,隨著別墅的輪廓愈發(fā)清晰,不可抗拒的壓抑感頓時撲面而來。邁進大廳,好不容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的金婉卻不見閔玧其的身影,起初以為他出門工作了,可問了身邊的傭人才知道———原來他從昨夜的晚餐到現(xiàn)在一直待在房間里沒出來過。
“夫人...少爺從昨晚到現(xiàn)在一點東西都沒吃,一直在等您回來....”
傭人滿臉擔憂地看著手中的餐盤,話語中隱隱透露著對她的無奈與期望。金婉望了眼寂靜無聲的二樓走廊,緘默半晌放下提包接過她手中的餐盤,
“我上去看看。”
...
隨著步伐的邁近,金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閔玧其真的會開門見她嗎?她可是讓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倘若他還在生氣不想見自己豈不就鬧笑話了?
猶豫不定的腳步聲在玄關處靜止,金婉躊躇再躊躇,最后還是叩響了房門。屋里的人像是迫不及待要見她一般,開門的速度意外之快。金婉被突如其來的一道開門聲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直直盯著撲入眼簾的臉龐,停懸在半空中的手還保持著叩門的動作。
“...那個...她們說你還沒吃東西..”
“進來說吧?!?/span>
“...嗯..”
金婉僵硬地放下手腕,硬著頭皮走進了房間。這是兩人同居后金婉第三次進到閔玧其的臥室,第一次是醉酒,第二次是受傷,那么這次又是為了什么呢?
送飯?關心?問罪?自首?
...似乎都占點。
房間的內部情況漸漸呈現(xiàn)眼前,還是印象中那般整潔,床上毫無褶皺,沒有被翻動的痕跡,說明他這段時間里并沒有在床上。轉眼再看靠近窗口的書桌,上面倒是有些凌亂,亮著光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未完成的文檔,邊上是兩只沾著咖啡漬的馬克杯,看樣子他未進食的這段時間里就是靠著這兩杯咖啡續(xù)的精力。
金婉將餐盤放在書桌旁,轉身看向閔玧其。他正倚在墻邊一動不動地凝望著她,那雙讀不出絲毫情緒的冷淡眼眸讓金婉不禁有些心悸。
“..昨晚..我和金泰亨在一起?!?/span>
即便他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問,她心里也清楚他想知道的是什么,這點最基本的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勺屗庀氩坏降氖牵h玧其對她的話根本沒有半點反應,似乎是在等她袒露更多細節(jié)。
“他...出國了,我沒能見到他最后一面..”
金婉想坦白交代的只有這些,當她開始保持沉默,周圍的氣氛也隨之陷入了死寂。怔在原地的金婉被盯得有些無地自容,耳尖紅得滴血,現(xiàn)在她什么也不想,只想快點脫離這個令人窒息的氛圍。
閔玧其的目光直白且炙熱,即便不看他,金婉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緊緊貼在自己臉上的滾燙視線。她艱難地移動著如同灌了鉛似的雙腿,每朝門外走一步都猶如行走在刀鋒之上....在這片消失般的寂靜里,倚靠著墻的閔玧其忽然開口,
“他出國,你很難過么?”
金婉聞言止步。
“他是因為我才去的。”
“嗯..那我因為你一整晚沒睡好,你難過嗎?!?/span>
金婉讀出了他幽暗嗓音中的憂郁和失意,思忖半晌仍是無言,她找不到適合的詞藻形容此時的苦澀感覺,在這片窘迫的寂靜中,似乎只有沉默與逃避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看樣子是不會?!?/span>
閔玧其似乎輕輕地笑了一下,不知是什么含義,金婉想否認,可她的雙唇卻怎么也張不開。他的猜測似乎是對的,又似乎是不對的,她與其他男人共度春宵確實沒有在乎他的感受,但她也并非從未在乎過他。與金泰亨共處的那段漫長時間里,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都是他,甚至在他們肉體纏綿相互愛撫時,她的心中也會時不時閃過他的殘影。
“不...”
“你是不是覺得我那天說的話是在開玩笑?”
閔玧其對桌前的餐盤熟視無睹,平靜地越過她的身邊在書桌前坐下,他慍怒的語氣像是在審問,其中又帶著柔情的無奈。他的無奈也像金婉的無奈,在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的心就連到了一起。
“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span>
“那你愿意接受我的喜歡么?”
窗外的烏云終于退散,正午的明媚陽光穿透彌漫的薄霧與飄揚的雪花鉆進了屋內,恰巧落在兩人之間的距離上。那就像一條銀河一樣遠,他們是相隔相望的兩顆星球,或許這一生直至消殞,也沒有幾率相碰。
那種絕望的宿命的預感又重新降臨,金婉又開始害怕會就此失去他,她微微點頭,木訥地轉身看向閔玧其。
“...我愿意?!?/span>
“你怎么證明?”
他的目光變得那樣輕,那樣那樣輕,好像馬上就會隨著這縷陽光一同逝去一般。
怎么證明?
金婉想不到,她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快得渾身發(fā)抖大腦一片空白,眼前這個人犀利又漫不經心的目光真的快要刺傷她了。他到底想要她怎么證明自己愿意接受他的喜歡?
“你要我..怎么證明..”
金婉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得快要聽不見了,閔玧其還在盯著她,緘默著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就在金婉以為他要發(fā)怒之際,一句意想不到的話忽然刺進了她的耳朵,
“那些說愛你的男人對你做過什么,你就來對我做什么?!?/span>
“這就是證明?!?/span>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