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秋盡江南草未凋(上)【羨忘】
本章預(yù)警:羨忘,ABO,湛不潔,金屋藏嬌,狗血。

得見月華如練,再不問夜黑雨緊。
直到回到府中,藍(lán)湛的一顆心還被懸停在半空。他以為魏嬰會盛怒,至少會撂臉色。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不齒,若是將他與誰相提并論,那毋庸置疑是對方對那人的嘲諷,即便是任人買賣的家奴聽見,都會青筋暴起??晌簨胫皇琼樋诮恿死先说脑挷纾踔吝B否認(rèn)和解釋都沒有,這一路也是神色如常,依舊與江澄打打鬧鬧,時而還轉(zhuǎn)身問他還好嗎累不累要不要休息。越是不同于他熟知的反應(yīng),越讓他覺得惶惑難安。
所以,當(dāng)江澄去處理府上一些瑣事,屋里只剩他二人的時候,趁著魏嬰轉(zhuǎn)身關(guān)門的光景,他飛快地伸手往嘴里塞了好幾塊糖糕,捏緊了衣角,快速地吞咽著。
魏嬰感受到蠶絲突然的拉扯,回頭就見到小木蘭正不住地偷瞄他,腮幫子鼓鼓囊囊,喉結(jié)不住地蠕動。
收到魏嬰不明所以的眼神,藍(lán)湛急急欲開口,卻又被喉嚨口殘留的碎渣嗆到,彎著腰止不住地咳嗽,紅紅的眼睛都染上了濕意。
“慢點慢點,怎么吃這么急,這么喜歡嗎?”魏嬰連忙跑過去給人順氣,拇指輕輕揩去他嗆出的淚水。正欲再去給人倒杯水潤潤,衣角卻被人小心地捏住了個邊兒,等到他回過身,那雙手又遲疑著縮了回去。
“怎么了?有話跟我說?”
“公……羨哥哥對不起,我…不是……可不可以不要生氣?”藍(lán)湛看著魏嬰依舊好整以暇的表情,心里更是直打鼓,“或…或者羨哥哥…你…你罵我,你打我,怎…怎么罰我都行,我…我不反抗的我一定聽話……”
“就……只要…能不能…別再把我丟掉……行不行?”
魏嬰原本還竊喜著這小木蘭總算會主動跟他親近了,結(jié)果聽著聽著就整懵了,愣愣地看著藍(lán)湛的乞求,眼神里滿滿的恐慌和一點點的期待……不是,自己做了啥讓他又嚇成這樣?
“為什么會覺得我在生氣?”
“因…因為老人家…老人家誤會了…羨哥哥,我…我……”
“嗯?你怎么?就算老頭兒誤會了,我為什么要生你的氣?”
“都是忘機(jī)的錯,我…我不該讓老爺爺誤會…不該…不該貶低了…羨哥哥的身份?!?/span>
魏嬰無語地看了眼天花板,一個頭,兩個大。
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兀自坐下,魏嬰向藍(lán)湛招了招手:“過來,糕點實,喝點水緩緩?!?/span>
有些錯愕,藍(lán)湛還是小步小步地挪了過去,被人用力一拉,跌坐在魏嬰腿上。緩過來時杯盞已貼上了嘴唇,他只有咕嘟咕嘟地吞咽。
“好些了嗎?”
愣愣地點了點頭,一時都忘了不可以直視公子這最基本的規(guī)矩,瞳孔倒映的都是魏嬰和煦的笑顏。笑著生氣的,他見過;生氣了還能笑得這么好看的,他沒見過。
“小木蘭想要跟羨哥哥回去,是嗎?”
那人沒了聲響,眼睛垂了下去,脊背忽的就挺直了。
“怎么了?不是怕我把你丟下嗎?”
“聽…聽羨哥哥的?!?/span>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魏嬰伸手指了指桌上一大包的甜糕:“我可以吃一塊小木蘭的糖糕嗎?”
藍(lán)湛又偷偷瞄了眼魏嬰的臉色,從中間挑了一塊還軟糯的,一手在下邊掬著防止殘渣掉落,一手將糖糕遞到他的嘴邊。
魏嬰輕輕咬了一口,瞇著眼笑起來:“好吃,很甜。作為交換,小木蘭可以向我提要求了。”
“交換?”
“是呀,吃人嘴軟,我吃了你的糖糕,就欠了你人情,小木蘭想要什么呢?”
“可…可是…應(yīng)該的……不算…我的…都是羨哥哥的……”
“不是誰要什么你就只能給,沒有什么應(yīng)該的,你愿意才給,不愿意可以不給。你可以向別人提條件,就跟別人同你提要求一樣的。我沒有你的賣身契,你的籍契現(xiàn)在你自己手里,你的都是屬于你自己的?!?/span>
所以就…還是不要他了是嗎?
強(qiáng)忍住眼淚,藍(lán)湛抽了抽鼻子:“那……我…羨哥哥不要生我的氣了,可以嗎?”
其實他也想說換留在魏嬰身邊,可一塊糖糕換黏一身臟,魏嬰定不會同意的吧?蹬鼻子上臉的要求,會當(dāng)場被魏嬰扔出去的吧?
“這…這個不算,我原本就沒有生你的氣,老頭兒的話沒有讓我生氣,我怎么會生你的氣呢小木蘭,這個不需要用糖糕來換?!蔽簨胝媸怯行┓鲱~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小木蘭怎么還不開竅呢?他都醞釀好一大段老成的說辭了,結(jié)果,就這?
“換一個吧,再想想呢?什么都可以哦?!?/span>
“什…什么都可以嗎?”
“什么都可以。”
“不同意也不會生氣?”
“不會生氣,也不會不同意。”
“那…我換……羨哥哥帶我回府,可以嗎?”不生氣…什么都可以……他……只有這點機(jī)會了啊,昨天發(fā)生的一切都還歷歷在目,不行的,魏嬰不在,不行的。
“只…只要跟羨哥哥走,我…我也什么都可以的,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毕袷亲詈蟮牡静?,他倔強(qiáng)地抬著頭,心里七上八下,卻第一次,那雙狹長卻圓潤的雙眸,主動地,對上魏嬰的視線。
“好,我答應(yīng)了?!蔽簨肷焓峙隽伺鏊{(lán)湛的鼻尖,心滿意足,“那你這回可要記牢了哦,我答應(yīng)了的,一定會帶你回府。小木蘭的那塊糖糕,最軟糯,最甜,最合羨哥哥的胃口,獨一無二的,我吃了便還不回去了,所以這個要求我答應(yīng)你了,便永遠(yuǎn)不會反悔了。不論什么時候,不論誰,都不可以將你從我府上趕走了,除非……”
“除…除非什么?”
“除非小木蘭找到了更好的去處,自己不愿意呆在羨哥哥身邊了?!?/span>
“不會?!毕窦敝碇艺\一般,藍(lán)湛搖頭搖成撥浪鼓,又像一定要板上釘釘一般,趕緊將手中剩下的糖糕塞進(jìn)魏嬰的嘴里。
噗嗤一聲沒繃住,魏嬰將人按進(jìn)自己的胸膛,一下一下地蹭著他的頭頂,心里不斷暗爽:多吃兩年飯真好啊,這高度剛好可以將小木蘭圈在懷里,嗯就還挺……溫馨的?
入了夜,收拾好行囊,魏嬰還是讓人在屋里點上了安眠香,在藍(lán)湛沉沉睡下后,起身出了屋子。剛欲推開自己的房門,就聽見了江澄的一聲悶笑:“怎么,學(xué)著做柳下惠呢?”
“嘖,小爺一向坐懷不亂。正準(zhǔn)備找你算賬呢,”走近了,魏嬰才看見江澄坐在石凳上,手里還拎著兩壇酒。將手腕抬至江澄面前,月下的蠶絲透著隱隱星光,“你就不能好好給小爺系個結(jié)嗎?解都解不開!”
藍(lán)湛睡下的時候,魏嬰給他抽開了手腕上的結(jié),結(jié)果自己這兒,是解也解不開,扯也扯不斷,只得這么拖著算了。
“解它干嘛?同袍可以,同寢不行?”江澄站起身,嬉笑著用三毒給他挑開了,又晃了晃手里的酒,“喝點兒?”
“不了,明兒早起趕路呢?!?/span>
“嘖…歸心似箭吶?之前誰巴巴地朝我這兒跑?!?/span>
“今時不同往日,你不懂?!蔽簨氤翁袅藗€眉,一副替他感到心痛的神色。
“切,我不懂,你懂,你最懂?!苯o自己悶了一口酒,江澄的聲音漸漸沉了下去,“怎么打算的?”
“什么?”
“三天了,鋤奸扶弱的熱情還沒退呢?”江澄輕推了魏嬰一把,指了指那邊在夜色里靜默許久的房門,“帶回去,然后呢?”
“然后?當(dāng)然好生養(yǎng)著唄?!?/span>
“好生養(yǎng)著,”一口酒被笑得溢出了嘴角,“我說,你要是沒那個意思,就別真把人往府上帶。揚(yáng)州嘛,比這兒自然安全些,給人買個鋪面,按你說的,該開琴館開琴館,等人熟悉了,就別來往了,最多,偶爾聊兩句,撐撐場面。你若是真有那種心思……”
“那又如何?”
“你想如何?當(dāng)個禁臠?做個通房?”
魏嬰低著頭不做聲。這神色,江澄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不是什么該有的念頭。
“再多的,你別想了。即便我剛剛說的那兩個身份,王爺王妃也不見得會同意。”江澄頓了頓,忽然盯緊了魏嬰的眼睛,“當(dāng)然,若要牽連到我阿姐,我第一個不會同意?!?/span>
“不會?!蔽簨脒€是拿起了另一壇酒,仰著頭朝嘴里灌。
“那行,咱們還有的商量?!苯胃簨肱隽吮K,酒壇子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
“我想娶他為妃?!?/span>
“噗……你說啥?”江澄一口酒噴的老遠(yuǎn),他聽清了,那家伙說的可是娶,不是納,“不是,我說,你可真是一鳴驚人啊。三天吶哥,我叫你一聲哥,你…你就?琴師變娘子?”
“年少輕狂,有些事,別沖動。”看著魏嬰一口一口地灌著酒,江澄搖了搖頭,扯出一抹苦澀的笑,不知是為魏嬰,還是為他自己。年少輕狂?卻最是容易入心。他當(dāng)年滿腔真情交付,不過也只因煙雨行舟中的一眼,一眼萬年。
“我說了要帶他回府的。”魏嬰看著那扇門,溫柔如水的眸光藏匿在酒色里,“其他的,都委屈他了。我不想他一直委屈著過一輩子?!?/span>
“若只是可憐他,你……”
“不是可憐,我喜歡他,我想要他,你都看出來了不是嗎?”
塞北的風(fēng),是帶著刀子的,吹去酒氣的燥熱,剝開了衣衫,直要叫人將心都剜出來。
“我父王母妃…很疼我的,我…我既是真心喜歡…他們應(yīng)該也不會……”
“是啊,出了名的疼愛你,所以更不會容許?!?/span>
“我……”
“若你當(dāng)真想…與他白首……奉勸一句,早做打算,趁著尚且為時不晚?!?/span>
“你…好自為之吧?!苯卧谖簨爰缟嫌昧δ罅藘上?,拿上他的酒壇子,走遠(yuǎn)了,“早些歇息,明日,可要趕在我爹前面把人藏好啊?!?/span>
“謝了?!蔽簨霌P(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酒。
賭不起,便只有萬無一失。
翌日天還未亮,魏嬰便起了身,摸著黑先將藍(lán)湛的東西全部堆進(jìn)了馬車,再將沉睡的藍(lán)湛連人帶褥一并抱了進(jìn)去。
江澄是真的周到,直到魏嬰原是同貼身的小廝一人一匹快馬來的,他昨日就命人尋了寬敞的轎廂,座上廂板上都鋪好了軟綿的羊絨,讓兩匹馬齊頭并進(jìn),坐騎變座駕。
老將軍每日必是聞雞起舞的,原本想著等他練完了這小世子差不多也該起了,可以一并用了早膳,為人踐行。誰知剛出院子便看見人影憧憧,大大小小的包裹往外搬。正要逮住人問問,聽見江澄在身后喚了他一聲:“爹!”
“這是在做什么?”
“啊?哦…魏無羨今日不是回去了嘛,在搬行頭呢?!?/span>
這小世子一個人有這么多東西?將信將疑地看了江澄一眼,老將軍起身往外走,一眼看見府邸門口孤零零地停了輛馬車。正欲掀開簾子,又被江澄叫住了:“哎,爹?”
看著他爹不悅地瞥過頭瞧他,江澄連忙擠出了個討好的笑臉:“小心腳墩子,別…別絆著了?!?/span>
老將軍哼了一聲,朝他擺擺手,再轉(zhuǎn)過身,卻見魏嬰已從里面鉆了出來。
“江伯父好早?!?/span>
老將軍急忙退了下來,幫小世子穩(wěn)住了腳墩子:“世子殿下今日起的早?!?/span>
“啊…偷偷溜出來好多天了,一想到回去可能會被我父王剝掉層皮,就睡不著了?!?/span>
“不會,天下父母心,王爺不過擔(dān)心殿下安危,怎舍得真的傷了殿下呢?!崩蠈④姖M臉的慈愛,看看小世子,又轉(zhuǎn)身瞧了瞧剛剛被他嗤了一鼻子的江澄,“日后殿下若找阿澄解悶,知會老臣一聲,讓阿澄去找殿下就是??蓜e再像這回任性,王爺王妃不知多擔(dān)心你呢?!?/span>
“伯父說的是,魏嬰記下了。”魏嬰歪了歪頭,向一邊背著手看他的江澄挑了挑眉。
“頭一回來玉門關(guān),好多新鮮玩意兒我都沒見過,原說想帶回去一二,”魏嬰指了指馬車,又指了指肩挎手提趕來的小廝,“誰知江兄竟是全都買來送我了,您瞧,還得靠馬車才運得回去了~真是…勞將軍破費了?!?/span>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是老臣考慮不周,好在阿澄沒有怠慢了殿下?!崩蠈④娹D(zhuǎn)過身,欣慰地拍了拍江澄的肩,“殿下下回若是得空,不如同王妃一塊兒去云夢小???拙荊時常傳信來,說阿離尋了好些吃的玩的,要送給殿下解乏兒呢?!?/span>
“好了爹,難得魏…小殿下起了個大早,您再嘮下去,又要日上三竿了?!?/span>
有時候,兄弟之間,多的是只需一個眼神的默契。
“走了,伯父,江澄,保重?!?/span>
“一路小心?!?/span>
小廝駕著馬車,踢踢踏踏地奔馳起來,顛開了窗簾,倏忽飄出一陣幽香。
“荒煙蔓草的,哪兒來的木蘭香呢?”
“聞錯了吧爹,寸草不生的地兒,怎么會有木蘭花呢?!?/span>
魏嬰再鉆進(jìn)車?yán)锏臅r候,那邊還是小小一團(tuán)捂在被子里,陷在一堆行頭中間,跟他出去前的樣子分毫未差。
將亂七八糟的東西往角落里扒拉,魏嬰伸手掀開被子,對上藍(lán)湛怯生生的眼睛。小臉兒紅撲撲,褻衣松垮垮的在身上搭著,露出精致的鎖骨和香肩。
咽了口口水,魏嬰幫人攏了攏衣領(lǐng),再將疊在一邊的衣袍遞給他:“沒事了小木蘭,我們就回家了?!?/span>
失了安眠香的藍(lán)湛還是睡的極淺,馬車本就不如房間寬敞,又被圍在一堆行囊中間,猛地就被這種被壓迫的不適感給驚醒了??粗茉饽吧牟贾?,剛醒的腦袋都來不及運轉(zhuǎn),強(qiáng)烈的不安,他本能地把自己縮成了一團(tuán)。
在外邊等著老將軍來送行的魏嬰感受到馬車忽的顫了幾下,估摸著就是藍(lán)湛醒了,趕緊鉆進(jìn)去,果然看見那邊蜷縮著不住發(fā)抖的人。
“不怕,小木蘭,不怕,這是馬車呀,我們今天要出發(fā)回家的,記得嗎?”
“回…回家?”
魏嬰笑著刮了刮藍(lán)湛的鼻子:“對呀,回家,回羨哥哥的府上呀。”
還欲說些什么,突然感受到了凜冽的腳步和信香,魏嬰慌忙捂著藍(lán)湛的嘴,在自己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示意人躺下,用被子遮好,自己探出身去。
“世子…是比將軍更大的官兒嗎?”藍(lán)湛穿好了衣服,將大小的包裹一一擺放平整,規(guī)矩地坐在魏嬰的下首。馬車搖搖晃晃,也不知這行程有多長。魏嬰一直這么癡癡地盯著他,他心里發(fā)怵,猶豫了半晌,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打破這令他有些面紅耳赤的沉默。
“嗯?”
“剛剛,將軍叫羨哥哥世子殿下,他好像也怕羨哥哥?!?/span>
“也?”魏嬰總是能很快地抓住藍(lán)湛話里的不對勁,“還有誰怕我嗎?”
“很……很多人啊……那個嬤嬤……那個……”
“小木蘭怕我嗎?”
“我……我……”
說著說著,藍(lán)湛的頭又低了下去,一雙手似乎要把衣角扯碎。忽然感覺到胳膊被人扯了一道,布料摩擦羊絨,差點被扯開。整個人靠在了魏嬰的身側(cè),一動不敢動。
“是,世子是比將軍還大的官,小木蘭真聰明。所以我在,沒有人敢欺負(fù)你?!蔽簨胍皇謸г谒{(lán)湛的肩膀,一手將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羨哥哥更不會欺負(fù)你,所以小木蘭不要怕羨哥哥知道嗎?”
“嗯。”
乖順的一聲回應(yīng)過于輕巧,必定不是從肺腑傳來。
“那王爺王妃是比世子更大的官嗎?”
魏嬰原本要呼出的一聲輕嘆突然被哽住了,攬著藍(lán)湛肩膀的手下意識地收緊。小木蘭,是真的聰明,一下就問到點子上。
“王爺王妃……是…是羨哥哥的父母,你放心,他們…他們不會傷害你的…羨哥哥也不會允許他們傷害你。你…相信羨哥哥嗎?”
“嗯?!?/span>
還是乖巧的一聲,魏嬰啞然失笑。
明知藍(lán)湛根本不知其意或者言不由衷,卻還是想聽他一句肯定,什么時候自己也喜歡這樣自欺欺人了呢。
“誰都不可以。誰都不行。”魏嬰囁嚅著,像在自言自語。

先再吃點兒糖吧,夠份不……不夠的話…明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