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周】請叫我主人 07
溫客行縱使在鬼谷讀有滿腹的醫(yī)書,在此刻愣是頭腦一片空白,他只能著急地看著這個堂堂八尺男子,此刻在被窩里縮成一個小團(tuán),因?yàn)榘l(fā)著溫病,全身酸痛,還在止不住地發(fā)抖著。
他的心就像是被油煎火燒般的疼痛,大概是關(guān)心則亂,他的腦海里翻不出一篇能治好他這樣病況的方子。他焦急萬分,他抓耳撓腮,他就是想不出一個解決的法子。
兩個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地靠他們,直到大門被推開了,溫客行才關(guān)注到此刻旁的聲音,抬起心疼到爆紅的雙眼向他們望去,只見張成嶺帶著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推門走了進(jìn)來。
溫客行此刻看到葉白衣,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老……呃,葉前輩,你來得正好啊,快來救救我家阿絮吧!”溫客行一把抓起葉白衣袍子寬大的袖子,往床邊拉去,拉得葉白衣一個趔趄,差一點(diǎn)就要撲倒在床邊了,要不是他的輕功了得。
“有事就葉前輩?沒事就老怪物?”葉白衣看著這個人一臉不安的神色,還不忘調(diào)侃他道,倒是手上動作倒也沒有慢,坐穩(wěn)后就伸手找到了周子舒的纖纖玉臂,一把扯出了被子外面,也不管這個人有過多無力的掙扎。
溫客行此時真的是沒有心情回嘴,再說阿絮的病可還全得指望著這位長明山劍仙的救治呢!
葉白衣把了把周子舒的脈象,幽幽地抬起頭,看了一眼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溫客行,心下大致上了然了,只是他還是想看這個人有沒有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
幾百年前,葉白衣也曾對一個男子動過凡心,那個時候他們是一起大的竹馬好兄弟。
年少的時候,葉白衣除了癡迷練武功就會損人,還長了一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而容長青喜歡美酒、名劍、美人、詩書,甚是討人喜歡,他們成為了彼此唯一的好朋友。
放蕩不羈的容長青被江湖人稱“鬼手”,打造了一把獨(dú)一無二的大荒劍,隨手就送給了一個老乞丐,才換回了一壺美酒和一本無門無派的武功秘籍。
醇香的美酒被兩人一起分享著喝掉了,而那本秘籍就是江湖人傳說中的「六合心法」的殘卷。
狂妄自大的容長青一心妄圖補(bǔ)全這本「六合心法」而走火入魔,一個愛慕容長青的女人顧不得名分,不辭辛勞地背著已然暈厥的容長青到長明山,向葉白衣求救。
葉白衣面對這個打小就深藏在心坎里的愛慕之人,打算以命換命救活不醒人事的容長青,又在機(jī)緣巧合之下,令他參透了六合心法,終讓他陰差陽錯地修煉成了這個讓他長生不老、永保容顏的神功。
為了報(bào)恩,容長青娶了那愛慕他的女人,并決定在長明山上陪葉白衣一輩子。
容長青是個傻子,葉白衣不想他娶容夫人,而容夫人也并不想在終年寒冷的長明山上度過余生。
其實(shí)容長青并不傻,他知道葉白衣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葉白衣,所以才決定了要留在終年白雪皚皚的長明山上陪他一輩子。
自己以性命相救的人娶了別人,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又要傻乎乎地決定在長明山陪自己一輩子,葉白衣心中也意難平了一輩子了吧。
天天看著別人成雙成對的,還沒看膩啊!
后來容氏夫婦在長明山上生下了兒子容炫,從小拜了葉白衣為師。
只可惜容炫是個傻孩子,也是個武癡,最終背著葉白衣傳給他的古刃龍背、盜走六合心法出走長明山,下山聯(lián)合江湖上五大門派搞什么武庫。
在人世間活了幾百年的葉白衣,又怎么會不懂溫客行昨夜的那些“齷齪”的行徑,雖然他和容長青沒有經(jīng)歷到這一步,但正所謂,“人不輕狂枉少年,心無浪蕩非君子”,每每在午夜夢回時分,總能有這樣那樣的場景困擾著夢里的他和他的好兄弟。
“臭小子,怎么?你到底傷到他哪里了,才會讓秦懷章的徒弟發(fā)了這樣嚴(yán)重的溫病,他雖說一直以來因?yàn)槠吒[三秋釘阻礙了氣脈,氣息羸弱,但他除了每日陰氣最盛的子時時分會犯一下病,并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無緣無故地發(fā)病……”葉白衣假裝皺了皺眉頭,傷在他不方便看的地方,看你溫客行還要怎么收場,哼!
“就是……”溫客行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直接被窩里的阿絮大吼了一聲,“老溫,你敢!成嶺都還在呢!”雖說是吼,也是一種只是聲音聽起來比較厲色一點(diǎn)而已,聲線完全已經(jīng)啞掉,而且變得氣若游絲,就算是這一點(diǎn)點(diǎn)悶悶的聲量,也是周子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出來的。
葉白衣不顧場合地輕笑了笑,就算溫客行不顧臉皮和他說清道明,周子舒這個人臉皮薄,要經(jīng)不起他逗的。
“老妖怪,你快點(diǎn)給他治治,別笑了,沒看我已經(jīng)急得跟什么一樣了嘛!”溫客行看他一副事不關(guān)已的樣子,還笑得那樣輕快,他的阿絮還躺在那里受折磨呢,他不禁怒火中燒,一言不合就開罵。
“真是沒家教的野孩子,這是你求人的態(tài)度嗎?”葉白衣看似在懟回去,其實(shí)他的心里已經(jīng)在盤算著,適合治療這種狀況的藥方。
他就是要看溫客行跳腳,仿佛這是他這次下山除了吃盡天下美食的另一種樂趣所在,“再說中醫(yī)講求望聞問切,你們不讓我望,還不讓我問,難道我真的是神仙在世嗎?只靠切脈象就能診斷秦懷章徒弟的病情?”葉白衣示意張成嶺去隔壁房間先紙墨筆硯伺候起來,他要正式下筆了。
溫客行嘴巴像是掛了一個千斤頂,喏喏地就是開不了口。一則他也不好當(dāng)著成嶺的面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二則阿絮剛才已經(jīng)警告過他了,他怕阿絮會難堪。
待張成嶺走開了,葉白衣才收斂起了玩笑的神色,“好了,不逗你們了,我知道你們是怎么搞成這樣的,你啊,臭小子,不知道節(jié)制的嗎?這是你們的初夜吧?就算一個體質(zhì)尚算正常的人被那個了的話,也會有不舒服的可能,更何況是周公子現(xiàn)在這樣的脈象,你真的一點(diǎn)都不會憐香惜玉的嗎?”葉白衣自顧自地?fù)u了搖頭,走向了門口,“要想好好的,接下來一定要聽我的話,要不然只會加快減少周公子的壽命,不要等不及我去南疆求來大巫,周公子就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p>
溫客行一聽他有治好他的阿絮的方法,連忙幫周子舒蓋好被子,“阿絮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跟他去拿方子,馬上下山去抓藥回來給你吃?!备松先ィ灰軐Π⑿鹾玫氖虑?,就算是讓他立馬跪下來叫他聲祖宗他都萬分的愿意。
溫客行這才想起來,葉白衣之前不是答應(yīng)了要去南疆找大巫來給阿絮起那七竅三秋釘?shù)穆?,今天怎么有空來四季山莊一趟?
“我不是要吃飽喝足了再上路?本來想來蹭一頓午飯?jiān)倨鸪?,以我的輕功腳程,還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來回一趟的,再算上找人的時間,一月之內(nèi)必給你們回音。誰知道來這一趟,又當(dāng)了一回便宜大夫,你說你一天天的,不造點(diǎn)孽就不開心是不是?”葉白衣邊走還邊數(shù)落著溫客行,看著后面那個高大的身影頭低得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一樣,他越發(fā)有了虐他的勁頭,數(shù)落起來更是沒完沒了的了。
難得這個人也一句不回他,一副任他打任他罵的姿態(tài),葉白衣倒是覺得挺沒勁起來了,那個叫囂著他嘴賤小白臉的人跑到哪去了,看來也只有秦懷章的徒弟能治得了他,真是鹵水點(diǎn)豆腐,一物降一物?。?/p>
葉白衣,你在長明山上還沒吃夠狗糧啊,下山來還要吃這兩個小崽子的狗糧,呸!
葉白衣暗自這么想著,不知不覺地寫完了藥方子,只聽見溫客行一把奪過了那紙張,招呼了一聲張成嶺,“成嶺,去把廚房燒好的菜熱一熱,你和葉前輩先吃,我去山下抓藥給你師傅喝,等你師傅全好了,我再和他一起吃。”
張成嶺急了,攔住他,“溫叔你也還沒吃早飯呢,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你師傅還病著呢,我怎么吃得下去,再說他皆是因我變成這樣的,我定會陪他一起受罪的,放心,溫叔身體可好了,少吃幾頓不礙事的。”溫客行行色匆匆就要邁出房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轉(zhuǎn)身,“葉前輩,小可就先行一步了,飯菜都是我剛燒好的,我們都沒來得及開吃,你就先好好享用這頓簡單的餐食,望你能早日從南疆歸來,替我家阿絮解開這七竅三秋釘?shù)拇蠼?,溫某這廂感激不盡,屆時再擺大席為你接風(fēng)洗塵,今后當(dāng)牛做馬,定當(dāng)隨君差遣!”說罷對著葉白衣一拱手,想表示禮貌地笑一下,但臉上帶著的笑意比哭還難看。他一拂衣袖,雙腳騰空而起,瞬時離著他們就有好幾里地了。
“你溫叔這輕功,當(dāng)真是我見過的排得上第二的了,只可惜從小長在……”葉白衣萬分可惜地?fù)u了搖頭,沒說完這句話,只可惜長在了容長青一手創(chuàng)立的“鬼谷”,換句話說,也算得上是他和容長青的弟子了。他的好竹馬,他的今生至愛容長青,徒留他一人在這人世間痛苦地掛念著他百年千年的英魂。
“長青,他真的是你的徒子徒孫哎,還真的好像你??!都好久好久,沒有人像這樣跟我吵吵鬧鬧了,我……真的好想你啊!”
張成嶺并沒有聽到他的這句,聽不出是真的可惜還是欣慰至極的的喃喃自語,因?yàn)樗呀?jīng)聽溫叔的話,前去了廚房幫葉前輩熱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