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七十九

二創(chuàng)：多情丶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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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遠(yuǎn)我就看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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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鹿角就聳立在花田里，她屈身躺在一片灰燼里，綠玉色的鱗片則散在她的另一邊。一張偏大的西服鋪在她的身上。我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沒有理我。天冷的厲害，連那些霧之湖的偷渡妖精也看不到。可能就是這鬼天氣，才敢讓她把這片花田給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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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插在褲兜里的手反復(fù)搓揉著煙包，扁的就跟一張紙一樣，抽不出來一根香煙。我應(yīng)該很生氣才對，因為擁有這么一片花田，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但它現(xiàn)在被燒成了灰，而主犯她就躺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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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到她的跟前。她在思考，沒有出聲?；ㄌ锵陆又拿芩购永?，幾塊兒浮冰正在上下游動，這讓我想起了茵特酒吧的盛冰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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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碩大的冷風(fēng)吹過，把她身上的西服吹飛。那帶著血跡的西服沖向空中，然后失足掉進(jìn)河里，跟著浮冰一起漂動。我低頭看她，突然明白了她沉默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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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睡著了，睡得很熟，不過沒做什么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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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下身翻過她的身子，掰斷的鹿角被她一手插進(jìn)了心臟。我強(qiáng)迫自己在好好確認(rèn)一邊，藍(lán)色調(diào)的襯衣和裙子，像是華人街淘來的小布鞋，只有她才會這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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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給舊地獄的那幫人報警，可我知道，就算是讓月之民的那幫法醫(yī)來鑒定，這也一定是一場縱火之后精神失常的自殺。因為我知道，就算是她也知道，這是一場自殺，是一場一定會被他人視為自殺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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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是被黑色協(xié)議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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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想把她給忘了，就是認(rèn)識吉吊的事兒。所以在那之后，我每天都泡在茵特酒吧里，醉醺醺地，試圖用酒精殺死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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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晃著酒杯里剩下的冰塊，哐當(dāng)哐當(dāng)作響，讓人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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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識趣，給前臺押上了一張鈔票。很快，我的酒杯就又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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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娜小姐。”我說?！拔覄衲氵€是別再問黑色協(xié)議了，知道這個你的生活只會過得更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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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記得很清楚，十年前，是你和吉吊用黑色協(xié)議謀殺了我的學(xué)生安德?！睗h娜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那是已經(jīng)褪了色的憤怒。“被燒焦的圖書室現(xiàn)場，用魔杖給自己胸口開洞的死者，被新聞報道自殺的學(xué)生安德……雖然警方已經(jīng)結(jié)案成了自殺，但我一直確信安德就是被他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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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沒有直接證明你參與謀殺的證據(jù)，但是啊我的幽香偵探?！睗h娜咧出個笑臉，兩指一夾，掏出了一封信?！拔矣心愎唇Y(jié)鬼杰組黑幫，并向他們販賣合法公民的住址信息的一手信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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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想威脅我的話，那還不如再給我滿上一杯?！蔽页鹁票?，噸噸幾口就又喝完了?！澳阋沁@么急著想去投胎，我就算是耶穌在世我也只能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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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不會。我有理由懷疑，黑色協(xié)議就是符卡規(guī)則之前，源自魔界的未被符卡登記的遠(yuǎn)古殺人魔法?！睗h娜抓起自己的魔杖，擺在吧臺上。“而如你所見，我是一名緘默法師，專門負(fù)責(zé)處理非法使用魔法的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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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她把一張照片壓在我桌上，上面是酒吧里吉吊喝醉吐了我一身，抱著我大腿耍酒瘋的合影。“你的朋友吉吊，也是被黑色協(xié)議殺死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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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繼續(xù)說道：“我很清楚，你也是黑色協(xié)議的受害者。所以為什么我們不一起聯(lián)手，把這個不合法的危險魔法給封殺了？只要它多存在一天，就會有更多無辜的死者，你我都很清楚這一點(diǎ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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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都不懂！”我忍不住一把掃開吧臺，裝滿酒的玻璃杯混著冰塊，在地上摔成伶俐透明的一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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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什么帥氣的硬派偵探?。∥摇椰F(xiàn)在就是個想死的酒鬼而已。”面對酒吧眾人的圍觀，我居然一反常態(tài)，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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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情報。”漢娜又押下了一張鈔票，給了前臺?！皫兔φ疹櫴帐耙幌逻@個可憐的酒鬼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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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抓起魔杖，轉(zhuǎn)身就走到了彈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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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人間之里！那里會有你想要的答案！”我突然鼓起莫名的勇氣，對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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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币魂囷L(fēng)把門吹開，漢娜整理了下風(fēng)衣，走向彈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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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要去嗎??？”我沖著她的背影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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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淹沒在風(fēng)中，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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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茵特酒吧里認(rèn)識了吉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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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認(rèn)識她，就是她突然耍酒瘋，抱著我大腿吐了我一身，然后叨叨著自己一定要把鬼杰組的傻逼們?nèi)闪耍缓笞约涸僖膊桓闪?。我很生氣掏出褲兜里的手槍，頂著她腦袋叫她對我別耍酒瘋，她卻求著我一槍把她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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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個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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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認(rèn)識了，才知道她就是個被畜生組織使喚的黑幫小組長。一個是和混混一起上門討高利貸的黑幫小頭頭，另一個是跟蹤老男人收集離婚案證據(jù)的私家小偵探。我們兩個廢物惺惺相惜，又喝了幾口我就忍不住原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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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香桑啊?！八樑吭诰瓢赡九_上，微微發(fā)紅?！蔽液孟虢裉炀娃o職不干，這樣就一輩子都不用待在舊地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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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還是要賺錢喝酒嘛?！蔽艺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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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錢？”吉吊她突然很不滿?！罢f到底我們是妖怪啊！為什么要像人類靈一樣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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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她那土氣的龜殼里掏出一張照片，看著像是一塊荒田，下邊是條河，有條小鹿在一邊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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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香桑你不是喜歡種花嘛，你看?！彼檬持冈谶@塊荒田上不停畫圈。“你在這片田上種一片向日葵，然后我就天天泡在這密斯河里，沒事就上岸去艸這條小鹿。就這樣回歸大自然過日子，要賺什么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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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是要賺了錢，才能買了這一塊地啊。”說實(shí)話，我是有點(diǎn)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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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有考慮和我一起私下賺外快嗎？”她尾巴翹在桌上，露出了內(nèi)側(cè)像是79的數(shù)字紋身?！拔乙呀?jīng)獲得了靈長園的授權(quán)了，就是使用黑色協(xié)議的代號，吶，就是這個7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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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協(xié)議？”我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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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彼蝗粔旱土寺暰€?！澳阒牢业哪芰Π?，就是讓人失去反抗意志程度的能力，那個就是黑色協(xié)議給我的79號授權(quá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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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彼话褗Z過我手上的報紙，指著上面的殺人新聞?！澳阋?，黑道上有很多人想買別人的命呢。我有渠道去接單，只要你能順著我給的名單找到他們的住址，剩下的臟活私下我偷偷干，很快我們就能金盆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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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沒問題吧？”我有些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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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的老伙計，我兩只做黑吃黑的活兒，為民除害絕不波及無辜。”吉吊忍不住咧嘴笑?！岸椅矣泻谏珔f(xié)議的代號，這玩意兒可厲害了，能讓目標(biāo)發(fā)瘋自殺并且焚毀案發(fā)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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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可行?！蔽尹c(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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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奔跛龍蟪隽诉@個名字。“他偷偷給魔法學(xué)院里的學(xué)生販毒，當(dāng)?shù)氐亩矩溤缇涂此凰?，你能查到他的下落吧，幽香偵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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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我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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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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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趴在吧臺上，被電視里這條新聞的播報員吵醒的。和我想的一樣，被焚燒的現(xiàn)場，發(fā)瘋拿魔杖給自己胸口穿心透的自殺。只不過案發(fā)的現(xiàn)場很奇怪，那是……在我事務(wù)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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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糟糕透頂了。”我為一時不能回去睡覺而躁煩，但突然又覺得自己心空空的，至少，她可能是想給我留些線索。又或者說，她打從一開始就沒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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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酒吧的前臺靠了過來，它一個圍著紅圍巾的大企鵝，它把一封信件押到了我面前，是昨天漢娜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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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拆開來看，里面是吉吊向我確認(rèn)了安德被滅口的信息，然后也談到了人間之里這個地方，因為花田就在那邊。她找村子協(xié)商問過地的情況，但總覺得那邊的人特別排斥妖怪，里面的人就活得像是《來自新世界》的故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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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新世界》就是當(dāng)初吉吊向我猜測靈長園以及其偶像是如何運(yùn)轉(zhuǎn)的，所借用一篇長篇科幻故事。簡單來說，里面的人類掌握了念動力，就是人可以用念力去隔空搬物甚至殺人，所以故事里的社會用一個愧死機(jī)制去避免人與人之間互相產(chǎn)生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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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漢娜她是把愧死機(jī)制理解成了符卡，把殺人的黑色協(xié)議理解成有殺意的念力。但這樣解釋，還是會有焚燒現(xiàn)場的疑點(diǎn)。所以還是有必要去一趟人間之里，去在看一遍當(dāng)時的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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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還是很怕黑色協(xié)議的監(jiān)視的。作為和黑色協(xié)議多次間接接觸的人，恐怕我早就上了靈長園的監(jiān)視名單，我也是一直躲在茵特酒吧里惶惶度日，才算是茍活到了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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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我摸了摸信封的封底，那是一枚胸針，背后鑲嵌了兩根特制的鋼針，針尖跳躍著微弱的翻滾電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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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是這個意思，有了這枚胸針，我至少可以撬走路邊?？康囊惠v轎車，不需要在用自己的名字去租一輛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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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決定碰碰運(yùn)氣，出門找了一輛靠邊的斯卡德快馬，撬走，向著人間之里的花田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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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吉吊所言，人間之里的村莊是極其封閉排外的。我駕著車駛向56號公路的盡頭，在那破肋山的魔法菌林背后，距離四分之一英里遠(yuǎn)的密斯河邊，那就是我們的花田。不過我才開進(jìn)山腰，就被大小不一的石塊堵在路口上了。很快，兩旁的樹林里就跳出一群人，抄著家伙就要搶劫。還好我?guī)Я税芽聽柼厥謽?，不過也只換得了他們對我人身安全的妥協(xié)。他們訓(xùn)著一群工鼠，說著我聽不懂的像是講給工鼠們的指命，工鼠們把我的車大卸八塊，很快馬路道上就什么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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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guī)е鴺?，徒步朝著魔法菌林的深處，不過因為酷暑，很快我就精疲力竭了。沿著打胸河，我終于還是倒在了“長笛”里，那是破肋山底下地穴的入口。我倒在那里，幾乎失去意識。還好有兩個小孩來這兒冒險，扶起來給我灌了幾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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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男孩和女孩，男孩叫李任女孩叫姜淳。兩人是從村子里偷偷逃出來的，他們的好友羅歸，前幾天在和一個藍(lán)眼的工鼠接觸之后，就在這破肋山的地穴深處消失不見了，兩人正是過來找羅歸回村子的。不過李任也偷偷告訴我，他們聽說有山里有墜落在地上的積雨云，羅歸正是對天上的積雨云特別感興趣，才跟著藍(lán)眼工鼠一起消失在山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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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說是一頭霧水，但還是順著他們往前走了。我也確實(shí)很討厭小孩，但我也不想因為孩子走丟了而跟村子里的人惹上麻煩。然而很快我們遇上了大麻煩，當(dāng)我們踏進(jìn)一個大洞穴的深處，成千上萬的工鼠們把我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前方的大坑倒是落著一個巨大的，的確像是積雨云的東西，不過它跟像是晚霞色的。對我來說，稱作是紅色幽浮會更恰當(dāng)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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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紅色幽浮打開了艙門，一時騰云迷霧，等蒸汽散了，從那里居然下來了一只藍(lán)眼的工鼠和一個拿著夸龜?shù)男『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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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歸！你跟著這藍(lán)眼工鼠要干什么？“李任對著遠(yuǎn)處的小孩大喊道?！案覀兓卮遄永锶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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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跟過來了?！彼蝗婚_口，語氣冷得可以凍裂整條河?！昂⒆硬磐娴拿半U該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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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裝上了夸龜，舉起手就瞄準(zhǔn)了我們。一旁的工鼠們突然開始嘰嘰喳喳，吵得什么都聽不到了。突然，一切都寂靜了，然后是被大片焚燒發(fā)出悲鳴的工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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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樊熊帶著大人們的搜查隊進(jìn)來了，他們裝備著對應(yīng)的夸龜，噴出一條條火舌，在鼠群群噴出了一條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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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大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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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羅歸粗著脖子怒吼。眼看他就要開火了，我連忙拔出我的柯爾特手槍，朝著他連開三槍。我的槍法還不算糟糕，有一發(fā)把他打倒了。我還想繼續(xù)補(bǔ)槍，可那兩個小孩一把把我撲倒，把我的手槍踢到了完全看不到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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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么要開槍！”李任大聲質(zhì)問我。“羅歸他可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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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說我是討厭小孩的，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人是可以分成好人和壞蛋的?？稍诔赡耆说氖澜缋铮粋€給第三世界孤兒捐款的富豪，只會在背地里艸第三世界來的雛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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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情并沒有向好的方向走去，那個藍(lán)眼的工鼠抱著那個小孩，發(fā)出刺破耳膜的尖叫。那尖叫聲讓我想起了吉吊第一次給我展示他能力的時候，真的就讓人失去抵抗意志了。很快，所有的工鼠群，也陸續(xù)順著藍(lán)眼的叫聲合唱，那個紅色幽浮甚至也跟著這一尖叫聲而發(fā)光共振。然后是搜查隊的大人們，包括我，我們都使勁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這無濟(jì)于事。慢慢地，這些大人都掏出各自的東西，什么小刀胸針木棍，朝著自己的心臟來了個透心涼。而他們掉在地上的那些夸龜們，也順著工鼠們的歌聲而噴火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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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然也不是什么神，還沒看清這幅地獄圖景，我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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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該把那藍(lán)眼鼠也一起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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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無人指罪，那么我將成為法庭。六顆子彈就是她的陪審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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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吧臺桌上，看著吉吊的眼睛，又把這把左輪扣在這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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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很帥吧?！蔽艺f?！霸撍赖腻X德勒，把硬核偵探馬洛寫得這么帥氣，害得我也成了這落魄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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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不至于。” 吉吊摸了摸我的頭?！叭擞辛藟粝?，才能超越這庸俗的生活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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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趙欣陽呢？”我問?！澳悴皇峭嘘P(guān)系讓她當(dāng)巴士司機(jī)嘛？她不也是沒聽你的，剃了個光頭然后跑去阿富汗追幽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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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唉……預(yù)言書里就是這么寫的?！凹鯎屵^我的酒杯，大悶了一口?！敝灰€活在幻想鄉(xiāng)里，我們就還是書中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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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意思？”我連忙向她追問，可她的臉卻愈發(fā)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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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從現(xiàn)世里來的人吧?！彼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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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酒吧的吧臺上，我醒了。夢剩下的內(nèi)容我記不清了。但不管怎么說，我看著吧臺上的播報新聞，事情也算是結(jié)束了。幻想鄉(xiāng)的那幫人介入了進(jìn)來，給黑色協(xié)議做了個定性。黑色協(xié)議其實(shí)就是靈長園的上面，在人間之里用工鼠帶來的月都能力所做的實(shí)驗。解釋起來有些隆長，你愿意聽的話我繼續(xù)給你講講吧。積雨云，也就是紅色幽浮，是從月都來的外星飛行器。然后工鼠，包括那個藍(lán)眼鼠，都是月都的那幫人，用污穢做的生物實(shí)驗。讓人發(fā)狂的自殺，你看鈴仙不就是有操作讓人發(fā)狂的能力嘛。焚燒的現(xiàn)場，也是夸龜佩帶的月都科技。反正幻想鄉(xiāng)是這么定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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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是怎么活過來的，鬼知道，反正我醒來之后就被送回來了。也沒人向我解釋，我也懶得問別人原因，也可能是我喝醉了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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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很在意那個夢，或者說，我覺得黑色協(xié)議不是這種東西，但是我卻描述不出來。按照夢中吉吊的提示，我得找到從現(xiàn)世里來的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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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來，記得吉吊的上級，好像是造著現(xiàn)世的名人所捏造出來的偶像，然后這個酒館也是他管的。那我只需要鬧鬧事，他就會出來管我了。于是我朝著酒館連開三槍，向前來管事的紅圍巾企鵝前臺報上了吉吊和鬼杰組的名字。很快一個自稱是她曾經(jīng)上級的邋遢男人，也就是叫浦澤直樹的人，在酒吧桌的內(nèi)側(cè)，招呼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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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協(xié)議到底他媽是什么？”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想對他說幾句操蛋的話?！澳悴粫残拍切┗孟豚l(xiāng)里說的那些鬼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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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推他那方正的眼眶，認(rèn)真的看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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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協(xié)議，就是月球所留下的蝙蝠比利的歷史圖騰，是希特勒和愛因斯坦坐在一個長椅上談?wù)?，并且警告愛因斯坦這個很危險的陰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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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協(xié)議，是你炎熱夏天和小伙伴們玩，對00年剛出現(xiàn)的網(wǎng)絡(luò)感覺很奇怪，一邊小賣部買5毛錢雪糕看大屁股電視里的奧運(yùn)比賽，然后回家路上撿到的一本預(yù)言了2012世界末日的預(yù)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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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給自己腦袋開一個洞？”我拔出手槍怒不可遏，實(shí)在是接受不了這些愚弄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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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協(xié)議的恐懼還在蔓延，而你還想要去阻止他。”浦澤直樹從地上隨便撿起一團(tuán)紙團(tuán)，把它展開，遞給了我，那是一張動畫的分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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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把預(yù)言書給你了，去阻止黑色協(xié)議吧?！彼琅f不為之所動，我正怒不可遏要一槍蹦了他時，酒館外傳來一聲滲是孩子叫的鯨鳴。我連忙沖出了酒吧，一朵巨大的積雨云從天而降，或者說是紅色幽浮，身后，一把槍正頂著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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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再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了。” 趙欣陽在威脅我。“把那張分鏡稿給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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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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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我就是黑色協(xié)議的主謀。”她說?！盎蛘哒f，是書中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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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面預(yù)言了我的一切，而我只是照著它的故事重演罷了，然后就有了紅色幽浮、工鼠、緘默法師。不過現(xiàn)在我都不需要了?！彼﹂_她的公務(wù)包，滿頁滿頁的分鏡草稿飛滿了天?！拔业南乱徊降降自撛趺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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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著急撐開那張紙團(tuán)，里面在畫到她拿槍抵著我腦袋之后，就只剩一篇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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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她在狂笑?！霸瓉硎沁@樣?。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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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槍蹦了自己的腦袋，腦漿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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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鳴也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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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玩過現(xiàn)世里的一款游戲，叫植物大戰(zhàn)僵尸嘛？”我又在向吉吊耍酒瘋。“聽說里面可以種上滿滿一排的向日葵，只要搜集了足夠多的陽光，就能把向日葵種滿整個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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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奔跞滩蛔」笮??！翱稍谔摂M世界里種花，是永遠(yuǎn)代替不了在真實(shí)世界里種花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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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對這個說法有些疑惑和不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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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吉吊或許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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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直擊了我全身，我的理性在發(fā)瘋似的給我念叨那些邏輯，可我突然就深信不疑，她就是沒有死，或許我是瘋了。于是我又悶了一大口威士忌，在麻痹了我的大腦不在推理之后，我披上那漆黑的大風(fēng)衣，推開了酒吧的大門，又去了那一片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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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斯河邊，一個阿拉伯打扮的男人，像是等了我很久的樣子，記得是叫馬哈莫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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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粗袷羌纳x的裝置，交到了我的手里，并說這就是黑色協(xié)議。還好硬漢偵探的設(shè)定是美國人，我勉強(qiáng)能聽懂他那笨拙的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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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是從吉吊的腦袋里尸檢出來的，他叫做句法自抗引擎。作用就是讓被寄生的人想不出來一個抽象概念的具體詞匯，如果那個人一定要想清楚念出這個詞的意思，那他就會發(fā)瘋死掉。按他的意思，如果有人一定要想清楚黑色協(xié)議這個代詞的實(shí)質(zhì)概念，那他一定就會發(fā)瘋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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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哈哈大笑，掏出柯爾特手槍一槍把他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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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這次，你不用被黑色協(xié)議給殺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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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句法自抗引擎丟進(jìn)了密斯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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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香跑了回茵特酒吧，一槍就崩了那只紅圍巾企鵝。

“原來我就是黑色協(xié)議?！庇南愎笮?。隨著企鵝倒下，酒吧里的人都問訊圍了上來，錢德勒、浦澤直樹、貴志祐介、伊藤計劃……他們不斷變化自己的面孔，變成幽香、李任、馬哈莫德、趙興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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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幽香自己又照向鏡子，他的臉變成了菲利普·馬洛蝙蝠俠山姆·思德尼查爾斯·沃德斯賓塞路易·托馬丁海洛伊特·曼努利奎因·歐爾特拉維斯·麥基埃爾維斯·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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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吉吊從來就沒有死，他找到了真正的花田，并且一直都在關(guān)注著自己。只有自己一直在逃避現(xiàn)實(shí)躲在故事里不愿意直面生活的真。因為幻想鄉(xiāng)里的花田就是假的，它指存在于現(xiàn)實(shí)。而自己一直只想在幻想鄉(xiāng)里不停想要種出花田，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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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一個人走了出來，他覺得就在這一段話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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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黑色協(xié)議是什么？

殺人魔法？

夸龜？

紅色幽??？

句法自抗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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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

黑幫謀殺？

念動力？

蝙蝠比利？

預(yù)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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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協(xié)議是你的虛頭巴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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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覺得花田是什么？

幽香偵探的珍珠項鏈？

漢娜的緘默法杖？

李任渴望的成人儀式？

趙欣陽渴望的家庭認(rèn)同？

馬哈莫德想要的民族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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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只是你尋求故事之真的偽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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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故事之真，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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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香是誰？

吉吊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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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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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你不已經(jīng)說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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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