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撈撈上一篇。

最近學業(yè)繁忙，這一篇是牙縫里擠出時間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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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土的觸感十分堅實，讓博士終于有了些底。

“博士，你沒事吧？”扶著幾乎連路都走不穩(wěn)的博士，九擔心地問道。

“曉得的知道你是被拐去剿滅歲獸，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炎把你拐到炎國給神配種了?！绷硪贿叺膅uard打趣道。

“別拿我尋開心了……”博士有氣無力地說?！拔椰F(xiàn)在在想，我怎么和泥巖解釋……”

“沒事?！眊uard拍拍胸脯?！暗綍r候就說大炎要留你當太傅，你連夜跑回來了不就行了？被歲獸在畫里扣了三天三夜的那茬我們是不會說的……”

“把‘們’去了?！本爬淅涞卣f?！拔铱杀２积R會替你撒這個謊?！?/p>

“九姐姐。”博士幾乎是央求了。“好姐姐，你就替我過了這關吧……泥巖要是知道了，我……我?guī)滋於枷虏粊泶驳摹?/p>

“唉……”九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反正泥巖現(xiàn)在也不在這個村里。炎國這幅德行不是一天兩天了，天天巴望著‘野無遺賢’，巴不得天下英才全為炎國所用，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不過博士，你是怎么在炎國層層設卡盤查下逃出國境線的？”

“別讓我回憶了?！辈┦垦鎏扉L嘆。“畫里的下午，我和年吵架，吵鴛鴦火鍋的湯底，年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就從畫里跌了出來。一看，我跳出來的畫是一副富春江的奇山異水，還打算駐足觀賞。卻發(fā)現(xiàn)這幅畫是一位富商大賈的私人收藏，而我就在她的宅子里?！?/p>

“富商大賈？博士，你該不會被人當成賊了吧？”guard問道。

“得了，要是被當成小偷丟進局子我都安全了?！辈┦靠嘈χf。“我突然被人背后猛拍一下，我一回頭，你猜怎么著？詩懷雅?！?/p>

九倒吸一口涼氣。

“詩懷雅是誰？”guard撓撓頭，問道。

“別問?！本盼孀∷淖??！安鏌?，我在近衛(wèi)局的同事。你反正知道她對博士有意思就對了?！?/p>

“那博士你這是去當上門女婿了？”guard問。

“呵?！辈┦繌谋强桌锩俺鲞赀陜陕??！安蝗缯f是外賣更恰當些?！?/p>

“之后呢？你是怎么過的國境線？”九關切地問。

“有錢能使鬼推磨。”博士笑說?！拔椰F(xiàn)在的臨時身份是詩懷雅家在烏薩斯極北某個礦井的經理，這個身份過境輕而易舉。”

“不過代價呢？”九壞笑著問。

“咳咳……”博士用一陣虛弱的咳嗽回答了她的問題。

“哈哈哈哈……”兩人大笑起來。

“活該！”九笑著拍了博士一下。“誰讓你攤上她的！前面到村子了，你準備一下，大家都要你講話呢。”

“凱爾希醫(yī)生……”看著面前的菲林女性，火神已經說不出話了。

卡茲戴爾帝都醫(yī)院中，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刻俄伯，凱爾希輕輕的咬住下唇，露出一絲不甘的神色：“還在惡化么？”

火神拿起桌子上的報告遞給凱爾希：“醫(yī)生，還是你看吧，我看不懂……”

拿著那一沓薄薄的紙，凱爾希的手卻在微微顫抖，這普普通通的幾張紙卻沉痛如磐石，壓得凱爾希喘不上氣來。

“準備手術吧?！眲P爾希沉默了一會，終于下了決心?！笆中g移除一些病灶，這是現(xiàn)在保住命唯一的辦法了……”

“醫(yī)生，抑制藥已經對刻俄伯沒什么效果了……”火神嘆了口氣?！澳憧?，小刻身上的源石結晶顏色都變了……”

凱爾希沒有回答她。

只有凱爾希和極少幾個前醫(yī)療部干員知道，卡茲戴爾全國供應的都不是什么抑制藥——一般是營養(yǎng)液，一半是止痛藥。

羅德島崩潰后，艦船上的生產線完全癱瘓，部署在別的城市里的生產線不是被別的醫(yī)藥復合體吞并，就是也逃不過倒閉的命運。再加上卡茲戴爾人見狗嫌的外交地位，讓從外國進口抑制藥成了天方夜譚。

說到外交，凱爾希的頭又疼了起來。前兩天她剛與維多利亞的鐵公爵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卻被國內的主戰(zhàn)派稱作軟弱之舉；與雷姆必拓簽訂的源石開采協(xié)議被視作賣國；與敘拉古的雙邊貿易協(xié)定也被人詬病……

這些戰(zhàn)爭狂眼里，外交只有一種作用——宣戰(zhàn)。

凱爾希沒有再多說什么，跟著病床走進了手術室。

“嗚哇哇哇……醫(yī)生，小刻疼……”

“挺住，醫(yī)生給你麻醉了就不疼了，乖?！?/p>

“小刻，小刻想博士了……”

凱爾希把注射器里的液體推出些許，輕輕地刺進小刻的手臂。

“醫(yī)生也想他，乖?！?/p>

說是演講臺，其實也只是把村中的曬谷場的積雪掃凈后放了幾張桌凳，木板訂成的演講臺上，放著一串用橡木編成的樹環(huán)。

臺下已經坐滿了村民，這個村莊是新整合運動控制得較早的地區(qū)之一，新整合運動對民眾的溫和政策已經讓民眾對他們頗有好感，今天，他們要親眼看一看這位傳說中的“惡靈”。

聽說博士是一位年輕俊俏的男子，幾位年輕的姑娘還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

太陽拉出很長的日暈，投在演講臺上，博士在一襲黑衣中走上前方。他想了想，還是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自己那張可以稱得上英俊的臉。

他必須作這一場演講，向烏薩斯帝國宣布——

只用了兩年，整合運動的大火再次燃起，這次，我們將不僅僅為感染者而戰(zhàn)！

“各位手足連襟，各位同胞……”

一隊烏薩斯糾察隊騎著駝獸奔馳在烏薩斯白茫茫的極北曠野里，烏薩斯的風刀雪劍讓這里的山巒被砍削得奇形怪狀，駝獸的蹄不斷地在斷片的石頭上打滑，為首的指揮官用馬刺狠狠地踢了一下駝獸的肚子，后者哀鳴一聲繼續(xù)疾馳。

“長官，怎么有突然任務？”一個矮胖的士兵問道。

“不是說過了嗎？有人窩藏感染者！”軍官不耐煩地大吼。

“長官，可前面是游擊隊的地盤……”

“什么游擊隊不游擊隊的？你作為烏薩斯軍人的榮譽到哪里去了？！”軍官憤怒地咆哮，他之前是南方一個低級軍官的兒子，靠著裙帶關系撈到了糾察隊隊長這個肥缺，現(xiàn)在巴不得做出點業(yè)績再給他的軍銜上添一顆星星呢。

“就是前面的村子！給我上！動作要快！”

“如各位所見，我并非感染者。”博士說道?！霸谖襾淼竭@里之前，我們忠誠的盟友，烏薩斯人民之盾——北原游擊隊，應該已經給大家留下了印象。我在此告訴大家——整合運動不僅僅為感染者而戰(zhàn)，我們?yōu)樗械谋粔浩日叨鴳?zhàn)。”

臺下傳來被壓抑著的驚呼。

“希望大家告訴我，誰是壓迫者？”

一個老人站起來：“地主，那些狗娘養(yǎng)的地主，葉赫諾維奇那個老財搶了我的牛，還打斷了我的胳膊……”

一個婦女激動地站了起來：“糾察隊！那幫來一次就洗劫一次的狗雜種！”

“官僚！那些坐在辦公室里收受賄賂的！”

博士笑著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那么大家想想，是誰是全烏薩斯最大的地主？”

啞然。

“是誰是糾察隊的老板？”

啞然。

“是誰是官僚的靠山？”

啞然。

“是誰？是烏薩斯最大的壓迫者？！”

人群沉默了一會，一個年輕的農民霍地起身：“是皇帝！費奧多爾！”

“對！是狗皇帝！”

“同胞們！烏薩斯族在千年前推翻駿鷹之時，這個美麗的國家，叫烏薩斯。烏薩斯是烏薩斯族的烏薩斯，不是貴族的，地主的，官僚的烏薩斯，他是我們的！烏薩斯永遠都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人民！”

全場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與經久不衰的歡呼。

“各位！我們應該怎么面對剝削者的鎖鏈？”

“斬斷鎖鏈！”

“我們應該怎么面對我們的貧窮與富裕？”

“平均地權！”

“我們應該怎么面對剝削者的威脅？”

“斗爭到底！”

“人民萬歲！”

“烏薩斯萬歲！”

博士慢慢地走下臺，把演講臺留給塔露拉。

“這里的群眾基礎很好?！辈┦康吐曊f道?！把葜v比我期望的成效高得多?！?/p>

“希望你給他們開的不是空頭支票。”塔露拉嘴上雖然這么說，卻掩不住眼中對博士的信任。“老盾衛(wèi)在村口活捉了一隊烏薩斯糾察隊，等會你去處理一下?！?/p>

她走上臺，說道：“請各位安靜一下，下面由我宣讀我們的土地政策物資配給政策……”

冬日的白天總是很短，手腕上的手表才勉強走過了五點，太陽就已經縮到山峰后了。

“今天的演講很成功啊。”博士笑著說。

“這是我的故鄉(xiāng)，這里的人很好?！彼独f道?！案易甙桑?guī)闳ヒ妭€人?！?/p>

“見人？”博士疑惑地問?！懊饬?，今天泥巖不在家，我得自己睡避嫌?！?/p>

“切。”塔露拉抓住博士的手臂?！澳忝暥嗖钸€沒點數(shù)？羅德島頭號大仲馬？”

“你，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

“我記得我被關在羅德島的時候，你好像天天被凱爾希掛艦橋吧？”

“沒有的事……”博士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要不是泥巖能容人，你這幅德行估計早就被家暴了……”塔露拉盯著博士?！澳鄮r是個好女孩，你敢對她不好，我先宰了你……”

“喂喂！”博士喊道?！斑@話怎么也輪不到你說吧？”

“切——等等，到了?！彼独瓉G開博士的胳膊?！斑M來吧?！?/p>

“媽！”

一個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老婦人從內室走了出來：“是誰？阿？！小塔？小塔回來了……”老婦人把塔露拉緊緊抱住?！跋胨缷屃恕裁磿r候回來的？也不打個招呼……”

身著軍裝的德拉克抱著老婦人，眼角流出兩滴晶瑩的淚水。

“怎么？老人家您沒去聽剛剛的演講嗎？”博士問道?！八独衔缇鸵呀浀搅舜遄恿税??！?/p>

“哎喲，我這腿腳不伶俐得很了……再說了，這老頭子他身體也不好得很了……”

“爸呢？”塔露拉連忙問道。

“里屋......要不是游擊隊打跑了那些糾察的狗東西，早就叫他們抓走啦......”

走進臥室，一個佝僂的烏薩斯老人掙扎著從床上撐起半個身子：“小塔.....你還是沒變啊......”

“爸！”塔露拉連忙握住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暗V石病好些了嗎？”

“哈......礦石病要不了我的命......”老人笑說?！皼]有伏特加喝才會要命吶......”

老太太在老人背上輕錘一拳：“喝不死你！都這個樣子了，還喝.......誒，小塔，你剛剛背后的那個男孩呢？”

“我在這。”博士再次走進門內。“抱歉，剛剛去拿東西的?！?/p>

博士把拿來的包裹攤開：“老人家，這是土豆，這是餾肉，這是兩瓶高烈度的酒，可以消毒用，還有鹽和胡椒之類方便儲存的調味品......”

老太太剛要道謝，博士抬手示意等他說完。

“還有，這是礦石病抑制藥，這是半年的量，半個月注射一次，可以把體內礦石水平降很低......”

接著，博士仔細地向老太太講了怎么使用注射劑和怎么消毒，注射等等。

“嗯，大概就這些了，這些是我送給二老的，勉強算是禮物吧?！?/p>

“太謝謝你了......啊.......上帝保佑你，小伙子......”老太太把熱切的目光投在塔露拉身上?！靶∷?，你找的男人真是個好孩子啊......”

塔露拉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片紅暈，只是沒有否認。

博士張嘴打算澄清，塔露拉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起高跟靴，狠狠地踩在博士的腳上。

“啊——”博士的嘴被捂住，慘叫聲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小塔，你陪這位——怎么稱呼？——博士？——啊，博士先坐一會。我來做飯......吃完飯就在小塔你以前的臥室休息吧，我最近一直有打掃的......”

“不不不.......”博士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塔露拉眼中吃人的兇光，只得被塔露拉摁在凳子上。

“你要是敢和我媽胡說，你就死定了......”塔露拉威脅博士。

“什么胡說不胡說的......我，我又不是你的——”

“小點聲！”塔露拉給了博士一耳光?！白屛覌屄牭轿茵埐涣四悖　?/p>

“剛剛你還不是說不能讓我對不起泥巖的么.......”博士委屈巴巴地縮在凳子上。

“陪我演戲會死啊。”塔露拉的臉紅了。“先說好，等會晚上你要是敢動手動腳我就殺了你?！?/p>

“不是吧，你還真要留我在你家過夜？？？”

“不然呢？”塔露拉露出一絲挑釁的微笑?！罢l讓你跟過來的？”

“不是，難道不是你拉我——”

熱騰騰的土豆燉餾肉端了上來，老太太忙著把杯子與碗碟在桌上放好。

“老頭子！來陪這位博士喝幾杯?。?！”

“不不不，老太太，我不會喝酒......”

“哎呀，都是一家人了，客氣個什么呀？”老頭子很豪氣地倒下一大杯烈酒，咕嘟咕嘟地喝了個底朝天?！昂鹊玫乖栏傅哪腥瞬趴煽?，這是烏薩斯的規(guī)矩！來，小伙子，今天你不喝我瞧不起你！”

“不不不，這是真使不得......”

“廢話多呢，叫你喝你就喝?！彼独笞〔┦康谋亲?，把酒灌進喉嚨。

幾杯烈酒下肚，博士喝得幾乎不省人事。

“誒，這小伙子還挺不容易的，說是不會喝還喝了這么多，可就跟我比還差些，哈哈哈哈......”

“老酒鬼你就這個能嘚瑟了！小塔，把博士扶到臥室里吧?！?/p>

也喝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塔露拉答應了一聲，把肩膀探到博士的胳膊下，扶起博士。

“我說，你睡沙發(fā)上......喂......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算了，要睡床上也行吧......真拿你沒辦法......喂，喂！你的手！？別動我衣服！??！”

隔著門縫，兩位老人笑得格外燦爛。

“這下能放心啦，小塔以后都有得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