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志·逆命書》(33)
??? ? ?“怎么回事?”天啟城西門內(nèi)剛過了兩個路口,袁繼然看著身后猛然騰起的大火,險些摔下馬來,“怎么會突然著起這么大的火?”
? ? ? ?沒有人回答他,袁繼然耳朵里聽到的,只有房屋在烈火中倒塌的聲音,以及大火之后傳來的士兵們的慘叫。
? ? ? ?袁繼然舉目望去,只見身后剛剛走過的街區(qū),目之所及,已全是沖天的火光。熊熊的火焰在中不斷地扭曲著,如同饑餓的猛獸,將街區(qū)上的一切無情地吞噬。
? ? ? ?“將軍!”一名士兵對著袁繼然大聲問道,全身的軍服經(jīng)過大火焚燒之后,已經(jīng)是破爛不堪,“我們和后面的隊伍分散了!這邊只有不到兩百人,現(xiàn)在該怎么辦?”
? ? ? ?“兩百人?”袁繼然心中頓時涼了半截,隨即大聲命令道,“傳我的指令,全體準備救火。將身后街道上的大火撲滅,兩軍合為一處,再作打算?!?/p>
? ? ? ?“可是將軍,”士兵大聲回應道,“這火實在太大了,加上路兩邊全是易燃的木質(zhì)房屋??课覀冞@兩百人撲火,恐怕……”
? ? ? ?士兵的話還沒說完,只見一道劍光閃過,直直刺入了他的胸膛。袁繼然抽出長劍,抬腳將尸體踢倒在地,舉劍對其他士兵喊道:“全體將士聽令,全力撲滅大火,與后軍匯合后,繼續(xù)進軍,有抗令擾我軍心者,此人便是榜樣!”
? ? ? ?身旁的士兵看著倒在地上的尸體,心中畏懼戰(zhàn)馬上的將軍,只得裝起膽子,四下尋找能夠滅火之物。袁繼然坐在馬上,直直地盯著如銅墻鐵壁一般擋在面前的大火。大火之后,偶爾可見晃動的人影,估計對面的士兵也在想方設(shè)法將火撲滅,想到這里,袁繼然的心中稍稍踏實了一些。
? ? ? ?“只是意外而已,”袁繼然自言自語道,“等火撲滅之后,三千人匯作一處,依然可以擾亂天驅(qū)在城內(nèi)的布防。配合洛國四萬大軍在城外的攻擊,里應外合,拿下帝都天啟順理成章?!?/p>
? ? ? ?袁繼然心中如此想著,也覺得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再仔細傾聽時,對面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不再有士兵們的慘叫哀號,取而代之的,是整齊而急促的步伐。
? ? ? ?“這么快就把隊形重整好了?”袁繼然暗自詫異道,“只知道涂老爺子心思縝密算無遺策,沒想到行軍打仗也如此在行嗎?”
? ? ? ?“將軍,快,快看!”身邊救火的士兵猛然指著袁繼然的身后喊道。
? ? ? ?“專心滅火!現(xiàn)在哪有時間管其他事?”袁繼然不耐煩地說道。
? ? ? ?“天……”士兵的呼喊聲中帶著哭腔,“天驅(qū)!”
? ? ? ?袁繼然心中一驚,轉(zhuǎn)身看時,一枚羽箭貼著他的面頰飛過,射入剛剛哭喊的士兵的咽喉,羽箭帶起的勁風割痛了袁繼然的面頰。
? ? ? ?“天驅(qū)!”袁繼然驚得目瞪口呆,他揉了揉眼睛,“天驅(qū)現(xiàn)在怎么可能在這里出現(xiàn)?”
? ? ? ?在他面前,是一百名鐵甲武士組成的隊伍。火光照在武士的盔甲上,反射出鐵青色的光芒,為首的武士全身重甲包裹,右手手持一柄重劍,劍上雕刻著復雜而神秘的花紋。隨著大火的呼嘯聲,重劍也發(fā)出低沉的聲音,如同猛獸在低聲嘶吼。
? ? ? ?“我,萬壘宗主沐景玄,率一百天驅(qū)武士至此,奉天驅(qū)大宗陸宗吾之命,”為首的武士朗聲說道,“今夜,懷不臣之心入天啟者,所見皆殺?!?/p>
? ? ? ?說罷,他抬起右手,重劍直指對面的兩百余人。
? ? ? ?“所見,皆殺。”
? ? ? ?話音剛落,沐景玄身后的天驅(qū)武士射出無數(shù)羽箭,袁繼然身后的士兵來不及躲閃,紛紛中箭倒地。天驅(qū)武士拔劍在手,如同野獸一般撲上,從袁繼然身旁掠過,揮劍將面前的洛國士兵無情斬殺。
? ? ? ?袁繼然看著這一切,只覺得頭暈目眩,雙腿一軟,從馬背上直直地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待他掙扎著爬起來時,卻發(fā)現(xiàn)手持重劍的萬壘宗主,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 ? ? ?“等,等等……”情急之下,袁繼然跪倒在地,伸手向著沐景玄哀求道,“求沐宗主饒卑職一命,卑職一定誓死守衛(wèi)天啟,再無二心?!?/p>
? ? ? ?“不必再稱卑職,”沐景玄冷冷地說道,“你根本沒資格做羽林天軍的左將軍,自始至終,你都只是一個叛徒而已?!?/p>
? ? ? ?“那,那……”袁繼然狡辯道,“按照大賁律法,我還有權(quán)利要求接受一次正義的審判?!?/p>
? ? ? ?“可以,”沐景玄點了點頭,冷冷地看著跪倒在地的袁繼然,舉起了手中的重劍,“這,就是我的正義?!?/p>
? ? ? ?重劍斬下,劃開了袁繼然的喉嚨,噴涌而出的血泉被沖天的火光照亮,正是袁繼然死前所看到的最后景象。
????? ?“稟告涂先生,”洛國士兵跪倒在涂天浩的馬前,“火勢太大,我軍被夾在道路兩旁的大火之中!前方亦有大火封路,我軍與袁將軍所領(lǐng)千軍失去了聯(lián)系!現(xiàn)在該怎么辦?”
? ? ? ?涂天浩扭頭看著四周的熊熊大火,略微思忖了一下,大聲說道:“本次行動,重點在于偷襲,現(xiàn)突然生出這等變故,一定引起了天驅(qū)的警覺,再支撐下去恐怕得不償失?,F(xiàn)在,全體聽我號令,以隊尾做對首,迅速由天啟城西門撤出天啟!”
? ? ? ?士兵將涂天浩的軍令傳遞下去,兩千多人的隊伍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著天啟城西城門迅速前進。
? ? ? ?不多時,隊伍便來到了天啟城西城門附近。只見城門之下,夜色中不時綻出星星點點的火光。涂天浩皺了皺眉頭,示意大軍原地待命,自己策馬緩緩走了上去。
? ? ? ?行至西城門入口,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城門過道中飛出,重重地摔在涂天浩所騎的戰(zhàn)馬身旁。涂天浩低頭看去,摔在地上的那人,卻竟是龍墨。此時他臉頰上帶著一大塊淤青,身上的衣衫也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
? ? ? ?“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解決?”涂天浩問道。
? ? ? ?“見過,第一次遇到這種對手,”龍墨手中長刀拄地,努力支撐著站起身來,“打到現(xiàn)在,這個青君宗主,竟然越來越厲害了?!?/p>
? ? ? ?“什么?竟會有這種事?”涂天浩愣了一下,剛要繼續(xù)追問,卻被城門過道中傳出的一聲驚呼打斷。他抬頭看去,只見有一個黑影如箭一般從過道中躥出,帶起一連串的火星四射,如同鳳尾一般炫目。
? ? ? ?“蘇陌泉的刀絲,也快要撐不住了?!饼埬珖@了口氣,身形上卻毫不遲疑,縱身躍上,舉刀砍在那一連串火星的最前方。只聽“錚”的一聲,弧刀正砍在長槍的槍鋒之上,猛虎嘯牙槍被這一擊撞開,偏出少許。黑影前沖的勢頭一滯,停在了原地。
? ? ? ?龍墨撤刀戒備,伸手拉起了剛剛摔倒在地上的蘇陌泉,眼睛卻絲毫不離眼前的對手。
? ? ? ?只見城門過道之前,一名武士傲然挺立,左手橫劍,右手持槍,劍鋒和槍尖堪堪罩住了整個的城門過道。強大的威勢從武士的身軀中散發(fā)出來,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 ? ? ?火光在洛國軍隊的身后騰起,照亮了武士的面容。
? ? ? ?“姬伯松,你還要在這里作垂死掙扎么?”看著對方的面孔,涂天浩咬牙切齒地問道,“看著我身后的這支軍隊,看著城外的四萬大軍。你只有一個人,你們天驅(qū)只有七百人!死心吧,不管你們再怎么掙扎,都是沒用的,都只是在白費心機!”
? ? ? ?“死心?沒用?白費心機?”姬伯松笑了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 ? ? ?“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涂天浩好奇地問道。
? ? ? ?“這些,果然是你們這些叛徒最喜歡用的字眼啊。”姬伯松抬起頭,臉上滿是不屑的笑容,“總是這么容易就放棄希望,總是這么容易就向敵人妥協(xié)。然后跪倒在敵人的腳下,任由君王遭受蹂躪屈辱,同時還要繼續(xù)用這些愚蠢的字眼,安慰自己,欺騙這天啟城中的百姓,讓他們和你們一起,在這令人惡心的泥潭中混沌下去?!?/p>
? ? ? ?“就讓我來確認一下,我姬伯松,又是否為大宗主能夠托付這天啟城生死的人?”姬伯松看著手中的猛虎嘯牙槍,低聲自言自語道,隨即長槍一抖,槍鋒直指對面的兩千士兵。
? ? ? ?“作為對你的回答,我天驅(qū)青君宗主,姬伯松,在這里告訴你們每一個人”姬伯松頓了一頓,大聲吼道,“今夜,不管你們有多少人,有敢過我手中這一槍一劍者,我就要他的狗命!”
? ? ? ?如同雷霆炸響一般的吼聲中,夾帶著無比的威嚴。兩千多名洛國士兵看著這擋在城門之前的鐵甲武士,莫名的恐懼從心頭油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