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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連載】回到明朝當(dāng)王爺(月關(guān) 著)卷一·烽火連三月(第十八~二十一章)

2023-09-16 06:47 作者:朝顏晚扶桑  | 我要投稿

第18章:除夕烽火

?黃奇胤一直覺得自已是滿腔執(zhí)忱、報國無門,在這彈丸之地白白浪費了一腔雄心壯志,到今日才覺得自已輸?shù)牟辉?/p>

?那篇引以為豪的文章雖然讓他從此不得志,不過他心中一直有一種文人的傲氣,認(rèn)為自已是被政見不同者打擊,雖然官場不得意,但是青史之上必然留下自已的清名,這一世便不枉了,想不到自已的奏疏如果真要施行起來,也是誤國誤民,所以此時不獨心灰意冷,那郁積許久的孤傲之氣也一掃而空。

?望著楊凌這個英俊的年輕人,黃奇胤心中暗暗盤算:“原來只道他是本縣最年輕的秀才,也不過是八股文章做得精妙罷了,想不到卻有這番見地,看來此子也非池中之物呀。

?自已是沒有什么成就了,不若盡心佐助于他,將來他若能成就一代名臣,自已便也跟著青史留名,再不濟只要他能做個一方大員,自已那早死孩兒留下的幼孫也可有個依附”。

?想至此處,黃奇胤呵呵一笑,上前扶起楊凌,滿面春風(fēng)地道:“楊賢侄勿須客氣,師長之說愧不敢當(dāng),老黃在這縣里呆得都快成了精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賢侄盡管開口,老黃是知無不言吶”。

?雞鳴驛是三等縣,較之江南富裕的縣份,稅糧總數(shù)相差甚至300到500倍,稅額低得嚇人,粗粗一看,似乎必須提高稅額,至少這樣的縣份再也不應(yīng)該有稅糧的積欠。但實際情形是,這里的地方就算一些小地主或自耕家,仍然處于半饑半飽之間,欠稅欠糧也就成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隆?/p>

?因而一個縣官在富縣征稅達到80%,當(dāng)?shù)匕傩盏纳钊匀徊皇苡绊?,還稱贊其為青天,送萬民傘,可是過幾年要是倒霉調(diào)到這樣的窮縣,就算他費盡心機強行收上30%的稅,在當(dāng)?shù)匕傩湛谥?,他也是貪官、酷吏、刮地三尺的吸血鬼?/p>

?何況大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對官員的奉祿計算得出奇的準(zhǔn)確,所發(fā)的俸銀只夠官員養(yǎng)活一家老小,至于迎來送往的花費、家丁仆役、轎夫馬夫,包括幕僚師爺?shù)热说墓べY,全是官員自掏腰包,所以百姓繳納的錢糧,各地方官肯定要挪移一部分進入私囊,縣官如此,以下村長里長甲長莫不如此,這樣一來便是100%征稅,上繳國庫的也只有八成。

?因此稅賦不足時,各地方官便各顯神通,田地數(shù)超過吏部掌握的縣份便以多補上,先天不足的縣份就壯著膽子上報天災(zāi)請求減免,既完成了征收稅糧的任務(wù),又博得了愛民的好名聲。

?雞鳴驛雖然有大批的人拖欠糧稅,不過這些年來又有人開荒墾山,而戶部掌握的還是建國初的田畝數(shù),因此收上來的雖然極少,只需用盈余的商稅補充一部分便可達到戶部要求。

?另外秋上韃子剛剛來劫掠過,可以將受到的災(zāi)害報得更嚴(yán)重一些,以減免些錢糧,由于雞鳴驛的特殊地位,此地的軍事意義遠重于縣治,因此吏部明知這里年年稅賦不足就算往里搭錢考核政績也是不太嚴(yán)的。

?本來愁得焦頭爛額的楊凌經(jīng)黃奇胤這一指點,不禁霍然開朗,原來收上來的已經(jīng)少得可憐的30%的稅糧在黃縣丞的大筆一揮之下,居然只上交一半,看得楊凌咋舌不已。

?其余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在黃縣丞的指點之下,楊凌也上手甚快,很快就將政務(wù)處理得井井有條,成了閔縣令幕后真正控制一縣行政的人,只不過他的權(quán)力全部來自閔縣令,頭上頂著這尊泥菩薩,他就是菩薩的代言人,若是沒有這尊“菩薩”,便也不會有人聽他號令罷了。

?不過有閔縣令這位正牌縣太爺?shù)闹С?、黃縣丞這位二把手的大力協(xié)助,楊凌把這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縣城治理得井井有條,不消多久,雞鳴驛的百姓、官兵、驛使們就知道實際操控整個縣城運作的人物是藏在閔大人背后的一個十六歲的年輕人,這個人叫楊凌。

?韓幼娘已經(jīng)不去裁縫鋪做工了,不是她不想去,而是老板不敢再用她,開玩笑,她的男人是什么人?現(xiàn)在只是頭上差一頂縣太爺?shù)拿弊恿T了。

?那時代在江浙一代的大城市已經(jīng)有些織染工廠,傭工數(shù)百人,不過這些傭工大多也是男性,在這種小地方女子出門作工那是非常少的事情,所以楊凌雖然不愿意讓一個才十五歲的女孩子天天悶在家里當(dāng)住家少婦,也只能入鄉(xiāng)隨俗,不再要她拋頭露面。

?只是這一來韓幼娘天天悶在家里,除了作飯簡直無所事事,那時又沒電視這些娛樂工具,雖然那時已婚女子大多如此,不過以楊凌一個現(xiàn)代人的眼光來看,卻覺得幼娘如同在家中囚禁一般。

?每日唯有自已回家那一刻她的臉上才會露出歡喜的神色,一邊看自已吃飯一邊好象有說不完的話兒,隨便一點小事都能津津有味兒地講個半天,原來她在山村中雖然艱苦,至少還能出門,現(xiàn)在卻象關(guān)在籠中的鳥兒,眼中的神采也越來越黯淡了。

?楊凌看著心痛,加上自已公務(wù)實在太忙,干脆給她弄了身男子衣服穿了,帶著她去簽押房協(xié)助自已抄錄纂寫文案。幸好韓幼娘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她父親本來是鏢局的一個鏢頭,家境倒還不錯,幼年家里是請過教席的,后來鏢局失了一筆重鏢倒了,這才敗落下來。這些抄抄寫寫的事情自然可以勝任。

?韓幼娘有事可做,又能陪在夫君身邊,自然滿心歡喜。楊凌‘公私分明’、雖然簽押房人人都知道這是楊師爺?shù)膬?nèi)人,他卻只說是請來幫忙的,所以薪資照開,只不過他雇傭的私人就要他來發(fā)餉了,于是楊凌入鄉(xiāng)隨俗,該由他截留的自然也是一文不差全揣到腰包里,反正他不要也繳不上去,自會被其他人瓜分了去。

?楊凌因為是縣太爺私人聘請,不入品階,故此月俸只有三石,折合紋銀6錢,這錢是要由縣太爺私人來出的??h太爺月俸3兩七錢,養(yǎng)活一家老少是夠了,可是再支付師爺幕僚、家仆轎夫的工資,閔縣令如果一點稅賦不截,那自已一家就要喝西北風(fēng)了。

?官場對這種合理的截留稱之為火耗,按楊凌的理解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當(dāng)初看小說時看到明朝官員貪污白銀六十兩,朱元璋就施以剝皮塞草的酷刑,可是官員貪污卻是屢禁不止,那些官兒前仆后繼一般奔向砍頭臺,當(dāng)時頗不理解,如今自已親自有所體會,他才知道固然真有貪官,但是就算清官有些必要的奉儀也是必須要的。

?好在明朝這些官兒這些年下來自已自然形成了一個規(guī)程,哪些屬于貪污哪些屬于下官必要的孝敬已經(jīng)在朝綱之外自成一套體系,上下官員自發(fā)遵守,有黃老指點,楊凌也拿得安心。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或許是由于心情的原因,明明街上還是濕冷的天氣,可是走在街上卻不象平時那般感覺寒冷。遠遠近近的已有劈哩叭啦的鞭炮聲傳來。

?明日縣衙是不必上班的,所以一直忙到很晚,楊凌才處理完手頭的公文和韓幼娘走出縣衙。家家戶戶已在門口掛起了紅紅的燈籠,縱然平時不舍得這般奢侈的人家,今天也早早掛起了燈籠,燃起了蠟燭。

?女人不可以走在丈夫前邊或者和他并肩而行的,所以韓幼娘還是按照規(guī)矩退后半步,楊凌看看今晚夜色已黑,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加上韓幼娘穿得男裝,便故意放慢了腳步,趁她不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韓幼娘吃了一驚,臉臊得通紅,掙了兩掙沒有掙開,不禁紅著臉低聲嗔道:“相公,你......”。

?楊凌回過頭來溫柔地一笑,輕聲說:“明天咱們上街采購些年貨,今晚咱們?nèi)ゾ起^兒吃些好的,走吧”。說著拉著韓幼娘徑奔他頭一次去過的那家小酒店。

?楊凌是個念舊的人,去過一次,感覺口味還可以,也就懶得再找一家,想換換胃口時就一直去這家。韓幼娘雖然有些不安,不過知道自家相公一向隨和,加上天色已黑,別人也看不見自已臉面,小手兒便任由他握著,溫順地隨著他走。

?楊凌再和韓幼娘踏出酒店時,夜色更深了,湛湛夜空中繁星點點,細(xì)細(xì)絮絮的雪沫兒緩緩飄落下來,讓他因為喝了酒而顯得微微脹熱的面孔十分清爽。

?楊凌神情一振,挽起韓幼娘的手在城中緩緩地游蕩,兩個人雖然都沒有說話,可是相挽的手掌,傳到人心里的卻是另一種更加觸動心弦的感覺。

?城墻垛口上,楊凌抓起一捧積雪,團成了一個雪球,使足了力氣,狠狠揚向城外茫茫夜色之中,只是這具軀體太缺乏鍛煉,這一使力拉得筋脈有些疼感,腳下被巡城士兵踩得凍結(jié)的路面也很滑,幾乎將他摔倒,駭?shù)庙n幼娘搶上一步,一掌托在他肋下,將他的身子穩(wěn)穩(wěn)地托住,又好氣又好笑地嗔道:“相公,看你,怎么象個孩子似的,小心摔到了”。

?楊凌回轉(zhuǎn)身來,輕輕捏了捏她結(jié)實光滑的臉蛋兒,寵溺地道:“你呀,才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韓幼娘嘟了嘟嘴兒,不服氣地挺直了身子,楊凌看著她略帶些稚氣的面孔和那雙溫柔的眼睛,心中為這怦然一動,他這時才發(fā)覺自已和她越來越親昵了,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在身邊默默地照顧自已,已經(jīng)習(xí)慣了和她做些親昵的動作,一旦自已魂飛渺渺,到那時豈不讓她更為傷心?

?可是如果現(xiàn)在對她冷冷淡淡,楊凌的心又怎么能擋得住她的眼淚攻勢?那些關(guān)于一旦自已死去,讓她好好照顧自已的話實在太過突兀,又無法說得出口,他怔怔地望著韓幼娘,不知該說些什么。

?韓幼娘的臉蛋兒忽然變得越來越燙,在楊凌朗如晨星的眸子注視下,尤其他的嘴里還有淡淡的酒氣,韓幼娘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心中不覺又是害怕又是欣喜,慌亂得身子都有些抖了起來。

?就在這時,楊凌忽然看到一束火苗蓬然從韓幼娘兩顆又黑又亮的眸子里閃爍起來,韓幼娘此時也驚駭?shù)氐纱罅穗p眼,從楊凌的肩頭直望過去,愣愣地注視著遠方。

?楊凌霍然回頭,城墻東西兩頭各有一座烽火臺,此時東側(cè)的烽火臺已經(jīng)點燃,烈火熊熊,遠遠的,蜿蜒的城墻延伸到山林深處,還有幾點星火閃耀。

?他再向西看去,便在此時,西城墻上的烽火臺也轟地一聲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勢猛烈,緊接著向西更遠處的山脊上的烽火臺也點燃了,向著更遠方傳遞過去。

?楊凌張大了嘴巴,半晌才猛地扭過來,看向韓幼娘,兩雙眸子里傳遞著同一個訊息:“韃子來了!”

第19章:瘋子縣令

?韓幼娘從未見過烽火,但是卻已無數(shù)次聽說過,自然知道點燃烽火臺意味著什么。韃子的兇殘和野蠻對她來說,猶如今人之對日本鬼子的觀感,那是一群嗜血的野獸。

?楊凌倒是驚訝多于駭然,受到后世太多影視劇的熏陶,在他想來,所謂韃子都是些粗獷豪猛的蒙古勇士,又好客又豪爽,或許打仗很驍勇,可是怎么說也不是人性盡喪的鬼子兵嘛。

?不過畢竟現(xiàn)在還是敵對的兩朝,他不會天真地以為人家萬一攻進城來,會對自已手下留情,當(dāng)下急忙拉起韓幼娘的手向縣衙飛奔而去。

?此時城門緊閉,城內(nèi)的居民也早已因為烽火而紛紛涌出家門。韃靼小王子伯顏猛可率部襲邊,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是不敢直接攻擊象雞鳴驛這樣的關(guān)隘的,對于這種較高大的城池,他們并沒有遠程攜帶各種攻城器械的能力,僅僅為了劫掠,韃子是不會冒著巨大傷亡攻城的。

?但是通常小規(guī)模的戰(zhàn)事,是不會啟用烽火臺傳訊的,今晚這情形顯得有些特別,似乎已經(jīng)有關(guān)隘直接受到了攻擊,這些百姓豈能不感到驚慌。

?閔縣令做縣官做得雖然渾渾噩噩,畢竟是軍人出身,一聽到韃子來了的消息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急匆匆地從后堂奔了出來。

?此地的駐軍只有260人,由兩個把總率領(lǐng),按照明朝的規(guī)矩,一旦發(fā)生戰(zhàn)事,當(dāng)?shù)氐淖罡咝姓L官要負(fù)責(zé)全盤軍事行動,軍官是沒有獨立指揮權(quán)的,因此現(xiàn)在閔縣令又成了戰(zhàn)區(qū)警備司令。

?閔縣令干這個可是老本行,當(dāng)下一面派探馬同最近的幾驛站取得聯(lián)系,打聽進一步消息,一面派人快馬加鞭趕回府城調(diào)兵,周時又著人通知馬驛丞,要求所有軍驛人員配戴刀槍,隨時準(zhǔn)備上城支援。

?楊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說實話,這些日子以來,他每日代閔縣令處理大小事務(wù),閔縣令自已形同傀儡一般,楊凌雖然感念閔縣令的知遇之恩,但是心底里是瞧不起他的,想不到此時他處理起戰(zhàn)事來卻是有條不紊。

?閔縣令唾沫橫飛地指派完畢,這才吁了口氣,整了整衣冠,沖后邊嚷道:“老子的盔甲、大刀呢,趕快拿來!”

?說罷扭頭看了看楊凌和站在他身后的韓幼娘一眼,笑道:“他***,這個年怕是過不好了,這些韃子趕在除夕前夜來劫掠,想必是今冬的大雪凍死了許多牛羊,他們不撈足了吃的用的是不會離開的?!?/p>

?這時兩個家仆一個捧了鎖子甲、一個扛了把大刀走了出來。因為這是三等縣,條件艱苦,閔縣令的家小都未帶在身邊,所以日常就是這幾個家仆伺候。

?閔縣令也不見外,就在大堂上解下文官袍開始換起衣服來,韓幼娘見了連忙退到側(cè)房去以避嫌疑。閔縣令將鎖子甲披掛整齊,又將縣官的袍子穿在外面,一探手從家仆手中奪過了大刀。

?那刀怕不有四十多斤重,這閔縣令單手提刀,手腕一抖,沉重的大刀在手中滴溜溜一通亂轉(zhuǎn),然后嗵地往地上一墩,砸得青磚地面碎屑橫飛,楊凌霍然動容,他雖知道這閔縣令是武官出身,倒想不出他居然使得如此沉重的兵器。

?閔縣令一身縣太爺打扮,一走動起來帽上的烏紗翅兒還晃晃悠悠的,偏偏扛了一柄鋒利的大刀,模樣不倫不類,他也毫不在意,威風(fēng)八面地向堂外喝道:“走!跟我上城墻!”

?院子里先后趕到的一堆衙役們亂哄哄地應(yīng)了一聲,一大幫子人前呼后擁地沖了出去。

?楊凌隨著走出縣衙,衙門口四盞紅燈籠在風(fēng)雪中輕輕地?fù)u曳著,此時雪下得更密了,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天地一片茫茫。

?閔縣令帶了一幫子人佩刀持槍,大步流星地沖向城頭,街上到處都是熱鍋上的螞蟻般到處亂竄的鄉(xiāng)民,他們也來不及理會。

?南城門上,近百名官兵正神情緊張地注視著城下。這道門是正對著南北官道的大門,東西兩門臨山而建,不適宜戰(zhàn)馬馳奔,韃子縱然來攻,也難以調(diào)集大隊騎兵攻向東西兩門,相對來說較為安全,因此只派了各七十名官兵駐守,由一名把總乘馬來回巡視。

?南城門的把總站在城頭上正向城下觀看,見縣太爺帶人親自來了,連忙奔過來單膝點地,雙手抱拳道:“卑職江彬參見閔大人”。

?閔縣令擺手道:“免了免了,江把總,韃子來了么?”

?江彬啟齒一笑,說道:“大人,燈光不及城下,看得不太清楚,不過從韃子的火把不看,至少不下百人,不過大人盡管放心,有卑職在,他們攻不上來的”。

?楊凌細(xì)細(xì)打量這名把總,這位江把總相貌極是英俊,看樣子也就二十出頭,身材健碩,神情剽悍,似乎對韃子兵毫不在意。

?楊凌不由暗暗點頭,以前的印象中,大明的兵都是懦弱無比,要不然大明皇帝親征,五十萬大軍也不會被瓦剌太師也先率十萬大軍打得落花流水、連皇帝都丟了。他還以為大明的官兒一聽到韃子的名字就面如土色呢,想不到這里一位縣太爺、一位守城的把總,倒都是勇氣可嘉。

?閔大人哈哈大笑,說道:“走走,上去看看”。一行人上了城頭,扶著箭垛向城下望去,只見城下黑漆漆的,百余點火把四處流動,一陣陣怪叫聲從城下傳來。

?城下官道正中一箭地外,聚集了二十多枝火把,映照出幾個人影兒來,遠遠的正向城上喊著什么。閔大人冷笑一聲道:“區(qū)區(qū)百十人便想攻下我雞鳴驛么?”

?江彬向東遙遙一指道:“大人,方才派出的探馬被韃子射死了一個,逃回來的那個稟報說二里半那個方向廝殺聲震天,想必韃子正在攻打那里”。

?二里半、五里臺和巡邏鋪,是左右距雞鳴驛最近的關(guān)隘,但要再進一步攻擊居庸關(guān),則必須由雞鳴驛闖入,所以閔大人一聽韃子主攻的是二里半,便知道這次他們又是寒冬難渡,把大明當(dāng)成了他們的倉庫,前來劫掠糧草。

?所以城下的韃子兵十有八九目的只是堵住城門,以防城內(nèi)派兵援救二里半驛。閔文建已經(jīng)兩年多不動刀槍,兩膀閑得發(fā)癢,一見城下韃子縱馬在城墻左右呼喝怪叫,卻是喜不自勝,他扭頭對江把總道:“江把總,給我準(zhǔn)備一匹戰(zhàn)馬,派四十人隨我出城將韃子擊退”。

?江把總也早想出城一戰(zhàn),只是沒有上官命令不敢妄動,一聽吩咐喜不自勝,連忙向手下喝道:“來人,牽兩匹戰(zhàn)馬來,城上弓箭手預(yù)備,劉、李兩位哨長率隊隨大人和我出戰(zhàn)!”

?楊凌見他們只領(lǐng)著四十人就敢出城,倒是頗為驚訝,旁邊王班頭原是閔大人在軍隊時的親兵,見了楊凌驚訝的神情,呵呵笑道:“楊師爺想是沒有見過閔大人的神勇,大人原是大同總兵官杜大人麾下的千總,武藝超群,當(dāng)初剿滅山賊的時候,大人只率一哨人馬就殺得牛頭山百余名山賊落荒而逃,此番定然旗開得勝”。

?兩名騎兵、四十名小校出城迎戰(zhàn)這些騎著高頭大馬的韃靼騎兵?楊凌心中有些不安,不過想想四十斤重的大砍刀被閔縣令用的如臂使指,這大刀揮舞起來時又何止一二百斤,那身武藝定然不俗,縱然不敵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危險,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城樓下吱呀呀打開了城門,這座小城并無護城河,也沒有吊橋,城門樓上二十名弓箭手拉開弓箭,蓄勢以待,城下閔大人與江把總率著四十名官兵已沖出城去。

?四十名小校中,有二十名刀盾手、二十名長槍手,成雁翅狀左右分開,江彬勒住戰(zhàn)馬,正要向?qū)γ嬉患氐捻^靼人高聲喊話,不料閔大人單手控韁,提著大刀在道上徐行片刻,忽然呀地一聲大叫:“賊酋犯我邊界,速來刀下受死,沖?。 ?/p>

?說罷呼地舉刀過頂,雙腳一磕馬蹬,縱馬如飛,直奔正前方那十多名斜裹獸皮、背負(fù)弓箭的韃靼人而去。

?江彬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知道這位閔大人原來是大同總兵杜人國麾下的一名千總,杜總兵人稱杜瘋子,臨陣殺敵從不講究什么戰(zhàn)陣謀略,更不懂得多兵種配合,通常都是敵我雙方剛一接觸,便立即率軍一窩蜂地掩殺進去,混戰(zhàn)成一團,手中一桿六十斤重的厚背大砍刀,還真沒有幾個人能擋得住他,當(dāng)真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不過兩軍對戰(zhàn),畢竟不是個人逞英雄便能決定戰(zhàn)局勝負(fù)的,他雖嗜血好戰(zhàn),親手殺的韃靼兵極多,卻總是負(fù)多勝少,每遇敗績便憤而以刀劈爛盔甲泄憤。想不到這位閔縣令同他的總兵大人竟是一樣的作派。

?江彬心中發(fā)急,若是閔縣令有個好歹,他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這時也顧不得手下全是步校,立即揮刀大喝:“跟著大人,給我殺呀!”,這江彬臂力過人,騎術(shù)又好,使的是兩把三尺長的斬馬刀,雙手持刀,全憑雙腿控馬,狂追縣太爺閔文建而去。

?四十個小校見狀只得跟在馬屁股后面一通狂追,夜黑路滑,積雪甚厚,頃刻間什么隊形全都不見了蹤影,成了一群散兵游勇。

?縣太爺?shù)故球T了一匹好馬,一箭地的距離,須臾間便已沖至,他松了韁繩,雙手舉刀,一陣風(fēng)兒般徑直撲向那群人簇?fù)碓谥虚g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擒賊先擒王’,這位識字不多的縣太爺就懂得這個道理。

?火把之下那青年穿著件虎皮袍子,肩上有弓,手中一桿長槍橫亙在馬鞍橋上。他的使命便是騷擾城內(nèi)駐軍,威嚇?biāo)麄?,免得他們出城援救二里半驛的官兵,這個任務(wù)可說是輕松已極。

?一到城下,他便吩咐手下人人持了兩枝火把,縱馬在城下這片曠地中四處奔走,虛張聲勢以作恫嚇,自已立在此處高聲喝罵,他事先對此處守軍也略知一二,料想城中守軍不多,縣治又是由文官把持,在此聲勢下絕不會敢于出城迎戰(zhàn),所以大意了些。

?也合該他倒霉,今天碰上了大同瘋子總兵麾下的瘋子縣令,不但出城迎敵,而且居然單槍匹馬沖殺了過來。這位韃靼將領(lǐng)站處距城門一箭遠,閔文建手下的兵出來就是打架的,連火把都未點,他站在這兒根本就不知道官兵已經(jīng)出了城,閔縣令雖在城下大喊了一聲,由于他自已也在大聲斥罵城上官兵,根本沒有聽清,還當(dāng)是大明官兵在城上回罵。

?此時大雪漫天,閔縣令騎著黑馬,穿著青色縣官官袍,與夜色渾然一體,馬蹄雖疾,四下都是正在虛張聲勢的韃靼騎兵在縱馬狂奔,他們更加不會在意,直到閔縣令沖至近前,雙手擎刀,直殺進人群中來,在十余支火把掩映下他們才辨出這人是大明的人。

?一方是毫無準(zhǔn)備,一方是縱馬疾馳,直駛得近了,那虎皮袍青年才駭然瞪大了雙眼,只見眼前一騎疾來,馬上的人身穿大明文官袍,那官袍前襟上一只張開翅膀的黃色小鳥兒都看得清清楚楚,這人頭上還戴著頂烏紗帽兒,帽翅兒忽閃忽閃上下?lián)u得角度極大,偏就彈性極好,還未折斷。

?馬上這位文官黑黝黝一張面孔,小小的眼睛瞪得溜圓,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雙手以一種奇怪的姿勢高高舉在空中。

?馬疾如電,一時間十幾個韃靼人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直到那雙姿勢古怪的手狠狠地向那虎袍青年劈肩帶胯地?fù)]落下來,火把映出半空中一片光亮,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位大明文官手中舉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大砍刀。

第20章:咆哮縣丞

?四十多斤重的大砍刀借著快馬前沖的力道,帶起一股颯然的風(fēng)聲,激蕩得漫天白雪四下飛舞,馬到刀落,那青年已躲避不及,駭然之下雙手抓住槍桿兒堪堪抬離馬鞍,刀鋒已經(jīng)斜斜劈落。

?一腔鮮血飛濺,頭顱不知滾向了何方,這一刀從右頸上劈下,連著少半個身子從左肋劃出,半拉肩膀也不見了,剩下無頭的身軀在鮮血飛濺中搖晃了兩下卟嗵栽到了馬下。

?大刀霍霍,運轉(zhuǎn)如輪,在閔縣令的手中輕若無物,對方手中的火把就是最明顯的目標(biāo),一把大刀左挑右撅,連砍帶劈,反正前后左右全是敵人,殺得毫無顧忌。

?那些人都是馬上英雄,本來應(yīng)變不會如此之慢,只是他們一見中間的虎袍青年一個照面便被閔文建劈死,竟然驚得呆住了,這驚愕雖只是片刻的功夫,已被閔縣令的大刀又砍死了五個人。

?其他的人發(fā)一聲喊,這才紛紛縱馬逃開,同時將火把向閔縣令擲來。閔縣令揮刀將火把挑開,他殺得性起,兀自哈哈大笑著縱馬追著那些人不放。

?江彬在后邊看見了急得大喊:“閔大人,快回來!”

?閔文建理也不理,追上前邊一道黑影,喝地一聲大叫,大刀劈落,只見前邊那人突然勒馬提韁,馬兒前腿高高抬起,希聿聿一聲嘶吼,只聽“鏗”地一聲響,閔縣令雙臂一麻,不由嗔目贊道:“好一把子力氣!”

?那名韃靼將領(lǐng)有苦說不出,那人使的是把連柄兒一體全鋼的三股托天叉,論份量不在閔文建的大刀之下,論臂力尤在其上。但閔文建是揮刀直劈,那人是倉促招架,縱然是力氣比他大上三分,這一下也震得雙手發(fā)麻,閔文建的大刀雖然崩缺了一個豁口,他的叉子卻已被砍得彎了。

?這人當(dāng)機立斷,立即反手將那砍彎的叉子狠狠向閔文建擲來,一抖馬韁,彎著腰順著官道向前疾馳,同時將背上的弓取了下來。

?閔文建揮刀砸飛了托天叉,欲待再追,斜刺里忽然沖出一匹馬來,馬上人舉槍便刺,虧得地上的火把未熄,閔縣令瞥見那人,忙不迭仰身一躲,舉刀一磕,將那桿槍磕了出去。

?緊跟著右邊一聲大喝,一柄長刀呼地劈了過來,閔文建左支右絀,三個人走馬燈般戰(zhàn)作一團,此時大雪茫茫,全藉地面幾支未熄的火把一點微光,所以三人都甚是謹(jǐn)慎,誰也不敢靠得太近。

?遠遠近近的韃靼騎兵已發(fā)現(xiàn)首領(lǐng)遇襲,紛紛呼喝著沖了過來,好在光線太暗,又有兩個韃靼將領(lǐng)同他戰(zhàn)成一團,那些韃靼人不能發(fā)揮騎射的特長,否則閔縣令縱有一身武藝,也難免要被射成刺猥了。

?此時江彬已縱馬奔到面前,手腕一抖,兩柄馬刀巧妙地挽出兩朵刀花,雙腳扣緊馬蹬半站起身子,雙刀如暴雨一般與那持槍的韃靼人交手十余合,將他逼退了去,然后立即向閔文建大聲喊道:“大人,火把一滅,我們就要被困在城外了,快快回城!”

?閔文建怔了一怔,大刀呼地一揮,與那持刀的漢子雙刀一交,碰出一溜兒火花,然后一撥馬頭道:“說的是,我們回城!”

?兩個人撥轉(zhuǎn)馬頭,向回沖殺,四下里十余個韃靼人各挺刀槍,纏住不放。閔文建可不知道方才沖過來突如其來的一刀,居然把韃靼小王子伯顏猛可的二兒子旭烈孛齊給殺了,這時眼見四下韃靼騎兵紛紛沖殺過來,自已兩人若被纏住,當(dāng)真要回不了城了,所以也不再與其纏斗,兵刃稍一碰合,磕開對方攻擊絕不戀戰(zhàn),與江彬奪路向回殺去。

?此時剛剛被閔縣令一刀磕彎了托天叉,狼狽而逃的那名韃靼將領(lǐng)也返身追了過來,他恨極了這位大明文官,也不去理會向回逃命的大明官兵,只是遠遠地盯著閔縣令揮舞大刀時忽爾掠過的一抹寒光,張弓搭箭尋找著機會。

?剛剛跑了一半的四十名士兵一見縣太爺和把總殺了回來,立即掉轉(zhuǎn)身向城門沖去。四下里韃靼騎兵窮追不舍,只苦了那些刀盾手,此刻毫無隊形可言,又沒有長槍手配合,在韃靼人的鐵騎下根本撐不過兩個回合,片刻功夫被追上來的韃靼騎兵刺死了七八個。

?好在離城不遠,這時已沖入城頭弓箭手的射程之內(nèi),城上的弓箭手看見持著火把的韃靼騎兵疾擁上來,立即亂箭疾射,逼退了他們。

?韃子見狀,紛紛駐馬掛好兵器,取下背負(fù)的弓箭追射。前方一團黑暗,也看不清人影,完全發(fā)揮不出他們的箭技水準(zhǔn),饒是如此,仍然有十來個士兵中了亂箭,其中傷勢輕些的背上插著利箭,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fù)屵M了城門。

?閔縣令剛剛縱馬閃進城門,那名韃靼軍官見機會稍縱即逝,馬上一松箭弦,一支羽箭“嗖”地一聲射了出來,閔縣令穿的是鎖子甲,不怕刀斧砍劈,但是鎖扣之間的縫隙卻無法阻擋箭簇的射入,閔縣令只覺得背心一震,后脊上火辣辣的一陣疼痛,那只利箭已射在肩胛骨下的位置。

?這一箭力道極狠,鎖子甲鎖扣細(xì)密,三角形箭頭后端被鎖扣卡了一下,還是射了進去,要不是擋了這一下,這一箭怕是要直透心臟。

?閔縣令連忙俯低身子,縱馬馳進城門,后邊江彬舞著雙刀,一陣風(fēng)兒般卷了進來,剩下的士兵紛紛擁進城來,城門轟地一聲又被關(guān)上了。

?楊凌等人紛紛從城頭上下來,閔縣令跳下馬來兀自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他***,這要是有一支騎兵,老子就把這幫韃子全都砍了”。

?楊凌看他背上插著一只雕翎箭,卻渾不在乎,直看得眉頭直跳,連忙喚道:“大夫,快找大夫,大人中箭了”。

?閔大人擺手笑道:“這點兒小傷,沒什么打緊”,他說著向前走了兩步,忽地腦袋一陣暈眩,膝蓋一軟,差點兒一頭栽在地上,虧得江彬身手敏捷,跨上一步一把攙住了他。

?閔大人晃了晃腦袋,罵道:“該死的韃子狗,箭上......淬了毒!”一語說罷,竟?fàn)枙炟蔬^去。這一下眾人都慌了手腳,連忙七手八腳把他抬上城頭越樓,俯趴在榻上。

?江彬抓起桌上一盞大型菜油燈,撕開閔縣令的上衣,卻見箭頭卡在鎖子甲扣縫內(nèi),也不敢胡亂拔出,立即吼道:“大夫呢?快去找大夫!”

?旁邊有人又趕緊手忙腳亂地?fù)屃顺鋈?,下邊幾位哨長派人把受了箭傷、刀傷的幾個士兵也都扶進了越樓,安置在一層中。不一會兒郎中背著藥箱被帶了進來,他鋸斷了閔縣令身上的箭桿兒,褪下他的盔甲,只見中箭處腫起鵝蛋大一個疙瘩,顏色烏黑油亮,已滲出一些腥臭的血液。

?江彬神色緊張地道:“大人怎么樣?可有生命危險?”

?那郎中兩鬢斑白,在軍中奔波半生,經(jīng)常處理各種創(chuàng)傷,雖然面前是縣太爺,倒也沒有太過慌張,他從匣中抽出一柄銀刀,劃開那隆腫的創(chuàng)處,立時烏黑色的血液流了出來,閔縣令趴在那兒毫無所覺。

?郎中用棉花浸去血跡,放到鼻端嗅了嗅,吁了口氣道:“還好,這是狼齒草的毒,毒性并不猛烈,大人戰(zhàn)場廝殺,毒行加速,這才昏迷過去,待小的將毒血放盡,再開幾服藥,將養(yǎng)個三五日便能恢復(fù)了”。

?旁邊眾人聽了這才松了口氣。就在這時外邊忽地又涌進一群人來,楊凌回頭望去,只見黃縣丞陰沉著臉走在最前邊,王主簿、典史劉大人、馮巡檢、以及遲到的洪班頭帶著一大幫子人急匆匆地跟在身后,他忙迎了上去道:“黃老,您來了”。

?黃縣丞板著臉嗯了一聲,他在城下就聽說閔縣令中了毒箭,此時冷冷地瞥了一眼,問道:“閔大人怎樣了?”。

?楊凌連忙將事情匆匆敘述一遍,黃縣丞聽罷恨恨地一拍桌子,怒道:“混蛋!蠢驢!簡直是瘋子!”

?楊凌窒了一窒,不知他是在罵自已,還是在罵閔縣令,雖然黃縣丞的品秩只比閔縣令低一級,當(dāng)年的資歷又在他之上,但這般公然辱罵上官,那也太過逾禮了。

?黃縣丞額頭青筋亂跳,他是真的憤怒了,平時他對縣治不聞不問,純粹出于個人意氣。但是現(xiàn)在是外虜侵襲,一旦城破那是全城近萬條生命啊,包括他一家老人,恐怕都難以活命,他如何不怒?

?黃縣丞胡須翹著,手指亂點,大聲喝斥道:“你們也不勸勸大人,還陪著他胡鬧?,F(xiàn)在城中亂成什么樣子了?戰(zhàn)事未決,已有大批百姓在北門騷亂,要不是我和馮巡檢及時趕到,驅(qū)散了他們,現(xiàn)在全城百姓已經(jīng)跑了一半!

?城防上也沒有什么布置,要不是韃子來得匆忙沒有準(zhǔn)備,豈不輕而易舉攻上城來了?身為一縣父母官,不能統(tǒng)籌全局,有勇無謀、徒逞匹夫之勇!真是豈有此理......”。

?現(xiàn)在閔縣令暈迷不醒,在場眾人官職最高的就是江彬江把總,也是七品官。但那時武官地位太低,品級雖相同,地位卻比縣太爺?shù)土撕脦准墶?quán)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所以他站在這位老縣丞面前也是底氣不足,一時城門越樓中雖然擁擠了數(shù)十人,卻是雅雀無聲,任由這只常年不發(fā)威的老貓兒大聲咆哮著......

第21章:簡單愛情

?黃縣丞指桑罵槐地一通臭罵,楊凌卻不以為然:文官就是膽子小,難道都任由韃子前來騷擾,只能閉關(guān)守城,那外族不是更囂張了?

?他狀似恭謹(jǐn)?shù)芈犞?,一雙眼睛四下亂掃,只見王主簿、劉典史他們唯唯喏喏、肅手而立,唯有那位江把總鬼頭鬼腦的,就象正被老師訓(xùn)斥的不良學(xué)生,一雙眼睛也滴溜溜地亂轉(zhuǎn),和自已四目一對,彼此會心地一笑。

?楊凌的目光從站在門口的幾個哨長身上掠過,忽地眼中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只見韓幼娘不知什么時候也來了,貼著墻邊站著,一雙烏黑發(fā)亮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已。

?發(fā)現(xiàn)楊凌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韓幼娘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悄悄地往墻邊靠了靠。楊凌心中發(fā)急,這城上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開戰(zhàn),到時流矢橫飛,她還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萬一傷著了怎么辦?

?楊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向門口努了努嘴,韓幼娘咬著嘴唇,撲閃著雙眼,明明看到了他的動作,卻故作不知地將眼光飄向一旁。

?楊凌皺了皺眉,盯著她不放,韓幼娘的臉色漸漸不自在起來,目光逡巡著,最后還是迎上了楊凌的目光。楊凌挑了挑眉,然后瞇起眼,目光在她臉上一轉(zhuǎn),然后狠狠挖了挖下邊,威脅的意味自在其中。

?韓幼娘的臉蛋兒騰地紅了起來,自那日楊凌打了她小屁股一巴掌以后,似乎嘗到了甜頭,以后只要她有不聽話的時候,楊氏家法就是打屁股,這時看了楊凌生動的眼神,她自然知道夫君的意思。

?黃老夫子正罵得唾沫橫飛,忽然發(fā)現(xiàn)楊凌跟抽筋兒似的,不覺怔道:“楊師爺,你可有什么話說?”

?楊凌嚇了一跳,連忙道:“???沒有,沒有,黃老說的是,學(xué)生恭聆教誨”。

?黃縣丞滿意地點點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已借題發(fā)揮罵了半天,也未說出什么建設(shè)性的意見來,他舔了舔嘴唇,開始整理思路。

?楊凌又向韓幼娘看了一眼,見她嘴唇抿成了一線,一雙迷人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狀,不由有點兒泄氣:“我真的有點太寵這小妮子了,原來對我可是俯首貼耳、唯命是從吶,現(xiàn)在倒好,不但不聽我的話,居然還看我的笑話”。

?黃縣丞踱了兩步,站定身子道:“諸位,小王子近年來雖對我邊境襲擾不斷,但從未攻擊軍事要隘,此次烽火燃起,伯顏猛可必有大隊人馬來襲,今夜須嚴(yán)加戒備,待天亮了解敵情后再做策劃。

?他提高嗓門又道:“現(xiàn)在敵蹤初現(xiàn),城中百姓已自亂了馬腳,馮巡檢,你立即率人在城中巡邏,嚴(yán)禁百姓上街行走,凡有趁火打劫偷盜搶劫者、散布謠言惑我軍心者,就地斬首,務(wù)必保證城內(nèi)不亂!”

?馮巡檢吃驚地道:“這......大人,未經(jīng)三司審判、圣上御筆勾抹,豈可胡亂殺人?”

?黃縣丞冷笑一聲道:“戰(zhàn)事爆發(fā)時,地方官員有決斷之權(quán),勿需報呈刑部,連這個你也不知道么?”

?馮巡檢臉上一紅,連忙拱手道:“是,下官遵命!”轉(zhuǎn)過身帶了一眾屬下急匆匆去了。

?黃縣丞又道:“洪班頭,你帶人速去驛馬署倉庫,通知他們將滾木擂石、桐油石灰送往四城”。

?洪班頭恭應(yīng)一聲。黃縣丞又對劉典史道:“劉大人,麻煩你將大牢的獄卒抽調(diào)一部分出來,然后通知各街各路保長、里長,抽選民壯,在東、西、南三城城門內(nèi)搶挖陷馬坑、布設(shè)拒馬樁,戰(zhàn)事一旦吃緊,這些民壯還可上城助戰(zhàn)?!?/p>

?他又對王主簿道:“王大人,你坐守縣衙,呈報軍情,還要負(fù)責(zé)安排兵丁的一日三餐”。

?楊凌聽了黃縣丞的安排,這才心悅誠服。他方才見閔大人英勇無畏,自已一腔熱血也不禁被激發(fā)了出來,只覺得同韃子轟轟烈烈地大戰(zhàn)一場,才不枉為男人。

?此時冷靜下來,聽了黃縣丞的安排,他才想到無論攻守,首先要有一個安定的后方,若是任由城中百姓聚在街頭、以訛傳訛、擾亂軍心,小道消息滿天飛,恐懼就會象瘟疫一樣傳播開來,到時百姓炸了窩可就安撫不住了。

?而且城中現(xiàn)在才二百多名官兵,種種準(zhǔn)備若不現(xiàn)在就開始籌劃,事到臨頭恐怕就來不及了,自已原來也就是下下指標(biāo),搞搞策劃,哪懂得這些東西,差點兒壞了大事。

?文官走得七七八八,江把總看看只剩下自已手下一群大兵,于是摸了摸鼻子笑道:“黃大人,韃子還在城下騷擾,本官帶人去城頭巡視,告辭了”。

?黃縣丞拱了拱手,目送他們離開,長長嘆息一聲,在桌邊坐下,對楊凌道:“楊賢侄,你是不是覺得老夫此番大動干戈,有些膽怯畏戰(zhàn)了?”

?楊凌上前端起茶來給他斟了一杯,恭敬地道:“黃老,學(xué)生年少氣盛,一見閔大人勇武過人,頭腦一熱便也跟著沖上城頭。

?細(xì)想想,還是黃老安排的妥當(dāng),閔大人現(xiàn)在是一縣的父母官,理應(yīng)通盤考慮,顧全大局,若是只圖一時痛快,未免得不償失,學(xué)生未盡勸誡之責(zé),此刻想來,實在汗顏得很?!?/p>

?黃奇胤苦笑道:“你莫看城外韃子不多,他們這次直攻軍事要塞,胃口大得很吶。好男兒建功立業(yè)、守衛(wèi)疆土,這是絕好的機會,你還年輕,該多多磨練才是”。

?楊凌瞥見韓幼娘正躡手躡腳地逃出越樓,連忙應(yīng)道:“是,不勞黃老吩咐,學(xué)生責(zé)無旁貸。黃老歇息一下,學(xué)生去外面看看布防”。

?黃奇胤捻著胡須欣慰地點點頭,楊凌匆匆出來,只見一道嬌小的人影兒匆匆隱入樓角陰影之中,不由為之失笑。

?此時雪仍未止,這里是全城最高處,前方兩道山峰間的山風(fēng)由此灌入,風(fēng)急雪密。楊凌慢慢踱到時角樓下,深深吸了口氣,瞇起眼睛仰望著天空,任憑寒風(fēng)夾著雪花撲打在臉上,半天不作一聲,凜冽的山風(fēng)吹得他的袍子抖動不已。

?城下韃靼人已停止縱馬騷擾,遠遠的在地上燃起了五堆巨大的遘火。楊凌眼皮子跳了跳,區(qū)區(qū)百十人是無法攻下雞鳴驛的,他們冒著風(fēng)雪候在城下,莫非后續(xù)還有大軍來襲?

?墻角陰影里一雙發(fā)亮的眸子望著楊凌,風(fēng)雪撲打在他修長、單薄的身子上,韓幼娘終于忍不住走了出來,心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象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低聲道:“相公......”。

?楊凌嘆息一聲,低下頭來望著韓幼娘澈亮如水的眸子,如同掬起一捧泉水般溫柔地捧起她稚嫩的臉蛋兒,憐惜地道:“幼娘,你會武藝,一個人脫身方便,如果城真的破了,你就趁亂逃出去,逃回楊家坪......不!逃回娘家去吧”。

?韓幼娘失聲道:“相公,你在說什么呀?不管有什么事,我當(dāng)然是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可以丟下夫君一個人逃命?”

?楊凌笑了笑,有些感傷和不舍,直到此刻他才發(fā)覺,盡管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沒有卿卿我我的浪漫,但是不知不覺間這個乖巧可愛的女孩兒已深深住進了他的心里。

?他喜歡這個女孩兒,又不敢接受她的情意,有時會忍不住和她親昵,有時又刻意地拉開和她的距離,種種矛盾皆因他知道自已的生命何等短暫,所以寧愿維持既有的情形。

?借尸還魂、逆天改命,原本就沒有那么容易,除夕前夜的烽火,使他認(rèn)定,自已多災(zāi)多難的轉(zhuǎn)世生涯又要開始了。

?他喟著一嘆,手指輕柔地?fù)徇^韓幼娘清純稚美的臉蛋兒,她的臉頰涼如冰、滑如玉,楊凌的眼底悄然躍上一抹溫柔,他忽然克制不住地將韓幼娘緊緊地?fù)г趹牙?,仿佛要將她揉碎一般,喃喃地道:“何其有幸,我能與你結(jié)下這段緣......也好,如果讓我受盡兩年煎熬,那時候心里一定更痛。幼娘,答應(yīng)我,如果城不可守,你一定要逃出去,找個好人家嫁了,不要讓我在九泉之下還牽掛著你”。

?他誤以為大限將至,忍不住真情流露。韓幼娘卻會錯了意,只道夫君決心與全城百姓共存亡,縱然城破也決不逃走,但是還擔(dān)心著自已孤苦無依無人照顧,心愛的男人在她心中陡然升格為令人敬重的英雄。

?她熱淚盈眶地抱住楊凌,貼在他懷中道:“相公,你放心協(xié)助大人守城便是,幼娘是你的女人,無論你到哪里,幼娘都會跟著你,如果相公不在了......”,她哽咽著道:“那么幼娘也追隨你于九泉之下,決不偷生!”

?楊凌聽了心中發(fā)急,推開她怒道:“該死的,你懂什么?陪著我死有什么用?我只想要你活著,你怎么這么愚......”。

?角樓上懸掛的燈籠,照見韓幼娘滿臉淚珠兒,楊凌忍不住心中一痛,喝斥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韓幼娘眼淚汪汪地抬起頭,稚氣、認(rèn)真地道:“幼娘懂得,幼娘知道夫君疼我、憐我,可是夫君知不知道,幼娘此生已與夫君同心一體,若是夫君不在,幼娘生而何歡?”

?楊凌的心兒突地一顫,微紅的燈光下,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嬌小清純的女孩,眉宇之間已然帶著種成熟女人魅惑的風(fēng)情,是否天下的紅顏,都會有過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似稚嫩、似成熟的韻致?

?“幼娘,幼娘呀......”,楊凌感動地嘆息,重又將她擁在懷中,額頭抵上了她的劉海兒。角樓上紅燈搖曳,光影迷離,心與心的擁抱,在兩人周圍屏蔽出一塊只屬于彼此的小世界??耧L(fēng)、飛雪,一下子遙遠無比,濃濃的親昵氣氛,讓他們的心安恬而靜謐。

?“在這世上,只怕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能象她一樣讓自已心動了”,楊凌不由自主地想。

?韓幼娘緊緊擁抱著這個疼她愛她的男人:“上天賜給我一個最好的夫君”,她滿足地想,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飛雪,很快給兩個相擁的人兒披上了一層潔白的盛裝。

【零點連載】回到明朝當(dāng)王爺(月關(guān) 著)卷一·烽火連三月(第十八~二十一章)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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