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羨忘/HE/兩機一羨/雙潔】回川 07【鮫人羨&兄弟嘰】【專欄文與視頻同步】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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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跟了溫情到藍氏藥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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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只貪食的鳥兒落在晾曬草籽的蒲盤邊,點頭如搗碎的開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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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藥廬時,溫情看著,并沒驅(qū)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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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稍待下,我為您配個藥,現(xiàn)成的就能吃。你們少年夫妻,難免有個克制不住,此藥保胎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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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常人聽了這話,怕要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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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魏嬰則是點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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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溫情說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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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現(xiàn)在是在同自己生氣,等他氣消了,恢復原本樣子,十有八九,是要干點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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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廬里味道復雜,聞起來當然不如藍湛的肉味香,可花花草草,干干條條的,魏嬰瞧著忍不住想起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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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族藥堂也是大祭司專管,小時候,他就喜歡往那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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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人和藹,無論對誰,都是笑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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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著她,魏嬰心里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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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大祭司總能隨手從藥架和多寶里,翻出些甜滋滋的好東西給他當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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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里有沒有零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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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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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問話的樣子,讓她想起她的阿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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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自小身體異于常人,總被當做呆傻看??稍俅粼偕?,別人再瞧不起,那都是她弟弟,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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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去了兩片甘草,遞給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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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也不客氣,直接就往嘴里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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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怕我給你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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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吃了好幾片了,有毒你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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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明顯是在說笑,他仍繼續(xù)吃甘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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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味道雖沒有大祭司給的更甜,但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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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這里是藍氏地盤,你好歹也要有些警醒。一路上許多人都見過我跟著你走,給我毒死,你也逃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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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你倒不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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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自然是不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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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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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你的藥,不苦,比你手里甘草甜,直接嚼碎吃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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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一粒啊,夠么,今天吃了,明天還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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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粒足夠,你…有胎么,藥也不能多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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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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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藥,兩人走出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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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溫情順手將還在吃草籽的鳥兒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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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也吃不了多少,你就給吃哥飽又怎樣,何必驅(qū)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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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難花的籽,少吃些還成,多吃了,掉毛。剛才進院,它們才吃,當解個饞。這會了,就不能慣著。掉了飛羽,等于丟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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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你有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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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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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荒唐,可羨羨錯在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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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個單純的,只知人的道理,說了對不起,人回沒關(guān)系,才算真的沒關(guān)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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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他說對不起,我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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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從來沒求過兄長,只這一次,求兄長將人讓我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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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帶他離開藍氏,到兄長看不到的地方,不令你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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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鳥在亭外老樹上咚咚的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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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看著藍忘機,好似那鳥嘴敲在自己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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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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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氣下沉,草木休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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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不知怎的,總覺乏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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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說,有孕的人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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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海中姑姑,果然人胎和魚籽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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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們就是揣著籽,照樣四海大川的游,還能水底放喉,引來寶石魚群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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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下外袍,魏嬰東聞西嗅,總覺得不知是身上還是衣服上,有股子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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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在藥廬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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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越發(fā)沉,他也懶得去想,胡亂將被子推向一邊,躺下的姿勢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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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合上時,他想著藍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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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的天兒好熱,藍湛快些回來,挨著他能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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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實在喚不來藍湛,藍忘機,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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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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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無聲落,沒聽雷,不見閃,只是濃密黑云壓住山巒,然后,大雨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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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有一窩燕,此時卻不見歸巢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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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成雙的蟋蟀趴在外屋墻角,吱吱的叫。好似在慶幸,這樣雨天,能有屋檐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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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進屋時,肩上還帶著些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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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掉外袍,更換了身爽利的白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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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始終謹慎,生怕驚動了床上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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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爐千年結(jié)燃的如同青藩引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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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然香氣緩緩在霧中環(huán)繞,令雨帶來的濕濡也降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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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帶他離開藍氏…去到兄長看不見的地方,不令你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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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機的話在耳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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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呀,你若帶了他走,豈非是要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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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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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像是在夢里做著什么,忽然發(fā)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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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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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氏是個規(guī)矩打造的宅子,衣食住行,都有條條框框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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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睡也需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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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孩子顯見是沒受過這樣規(guī)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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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起來,除了將自己睡個天昏地暗,一張床也能睡個房倒屋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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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藍湛夜夜當圍欄,護著,擋著,魏嬰真能床上閉眼,床下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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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將半拉垂地的被子拾起,本想給魏嬰蓋,可細瞧這人,藍湛不由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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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睡覺時穿著里身的紅衣長袍,他又能折騰,好似拿床鋪當海川,游來騰去,愣是讓長袍將他身子麻團兒似環(huán)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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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就像是給人綁架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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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笑笑,坐在床邊,琢磨著怎么才能在不驚醒的情況下讓他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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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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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話又從嘴里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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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注意到,枕頭邊,卷著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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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書拿了,本想要合攏放回書架,可想起魏嬰連著兩次夢話,不由好奇,低頭去看書上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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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女后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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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忽地落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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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不知何時醒轉(zhuǎn),正用手掐住他腰上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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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回來了,先前給我熱死…這會兒…下雨啦,難怪不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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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笑,湊了他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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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袖子里多著水晶球,我聽人說那里有水風,阿羨隨意放一兩個出來,不也涼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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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原本還不確定這人一定是藍湛,可聽見他叫自己阿羨,心里才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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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掐衣裳的手放開,身子軟體動物似的鼓扭著將藍湛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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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兩人跟床上一坐一躺,他似乎就很喜歡盤住藍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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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魏嬰而言,是要盡可能多的讓身子蹭便宜,畢竟冬暖夏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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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藍湛看,只覺可愛到心都跟著他軟的能彎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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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不同,今日,魏嬰身上有種青果般香氣,聞之,人不僅心軟,更多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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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珠子都是有數(shù)的,用一個少一個,不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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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你,可以用了再用,還是用你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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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并不知道此刻,自己這話聽進藍湛耳里,意味引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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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幾頁了,我給你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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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啊,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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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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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余年,習以為?!薮嘶?,深恩厚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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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臉,人都有睡覺時辰,花也有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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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催花,純用火攻…霸王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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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霸王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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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停下講書,移目盯著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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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靠著枕頭,半貼著自己,這個角度,這個距離,相當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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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這里還等著藍湛解惑,沒成想等來的是嘴唇給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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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旁的,只藍湛呼吸,他就知道要發(fā)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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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羨,你就是…我的風月,咱們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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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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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期該如何不該如何,溫情已經(jīng)和魏嬰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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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那些禁忌,此刻,都給傍晚吃的藥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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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只記得,溫情說過,那藥,可以在這事時…保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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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他也有些后悔,沒有剛才一睜眼就想起來告訴藍湛,自己肚里有個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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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時說,魏嬰又有些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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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才拒絕過藍湛,他不想將事情繼續(xù)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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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湛,你…很想么,特別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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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阿羨,我…我想,想你想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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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好吧,可是,你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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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里的薔薇顫抖,花枝在風中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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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想著不能搞砸,魏嬰也難得露出些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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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羨,你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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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覺得,自己仿若看見春日暖流中瘋狂的銀斑魚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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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到之處皆是旋渦,泥沙給他們帶卷,在水下鼓動出沙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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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則是落單的小魚,被銀斑群裹夾了,只能隨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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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嬰開始覺的惡心,他強力克制,不讓自己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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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樣,絕對要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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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幔搖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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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嬰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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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好似先前還在山巔,乍然天就黑了,黑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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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好困,困到什么都顧不得,必須閉眼,必須…像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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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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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的云連成片,像給太陽烤過的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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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慶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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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藍氏一家子見不著笑模樣,反是個個愁云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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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家兄弟給堵在院中不讓進,藍大媳婦和溫情還有幾個醫(yī)師丫鬟出入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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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盆血水給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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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大媳婦和溫情隨后出來,正瞧見藍忘機揪住藍湛衣領(lǐng),而藍渙則攔著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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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男人,誰也不說話,面色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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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了個孩子,人無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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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溫情的話,藍忘機道:
‘ 無礙,那個樣子,能叫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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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機,你發(fā)什么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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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渙有些惱,看著兩個弟弟,他心里的一層不可告人的隱憂,風浪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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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作為男人,再加上對雙生子的了解,藍渙已經(jīng)料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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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太激動了,完全不是小叔子對嫂子的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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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近日來,那兩兄弟間冰火般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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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渙不敢想,卻又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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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那樣,莫說宅子,整個藍氏,都要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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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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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中時,藍湛和藍大往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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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啟仁少有的放下清高,拍了桌子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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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是不好瞞的,藍啟仁和藍湛分別寫信,知會告罪百川,態(tài)度放低,文字誠懇,務(wù)必讓鮫皇感受,藍氏誠意,他們會善加照護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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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啟仁留下藍渙,自己口述,讓他代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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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則被叔父要求,立刻往藏書閣成文,然后拿來給他審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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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幾個都各有忙碌,竟是少了人有心思想想藍家老三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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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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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門戶閉緊,怕叫風傷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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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在墻角拾起一朵給昨夜風雨催落的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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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是初見時,魏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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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何時起,那樣的笑容便少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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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好像是他嫁入藍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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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微末的讓人都沒察覺,那個笑啊,就變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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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有用么,我說了對不起,可藍湛不愿意答沒關(guān)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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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沒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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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啊,他說著委屈,可卻沒有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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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與哭相對,當初笑顏痛快,說明魏嬰是個心底暢快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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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笑,涕零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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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該是個悲喜不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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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讓他在該哭的時候,無淚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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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門打開,藍忘機的注意轉(zhuǎn)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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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役撤去,大嫂也往廚下親自燉湯,屋中只一個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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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個小丫鬟走離時,說二夫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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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大媳婦從院門外默默轉(zhuǎn)身,正瞧見藍忘機走上臺階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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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起起伏伏,只一聲暗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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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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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了,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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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也說,不能太過,二公子昨夜,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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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也不怪他,是我沒有來及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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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的胎兒,可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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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沒了就沒了吧…人還不如魚,肉胎打單,魚籽都是多多的,壞一兩個也不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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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搖頭,將診脈的手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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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可惜的是你,壞了器,日后再要有孕,怕是難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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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我不能再揣籽…哦不,是不能再懷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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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完全不能,只是可能性很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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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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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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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沒什么,你們?nèi)寺犃?,只會覺得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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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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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藍忘機進來,溫情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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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魏嬰手里抱了個手爐,藍忘機道:
‘ 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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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手涼的緊,云深雨后還挺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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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在旁邊小凳收拾自己的診包,道:
‘ 二夫人失血多,身子寒,才會如此,倒不是天的緣故。只怕明日天熱起來,您也暫時離不開手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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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呵,那倒是也挺…不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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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笑的有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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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眼睛熱了熱,眼眶底下的燙給他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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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屋里什么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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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千年結(ji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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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答話時又想起昨夜,臉上有些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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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結(jié)我還不知道,不只,好像還有別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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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我的藥氣,熏到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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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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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不由多看兩眼溫情答話時,握緊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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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去忙,我們…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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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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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說什么呀,我困了,要睡覺,你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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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想著,藍湛說不準等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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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關(guān)上門時,聽見藍忘機說:
‘ 你睡,我不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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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身子向里躺,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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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里捂緊他的小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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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藍忘機在屋里,他怎么可能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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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傳來翻書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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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怎么還有這樣賴皮一面,轟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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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身,見他在書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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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呢,藍湛的書都有數(shù),亂了他找起來麻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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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這些都是羨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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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有些納悶:
‘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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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長只看道經(jīng)正書,從不涉獵雜文小說。這半邊幾乎都是畫本子,除了你還能是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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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撇嘴,覺得藍忘機話里說的有些瞧不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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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魏嬰噴嚏打的像海里吐沙的鸚鵡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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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過來,手里拿著本書。
‘ 有人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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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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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二罵三嘮叨,人的說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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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磕,魏嬰覺得自己真的越打噴嚏越像鸚鵡魚那種傻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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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說法可真多,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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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被子給他塞好,藍忘機手掌鼓起藍光,靈力隔著被子罩住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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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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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暖,這能持續(xù)多久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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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盞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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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太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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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我守你,淡了就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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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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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有些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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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可又舍不得身上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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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狐傳折在三分之一,我給你往下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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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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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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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湛給我讀過了,什么狐傳,根本就是狐說,我懶得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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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頭說狐貍?cè)绾螘没冃《?,變書生,變皇帝…切,根本亂說,狐貍味道重,越是道行高的味兒越濃,人的鼻子也不是白長,萬變不離其味兒,還能分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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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魏嬰說的,藍忘機又想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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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四下打量,他就是覺得,除了千年結(jié),還有藥香外,屋中還有個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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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溫情那雙緊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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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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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轉(zhuǎn)回頭,差點和魏嬰也探出來看的臉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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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藍忘機到處審視模樣,就好像這屋里藏了什么精怪,魏嬰是個不會放過新鮮熱鬧的性兒,自然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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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忍不住好奇,撐了半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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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近了,魏嬰無辜的大眼睛對了自己呼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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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扇的藍忘機心里想撲騰出個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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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羨羨,你有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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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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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將自己聞了聞,道:
‘ 可能…昨天溫情給我吃的安胎藥,那個藥吃了是有些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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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昨夜藍湛一直在說,阿羨,好香…然后,就跟要啃了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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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也算鼻子精明,魏嬰身上味道經(jīng)過一夜折騰,其實已然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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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胎藥,溫情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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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給藍忘機盯得有些發(fā)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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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瞪我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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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沒什么,只是覺得,溫情醫(yī)術(shù)似乎不錯,羨羨醒了后,精神倒還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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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困了,我要睡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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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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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覺,你別跟我說話,坐那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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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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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聽之任之的坐開,看著翻身向里的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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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份憂慮按下,一份憂慮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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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博花名,沒少隨一些紈绔出入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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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叫客人動容盡興,那些地方總有些自己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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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身上香氣,隱隱的就帶著些那種令人動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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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通人情人事,也更無需對兄長用這樣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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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昨夜發(fā)生的,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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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眼前,魏嬰醒來后,除了叫冷,又似不見多少磋磨后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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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溫情有什么事后救人的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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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系列矛盾舉動,藍忘機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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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她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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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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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藍氏訊息,百川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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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當初嫁魏嬰時鮫族曾令藍湛承諾,稍有委屈,鮫族便可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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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族里提議鮫皇,將人接回來的呼聲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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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還是大長老按住聲音,說話中肯。
‘ 這事事關(guān)小殿自身,還是要尊重他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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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皇身份不便擅離,于是,由大長老往云深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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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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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殿下作何決議,是走是留,聽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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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就站在廊上,他不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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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氏規(guī)矩自是不容偷聽,可大長老到來后,也不藏掖,直接就說明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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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藍氏上下,都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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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出了屋子,腳步卻如墜著千金,怎么也下不去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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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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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藍湛一樣怕的,還有藍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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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籣室,他聽見叔父和大長老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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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羨如今身子,大夫說日后再孕困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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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無礙。我鮫族可乾可坤,小殿不能生,歸族后,自然有大把待嫁的搶著為他生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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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與藍氏婚約在前,我小殿下能將四海公主娶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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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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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啟仁那里聽見這樣言語,可是狠狠咳嗽幾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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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話,也就鮫族能說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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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等在靜室院外,和兄長兩個,像一對大鐘擺錘,來來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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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眼子草又開了新花,魏嬰坐在桌邊揪了一朵當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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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還有些白,其他倒都好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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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瓷罐里,蛐蛐的過籠給他輕輕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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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絨球和提籠,按照藍湛教的,將蟲將軍引出來,往水盂里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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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殿倒是會玩這人的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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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湛教我的,可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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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殿打算讓我怎么回陛下,您是想留下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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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點著絨球,魏嬰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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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回家的,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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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總有些什么,舍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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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很有耐心的看著魏嬰玩蛐蛐,等著他想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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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瓷罐蓋子,里面蛐蛐的叫聲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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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殿,你覺得,這些日,嫁給藍湛,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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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直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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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走到書架前,炫耀似的將背向架子上靠:
‘ 藍湛讀了好多書,會認好多我不會的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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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讓出一半的架子,帶我去逛書集,只要我翻過的,說想看的,他都買回來。大祭司,你看,這些都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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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金釵緣說的就是海里故事,挺好的,他還沒給我講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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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椅子里,魏嬰劃拉下筆架,讓那幾根毛筆發(fā)出咚咚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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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胎毛,這個鹿肩,還有虎尾,兔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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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煙墨配紅絲石,磨條好,石硯好,是好搭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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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字寫的馬虎,可藍湛的字寫的就像你帶我在九章看的石壁上的…他正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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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我只覺自己畫畫出神入化,可在藍…嗯,在藏書閣看了他畫的,才知道哥哥說的人外有人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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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還想學好了,回去給哥哥和大祭司都重新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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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笑笑,向屋子里打量:
‘ 這房間清雅,想著藍湛也是個有才華的。可小殿,我問問你,他為你,做過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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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順著大祭司看看屋子,忽地起身,指了床上:
‘ 每天鋪床疊被,都是他的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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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前飯后,他會給我洗手。晚上睡前幫我洗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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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教我讀書寫字,給我講故事,為我置辦了塊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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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還…我也想不起什么,反正,他挺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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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說來,小殿是決定,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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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腳步在屋中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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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也不見人說話,大祭司起身,向著背身自己的人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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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側(cè)了身看清,不由心頭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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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臉上,淚滴跟趟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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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孩子,這是怎么了,有話說出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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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的話給忽然投入自己懷抱的人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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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哭好久了,可是都不知道要跟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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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學著做人,但做人太難了…大祭司,你以前說的話,我都記得,沒有忘。我真的學了,按照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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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學不會,學不懂…我不想做人了,我想回家,很想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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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的腳步在門外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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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不知哪股風卷著的竹葉落在他肩上,然后滑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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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高興,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我想哭,可又不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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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上說,人高興最重要。你也說,人愛聽好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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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不敢哭,不敢告訴人,我不高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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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殿下,我的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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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既說藍湛好,為什么不告訴他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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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些不是讓人高興的話。藍湛很好,我更不應(yīng)該讓他不高興,對不對。和他一起,我總是搞砸很多事…所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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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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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的話雖然沒有說盡,可藍湛在外已經(jīng)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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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才知道,那夜,魏嬰為什么反復問他:
‘ 藍湛,你想么,真的想么,很想么,特別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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