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夢
幽靜的夜晚,月推開后花園的矮門。飯后的閑暇時光,他要去靠近森林的小路上漫步。靜謐的森林,只有流動的風在輕聲低語。月光鋪滿了整條道路,像一地白花花的銀。
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一只撲扇著翅膀的藍蝶。它的尾部發(fā)著亮光,一邊飛一邊撒下藍色的點點熒光。月下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蝴蝶呢,不過他并不打算粗魯?shù)啬笾某岚颍莆赵谑种泻煤糜^賞一般。
他跟在蝴蝶的后邊,一起走近了森林。小道的兩邊種植著高大的數(shù)目,越往里走,植物越發(fā)矮小,越具有觀賞性,到后來月看見了一叢叢低矮的玫瑰花叢。
蝴蝶飛過了高高的木門,這里是個小花園,周邊是淺色柵欄圍住,柵欄的身上攀附著向上生長的花藤,開滿了艷色的薔薇。月推門進去,月光就這么直直地射在花園正中央的女神像上。這個不大不小的花園里,石板路將他分成了四份,每一份里,草皮都被整齊地修剪成形狀,開滿了小巧的花。
月走了過去,走到女神像的正面。
“通往真愛的道路從無坦途,瘋子、情人、詩人~都是想象的產(chǎn)兒~”
有人念叨起了話語,等月走到女神像的正面,他發(fā)現(xiàn)在女神像芙蕾雅向上捧舉的雙手坐著一位紳士。他的側顏對著自己,剛剛追逐的藍蝶落在他捧著的雙手上,他垂眸看著這只精巧的小東西。
“你與我的愛情,也正如月光一般,浪漫、純摯”
他雙手舉在空中,讓藍蝶重新飛往天空。轉頭看著月
“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愛情小說中的男主”
紳士從上空跳下來,月怕他摔著,伸開手臂想接住他。紳士的身體像是蝴蝶一樣輕飄飄的,落下的姿態(tài)也宛如一只蝴蝶一般輕盈。他落在月下伸出的手臂彎內(nèi),坐在他的手臂上。
“你是想先了解我,還是愛情”
“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晚上”
紳士的眼神與他對視,那雙紅眸仿佛深情地向他敘述種種愛情。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的男主角”
“約瑟夫·德拉索恩斯,您呢?陌生的先生”
“我嗎?嗯。。。。。”
紳士從臂彎上下來,背對著他,看向了芙蕾雅女神像。
“Aesop”
女神像像是在跟他無聲交談,他仿佛是從神那邊接來這個名字。
“伊索”
“親愛的男主角,這是我的名字,也是愛情的名字哦”
幾只蝴蝶重新飛回他的身邊,驅魔回頭看著月。
“真是夢幻,請問這里是夢境”
“也許是的,我是你的幽靜,我是你仲夏夜里的芬芳馥郁”
一只蝴蝶想找個平臺歇息,驅魔伸出指尖,讓他在上面短暫停留。月感覺有些口干舌燥,他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幾眼。
“那我就接受這份愛情了”
“哈哈哈~可不是你接受愛情,是愛情接受你”
驅魔笑了笑,背著手向他靠近,一臉純真地看著他。
月下剛想在說些什么,就被驅魔捂住嘴
“我親愛的男主角,今天已經(jīng)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驅魔看了一眼身邊的蝴蝶,一只小藍蝶自告奮勇地飛了過來,帶著月飛回了小路上。
等到第二天早上,月想要再度去尋找那個花園的時候 無論怎樣也都找不到。高大的樹木后,除了雜草就是雜草,那真想是一個夢。月都開始懷疑,那或許真的只是自己做的夢而已。等到晚上,月還是再度出發(fā),按照昨晚的路徑走著。
這時,那只藍蝶再度出現(xiàn)。他像是引路人一樣,帶著月走進了森林。熟悉的位置,雜草變成了美麗的花叢。推開那扇門,驅魔坐在花園角落的秋千椅上,面前擺放著一個小餐桌。餐桌上,都是各種樣子的蝴蝶糕點,連茶杯柄上都有只小蝴蝶。
看見月的到來,原本坐在秋千椅上面無表情的驅魔開始微笑起來。
“晚上好啊,男主角,你今晚也如約而至,過來吧,這是晚間茶話會”
“好的”
月下落座在驅魔地對面,看著他輕輕晃動秋千。
“怎么樣?昨晚夢得還好嗎?”
“還好,就是記不住夢的內(nèi)容”
“夢就是這樣”
驅魔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杯里面的紅茶。
“今晚,也和我一起愛情吧”
“你真的是夢嗎?”
月端起茶杯,一邊喝一邊抬眸看著他。
“那當然,我不僅是夢,我還是愛情”
“那你會和我共度余生嗎?”
“會,但不是現(xiàn)在的我”
“什么意思”
月放下茶杯,充滿疑惑地看著他。
“意思是,我只是你夢中的愛情,你真正的情人也就是'我',出現(xiàn)的時機還沒有到”
“。。。。。。這是我的夢我可以主宰對吧?”
說完,月起身,走到驅魔的面前。驅魔抬頭看著他,對方的眼神里面充滿了另一種感情,性欲。
“當然,我是你的夢,滿足你的夢”
月俯下身子,驅魔再此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得告訴你'我'是個怎么樣的人,'我'的模樣和我現(xiàn)在無異,'我'的性格比我現(xiàn)在還要變化多端,'我'是個你配得上的人”
“那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真正的你呢?”
“等到契機”
“什么契機”
“與愛情的契機,愛情之神是個小孩子,他定下了孩子般的契機。想什么呢?像是拉鉤,拉鉤是最能代表孩子氣的東西了。這種純真的口頭承諾是孩子在探索誠信的道路碰到第一種方法。愛情之神也如此,契機也如同拉鉤一般,在大人看起來他縹緲虛無,遵不遵守都無所謂,所以大人從來不用拉鉤。他們用紙和筆,用樹木和羽翼。只有遵守約定的好孩子才能得到嘉獎的糖果,你會是不顧一屑的大人嗎”
驅魔看著月,那雙紅眸現(xiàn)在干凈地像清徹琉璃糖,想要讓人嘗一嘗味道,一定又甜又美味。
光是這雙眼睛,就已經(jīng)占據(jù)了月心中的一半的天地。他越來越祈禱真正相遇的那一天了
“我會的,愛情的糖果,我會是一個好孩子”
驅魔輕笑了兩聲,看著他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男主角,你我之間足以寫成一本愛情小說,在最偉大的歌劇院內(nèi),由無數(shù)人演繹。他們無法演繹我們最真摯的感情,他們永遠在追逐我們的尾巴?!?/p>
“嗯”
月喝了一口茶,內(nèi)心不知道怎么了,開始幻想一些不著調(diào)的東西。例如,拿紅顏料和黃顏料一起喂養(yǎng)玫瑰花,開出來的花朵是紅的多還是黃的多。
“下次來的時候,給我?guī)б恢幻倒灏?,要鮮艷的紅”
“我知道了”
臨走前,驅魔這么對月說道。
到了第三天晚上,月下在出發(fā)前,先走到了自己的花園里面。到處找找看看,拿著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了三朵紅玫瑰,用絲帶扎好。他就出發(fā)了,在進花園的路上,他發(fā)現(xiàn),花園外圍開的紅玫瑰比自己手上的還要鮮艷,還要奪目。他在思考要不要交換一下,送他更加漂亮的玫瑰花。藍蝶也滯留在他的身邊,等著他。最終他還是決定,帶著自己的玫瑰去拜訪。
這次,驅魔重新坐回了女神像的手上。
“我與月亮,進行了一次深夜談話,它與我談論太陽,而我與它談論你。”
話音一落,驅魔回頭看著月。
“約瑟夫,你帶來的花很漂亮,我很喜歡”
他從空中躍下,慢慢地走到月的身邊,接下他帶來的玫瑰花。
“你喜歡嗎?”
“我很喜歡,他們是你精心挑選出來的”
“你喜歡就好”
“你有看到我門口的玫瑰花叢嗎?”
“看到了”
“他們都比你帶來的開的艷”
“。。。?!?/p>
“但是沒關系,他們是你送來的,我喜歡”
驅魔蹲在草皮的邊緣,將玫瑰直直地插了進去。三束玫瑰花就這樣生長成了玫瑰從,筆直而亮麗。驅魔把月帶來的絲帶綁在了頭發(fā)。
“怎么樣,好看嗎?”
“好看”
那條鵝黃色的絲帶系在他的頭上,軟軟地垂下兩頭,兩道漂亮的彎弧撫弄在他的漂亮的后頸脖上。白色月光為他勾勒出臉頰的形狀,白皙的皮膚和鵝黃色的絲帶,顯得那么和諧。
月在這看了他一會兒,他就得回去了。他開始很期待每天晚上的愛情,白天也開始很認真地在人群中尋找真正的他。社交圈巨大的月,在哪兒也找不到那漂亮的,一模一樣的臉蛋。
在書房里,他又看到了那只平常給自己引路的藍蝶。很奇怪,沒有到晚上,為什么他會來呢。
他在書房上空飛了幾圈,落在書架上,從書架平臺和書籍之間的空隙間飛來飛去。月突然想到,在驅魔身邊那么多蝴蝶中,他是最小的一個,估計是趁著他們不注意溜出來的吧。他便不再管他,拿好書本就坐在書桌上寫信。
藍蝶在書架上,兩只又黑又大得眼睛看著月的身影,他的手肘邊立著許多書。藍蝶飛了過去,湊巧這時候,月移動手肘不小心碰倒了書本。
月移動書本,這本又厚又重的書已經(jīng)將這只頑皮的蝴蝶壓成了紙。兩條儲蓄縮在一起,翅膀也沒有動靜。
月不知道該怎么辦,到了時間了,他找了小盒子。將蝴蝶的尸體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在里面的絲綢底座上,就這樣去赴約了。自從上次之后,引路的一直都是這只小藍蝶,這次換了一只。他引著月走進了花園,驅魔坐在女神像的腳邊。他看上去有點不高興,看著身邊的蝴蝶。
“你怎么了?”
“。。。。我的蝴蝶好像少了一只”
“。。。。。。”
月低頭看著石子路,籌措了一陣子,拿出裝著蝴蝶尸體的小盒子,向他說道
“對不起,他在這里,被一本又厚又重的書壓扁了”
“嗯?”
驅魔接過盒子,打開盒蓋,那只藍蝶像是復活了一樣,重新振動雙翅飛往了自己的小伙伴的身邊。驅魔笑了笑,低頭看著盒子,說道
“謝謝你這么坦誠,這是你給他做的小棺材嗎?哦,下次他要是在貪玩,咱們就可以把他埋了”
小藍蝶有些害怕,急急忙忙飛在月的耳朵,像是道歉又像是在告狀。
“他好像很不聽話”
“嗯~這里最不聽話的就是他了”
“下次再不聽話,就真給他埋了”
“哈哈,看來你也如此贊同”
“那當然”
每晚的相遇都讓月感覺短暫,但又十分地滿足。這一天晚上,氣氛好像有點不一樣。平常驅魔都是笑著迎接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消極的表情。這次,月來到花園,驅魔坐在秋千椅上,低頭看著壞中的白貓,也不跟他打招呼就這樣低著頭。
空氣很安靜,月坐在他身邊,看著天空中的月光,無論什么時候來,這里的月亮都是白亮白亮的。
沉默塞滿了整個花園,月覺得總得有誰來打破一下這種氛圍。
“伊索,你看那幾只蝴蝶好像圍成了一個愛心”
“伊索,你這院子里面的玫瑰打理地有什么訣竅可以交給我嗎?”
“伊索,你好漂亮啊,我想快點遇見你”
“伊索”
空氣還是安靜,驅魔撫摸著手中的白貓,一直不說話。月不安地看著他,輕輕把他抱在懷里。他突然想到,這么久了他好像一句我愛你都沒有說過。
“伊索,我愛你”
驅魔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頭往他懷里面蹭了蹭
“我也愛你”
他的身上又香又軟,是玫瑰花味道的,晚上的風吹得冷冷地,他的體溫很溫暖,月不由自主地抱緊他。時間又是短暫地,他得離開了,但他不會忘記玫瑰花味道的軀體,溫暖,想要抱在懷里睡上一晚上,僅僅是抱著。
接下來的幾天里接連下著雨,就算是下雨月也會如約而至,沒有一天缺席。月覺得自己沒有感冒發(fā)燒,一定是因為驅魔的緣故。他問驅魔
“是不是你一直在保護我不生病”
“這是愛情的庇護,你要生病發(fā)燒了,就不能來這里了,所以這是愛情的庇護”
驅魔笑了笑。
夏天很快過去了,到了秋天花都謝了。花園里面的花草樹木都開始枯黃,就連驅魔。。。。。驅魔身體虛弱地看著他靠在石像的腳下。月把他抱在懷里,已經(jīng)失去了往日的那股香味和溫暖,像是一張輕飄飄的白紙。
“下個夏天再來找我吧”
“好”
驅魔費力地支撐起身子,給了他一個吻。
時間到了,月得回去了。之后,一整個秋天冬天和春天再也見不到驅魔的身影,終于,夏天被月下盼來了??吹搅耸煜さ乃{蝶,月先跟他打了個招呼
“怎么樣過得好嗎?”
接著迫不及待地走向了花園,果然,驅魔在里面,他恢復了生機,側坐在石像的手上。
“我親愛的男主角,過得還好嗎?”
“不好,因為沒有你”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你猜我為什么要側坐著”
“為什么呢?”
月看著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欣喜,尤其是再度看見他的笑容。
“你看”
驅魔讓開了身子,月這才發(fā)現(xiàn)。一條玫瑰花藤順著石像的身體攀爬到了石像的手上。
從石像右手無名指的縫隙中,繞著一個圈,在下邊倒吊著自己的小腦袋,像極了一枚戒指。
“這說明啊,你要遇見我了”
驅魔垂眸溫柔地看著細小的花藤。
“我要遇見你?”
“是啊,我們要分離了,快起吧,從明天開始,去人群中找我,我會出現(xiàn)的”
驅魔從石膏像的手上飛落,一下子撲在他身上把他壓倒在草坪上。深深地吻住他的唇,等過了一會兒,抬頭看著他。兩人分離,拉出一條細細的銀絲。
“記得好好找我”
“當然”
說完,月轉身把他壓在身下,低頭繼續(xù)深吻起來。
從明天起的每一天,晚上再也沒有課引路的蝶。白天,月在各種人流中耐心尋找,尋找符合自己的那一個人。一連找了幾天,他都沒有找到。他坐在咖啡館里面正在泄氣,一陣門鈴聲響起。月覺得這聲音格外的大,他抬頭看了一眼,愣住了。
啊,是他啊。不同的是,他的眸中沒有溫柔,漠然占據(jù)了這雙眸子的主導地位。可是,無論他怎么樣,他都是自己好孩子的嘉獎。他迫不及待地向前搭話,他害怕這樣有些突兀。用一雙最真摯的臉和微笑,說出了最低等的搭話
“您真漂亮,我能否邀請您共進午餐”
“好啊~”
對方可能覺得有些好笑還有些害羞,臉頰翻紅嘴角微微上揚。
“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
“伊索·卡爾”
“嗯。。。。。。約瑟夫·德拉索恩斯,能高興認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