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的守衛(wèi)者:瀚海狼煙(五十三)

告一段落
麥加區(qū),美軍基地
?????? 面前沉重的鐵門被一把拉開,讓外面的昏暗燈光照了進來。門軸由平直變?yōu)槭孜蚕嘟樱瑪Q下一圈猩紅的鐵銹。當美穗再次睜開眼睛時,一個滿頭金發(fā)的身影正站在面前,伸手拿掉了嘴巴里的破布。
?????? “唔?……呸,凱伊?”美穗的心情隨著燈光照進屋子而高興起來,“你沒事!”
“是的?!眲P伊用刀割斷了捆扎帶,她扶著美穗,一步一步地向外走。
“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在你被帶走之后?”美穗活動著手腕問道,她被綁了一宿,胳膊正酸痛的起勁。
“他們相信了,我們安全了。”凱伊說道。
“什么?”
“羅斯準將昨晚親自帶人搜查了沃倫的房間,搜到了大量的證據(jù)。你說的那個徽章也在他身上。”凱伊敘述著昨晚的經(jīng)歷,“昨晚一直在搜查他的余黨,直到現(xiàn)在才忙完,抱歉讓你在這里待了一整晚……”
“沒關(guān)系的?!泵浪胝f。凱伊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沙啞,從她憔悴的面容上也可窺見一絲她的勞累。
?????? 美穗被凱伊攙扶著,走到了大門口,清晨的陽光正從大開的門框里照進來。當美穗的前襟被照亮時,她下意識地抬手擋了一下陽光。雖然只有一個晚上,但是美穗?yún)s覺得自己仿佛被關(guān)押了好幾年:那種心力交瘁的疲憊和如履薄冰的交際,在斗爭中痛失親友,三番五次被冤枉……不過今天,可算是……熬出頭了。陽光潑在身上,趕走了地下牢房中的剔骨寒氣,柔柔的,暖暖的。
?????? “知道嗎美穗,準將似乎特別欣賞你呢?!眲P伊說。
“呵呵,是嗎?!泵浪胄牢康匦α艘幌隆?br/>“是這樣的?!眲P伊面無表情,也許是她太累了?!安贿^,你們好像也該離開了?!?br/>“有這種事?”
“是的,昨晚就很能說明問題了,為了你們的安全也為了我們,讓我們分別是個不錯的選擇?!?/p>
?????? 凱伊說的很有道理,因為昨晚的事情,美軍幾乎丟盡了臉面:高層被策反并一直潛伏,期間丟失或泄露的情報不計其數(shù),多名軍官和士兵遭到指控,而且這么大的間諜案居然離不開一個乳臭未干的女警察幫忙,因此羅斯準將把身邊所有人都罵了個狗血噴頭??闪R歸罵,他自己的責任還是要負的。為了以后的生活和任務(wù),這些警察還是盡早請走吧。
?????? “對了,上尉他人呢?”美穗想到了勞倫斯。自己雖然也是個重要角色,但她始終是作為一個外來者的身份參與了營救。勞倫斯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中槍了,士兵們有沒有把長官送去營救?波爾克醫(yī)生有沒有救活他?他現(xiàn)在能不能被探望呢?……
?????? 但已經(jīng)無需凱伊再說了,幾名士兵正抬著一具蓋著國旗的靈柩,從她們面前悲傷地走過。美穗回頭望了望凱伊,發(fā)現(xiàn)一顆透亮的液珠正緩緩滑下,把她脖子上的塵土沖開一道溝,落在衣領(lǐng)上。
?????? “那就是他?!眲P伊盯著那具靈柩看了一會兒,說。
“什么……”美穗癡呆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也對啊,勞倫斯上尉昨晚就死了,三發(fā)子彈,正中心臟,自己居然還妄想他能活下來……這一切都怪我……
“上級給他的判定是陣亡,而不是失蹤?!眲P伊喃喃地說。
“……亞里莎呢?”
“也一樣,不過她的撫恤金還沒有亨利高?!眲P伊說,“呵呵,我們這種抹黑干活的,到底還是不能站在陽光下啊?!?br/>“昨晚的事……我……”
“……”
“很抱歉……”美穗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歉。
“……美穗,我們……”凱伊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只是很詭異,很不正常。“我們贏了,內(nèi)奸……被抓了?!?br/>“嗯……”
“怎么了,我們……不應(yīng)該感到高興嗎?”
“凱伊……我……”
“別哭喪著臉了……高興點,美穗……”
“凱伊,你責備我吧?!泵浪胱龊昧税ちR的打算,她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凱伊的怒火。
“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凱伊很努力地笑著,但她卻擋不住越來越多的淚水。
“因……因為……”她的眼眶已經(jīng)濕潤了。
?????? 美穗的心里涌上一股后悔和自責的潮頭,她恨不得立刻讓時光倒流,回到幾小時前,給那個沃倫上校補上一刀,救下勞倫斯上尉……不對,應(yīng)該回到大吉嶺遇害的當晚,救救亞里莎……也不對,還有大吉嶺……還有小娟姐,救救小娟姐!別騙自己了美穗,世上哪會有這種能力!她不敢看凱伊的眼睛,此時的凱伊也一定正在用淚眼瞪著她吧,怎么,不應(yīng)該嗎?這種悲劇本可以避免的……勞倫斯上尉死了,都是因為你!為什么你會麻痹大意呢?難道你離開了戰(zhàn)車道,就把姐姐教給你的東西都忘了嗎!
?????? 太陽剛剛睡醒,便將毒辣的光擲向地面,炙烤著這篇沙漠中的綠洲。幾滴咸咸的雨悄然落在地面上,打出一個小水洼,然后頃刻之間滲下去,或被蒸干,只留下了那個小沙坑??赡苁枪饷⑻萄哿税桑约旱难劬Χ急淮坛鲅蹨I了……
?????? “都是我的錯……我……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美穗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鼻子時不時地抽一下。她特別想哭,大聲的,狠狠的哭出來,把一切不開心的事情哭出來,哭干凈,然后統(tǒng)統(tǒng)忘掉,忘掉這一切,迎接新的生活。
?????? 可是她不能哭,不能再把自己的軟弱展現(xiàn)出來,不能再為凱伊添麻煩,至少現(xiàn)在不能。
?????? 因為凱伊,早已泣不成聲。
?????? 美穗在凱伊哭出聲音的第一秒就摟住了她,卻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舉動沒有經(jīng)過大腦的允許,仿佛是兩手自己決定的,愚鈍的腦子還回味在昨晚那場較量中,自己本以為勝券在握,沒想到卻是兩敗俱傷。
?????? 美穗聽著凱伊的哭聲,默默地把眼淚全咽了回去。她的心里也是萬般自責,如果當時自己沒有松懈呢?如果自己及時下了他的槍呢?要是自己沒有疏忽大意,勞倫斯上尉怎么會死!怎么會!但事已至此,再多說也沒用了。她想安慰凱伊,卻不知如何開口,只是張張嘴巴,沒有出聲。美穗仿佛看到了,那個趴在小娟姐遺體上痛哭的女孩。
?????? 她們兩個都互相是朋友,同時也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 當天上午,因為基地里接二連三出現(xiàn)不安定事件,安德烈和羅斯準將就是否還要繼續(xù)借住在基地里的問題交換了意見。盡管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的爭論,但兩人最終都認識到,警察們繼續(xù)待下去,對雙方都不是好事情。
?????? “我們談妥了,對吧?”羅斯對著身邊的安德烈說道,二人正走向一輛剛剛發(fā)動引擎的汽車。
“沒錯,妥了?!卑驳铝乙贿呑咭贿吇卮稹?br/>“說真的,安德留沙,我不想趕你走,只是……”羅斯搖搖頭,“形勢所迫,希望你能理解。”
安德烈哈哈大笑,說:“我當然能理解,不過你還欠著我的人情,別忘了?!?br/>“唉……說來真是慚愧啊,我身邊居然也發(fā)生了這種事,而且還靠外人解決!”羅斯準將苦笑兩聲,他跟著安德烈走到汽車旁,作最后的挽留。
“你應(yīng)該慶幸沒讓你的上司來解決,霍華德?!卑驳铝疫呑哌呎f,“不過我也不介意當你上司?!?br/>“哈哈哈,等你哪天入了美國國籍再說吧……”羅斯站在汽車邊,說,“我們來個抱抱怎么樣?”
“有這個必要嗎?”
“你下次見到的可能就不是準將,而是囚犯某編號了?!绷_斯自嘲地笑了笑,“軍事法庭正等著我呢?!?br/>安德烈張開雙臂跟他擁抱:“你這家伙是條老鲇魚,我不覺得軍事法庭能把你怎么樣?!?br/>“不用再說了,向上帝祈禱我能繼續(xù)活著吧?!?br/>“那這樣,有機會我一定去探監(jiān)?!卑驳铝议_玩笑道。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再見了,老伙計!”
?????? 兩只布滿老繭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然后分道揚鑣。車門一關(guān),警察們的車隊便駛出僅僅住了十幾天的美軍基地,開向北方的吉達市。
?????? 與此同時,利雅得機場剛剛迎來一架載滿乘客的飛機。一個滿臉稚氣的大男孩走在舷梯上,一邊走一邊張望。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塊塑料牌,上面寫著一些字:BCTV見習記者證。他此行來采訪一位當?shù)匾晃徊黄鹧蹍s又高調(diào)的富豪,上級對這個剛剛高考過的少年展現(xiàn)出了異常的信任,因此把這么重要的任務(wù),同時也是未來光榮的履歷交給他。這可是上級的命令,可不敢馬虎大意。
?????? 少年摸出手機,打開了手機上傳來的一通消息:“到了嗎?”
“到了,放心吧領(lǐng)導(dǎo)?!笔种革w動,幾個漢字傳出。
?????? 微微上揚的嘴角讓他看起來非常高興,除了領(lǐng)導(dǎo)派來的任務(wù)之外,他似乎正在為某人準備著一個驚喜。這時,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人,都清楚地聽見了一句漢語:
?????? “美穗姐她們,也一定在這里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