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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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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啞的撞擊聲在空中蕩漾，是王宮的鐘樓在報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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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這么早，我卻覺得在這里坐了一輩子：一分鐘里容得下無限的感情，正如一個小地方容得下一大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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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理好自己的儀容，放穩(wěn)了腳步離開王后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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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遠比一切詩人更有天才，它在搖擺不定的天平上放了一枚舉足輕重的砝碼：恰好是我被命運挑選，來點燃這地雷的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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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位蒙受屈辱的女王，除了在政治上不幸之外，在個人生活中，又添加了極端嚴酷的不幸：瑪麗如此愛我，為我付出了一切，命運卻讓我在將她送上斷頭臺、毀掉她一切的遺物后，才無情地告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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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短暫卻要我一眼萬年的考驗終于結(jié)束，我?guī)е鴿M手的燙傷離開寢宮：沒能救下自燃的最后一本書。經(jīng)受了這樣的考驗，人會變得心腸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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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瑪麗的犧牲，我自己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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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種全新的、絕望的勇氣，鍛煉了我的意志?，F(xiàn)在佞臣還在逍遙，而我，女王，這時在世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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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徑直叫來了坎貝爾，沒有任何怨恨和恐慌，冷冷地對他開口，說出了那句決定性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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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斯米斯基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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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好戰(zhàn)陰狠之輩，但此時此刻，虎視眈眈的伊索與枉為人臣的杰克迫使我進行戰(zhàn)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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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貝爾臉上的傷怎么來的，我叫他再說了一遍，無非是一場假裝成意外的礦難。現(xiàn)在，我決定贈給杰克這么一出礦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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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礦脈事關(guān)王國的經(jīng)濟大事，我不親自去確認，總歸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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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撒謊的本事見長，要任何人，包括杰克自己來看，都會以為我有多喜歡這位顧命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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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身為國君，出巡事關(guān)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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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斷了他人面獸心的含笑套話：“你會陪我去，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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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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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dāng)這時，杰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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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自己掙不脫，我只好由著他翻來覆去看我五指的燙傷：“不小心伸懶腰，被蠟燭燎到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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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他面露不悅，“宮女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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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人家讓我退下去了……”我察覺他眉眼的陰翳越來越重，不由得感到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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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杰克直接叫來了那天當(dāng)值的宮女，在她語無倫次的泣涕哀求后，無動于衷地讓她被處刑的人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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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以前的我，那一定會為了保下這個宮女而跟杰克吵起來，但如今，我只象征性地勸了幾句，就當(dāng)被說服了，同意處理這個失職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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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杰克真的教會我不少————首要的就是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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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說愛他，一邊在暗處與坎貝爾策劃周密的謀殺，終于借由視察礦場，將杰克引入既定的圍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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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為了簡樸的形象塑造，我選擇了并不符合女王氣派的民宅下榻；然后，我借口不適宜礦區(qū)的氣候，“遺憾”地將視察重任全部委托給了杰克，而諾頓在一旁連忙保證，“會讓柯斯米斯基大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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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就可以去參加當(dāng)?shù)仫@貴的婚慶活動表達恩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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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dāng)貴婦人們簇擁著我、一派其樂融融時，一聲巨響震撼了大地，連帶遠離礦場的慶典也受到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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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官貴人們大驚失色，侍從趕緊將我這個女王保護在盾牌后面，也正好擋住了我緊張不安的面孔：我恨不得飛到爆炸現(xiàn)場去，親眼看見杰克被碎尸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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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驚慌的氛圍中，大門被匆匆打開，信使疾馳而至，報告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礦場突發(fā)爆炸，現(xiàn)場人員情況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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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顧眾人勸阻翻身上馬，一定要到現(xiàn)場去看看：畢竟我最最親愛的杰克還在那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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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人們的體諒中，我匆匆趕到了礦區(qū)，迎接我的人是諾頓·坎貝爾，他那神情是真的凝重：柯斯米斯基大人的尸體已經(jīng)在礦洞附近被找到了，本來他沒在里面，危險系數(shù)不高————但老天無眼??！飛起的碎石砸中了他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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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在現(xiàn)場，旋即就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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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得是真的傷心，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畢竟小女王失去了她的顧命大臣，其難過程度可想而知————但我的哭泣真不是在演戲，因為，只消想一想瑪麗，想一想我的人生，我怎么哭不出來？我怎么不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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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頓趁機將斗篷披在我單薄的肩膀上，這一刻，活著的重臣超越了死去的重臣，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加辛伺跹矍爱?dāng)紅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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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的葬禮過后，我裝模作樣地又失魂落魄了幾天，這才叫諾頓著手經(jīng)濟的事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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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以在私下無人時告訴我：“其實臨到關(guān)頭，柯斯米斯基察覺了，是我沖上去補了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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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更松了口氣：“這段驚險的插曲，卻更符合他的死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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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借助礦業(yè)的財政開源成功，國庫空虛緩解，伊索施加的經(jīng)濟威脅也就煙消云散了；而在內(nèi)部，我成功除掉了杰克。————現(xiàn)在，這的王位坐得輕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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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坎貝爾……他原先說好的以一夜換一世，但現(xiàn)在嘗到了權(quán)欲的甜頭，成為女王的重臣，已經(jīng)越發(fā)擺起了未來王夫的譜，坦然地進出女王寢宮享受王夫的權(quán)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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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還是像以往那樣忍辱負重，暗自垂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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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擔(dān)心他能怎么興風(fēng)作浪了，因為，正如我找來杰克對付伊索，又拉攏諾頓來抗衡杰克一樣，這一次，我又要再度上演平衡之術(shù)，引入新人讓坎貝爾跟他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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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里的密信扔進火爐的血盆大口，我對恭候的侍從點頭：“讓他進來，你就退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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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我轉(zhuǎn)過身朝來者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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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信是何塞·巴登寄給我的，對，就是那個當(dāng)年糾纏我、在我沉睡后出海，了無音訊的風(fēng)流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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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來信上告訴我，他找到了海外的寶藏，比起自己的老國王，他更愿意將其獻給他摯愛的鄰國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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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在財政上對坎貝爾的倚仗非常多，但如今有送上門來的何塞，那怎么能不梅開“三”度，讓你們彼此抗衡，而我坐收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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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兒八經(jīng)的貴族少爺討厭泥腿子出身、還陰郁寡歡的家伙，而從底層爬上來的新權(quán)貴也看不上傲慢揮霍的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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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的，只是充分利用這兩位之間的競爭對抗，達到控制他們的目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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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何塞已經(jīng)走到了我跟前，摘下帽子行禮，然后他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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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怔住了，虛偽與誰的話語卡在喉嚨里，硬是什么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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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何塞·巴登嗎？是那個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的青年子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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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胡子拉碴、滿面風(fēng)霜，揮之不去的頹廢迷離幾乎凍格在他身上，明明距離上一面沒過去幾年，我卻覺得時間在他身上流逝了經(jīng)年……他依舊是風(fēng)華正茂年紀啊，怎么變得這么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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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一道猙獰的疤痕生生劃過了他的左臉，眼珠的位置只剩下深褐色的義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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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白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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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出話來，何塞就自己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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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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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感覺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最終只說了這么一句：“我沉睡后，你們……凱文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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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塞冷笑一聲：“到頭來，你只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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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一口氣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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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告訴你，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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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一直沒回來，我們兩個到處找你，掘地三尺也要找你，最后不眠不休地找到了：在水晶棺中看見了人事不省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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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小矮人中，脾氣最壞的那一個，一見到我就指責(zé)說：‘要不是為了躲避你這個好色之徒的糾纏，她也不至于成天東躲西藏最后落得被害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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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我干的事全被捅出來了，凱文當(dāng)場與我決裂。我們在你的水晶棺前打賭，比誰能更先找到復(fù)蘇你的辦法，從此踏上了不同的行程，他走陸路我走水路，去尋找傳說中能滿足愿望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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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難是說著玩的嗎？海神是想見就能見到嗎？我在風(fēng)雨飄搖中艱難地支撐著桅桿，我多少次透支又死撐著沒放棄啊！又遇上海盜，浴血搏斗后我被傷口折磨得痛不欲生，可只要一想到你，我什么都能扛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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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見到了，我見到海神了，我聲嘶力竭地祈求祂賜予我喚醒你的力量，結(jié)果祂說你已經(jīng)醒了！祂挖苦我白跑一趟，于是施舍似的把財寶給了我，因為過去數(shù)不清的來客都是為了這些財寶，可祂要惡劣地贈予不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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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何塞上前一步，死死抓住我的手，僅存的右眼泛著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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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蹉跎年華容顏不再，但是，‘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備受摧殘的面容’，就是這句話，為了聽到你給我說這句話，我來了，不顧一切，背棄母國地來見你，為了聽一句‘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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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我回答了，可是我卻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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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習(xí)慣了撒謊和欺騙，但是，當(dāng)記憶里光鮮亮麗的巴登子爵滿身風(fēng)霜地來到跟前時，我發(fā)現(xiàn)我還是會于心不忍，我做不到對他虛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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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他竟然突襲強行扯開我前胸的衣襟，里面斑駁的咬痕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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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塞幾乎在咬牙切齒地低吼：“是你要制衡的那家伙干的吧？我會這么對你嗎？曾幾何時你的肌膚素來完美無缺！我有讓你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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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甩開他的鉗制：“巴登！這已經(jīng)足夠你被處以極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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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的。”他收回手，定定地凝視我，“你還要我去對付那個泥腿子礦工，更何況，我還沒有脫離我的國家：處死一位親封的勛爵，會對兩國關(guān)系造成什么影響，你的王冠會替你思考————而且，白雪，你其實……也不是那么討厭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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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zhuǎn)過身去，沒有讓他看清我就快奪目的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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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季歲月里，我委身了一個年長自己不少的獵人，而當(dāng)時的何塞那么年輕，那么英俊，當(dāng)我與他、而不是與凱文站在一起時，人們才會由衷地稱贊，“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我怎么不喜歡意氣風(fēng)發(fā)、英俊瀟灑、熱情洋溢的少年郎？既有相稱的青春，又有浪漫的情懷，既有詩人的內(nèi)心，又有天使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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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沒有不幸生在帝王家，又沒有在漫漫昏黑中遇到對自己伸出手的凱文，那么我的芳心本就會無可指摘地選中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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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我早已不是為激情獻身，而是為理性獻身的人了。我信步來到鏡子前，上面映出了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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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萬種風(fēng)情，實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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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何塞緊跟著追了上來：“你還想把王夫的位置留給毫無音訊的凱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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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是啊，他是生是死，總要有個結(jié)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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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我聽見何塞發(fā)出惡意的笑語，想制止他說下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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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凱文在成為獵人以前，曾遇災(zāi)難流落過荒島，被上面的野蠻人收留過很長一段時間，這才學(xué)會了狩獵技巧————那些野蠻人?。∪粵]有正常的是非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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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呵止：“請不要用自己的價值觀揣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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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聽完，白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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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下去：“他們那里的男人全然不愛惜自己的女人，為了加深所謂的兄弟情誼，就讓自己老婆去陪哥們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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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將墻上的佩劍抽了出來，直指何塞的胸脯：“你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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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躲閃，全然拿捏了我不敢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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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就是這樣不知好歹！愛情得來太容易，就不知珍惜，輕而易取將一國公主弄上床，他又能剩幾分趣味？我作為好友出現(xiàn)得多么及時，讓他發(fā)現(xiàn)了這其中有待開發(fā)的樂趣，那就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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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我?guī)缀跏暭饨?，將佩劍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震響；又隨著歇斯底里的情緒崩潰，我反而在極度的怒火中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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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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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理好衣襟，重新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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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王理想的王夫，要沒有野心，足夠忠誠，不能得寸進尺，最重要的是，他必須是個好控制的人，我愛不愛，都沒有關(guān)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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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未來的王夫還不能有闊氣的出身，因為我要在誕下繼承人后，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他————這是我沒有說出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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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父留子，在這一刻，這要我徹底失望的一刻，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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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還有那坎貝爾，都不符合我的要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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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何塞留下這樣一句看似無情、實則是放過他的結(jié)論，離開了壓抑的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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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別的大臣等待我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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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我臉色鐵青地過來，他嚇得吞吞吐吐了一陣子，才表明來意：原來是我到了該成婚的年齡，貴族圈子想推薦一批青年才俊供我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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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緩了臉色，對大臣說：“不用了，我心里已經(jīng)有王夫的人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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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這時有人來報，一名獵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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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主要參考資料：

尼爾·蓋曼《白雪·鏡子·蘋果》

茨威格《斷頭女王：瑪利亞·斯圖亞特傳》（與伊麗莎白一世同時代的蘇格蘭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