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總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朋友自然也就不多。

一天的接觸下來…啊不…根本沒什么接觸，阿爾只覺得這人真tm會裝b，當(dāng)個正常人不好嗎，非要裝什么高冷男神。同時也很慶幸不是像之前一樣什么事都吱哇亂叫，讓他想把人扔到太平洋喂魚的腦殘。

不得不說阿爾爸爸不愧是商人，阿爾繼承了爸爸經(jīng)商的頭腦，數(shù)學(xué)這種東西對他來說簡直小兒科。

老師要講半節(jié)課的題他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出來，而另一個老師經(jīng)常夸贊的，正是他的同桌。

不同于阿爾的天資，王耀的成績更多來源于刻苦。

或許…也不是刻苦，只是習(xí)慣了無時無刻不在前進。

“對…對不起…”王耀聲音小的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他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向前方，眼淚悄悄流過臉頰。

“你就不能仔細點嗎？這點小錯你也犯？你干什么吃的？我養(yǎng)你就為了要你個年級第三？”意料之中的指責(zé)猶如傾盆大雨，把這個剛上小學(xué)五年級的小孩淋的渾身發(fā)抖。

初一，最好的朋友伊萬接到電話，說爺爺醒了，叫他去醫(yī)院一趟，伊萬開心地笑了起來，拉著王耀陪他一起去。

“爸，你想吃我?guī)湍阆靼?，你別一會劃到手了”伊萬爸爸在旁邊焦急地看著怎么都不肯放下刀和蘋果的老父親。

“你不吃我大孫子還吃呢，我大孫子最愛吃蘋果了”

“爺爺！”

“嗯？你們兩個小朋友怎么在這啊，是不是走錯病房了啊，吃不吃蘋果？來給你們一人一芽，這半就留給我孫子，哈哈哈，你應(yīng)該和伊萬差不多大，等伊萬來了來找他玩吧…”爺爺看著兩個小朋友，笑瞇瞇地遞著蘋果。

“爺爺我走錯病房了，我先出去了哦，爸爸媽媽在找我了”伊萬忍著哭腔，和爺爺?shù)绖e后飛奔著離開了。

王耀跟著伊萬，不知什么時候跑到了他們經(jīng)常去的早餐鋪旁。

天空好像聽見了伊萬的心聲，像失去貓媽媽的寶寶一樣哀嚎著，從醫(yī)院出來時遍一直跟著他們。溫柔的云朵聽懂了它的哭訴，她們紛紛穿上喪服，聚集起來，想要保護正撕心裂肺的孩子。

雨滴砸在地面，風(fēng)吹翻了商鋪的傘棚，天空劃出一道道刺眼的光。天神們好像想制造更大的動靜轉(zhuǎn)移孩子的注意力，讓他不要再傷心了。

“唔哇啊啊，小耀，我爺爺不認識我了，怎么辦啊…哇啊啊啊啊…”伊萬緊緊抱著王耀，眼淚和雨水廝混在一起。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好像被天上那孩子傳染了，想要讓所有人聽到他的委屈。

患有阿爾茨海默癥的老人，常常會忘記很多東西。他們會在回家的路上忘記家在哪里；他們會在路人幫忙的時候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他們會對著兒子問你知道我兒子在哪嗎。他們也會拄著拐杖尋找自己心里那個最重要的地點，或許是個拍全家福的照相館，又或許是兒子小時候常吃的面館；他們也會把重要的人永遠記在心里，即使站在面前也認不出來。

阿爾茨海默癥患者的病往往是拖出來的。起初，他們會和孩子抱怨自己記憶力下降，大多數(shù)人會認為這是老年人的正常癥狀，也就選擇了忽視。直到暴風(fēng)雨的前夜，人們才忽然意識到這場災(zāi)難。他們?yōu)樽约旱倪^錯后悔，他們捶打自己的胸口，他們跪在地上責(zé)罵自己，企圖讓上帝原諒自己。

人們似乎永遠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人們似乎永遠只在意自己所在意的。

伊萬哭到?jīng)]有力氣后，回了醫(yī)院請求爸爸媽媽和王耀媽媽打招呼，想去王耀家睡。

王耀把伊萬安頓好，帶他洗了澡，看著他喝完姜湯后，安撫他睡下。他精心照顧著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卻忘了自己也淋了近兩個小時的雨。

隨便收拾了一下睡在伊萬身邊，第二天兩個小伙伴一起迎接了期中考試。

伊萬不知道的是，王耀早上醒來腦袋就昏昏的，因為不想錯過考試什么都沒說。

王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看表，凌晨三點。他是被冷醒的，他拼命拽著被子，想讓熱氣不要散發(fā)的那么快，可效果并不如他所愿。頭昏慢慢加重，逐漸變得疼痛難忍，最后忍著渾身不適下床去找了媽媽。

媽媽急急忙忙拿了熱水和退燒藥，又從柜子里扯出一床被子往王耀身上壓，看著王耀在床上躺好以后又跑了出去，兩分鐘后媽媽端了一盆熱水進來，里面放著毛巾。媽媽把擰干后放在王耀腦門上，然后在王耀胸前輕拍，嘴里哼著王耀再熟悉不過的搖籃曲。

呼吸漸漸均勻起來，不再是剛剛那種沒規(guī)律的粗喘。媽媽在旁邊坐了很久，剛準(zhǔn)備回屋睡覺，又聽到王耀哼哼著喊冷。于是她去走到臥室，把自己的被子抱了過來，輕輕地又給小孩蓋上一層，確定小孩被捂的嚴(yán)實以后才躺到床上，半瞇著眼，給小孩留了一根神經(jīng)。

“今天周末，再睡會吧”第二天醒來，王耀的燒已經(jīng)退的差不多了，媽媽堅持給他又測了一遍體溫才出門。

“王耀，老師叫你去趟辦公室”

走在教學(xué)樓的走廊上，王耀已經(jīng)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

“小耀，你這怎么回事啊，掉出第十了已經(jīng)”

意料之中的問題，只是王耀沒想到成績這么快就下來了，他低著頭，動了動嘴唇，最終什么都沒說。

他回到教室的趴在桌子上，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抖的厲害，是因為成績下降了嗎？還是因為被老師批評了？他非常清楚和這些根本沒關(guān)系。

拿到成績單的那一刻，媽媽的臉?biāo)查g僵了。筷子被砸到桌子上，剛好飛向王耀，擦過他的袖子掉到地上。

后領(lǐng)突然被揪起，王耀一個踉蹌摔到了地上。他強忍著劇烈地痛站起來靠在門邊，控制不住地渾身發(fā)抖，他盡力深呼吸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聽到那比他高不知道多少的人指著自己，告訴他他有多不聽話；他聽到他的媽媽提到他的好朋友伊萬，然后告訴他，他和伊萬不一樣；他聽到這個長輩訴說著她小時那個年代有多難；他聽到她用氣憤又羨慕的語氣，讓他多學(xué)學(xué)隔壁李叔叔家孩子…

王耀再也聽不進去，模糊中，他想起來小時候經(jīng)常路過的那個花園，里面有顆小樹。他印象里那家人很奇怪，他們總喜歡把樹枝砍掉。一開始只砍下面，后來連頂端的枝椏也不見了。他邊抱怨那家人的所作所為，邊期待著想看看這樹長大后的樣子，期待著自己和朋友在樹蔭下玩鬧。

可是世間又有多少事是為人愿的呢？小樹苗終于長成了大樹，只不過，它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這么多年來，不長一根枝，不長一片葉。

“這樹哪里叫樹啊，光禿禿的，叫柱子算了”下象棋的老大爺常常因為樹不能乘涼而抱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