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玧其)丫頭,你醒醒/薄荷霧里(11/)
時鐘達(dá)八。
她說好會早點回來的。
已經(jīng)冷卻了的飯菜被他重新放回鍋里熱著。
他的心擔(dān)憂著,整個屋子都安靜的可怕。
樓上的小兩口難得的沒吵架,對面門的大叔也沒有約他的好友打牌。
他似乎都可以聽見雪花掉落在他陽臺的聲響。
數(shù)起了心跳聲。
這一切都太安靜了。
他又看了看墻壁上的時鐘,九點了。
他決定拿多一件大衣下樓接她。
關(guān)上公寓門時,樓梯間的窗戶震了震。
一片又一片渾濁的雪花飄落在他細(xì)小的睫毛上,又落在了他冰冷的唇。
狂風(fēng)吹過,強(qiáng)大的阻力壓制著他前行。
他站在樓下的一條街口,一盞路燈下。
兇猛的雪花在燈泡下被展示的清晰,漫無目的的快速飛動著,閔玧其就是它們的阻礙物,一堆的雪全都堆在他胸前。
他被雪的子彈擊中了胸膛,滿心口的雪白色。
他的眼睛被雪花遮擋住了視線。
她在哪?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他真的著急了。
林綽慕,你最好不要有事。
當(dāng)他站在兩棟公寓中間的那條小巷時,暴風(fēng)雪來臨,吹得他整個人差點站不住腳。
狂風(fēng)中,雨夾著雪,大力的拍打著他全人。
就在這些無聲的大雪中,他聞到了血腥味。
他開始奔跑。
極力的奔跑。
風(fēng)和雪擦過他的耳朵,他死死的咬著牙,往小巷的深處跑去。
時而踢中幾個廢棄的可樂瓶。
血跡越來越多,味道越來越厚重。
他一定不知道,他抖的有多厲害,腿有多軟。
因為林綽慕手捂著頭,倒在了地上。
新鮮滾燙的鮮血從她的頭部流出。
幾個男人拿著木棍,嘗試著再次擊打她的身體。
她沒有發(fā)出所謂慘烈的叫聲,只是像個受傷的小獸,縮成一團(tuán),隱隱約約的發(fā)出幾聲痛呼。
那雙他早上還握過的小手血淋淋的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頭部。
緊閉著眼睛,已經(jīng)放棄了掙扎。
他似乎快要喘不過氣,緊緊握緊墻邊的一條鐵鋼,心臟里某一些東西要踴躍噴出,那些隱藏許多年,那些黑色,邪惡的東西,那些他用力壓住的東西,要爆發(fā)出來了。
眼睛通紅,嘴唇顫抖著,他似哭似笑的往那些人沖去。
手里握著幾個他剛剛從墻壁拆出的不銹鋼鐵,上面還有明顯被徒手掰斷的螺絲釘。
他的手被釘子插傷了。
不過,
現(xiàn)在閔玧其的視線里全是血,
滿地都是血。
血淋淋的地磚,
血肉模糊的人臉,
已經(jīng)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敵人的血,還是她的血。
他不知道原來,在黑夜里,被血液滲透的雪是黑色的。
原來人的血,在大量流失時,是黑色的。
他用力的把一根四英尺寬的鋼管插進(jìn)那個試圖用木管傷林綽慕的人的心臟。
慘叫聲惹來了很多樓上居民的注意,
一看到樓下一片不正常的黑色,空氣中一股血腥,大家都尖叫著報警。
閔玧其扔下了那根快被掰斷的鋼管,腿實在是太軟了,他的手心也早已血肉模糊。
他慢慢的往林綽慕的方向爬去,他甚至都不敢碰她,怕傷到她的傷口。
林綽慕似乎還有意識,眼皮用力的睜大。
“丫頭,醒醒?!?他的聲線顫抖不止。
他從來就沒有幸福過。
“不許睡覺,聽到?jīng)]有?” 他輕輕的覆上她冰涼的小手。
被母親拋棄是他的宿命,父親酗酒是他的起跑線。
他沒資格認(rèn)真讀書,認(rèn)真高考。
兩雙血淋淋的手十指相扣,幾片晶透的雪花飄到了他們的手背。
沒有能力去快樂,他就是一個徹底的失敗者。
他深紅色的大手緊緊的握住了她傷口布滿的小手,動作緩慢的遞到嘴邊,吻上了她的手。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他的唇輕輕的帶過她的傷口,舌尖緊緊都收縮著,像是在幫受傷了的小獸舔傷口,又或者是騎士在為他的皇后獻(xiàn)上親吻。
呼著氣,為她的女孩取暖。
這個世界永遠(yuǎn)都與他為敵。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當(dāng)他心軟,又開始相信前方會有春天的時候,那一切所謂的“希望”都會消失的一干二凈。
他想死的,他甚至在很多時刻,都覺得自己配不上林綽慕這樣的女孩。
他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哭得抽泣。
“對不起?!?他終于把女孩抱入懷里,頭緊緊的埋進(jìn)她的頸間。
“對不起?!?
“對不起?!?/p>
警笛聲很快就響起。
整個黑暗無盡頭的小巷像是深淵,把他們所有人都吞噬了。
他哭個不停。
這么多年的委屈都熬過來了,他此刻卻失聲大哭。
女孩在他的懷里睡得沉穩(wěn)。
“不許睡,聽到?jīng)]有?你不許睡,林綽慕??!”
警戒線很快的被拉起。
特警迅速的拿著槍,指著他,向他靠近。
世界奪走了他的所有,他哭的像個小孩。
春天啊,對閔玧其來說,只是一個傳說。
——(故事告一段落 以hoho太太的氛圍美學(xué)結(jié)尾 愿我們都有好的結(jié)果 遇到好的人 好的事 月有陰晴圓缺 坑坑洼洼的人生里 我們可以站起來 拍拍胸口 看看世界 然后重新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