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鳥兒還是小兔子？

? ? ? ? 天要亮了。

? ? ? ? 倚在墻上一夜未睡的唐三垂眸，看向膝上枕著自己大腿睡得香甜的魏嬰，不由好笑地替他掖了掖披好的衣服，用自己的外衣把整個瘦弱的小東西團(tuán)的更嚴(yán)實了些。

? ? ? ? 睡夢中的魏嬰安分多了，小臉恬靜安然，可唐三卻頗為無奈地盯著這孩子藏在胸前的左手。魏嬰睡得沉沉的，但他那手心里卻依舊將一團(tuán)銀藍(lán)色的物件攥得死緊。

? ? ? ? 唐三看著那團(tuán)自己的“杰作”，有些失笑，又有些困惑。

?

? ? ? ? 一晚上的相處不長，但這畢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這點時間卻已足夠唐三大致了解魏嬰的性子。

? ? ? ? 小家伙剛過六歲，看著過的凄慘，但各處談吐和細(xì)節(jié)卻也不難看出他天性的機(jī)靈聰穎。

? ? ? ? 據(jù)他字言片語中所提及的，自兩年前他不幸失去他的父母，他便一直只身一人在這處名為夷陵的城鎮(zhèn)生存。小小年紀(jì)流落街頭，能夠活得下來已屬不易，這其中要是沒有幾分鬼機(jī)靈和倔強(qiáng)，恐怕這孩子現(xiàn)今都不會是這般模樣。再加上流落多時，舉止談吐間卻依舊素養(yǎng)良好的各處小細(xì)節(jié)......唐三微闔眼假寐，腦海里習(xí)慣性地將自己一晚上收獲到的情報信息飛速地悉數(shù)著。

? ? ? ??

? ? ? ??殺戮之都競技場里高手眾多，對敵或者看人時把握他人的各項情報細(xì)節(jié)已是他的身體本能。而之后他前往學(xué)習(xí)的月軒，那處關(guān)于禮節(jié)儀態(tài)的教導(dǎo)，很大一部分也是為了更好地溝通和獲取情報。姑姑也曾向他坦白言明，月軒其實更像是封閉的昊天宗對外開出的其中一個情報接駁口。

? ? ? ? 現(xiàn)今在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唐三急需迅速地了解情況，而沒有什么比一個街頭流落而又機(jī)敏聰慧的小家伙還要合適打聽消息的了。

? ? ? ? 唐三其實意識到了很多不正常的地方，比如魏嬰字字句句里陌生的地名、陌生的夜獵、陌生的仙門百家、陌生的亂葬崗......他自覺對于斗羅大陸的了解，在月軒的各類基礎(chǔ)學(xué)習(xí)當(dāng)中已經(jīng)掌握的足夠透徹，從天斗到星羅，從落日森林到星斗大森林，這些在他記憶里所有大陸人都耳熟能詳?shù)牡攸c，小魏嬰都報之以疑惑不解的目光——唐三還是看的出來，魏嬰的迷惑是不作假的。

? ? ? ? 還有現(xiàn)下這處怨氣如此深重的陰詭之地……甚至堪比殺戮之都，他自信他不會毫無耳聞。

? ? ? ? 他毫無自覺的地點轉(zhuǎn)換、各處細(xì)節(jié)，再結(jié)合魏嬰的話語，很簡單又很令人難以接受的結(jié)論便能得出來——他似乎是來到了一個并非斗羅大陸的地方，更或許…是一個陌生的世界。

? ? ? ? 后者……可能性極大。

? ? ? ? 假寐的唐三睜開眼，微闔的眼睛里一整夜了依舊毫無睡意，他盯著眼前的火堆定定地看，撫著膝上魏嬰后背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輕拍。魏嬰在香甜的睡夢里揚(yáng)起笑，憨憨地蹭了蹭唐三。陷在自己思緒里的少年回過神來，垂首凝視著自己膝上的這一小團(tuán)，眼底輕微的迷茫沉了下去，像是動蕩的寒潭終于又平靜沉淀了下來。

? ? ? ? 活了十八年，一直對自己的未來有堅定目標(biāo)的唐三，第一次對未來有了不確定的感覺。

? ? ? ? 他是為了了解自己的母親，為了分擔(dān)父親的傷痛，為了成為最強(qiáng)的魂師而努力修行的；在此之前經(jīng)歷的史蘭客的學(xué)院生活也好、魂師大賽也好、殺戮之都也好...這一切的磨礪，都是為了那些他重要的人們，是為了探尋母親的過往，為了能有資格去了解和背負(fù)那些被父親一力承擔(dān)下來的苦痛。

? ? ? ? ——那現(xiàn)在呢？

? ? ? ? 若自己的猜測是事實

? ? ? ? 他的目標(biāo)，他重要的人，現(xiàn)在并不在他身邊；

? ? ? ? 他還能否回到斗羅大陸，亦或者還能否回到那些人身邊……

? ? ? ? 這些唐三都不知道。

? ? ? ? 唐三斂眉，從剛才開始就定定地望著魏嬰不挪眼。

? ? ? ? 現(xiàn)下的自己已經(jīng)平靜多了，但適才在和魏嬰對話中意識到可能來到異世時的自己，還真是不夠冷靜啊——唐三頗為自嘲地咧開一個苦笑，想起了幾個時辰前自己在魏嬰面前失態(tài)的樣子。

? ? ? ? ?“小......小...小哥哥？”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唐三聽到一個語調(diào)顫抖著的脆聲

? ? ? ? 聲音的主人年紀(jì)一定不大，聲線里還有著再明顯不過的畏懼。但他卻似乎強(qiáng)裝著鎮(zhèn)定：?“唐…三哥，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 ? ? ? “三哥，你醒一醒，不要嚇我......”

? ? ? ? ?下一秒，唐三察覺到，一個弱小的氣息慢慢靠了過來，猶豫再三后，他握住了自己的左手尾指。

? ? ? ? 【…我？我怎么了嗎？】

? ? ? ? 手指上的觸感冰冷，那人在輕輕地顫抖。

? ? ? ? 唐三不解【我能怎么了？】

? ? ? ? 【我...嚇到了…誰...？】

? ? ? ? 那一瞬間的迷惑不解，下一刻便讓他清醒了過來——就在和魏嬰的對話里，由于情緒的不穩(wěn)，一直被克制著的煞氣自他身上泄露出幾絲，陰冷的氣息隱隱將祠堂的這個小角落籠罩住。

? ? ? ? 唐三立刻意識到不好！

? ? ? ? 雖然并非失控到展開領(lǐng)域，甚至煞氣的泄露也只是輕微的一小部分，但唐三自知自己身上的兇煞之氣有多么可怖，威懾亂葬崗的兇靈尚且顯得威壓深重，更何況魏嬰一個六歲的孩子呢？！

? ? ? ? 理智回攏的一瞬間，唐三趕忙斂起了身上泄露的氣息，側(cè)身去找身旁的魏嬰——肯定嚇到他了！

? ? ? ? 視線趕忙尋到的，卻是不知何時怯生生湊到了自己身邊的小團(tuán)子。

? ? ? ? 唐三驚異地瞠目，低頭看向緊緊握住他尾指的魏嬰，微怔的眼睛對上了小家伙紅紅的眼尾。

? ? ? ? ?“你……魏嬰你別哭啊…”唐三本就最喜歡魏嬰的眼睛，小團(tuán)子現(xiàn)下受驚似的抓著他眼尾微紅、晶亮的墨眸中要哭不哭地盈著淚的樣子，一下子就讓他慌了神，“對…對不起，對不起魏嬰，是我不好！我嚇到你了……”唐三伸過手去碰了碰魏嬰的眼角，被小家伙眼眶里溢出的淚水燙了燙，更加無措。三年前開始能讓他如此情緒慌亂的時刻就很少有了，好久都沒哄過孩子，現(xiàn)下他也有些手忙腳亂。

? ? ? ? ?自殺戮之都冷血磨礪以后，這是唐三第一次慌得一頭冷汗。

? ? ? ? “嗚嗚嗚嗚嗚嗚……”被煞氣籠罩著受了驚嚇的魏嬰適才一直忍著淚，此時見面前的小哥哥似乎終于恢復(fù)正常了，眼里一直要落不落的淚水終歸是憋不住，六歲的小娃娃放聲哭了起來。

? ? ? ? 自兩年前被惡童欺負(fù)打了一耳光以后，這也是魏嬰堅強(qiáng)了這么久第一次又哭。

? ? ? ? 唐三心下著急，臉上一貫的冷靜早就破碎，他彎腰過去，就著魏嬰抓住自己的動作更拉緊了幾分他的手，牽住小家伙環(huán)進(jìn)自己的臂彎里，努力讓自己的聲線溫和下來：“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 ? ? ? 小家伙被少年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扣在懷里，小腦袋抽抽搭搭地湊上少年的脖頸埋住，低低的抽泣聲被悶在懷抱里聽得斷斷續(xù)續(xù)的。

? ? ? ? 魏嬰并未察覺，在他湊上這人脖頸的一瞬間，少年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瞬，才恢復(fù)如常。

? ? ? ? 埋在唐三脖頸里掩住淚臉的魏嬰一邊低低地抽泣，一邊努力將自己紅紅的耳朵也磨蹭著藏進(jìn)唐三的發(fā)間。

? ? ? ? 他一點都不想承認(rèn)自己是被嚇哭的，就算適才小哥哥俊臉一沉、氣息陰冷的樣子真的讓人心里不自覺顫抖，他也一點都不想承認(rèn)，他覺得好丟人；

? ? ? ? 他也想不明白，明明他這兩年來可堅強(qiáng)了，怎么這下在這人面前居然這么不爭氣，眼淚都憋不住。

? ? ? ? 就算小哥哥剛才的樣子真的好可怕，就算他現(xiàn)在腳也軟軟的，但小魏嬰還是覺得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小哥哥雖冷著臉，但他那雙漂亮的鳳眸里卻都是難過。想著這個人在難過，他雖然害怕，但還是壓住自己涌上眼眶的淚水，鼓起勇氣湊過去問他，還拉住了他的手。

? ? ? ? 他都叫他醒醒了……小團(tuán)子扁扁嘴。

? ? ? ? 魏嬰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牢牢地記得媽媽說過的“要回應(yīng)別人對你的好”。小哥哥是這兩年極少的主動向他展露善意的人，是他流落這些年為數(shù)不多記住的“好”，只是一點點的好也好，要知恩圖報。所以，他告訴自己，不可以害怕他，不能不管他。

? ? ? ? 這么想著，魏嬰覺得自己更委屈了——他都鼓起勇氣了，小哥哥還嚇?biāo)?/p>

? ? ? ? 一委屈，魏嬰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快哭完的眼淚又要開始流了。

? ? ? ? 他都兩年沒哭過了，現(xiàn)在被小哥哥一冷臉就嚇哭，實在是太沒有面子了...

? ? ? ? 魏嬰心里又羞又委屈，抽抽搭搭地抹了唐三一肩膀的淚水，完了還掛在這人的身上掩著臉不肯抬頭。

? ? ?事實上，不只是唐三嚇到了魏嬰，其實魏嬰適才也嚇到了唐三。

? ? ?他驚異于魏嬰有勇氣頂著他的煞氣湊過來靠近自己，還拉住了他的手，更驚異于這孩子對自己展露的純善。

? ? ? ? 自月軒學(xué)習(xí)開始，姑姑其實也告誡過他，他現(xiàn)在這種過分不穩(wěn)定的心神狀態(tài)，其實是一種心理的問題。他沒辦法從殺戮之都兩年的冷心冷血中走出來，無非是無法對人付諸于信任和親近的表現(xiàn)。唐三回想起自己剛進(jìn)入殺戮之都時曾經(jīng)心軟的后果，那背后毫不留情刺穿自己的一刀，還有圍攻自己的眾人與前一秒示弱時截然相反的猙獰面孔……很多很多的畫面和記憶都讓他心頭發(fā)冷，讓他除了相信鮮血和武器，除了信任武魂和自己的雙手之外，再無法太過輕易地去靠近一個人了。

? ? ? ? 姑姑也鼓勵過他，說經(jīng)過六個月來的學(xué)習(xí)，他其實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除卻調(diào)用煞氣和殺神領(lǐng)域的力量之外，只要保持心緒平和，他已經(jīng)與以往的自己無異了。

? ? ? ? 但唐三自己卻還是覺得，他和當(dāng)初的自己不太一樣了。

? ? ? ? 但就在今天，在這個孩子身上，他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的影子，也在被這個小團(tuán)子擁住的一瞬間，重新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最單純的接觸所帶來的悸動——那是有區(qū)別于鮮血濺到臉上的溫暖，與刀刃刺進(jìn)血肉里的觸感更是不同，是一種他曾經(jīng)非常熟悉的、這三年里卻幾乎遺忘的，純粹的溫情和動容。

? ? ? ? 感受到小團(tuán)子漸漸減弱的哭泣聲，唐三撫著魏嬰的腦袋揉了揉，臂彎摟緊了他瘦弱的身軀，將有些營養(yǎng)不良的孩子完全納入自己的懷抱里。唐三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直還在糾結(jié)自己好久沒笑、氣息兇煞的他，現(xiàn)下?lián)碇说臅r候卻眉眼柔軟、語調(diào)輕柔，適才還因為來到異世而心緒迷茫不安的眼神，現(xiàn)下也溫和清澈，不再搖晃不定。

? ? ? ? 唐三甚至覺得，與其說是他在安慰魏嬰，倒不如說是魏嬰在安慰他。

? ? ? ? ?少年慌亂的心被小小的孩子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牽扯著落到了實地上，唐三微微起身，半摟著把委屈巴巴的魏嬰藏起來的臉露出半張來，低眉溫和地哄：“魏嬰聽話，不哭了?！彼焓质萌バ∨笥蜒畚驳臏I痕，指腹蹭了蹭微紅的眼尾，許久未微笑的人此時卻不吝嗇淺笑，“都是我不好，我給魏嬰賠禮道歉，好不好？”

? ? ?話音落的少年，伸出空出來的右手，掌心瑩起微光。

? ? ? ? 魏嬰本還有些羞怒，見狀不由瞠大了那雙兔子一般紅紅的淚眼，驚異又好奇地盯住那抹光亮。

? ? ? ? 只見須臾之間，一株精致至極的瑩藍(lán)色小草晃晃悠悠地舒展開來，鮮活地拓開草葉，魏嬰清楚地看到了葉脈間隱約可見的金絲流轉(zhuǎn)，還有草葉里晶瑩的、流螢般的淺藍(lán)波光。正待他猶豫著想要伸手時，那株小草卻猛地開始伸展拉長，魏嬰不由得縮回了手，卻被唐三的左手牽住。

? ? ? ? “別怕——”魏嬰看見小哥哥露出極好看的淺笑，比剛見面的時候自然得多的笑容，好看的晃眼，“這是道歉禮物，補(bǔ)償我嚇到阿嬰的不對，好不好？”

? ? ? ? 魏嬰望著眼前螢光流動的植株，一時有些怔愣，視線里卻又瞥見擁著他的那人湊得更近的眉眼，那雙暖色的瑞鳳眸里滿滿地倒映的都是自己，“阿嬰——”

? ? 魏嬰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叫自己，直到唐三又喚了一聲

? ? ? ? “阿嬰?！?/p>

? ? 從沒有人這么喚過自己，父親會喚自己的字“無羨”，而母親則會寵溺地喊自己“羨羨”，卻從未有人親昵地如此喚自己的名，可這一刻，魏嬰?yún)s覺得，“阿嬰”這句呼喚好聽的不像話。

? ? 也不知道是他娘親名字取得好的緣故，還是這人的嗓音實在太好聽的原因。

? ? ? ? “啊…三哥，怎么了？”魏嬰攥著人胸前衣物的手指緊了緊，怔愣著總算回過神來，不自在地應(yīng)他。

? ? ? ? 唐三目露些許歉意，眉目如畫的人笑意暖融，斂眉討好地拿進(jìn)自己右手的藍(lán)銀皇遞給魏嬰細(xì)瞧，嘴里還問著：“阿嬰，你是喜歡小鳥兒，還是小兔子？”

? ? ? ? “哈......？我....？”被問的小團(tuán)子正盯著會發(fā)光的小草兒挪不開眼，這么一問更是跟不上唐三的腦回路了，只憑著第一反應(yīng)隨口答了一句，“小……小兔子吧？”

? ? ? ? “眼睛紅紅的阿嬰的確很像小兔子呢?！?/p>

? ? ? ? 眼前人聞言后笑瞇了眼，一晚上都只是弧度清淺的人這下真的嘴角放肆上揚(yáng)。正當(dāng)年幼的魏嬰受著他這年紀(jì)不該受的美色誘惑時，唐三手中的藍(lán)銀皇卻在魏嬰更加驚奇的目光中靈活地扭動身軀，歪七九八地勾纏著草葉層層疊疊編織的植株，漸漸地顯現(xiàn)出了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兔子的形狀。

? ? ? ? “是小兔子！”

? ? ? ? ?魏嬰驚奇地叫出聲來，歡喜地抬頭看向唐三。

? ? ? ? 淺笑的少年仍半摟著孩子，他主動將自己右手的“小兔子”遞近，另一只手揉著懷里團(tuán)子的小腦袋，溫言

? ? ? ? “嗯，是送給阿嬰的小兔子?！?/p>

? ? ? ? 許久許久之后的將來，魏無羨都記得——

? ? ? ? 那是他重新?lián)碛辛擞忠粋€，會哄著他“別哭”的人的一天；

? ? ? ? 也是他從此被這只草兔子拴牢了的一天。

? ? ? ? “啪——?。　?/p>

? ? ? ? 火堆里有細(xì)碎木屑燃燒的輕微噼啪聲，將沉在思緒里的唐三驚醒。魏嬰依舊枕著他睡得無知無覺，小嘴無意識嚅了嚅，作勢似乎想要轉(zhuǎn)個身來。

? ? ? ? 但就算這么動作著，小團(tuán)子藏在胸前的小手仍舊攥著那只唐三送的草兔子，護(hù)得緊緊的。

? ? ? ? ?唐三未免有些失笑，伸手理了理那孩子睡亂了的額發(fā)，眸色沉沉。

? ? ? ? 若這確是異世之地，他也并不清楚，自己此番到此，究竟是意外之禍還是命理之緣；

? ? ? ? 更不知道他到底還會不會有再回到斗羅大陸、回到那些他熟悉的人們身邊的機(jī)會；

? ? ? ? 但不論如何，不嘗試就氣餒，遇挑戰(zhàn)就放棄，這樣的做法不僅有悖于父親和院長、老師的教導(dǎo)，更不是他唐三一貫的作風(fēng)。

? ? ? ? ?況且，他有緣遇到的這個孩子似乎……

? ? ? ? ?想到小團(tuán)子怕得微顫，卻還頂著煞氣攥住自己尾指、眼尾紅紅噙著淚的模樣，唐三眼睫微顫。

? ? ? ? 少年低垂下眉眼，伸手戳了戳小孩軟乎乎的睡臉，忽的揚(yáng)起淺笑，后靠著倚住墻，闔上眼去。

? ? ? ? 相逢即是緣——既來之，則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