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9

? ? ? ?魔界，寂殺暗野。

? ? ? ?肅殺的風劃破塵土，撞在嶙峋的白骨與山石上。

? ? ? ?下一秒，裹在赤紅色能量中的紫色身影，與熄滅銳利光芒的劍羽一同，失力地倒在荒野上。而在能量的外面，身披戰(zhàn)甲的精靈喘著氣，雙手顫抖著保持半開花的手勢，紅色能量在他的手中逐漸弱了下來。

? ? ? ?能量的主人若有所思。這一刻，他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 ? ? ?眼前的精靈，究竟是卷土重來的敵人，還是身陷囹圄的親人，他沒有答案——抑或是，沒有任何形容能給他定義。

? ? ? ? “哥哥……”精靈呢喃自語，“很抱歉，即使有信件，我還是不知道你在游歷期間經歷了什么……我只知道，你很矛盾，又很痛苦?！?/p>

? ? ? ?他微微吐息，雙手一合十，能量迅速收回掌中。注視著那位倒在眼前的戰(zhàn)士，他蹙眉感嘆，不知是感到痛心，還是遺憾。

? ? ? ? “我們都在堅持著一些東西，既然選擇堅持，就不要去改變?！蹦剜彶阶呓矍暗木`，盤腿坐在精靈的身邊，“哥…瑞爾斯，我想這一點你比我清楚得多。這里的風很冰冷，就讓它，漸漸平息你內心的狂躁吧。”

? ? ? ?與這只精靈——宇宙間的戰(zhàn)斗大師、戰(zhàn)神聯(lián)盟成員蓋亞一樣，或許除了瑞爾斯，又或許包括他自己，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 ? ? ? “……我究竟…是為了什么而戰(zhàn)……”

蓋亞：

? ? ? ?許久不見，向你報一聲平安。

? ? ? ?我現(xiàn)在在一顆風景很美的星球上，這里環(huán)境不錯，民風淳樸，精靈們都很善良，接納了身為外來者的我。

? ? ? ?聽這里的居民說，這顆星球名為翡翠星，所處位置很偏，是與你們有密切聯(lián)系的賽爾機器人都沒有探索到的地方。

? ? ? ?我很喜歡這里，也過得很好，修煉也非常順利，至少不會和以前一樣過著徒受力量羈絆的生活。

? ? ? ?我想，如果不是我們的修煉目標不一樣，興許可以在平息所有邪佞災禍后，于此處找個新的落腳點，重新振興戰(zhàn)神族的榮耀。

? ? ? ?我不會將這件要事拋之腦后，相信你也一樣……

? ? ? ?哈哈，“戰(zhàn)神聯(lián)盟的小兵”，在兩邊都要盡心盡力，確實辛苦，但也別忘記我們的來處。

? ? ? ?同樣的，在未來的某一天，在我需要提醒的時候……

? ? ? ?R.

? ? ? ?最近的翡翠星，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

? ? ? ?毫無預兆地，一座沉睡在星球一角的巨型石像突然蘇醒，它笨重地拖著巍峨的身軀，跨過江河，踐踏腳下的叢林，朝煙火氣最茂盛的地方大步邁去。

? ? ? ?這似乎是它某種實現(xiàn)愿望的舉動，但石像沒有意識到，一切都因它的盲目掃蕩變得紊亂無章——甚至直接破壞了“正?！钡臅r間概念。

? ? ? ?因此，在時刻應對巨像襲擊的同時，精靈們想了很多辦法，不是嘗試喚醒沉睡已久的星魂，就是直接集眾人之力讓原聚落在廢墟之上拔地"重生"，試圖讓被無故破壞的生活狀態(tài)重歸正軌——無一例外，這些做法并沒有成功。

? ? ? ?有一只外出采藥的精靈，偶然出現(xiàn)在石像的面前，它懷中的寶石引起了石像的注意，但也為這只精靈招來了一段極長時日的逃亡。

? ? ? ?它的腳步沒有停止，每路過一處廢墟，寶石發(fā)出的光芒總是含著幾分悲戚——這似乎讓石像感到不快，轉而用更猛的勢頭追擊那只近乎力竭的精靈。

? ? ? ? “……不要再追了??！”

? ? ? ?精靈的怒火顯然更甚，但終究因為實力懸殊，它只能緊緊護著懷中的寶石，又硬撐著亮紅燈的體力逃了三天三夜——終于，在即將逼近一座高山山腳的時候，它被腳下橫躺的粗樹干絆倒，連身帶寶石一同飛了出去，摔了個臉著地。

? ? ? ?精靈忍著痛苦，狼狽地匍匐前進，它的身影漸漸籠入石像巨大的陰影中，但在這時，自天上突然砸下一道寶藍色的流星，及時阻在了石像的面前——

? ? ? ?……

? ? ? ?“然后就不知道啦！后來那個大家伙也沒有再追過來了?！?/p>

? ? ? ?“哦！這么厲害的嗎？那道流星竟然還能帶你逃走？”

? ? ? ?“……什么嘛！我自己逃那么遠也很有本事的！”

? ? ? ?“不過，那么一位大人物會來救你，可見你也是一位幸運兒嘛?！?/p>

? ? ? ?“照你這么說的話，那我可太太太幸運了！畢…畢竟……”

? ? ? ?……

? ? ? ?夜幕降臨，站在一處精靈聚落的出入口，委托信使將信送出后，瑞爾斯轉過身，朝逐漸變得熱鬧的聚落深處走去。

? ? ? ?今天是瑞爾斯來到翡翠星的第三十七天，也是他在聚落落腳的第二十三天。

? ? ? ?由于一直獨來獨往，對于與其他精靈共同生活的日子，瑞爾斯有些不習慣。他在著陸之初就見過這個聚落，起初有當?shù)氐木`邀請他在此落腳，卻被他婉言拒絕，轉而住在聚落后的一處高山洞穴里，過著遠離精靈群體的修煉生活。

? ? ? ?但好景不長，由于未知原因，在第十四天，瑞爾斯居住的山洞意外垮塌，使得他原來的修煉計劃被迫中斷。聽聞此事，聚落的居民忙趕往山洞，自狼藉的落石堆中找到了剛從夢中醒來的瑞爾斯，即使他沒有受傷，安全起見，居民還是勸說他搬到聚落里暫住。拗不過居民的關心，瑞爾斯還是答應了居民們的請求。

? ? ? ?“熱情好客”——這個對于翡翠星精靈的初印象，已然烙印在瑞爾斯的記憶里。而在這二十三天的時間里，從精靈們的談話中，瑞爾斯也了解到許多關于翡翠星的故事。

? ? ? ?翡翠星遠在五大星系之外，是為數(shù)不多獨立于星系之外的星球。

? ? ? ?但，與其說是星球，倒不如說只是宇宙中一粒不起眼的星塵——它不會自轉，也沒有公轉，卻因為某種力量的存在，出現(xiàn)了可見的四季輪轉與白天黑夜，甚至是雨季和旱季，都在翡翠星“有條不紊”地存在著。

? ? ? ? “我游歷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星球真的‘活著’?！眹隗艋鹋?，咬下一小口手中的肉團，瑞爾斯如此感嘆。

? ? ? ? “自然。不僅是您，可能連宇宙皇帝都沒聽說過。實在太偏僻了，沒有誰會抱著尋寶的心思來這個地方?！憋嬒乱煌肭寰?，一個垂著大耳朵的精靈這樣說明，“不過，假如有一天皇帝知道了這里，那也無妨，他會為這里的發(fā)展感到欣慰的?！?/p>

? ? ? ? “……也許吧?！比馉査裹c頭道，“沒有公自轉也能順利存續(xù)，甚至還能如常出現(xiàn)自然現(xiàn)象的星球，實際上屈指可數(shù)。而勉強談得上符合這個特征的星球，不是毀于碰撞爆炸，就是被卷入黑洞淪為宇宙塵埃?！?/p>

? ? ? ? “您是怎么知道的？”

? ? ? ? “從戰(zhàn)神族的古籍里。”瑞爾斯篤定地回應，“我的前輩經歷了無數(shù)戰(zhàn)爭，他們以自己的方式留下了宇宙歷史發(fā)展的軌跡。像翡翠星這樣的星球，其前身是上古時代戰(zhàn)爭留下的遠古碎片，經歷了無數(shù)次宇宙大爆炸，然后才有了如今的模樣?！?/p>

? ? ? ? “原來如此……但這里比較盛行的說法，是翡翠星存在的特殊意志與力量，護佑著整顆翡翠星?！币恢唤乐拥莫氀劬`回復道。

? ? ? ? “這樣說也沒錯，每個星球都有自己的故事?！鄙砸煌ｎD，瑞爾斯掃了一眼篝火旁圍坐的精靈們，忽然有感而發(fā)，“族群、星球、宇宙……局域自小到大，一切都有它們存在的理由，也自然有足夠支撐它們存在的理由?！?/p>

? ? ? ? “唔哇……”品著瑞爾斯的話，精靈們紛紛面面相覷，“斗神大人，您一下……就說了句很了不得的道理啊?！?/p>

? ? ? ? “哈哈，突然想這么感嘆罷了，別太在意?！闭f著，瑞爾斯下意識往天空一看，隨后將目光收了回來，“好啦，今天知道的夠多了，如果還想告訴我什么，就把這些都留在明天吧?！?/p>

? ? ? ? “好！明天這個時間，大家也聚在這里聊天吧！”

? ? ? ? “同意！斗神大人，您不介意我們啰嗦就行！”

? ? ? ? “都是朋友，沒必要這么客氣?！比馉査固а垡恍?，“我來這里都這么久了，大家也不必拘謹，叫我瑞爾斯就好了。”

? ? ? ? “哈哈哈，我們可不敢怠慢！畢竟斗神瑞爾斯的名號，全宇宙都知道嘛！”垂耳的精靈爽快一答，“那……瑞爾斯，早點休息，明天完成各自的事情后再會吧！”

? ? ? ? “再會！”

? ? ? ? ……

? ? ? ?待精靈們回到各自的居所后，在篝火前靜坐的瑞爾斯起身，右手做出收緊的動作，眼前劇烈燃燒的篝火瞬間消失，沒有留下一點星火的痕跡。

? ? ? ? “這樣的生活狀態(tài)就很好啦，斗神大人?！币黄聊校瑧?zhàn)靈的聲音忽然響起，“看不出來，你這家伙還挺適應群體生活的嘛，也沒過多久就允許他們直呼其名，你也不在意他們那么直接?！?/p>

? ? ? ? “我至少也是戰(zhàn)神族的少主，怎么應對我還是清楚的?！?/p>

? ? ? ? “畢竟，你是斗神嘛——自然，身為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沒有什么事情，是你瑞爾斯做·不·到·的?！睉?zhàn)靈應和著瑞爾斯的話，故作不正經地說道。

? ? ? ? “……行了行了，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大家都累了，沒必要選在這個時候逗我。”瑞爾斯無奈地微翹起嘴角，“你也早點休息，等天亮之后，我們的修煉還要繼續(xù)進行。”

? ? ? ? “早點休息什么的，當然沒問題?！笨烧f到這里，戰(zhàn)靈的話忽然停頓，“不過在此之前，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 ? ? ? “什么事？”

? ? ? ? “關于兩周前……在你住的那個山洞發(fā)生的事?！睉?zhàn)靈的問話前所未有地小心翼翼，“那天我只記得，是我先叫醒了你，然后那些居民才找到的你。但那個時候……”

? ? ? ? “我不知道。”可還沒等戰(zhàn)靈說完，瑞爾斯攥緊拳頭，用干脆的回答截斷，“或者說，既然你不知道，也就不要知道好了?！?/p>

? ? ? ? “誒？可這……”

? ? ? ? “停。”

? ? ? ?說罷，瑞爾斯提起右掌，懸在他的右半臉前，似乎在向戰(zhàn)靈暗示著什么，他又一次刻意壓抑自己的情緒，手勢意義的“警告”后，默不作聲地朝住所走去。

? ? ? ? “……什么嘛。”

? ? ? ?戰(zhàn)靈無意識地嘟囔著，他的聲音并沒有傳入瑞爾斯的思緒。

? ? ? ?……

? ? ? ?“艾迪星被你親手殺死的精靈，被你當眾處死的邪靈組織成員，還有戰(zhàn)神一族的種種……斗神大人，你從未忘記過，對吧。”

? ? ? ?“正義，亦是殺戮的另一種存在形式而已。釋放力量，讓你滿足一下心里對正義的‘虛榮心’，不也是在堅持你的信仰么？”

? ? ? ?“向邪靈組織索取力量，向你最想成為的那個人索取力量……”

? ? ? ?“這種力量，足以鏟盡眼中的一切罪惡、狂妄與高傲，為你理想中的正義鋪路……夢想成真的那天，相信你會尤其感激我的。”

? ? ? ?……

? ? ? ?這一晚，瑞爾斯只記得睡得并不安穩(wěn)，但勉強可以閉目養(yǎng)神——眨眼，天逐漸亮了。

? ? ? ?星星掩在云后，于白晝交界徘徊。瑞爾斯走出居所，坐在聚落出入口不遠處的巨石上，仰視著晦明交會的天空默默無言。

? ? ? ?“瑞爾斯？”

? ? ? ?“嗯？”瑞爾斯尋聲低頭，一個垂著長耳朵、背著木編藥筐的精靈正站在他眼前，他的眼神十分平靜，“早，米安諾，今天也這么早去采藥？”

? ? ? ?“對，多洛爺爺?shù)牟⌒枰@些苓草調養(yǎng)，一直下來我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啦。”被稱呼米安諾的精靈撓頭笑了笑，“這個時段的苓草長得最茂盛，療養(yǎng)效果非常好，用它制成的藥也能對身體健康的精靈有所助益！我想不僅是我的族人，你也會需要的！”

? ? ? ?“不用了，米安諾，只以草藥為媒介的修煉方法我用不上，還是謝謝你了?！?/p>

? ? ? ?“啊…我也只是想推薦推薦，當然這功用……也只對翡翠星的精靈有用啦。”稍加思索，米安諾尷尬地憨笑，“抱歉抱歉，我沒有好心辦壞事的意思！”

? ? ? ?“哈哈…沒關系，也算是長長見識了?！?/p>

? ? ? ?“不過我總感覺，你今天醒得比以往都要早啊?！?/p>

? ? ? ?“以往？”

? ? ? ?“來翡翠星的這段時間，你有注意到大家醒來的時間嗎？”

? ? ? ?“……之前我沒注意，如果影響到大家休息，我大可以在聚落之外再挑個地方歇著，這都沒關系?！?/p>

? ? ? ?“嗚啊你不用這樣！我…我沒有要指責你的意思！”隱約意識到了什么，米安諾慌忙瞇起眼睛擺手道歉，“我問這個……只是想和你探討一些事啦！作息不同不用擔心的，大家都不介意你的生活習慣哦！你也別讓大家回過頭都誤會是我要趕你走的……”

? ? ? ?“哈哈哈，你也不必這么慌張，若真走了也是我的選擇，與你們沒有什么關系?！比馉査剐χ氐?，“我獨自游歷慣了，什么事我都能自己解決，不過無需妄自菲薄，畢竟你們一族真的幫了我太多，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們，更別談誤會和苛責了?！?/p>

? ? ? ?“這樣嗎？那就好那就好～”一系列內心波動后，米安諾又一次撓了撓頭，顯出不好意思的樣子，他的眼珠子咕嚕著轉了會，重新回到笑瞇瞇的表情說道，“……之前的事，還是想再謝你一回，謝謝你那天救了我?！?/p>

? ? ? ?說到這里，米安諾的笑意里融入了感激的心情：“那天真的是千鈞一發(fā)??！我一直在跑，一直在逃……差點被那個巨大的家伙碾成肉醬了！還好你及時出現(xiàn)！多洛爺爺教過我，救自己于水火的每一位精靈，都值得這個世界的每一份感謝！我真的……”

? ? ? ?“你說什么？我……救了你？”可對于他的話，瑞爾斯卻一臉茫然，他的思緒產生了一瞬間的錯愕，突然的問話也打斷了米安諾將至泉涌的感謝話語，“之前？哪一天？我…怎么……發(fā)生了什么嗎？”

? ? ? ?“難道……難道你不記得了嗎？”米安諾的表情瞬間變得不知所措，他四下張望，手忙腳亂地在瑞爾斯面前比劃起來，“就那個啊！那個大家伙！還有我?guī)Щ貋淼哪莻€……如果沒把那個東西帶回來，我……”

? ? ? ?“……我還真沒印象了…”蹙起眉頭回想，瑞爾斯還是無奈地表示歉意，“按理說，如果是你提起，我應該能想起來我做了什么……抱歉?！?/p>

? ? ? ?“唔…那沒關系！我記得你救過我就好了！”說著，米安諾忽然湊上前去，淚汪汪地注視著表情逐漸變得驚恐的瑞爾斯，“反正我已經把你的事跡都告訴族長大人啦所以回頭他主動感謝你的時候你完全可以用回之前無數(shù)次救人的話術啦！”

? ? ? ? “…語速好快……我的話也不是什么話術吧……”瑞爾斯默想。

? ? ? ? “啊，天快亮了！”余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米安諾前一秒淚眼朦朧的神色迅速收回，隨后手忙腳亂地抓緊肩帶，踉踉蹌蹌地往聚落奔去，“我…我先去給多洛爺爺送藥草啦瑞爾斯！哦…順便！早上好！剛剛忘記說了！拜拜！”

? ? ? ? “……小心別摔了啊?！?/p>

? ? ? ?對身影迅速凝成小點的米安諾擺了擺手，想起剛才那番混亂的對話，瑞爾斯反而不覺得尷尬，他嘴角悄然掛上一絲笑意，平靜地走回了逐漸蘇醒的精靈聚落。

? ? ? ?至于真正要探討的事……很有可能是慌里慌張的米安諾一時忘了，隨即拿另一件可能有的事搪塞這份本不該有的“尷尬”吧。瑞爾斯如是想著。

? ? ? ?實際上，他早已對米安諾的性子有所耳聞。

? ? ? ?在聚落里，米安諾是眾多長耳朵居民里最活躍也最熱心的一位，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有他的身影。平日里嘰嘰喳喳的精靈們大多是米安諾的好朋友，他們經常趁故事主角不在場說些有利無害的“損事”。

? ? ? ?尤其是自從與瑞爾斯熟絡之后，各方關于米安諾的小道消息更是傳得沸沸揚揚，瑞爾斯不得不跟著聽了幾句，甚至還聽一些精靈稍顯夸張地說：

? ? ? ? “米安諾那家伙采的草藥，都夠多洛長老編一倉庫的草籃子了，長得都一樣，也不知道他下次會帶哪個籃子出門?！?/p>

? ? ? ? “那些苓草的生命力還挺頑強，經得起他把整片草地徹底抹平后又重新長出來，連樣子都不帶變化的，了不得啊~”

? ? ? ? “看到了嗎？那個小山丘若沒有他清理，我們滑草的樂趣都沒了一大半。奧蘭尼盯著那草沒長成一樣的高度，還得歇斯底里一番呢?！?/p>

? ? ? ?瑞爾斯自然從中聽出了開玩笑的意味——來到翡翠星的每一天，他一直將精靈們相處的融洽與和睦看在眼里。

? ? ? ?早晨從夢中醒來，在漸漸淡去的清新霧氣里，緩步走在聚落的小道上，與每一個路過的精靈互道早安。偶爾會有精靈招呼著在庭院吃早飯，還有孩童推搡著他玩尋寶的游戲，也有崇拜斗神英名的仰慕者登門拜訪，跟著瑞爾斯學習不同的戰(zhàn)斗技巧。

? ? ? ?入夜的時候，在各處辛苦一整天的精靈們回到聚落，一頓豐盛晚宴后點起篝火，所有聚落的居民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討論一整天的收獲。還有精靈分享自己的勞動果實，大家品嘗著，享受著，甚至在興頭處起身高歌起舞。

? ? ? ?沒有誰不沉浸其中，包括他自己。

? ? ? ?瑞爾斯欺騙不了自己，他明白自己喜歡這樣的感覺。精靈們受益匪淺，他同樣是這樣，連笑意都不再同過去那般勉強。

? ? ?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

? ? ? ?血脈與使命，決定他終究不屬于這里。即使有不舍，他遲早得離開翡翠星，在此之前，他要想出一種不開啟煽情篇章的告別方式。

? ? ? ? “戰(zhàn)靈前輩?！?/p>

? ? ? ? “知道啦，你那么知道隱藏情緒的一個人，對這里都能有這么大的感慨，這很難得?！睉?zhàn)靈的聲音冒了出來，他明顯知道瑞爾斯想說什么，不假思索地回應道，“至少，斗神大人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家伙，我還有些安心了呢。”

? ? ? ? “……你這話我有點意外，”瑞爾斯微微抬眼，“相處了這么久，還以為你會介意我這么多愁善感?！?/p>

? ? ? ? “你都有給蓋亞寄信的工夫了，我還能阻止你們聯(lián)絡聯(lián)絡感情？”戰(zhàn)靈故意用設問調侃道，“如果你的印象中我一直這么冷，那我可太委屈了哦。”

? ? ? ? “我可沒這么認為過?！比馉査箵u頭，“是過去那些祖先的記憶給你留下的印象？”

? ? ? ? “哼哼，這就是他們作為老戰(zhàn)友的默契，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優(yōu)秀的本戰(zhàn)靈，引導斗神大人您走向光——明?！睉?zhàn)靈得意地輕笑道，明顯效仿米安諾的語氣使得瑞爾斯忍俊不禁，“當然我有種預感，那個叫米安諾的年輕人，會有想和你探險的沖動哦?！?/p>

? ? ? ? “這沒問題。有沖動是好事，但隨我一起的話……”說到這里，瑞爾斯忽然猶豫了，他微微低頭想了一陣，聲音漸漸弱了下來，“…還是算了?；蛘哒f，任何精靈都不應該跟著我。除了你，也沒有精靈能——”

? ? ? ? “這種問題，你不給出答復也可以?！?/p>

? ? ? ? “但對那些有自己沖動的家伙，不解釋反而太麻煩?！比馉査箛@了口氣，“……算了，這個話題結束，我們該去修煉了?！?/p>

? ? ? ? “瑞…”

? ? ? ? “放心，我真的沒事。”即使仍有心事，瑞爾斯還是安慰道，“我確實是能想起戰(zhàn)神族的點滴……不過翡翠星再好，我也要專心在我的事情上?！?/p>

? ? ? ? “……行吧，我也沒有阻攔的意思?！背聊艘粫瑧?zhàn)靈的回話還是沒有放下，“只是，如果真的有什么突發(fā)狀況，記得一定要告訴我?！?/p>

? ? ? ? “好。”

? ? ? ? ……

? ? ? ? “希望我能忘掉……徹底忘掉。”

? ? ? ?平凡的一天，就這樣翻開了新的一頁。

? ? ? ?今天是他來到翡翠星的第三十九天。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