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 You Go 不是結(jié)局的結(jié)局 (15中下) HCY水仙文 颯炸

[花落 無聲]
(15中下)
? “我真的搞不明白了,你就是出了個任務(wù),對你來說應(yīng)該還是個非常簡單的任務(wù),偷個東西順帶殺個人罷了,你竟然搞成這個樣子!
? “完成度不高,又弄來了這么大一個傷口,一只手廢了你還怎么當(dāng)殺手?我告訴你你這樣下去下半輩子都別想好過了!把自己搞成這個萎靡頹廢的樣子,你到底是搞什么去了?!
? ”你是個殺手欸?。 ?/p>
? 組長叨叨的聲音響在耳邊,炸只聽見嗡嗡的響聲。視線模糊得只看得見影子了,因為失血過多又不自量力地做了一系列風(fēng)馳電掣的動作,導(dǎo)致現(xiàn)在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一樣,整個人軟綿綿的只能躺著,任由組長擺布。
? “炸你有沒有在聽”
? 組長手里擺弄著針筒,低頭一看,炸的眼皮蓋上了,似乎昏睡過去了。
? 組長挑眉,“哦,睡了?那么就不必給你打麻醉了?”
? 剛要把針筒放下,一只冰涼的手掌擒住了她的手腕,那溫度低的嚇人,像死人一樣,她怔住,看著炸抓住自己,唇瓣微張,極艱難地吐出幾個懇求的字眼:
? “…打麻醉,我怕疼?!?/p>
? 組長的眉頭緊蹙,又想了一會兒這個天不怕地不怕連命都可以不要的殺手怎么會變成這個小孩子樣,心湖中央似被投入了一塊磚頭,不斷往下沉……她于心不忍,還是給他注入了麻醉劑。
? 注射的是藥效最強的麻醉劑,炸很快就睡去了,組長便開始了手術(shù)的進行。
? 所謂手術(shù),就是要從炸體內(nèi)取出一些東西,因為前車之鑒組織特制的,入伍的時候被植在體內(nèi),為了控制殺手的行動的裝置。有衛(wèi)星定位,還有引爆裝置,一旦發(fā)現(xiàn)某個殺手行動異常,一個按鈕按下去,“噗!”一聲就會原地自爆。
??她覺得自己瘋了。
? 自己在干嘛?。。??
? 隊長斃了,尸體還在房里,漸漸發(fā)出惡心的尸臭味,然后她自己,現(xiàn)在在幫助一個失敗而準(zhǔn)備受到處刑的殺手逃脫??給他自由??
? 那么多年了,她自己命都完完全全交托,自由都談不上,為什么當(dāng)下竟那么迫切的想要幫炸獲得自由?
? 頭腦亂得一團糟,索性不想,專注在手頭上的工作。
? 組織醫(yī)療設(shè)備本來就簡陋,做手術(shù)的這種,連個像樣的手術(shù)臺都沒有,工具頂多也是幾把剪子、解剖刀也不像殺手的匕首那樣天天磨。
? 血很多,大片衣衫都是炸的血,紅得刺眼,
? 當(dāng)了組長那么多年,她第一次為一個殺手流的血紅了眼眶。
? 這算什么……
? 心疼嗎?
? 粗糙的工程持續(xù)下去,炸一直在沉睡中,眉頭緊鎖著,眼皮卻跳都沒一下。
? 忙了大半天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她搞不清楚自己忙了多久,地上那具尸體已經(jīng)腐臭了而炸還沒有醒過來。
? 總算把裂口子縫了上來,能不能良好愈合也全看命了,組長又忙著清理到處的血跡,那具尸體還不是時候丟出去否則會馬上被發(fā)現(xiàn),只能用黑色垃圾袋打包起來丟在一邊。
? 炸轉(zhuǎn)醒的時候她還是嚇了一跳,
? 那么強的藥效換做是別人起碼也要躺一天才能醒來,這個人類動完手術(shù)就醒來的,根本不是人。
? 她看床上的人眼皮跳了幾下,睜開,露出的是一雙完全茫然的眸子,那些彩色的光斑已全無。那人又動來動去半晌,然后機械似的坐起來,大概是傷口疼,她看著他伸手摸了一下心口處的那道裂口,臉上連表情都沒有,然后放下手極其緩慢地扭頭看向自己。
? 她快被炸的眼神嚇傻了。
? 第一次被一個眼神嚇到,也是炸,
? 那個五六歲不到的小男孩,眼里流露出來的比大人更可怕的倔強和兇狠,有嬉皮的笑意,卻含著比刀子還要鋒利的冷酷。
? 組織培養(yǎng)的殺手,一部分是麻木,小部分還會抗拒,還有另一部分是癲狂,殺人像玩游戲一樣。
? 炸是獨一的那個,天真和無情并存的一個殺手,
? 笑得像糖,出手像槍。
? 第一眼看這個孩子,腦海就浮現(xiàn)了這個形容詞。
? 果真,她沒有看錯,這個男孩剛?cè)虢M織,不到半年時間以著翹楚驚人的成績完完全全的鋒芒外露。開始接任務(wù),一步一步愈發(fā)艱難,從E級任務(wù)到SS級任務(wù),他簡直是用了最短的時間達到了超乎于組織各個高手的級別。
??炸卻還維持著一顆純真的內(nèi)心,笑起來還是個小孩子樣,身上一點戾氣都沒有,或是說,根本沒有氣息。
? 這樣史無前例的傳奇人物,甚至超乎于前頭的那位神話,她突然發(fā)現(xiàn)到這類殺手本質(zhì)還真的可以基因遺傳,不但不會消退,還會更加優(yōu)秀。
? 炸的父親和母親,——都曾是蜉蝣的殺手,還是王牌。
? 后來受不了殺戮雙雙脫離不朽,炸父創(chuàng)立了華氏集團,干起正經(jīng)生意,混白道,權(quán)勢夠大的時候還和蜉蝣抗衡上了,致力于追溯揭發(fā)蜉蝣殺手所犯下的各種犯罪案子,把當(dāng)時的蜉蝣搞得兵荒馬亂。
? 而這個時候,炸出生了。
? 本應(yīng)該是最幸福的小孩,有個美麗能干的媽媽還有個帥氣強悍的爸爸,卻從此,在殺手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 成了家的炸父母兩人,開始把焦點轉(zhuǎn)向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從而使得華氏的勢力逐漸變得沒那么強大了,然后悲劇就發(fā)生了。蜉蝣找上了炸父自認(rèn)為絕對安全的家里去,隊長親手?jǐn)懒藘蓚€蜉蝣的叛賊,就在一個年僅五歲的男孩面前。
? 太陽穴處的鮮血呈噴射狀濺滿了男孩一臉,房里動蕩的光線之下,小小的男孩有光的瞳孔閃爍了一會兒,暗下來,
? 年輕的組長在場,她看得很清楚,
? 那孩子兩秒后睜開眼,琉璃似透亮的眼珠子里有一簇火光,直視著對準(zhǔn)他的額頭的槍口,緩緩展露出
? 一個駭人的笑容。
? 對準(zhǔn)男孩的好幾個槍口大幅度地抖嗦,她看著男孩張嘴,問了一個無害的問題:
? “你們,是來找我的嗎?”
? 在場的每一個殺手都沒有及時反應(yīng)過來,這個問題蘊藏了多少層意思,也沒有人敢去揣測。
? 這個男孩,這位少年,仿佛在對上眼那一刻,已經(jīng)成了傳奇。
? 第二次被嚇到,是面對一個傷員。
? 眼里,幾乎是空的。
? 正是因為什么都沒有,她才感到惶恐。
? 這是一個少年,眼里容得下世間萬物,或好或壞的,都在他的眸子里聚焦,形成光斑璀璨……或是,已成為曾經(jīng)了。
? 她看見炸張嘴,想要說什么,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忍不住開始發(fā)抖。
? 炸看她,沒像在看她。
? 她忙著閉上眼睛,于是只聽到一句話,像當(dāng)年的小男孩一樣,一模一樣的口氣:
? “我,是還活著嗎?”
? 那話狠狠地戳中內(nèi)心一處,她吃痛,扶著斑斑痕跡的墻蹲了下來,像滑落谷底一樣。
? 炸目睹了一切,他是知道的,他是記得的,他的父母,他的曾經(jīng),
? 但他忘了,他沒有想起來,
? 像是刻意埋葬在海洋某一角,等待某一天、某個人,不經(jīng)意提起,把傷疤帶著多年累積的疼痛掀起來,——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 床上的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饒過她,像是飄,然后看了她一眼,她幾乎聽不見什么,看見他的嘴型:
? “謝謝?!?/p>
? 她又愣住,快速別開頭,慌亂地?fù)]揮手試圖趕人,嗓子都有些哽咽:“你走,快走?!?/p>
? ……
? “謝謝。”
? 聲音落下,更有力了一些,隨之響起的是門關(guān)上的聲音,連腳步聲都沒有。

? 炸走出了組長的獨立間,抬頭瞇了一眼刺眼的陽光,覺得自己活在陽光之下太痛苦了,想要找個蔭蔽躲一躲,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是在逃亡中,只能落慌離開。
? 天那么大,櫻花花瓣滿地成了家,哪里容得下他?
? 想找一個地方,安藏,等待夏天到來,然后忘卻春天的一切事,
? 包括華先生。

? 另一邊,不朽,邋遢的老大正在籌劃著找回小朋友的重大案子,簡稱“尋春計劃”,下邊眾人沒勇氣說話。
? “蜉蝣……”
? 底下人屏住呼吸,不敢想象他們瘋了的老大會有什么可怕的發(fā)言。
? “為什么他那么像蜉蝣……那么適合他……”
? 下屬們紛紛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又繼續(xù)憋著。
? “是不是得去找蜉蝣談一談,讓他們把我的小朋友還回來……你們又不愿意我把蜉蝣一鍋翻了,那多省事啊……反正也是黑道,遲早該滅的,順帶把舊華氏未完成的任務(wù)辦了……”
? 老大一口一個春天一口一個小朋友的,每叫一聲把底下眾人嚇得頭皮發(fā)麻,又不敢有任何微詞,小心腦袋不保。
? 在他們心目中像神一樣的位置的老大從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冷靜成熟的人設(shè)已經(jīng)全數(shù)崩潰?,F(xiàn)在像一個弄丟了洋娃娃的小女生,癡癡巴巴的要跟人討回來。
? “那樣的話……我就去找蜉蝣談判了……”
? 做什么東西都失去了動力的老大從座位上蹦起來,槍都沒拿,“興奮”地沖出屋子,剩下里頭一群人滿頭黑線。
? “接我的…小朋友回家……迎接我的春天回家……我是個……傻瓜……”
??『我不明白了,你是什么樣的一個身份,竟然也會相信春天這樣的東西?!?/p>
??『哈,本來不信,見到以后,就信了。』
??『春天,離開了?!?/p>
??『那個小朋友,還回得來嗎?』
? 『颯先生,你輸了?!?/p>
??『是,我輸了。』
by//世界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