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子小姐的腳下埋著尸體16卷第一章:鴻上百合子的視覺05

第五節(jié)
“櫻子小姐的照片……這么多……為什么?”
那是令人作嘔的超乎常規(guī)的景象。
一整面墻貼滿了櫻子小姐的照片,甚至還有別人不該看的照片。
幾乎都像偷拍一樣視線不一致,有一小部分是在學校照的集體照。
年齡也各不相同,還有像小學生一樣,穿著黑白兩色連衣裙的櫻子小姐小時候的照片。
而在正中間,一串又長又直的黑發(fā)小心翼翼地插在額頭上,小心翼翼地裝飾著——就像標本一樣。
我打從心底打了個寒戰(zhàn)。
這絕對不尋常,比用體液畫的蝴蝶還要........。
磯崎老師這時正捂著嘴,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
不只是恐怖,那確實是生理性的厭惡感。

“這是……櫻子小姐的頭發(fā)?”
“……不,大概不是?!?/strong>
但令人吃驚的是,薔子夫人咽下唾液后,用顫抖的聲音否定了。
“可能是薰子的……阿菊的頭發(fā)……”
薔子夫人搖著頭說,對櫻子小姐來說太長了,也太直了。
“阿菊的頭發(fā)?是嗎?可是不是沒找到尸體嗎……?”
對于這個問題,薔子夫人點了點頭。然后做了一個深呼吸。
“投河自盡,一定很痛苦吧?殉情后活下來的那個男人,手里還攥著一綹阿菊的頭發(fā)——設樂教授說過,對死亡的恐懼凌駕于愛之上?!?/strong>
據(jù)說人在自己選擇死亡的時候,身體也會本能地想要活下去。
所以說,像投河自盡一樣的殉情遺體,手里有時會緊緊握著殉情對象的頭發(fā)。
死的痛苦勝過愛。
就算把對方的腦袋埋下去,也要自己得救。
多么悲傷的事啊。
我心想,人果然是‘為了生存’而生的生物。

“可是……這么說來,是那位殉情未遂的年輕畫家建造了這個房間嗎?”
磯崎老師一臉驚訝地說。
“不……不可能的。他在殉情未遂之后,為了忘記一切,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生了孩子,但是那個孩子天生就沒有體毛?!?/strong>
“……體毛?”
“嗯,所以他覺得一定是薰子的詛咒,心理上就有了疾病……結(jié)果在和薰子殉情未遂的幾年后自殺了?!?/strong>
所以他不可能像這樣收集櫻子小姐的照片來裝飾——薔子夫人這樣回答。
磯崎老師一直默默地聽著,不知為何,他的表情消失得有些可怕。
“……老師?”
“那個沒有體毛的孩子現(xiàn)在在哪里?”
老師平靜地問道,那只手緊緊地握著。
薔子夫人抱著雙臂,望向半空,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清白?!?/p>
“什么?”
“清白,我也不太清楚他的真名。不過,他是龍生最后的弟子,應該就是那張畫的作者?!?/strong>
“清白?”
老師一臉茫然地重復道。
然而,他的喉嚨卻突然發(fā)出了一聲笑聲。
“磯崎老師?”
那笑終于變成了放聲大笑。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老師。
“怎么了?”

“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清白!清白草的別名是‘花房’!”
(注:清白草?(スズシロソウ),匍匐南芥(Arabis flagellosa?Miq.)是十字花科、南芥屬植物。多年生草本,全株被單毛、2-3叉毛及星狀毛,有時近無毛。)
老師興奮地說道:找到了。我突然覺得背脊和全身冷得幾乎要凍僵了。
“千代田,那么那個叫清白的男人現(xiàn)在在哪里?”
面對老師那鬼氣逼人的氣氛,薔子夫人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搖了搖頭。
“不在了?!?/p>
“不在?”
“嗯,已經(jīng)不在了,幾年前下大雨的時候,通往天人峽的路上不是發(fā)生了泥石流嗎?不幸的是,巴士和汽車都被泥石流卷了進去,司機就這樣被泥石流吞沒了……”
薔子夫人說清白先生去世了,所以才由她的親戚來管理這里。
不過,既然如此,收集這張照片的人又是誰呢?
“幾年前——但很奇怪,因為這張照片拍下的還有館脅君?!?/p>
櫻子小姐的照片里,偶爾會出現(xiàn)館脅君的身影。
“正太郎遇見九條是在初中三年級的時候。”
“是啊,不過……我想應該不是很舊……你看,這件連帽衫,應該是去年圣誕節(jié)去函館時買的衣服。”
那天我和館脅君正好在購物中心見面,一邊吃冰淇淋,一邊給我看他買的衣服,所以不會錯,我記得很清楚。
“再說,那個叫清白的人才是真正的花房吧,可我遇到的‘亡靈’,有兩個……至少,他們不是一個?!?/strong>
說到這里——我突然意識到。
我想起來了。
是氣味。
像這個香一樣的香味。
不是知道相似的香味——不是的。我知道。
我知道這個房間的味道。
那時,在綁架小乖之前,我大概是被帶到這里來的。
里面的那張鋼管床,就是我睡覺的那張床……。

“你看,這些蝴蝶也有好幾只。它們不是一個人,即使花謝了,也會回來的蝴蝶們……和那個叫耕治的人沒有關(guān)系嗎?”
面對我提心吊膽的問題,薔子夫人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耕治不是那種會參與犯罪的孩子,再說叔叔也……”
“即使沒有直接犯罪,我想也有協(xié)助的可能性,或者可能什么都不知道?!?/p>
說著,磯崎老師開始翻箱倒柜。
里面還保存著報紙、女性周刊和八卦報紙。
“確實無法否認……耕治是個好人,所以不能否認他被騙的可能性……”
薔子夫人低著頭。
“耕治先生的父親在管理這棟房子的時候,有沒有把房子租給熟人?特別是最近有人出入過……”
我也撿起散落在腳下的紙,那是關(guān)于幾年前的殺人事件整理印刷的。
“至少,我買下這棟房子已經(jīng)一個月了,自從下雪以來,我沒有看到過輪胎留下的痕跡和腳印?!?/p>
薔子夫人說道,她也慢吞吞地看了看手邊最近的紙箱。
“有可能是知道房子的主人換成了千代田,才慌忙拿走了重要的東西——你跟誰說過這棟房子的事嗎?”
“不,我還沒告訴過大多數(shù)人——對了,只有櫻子小姐的叔叔設樂老師。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他能在這里度過安靜的時光……”
“那么,耕治先生可能跟誰說了吧?”
“是啊……確認一下……”
說到這里,薔子夫人突然不說話了。
“薔子....?”

“不……你看,是保險箱?!?/strong>
紙箱后面好像藏著一個嶄新的保險箱,薔子夫人一臉困惑地俯視著。
“好像是最新式的。沒有鑰匙孔,也沒有電子輸入號碼的按鈕……這個要怎么打開呢?”
薔子夫人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
我和磯崎老師也站在保險箱前。
我確實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
只是印著一些似曾相識的標記。
和N相似的設計。
但老師看了看,又拿出自己的手機。
“果然……這是NFC標志,應該是電子鎖。”
“也不是會輸入數(shù)字的類型?”
“嗯,我想應該是手機,或者是卡之類的,現(xiàn)在好像也有戒指類型的?!?/p>
“……戒指?”
聽到這句話,薔子夫人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是奧菲利亞……”(《哈姆雷特》登場人物)
“什么?”
“奧菲莉亞……玫瑰品種的?還是哈姆雷特的?”
聽到薔子夫人的嘀咕,磯崎老師也有反應。
“不,米勒的,約翰·埃佛雷特·米勒的。拉斐爾前派的——戒指是鑰匙,對吧?啊,怎么回事? !”(約翰·埃佛雷特·米勒是英國畫家和插畫家,他是拉斐爾前兄弟會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
“現(xiàn)在這種技術(shù)很先進,當然不一定是戒指,也可能是卡片之類的——”
我和老師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薔子夫人內(nèi)心的動搖。
薔薇夫人不顧這樣的我們,給某個地方打了電話。
“啊,耕治?我有急事,有事想問你?!?/p>
不久,電話好像接通了,對方好像是個叫耕治的人,她急不可耐地開口。
“很抱歉聽到了這么討厭的事情。但是……在旭岳的別墅找到的戒指……對了,是他秘密戀人的,她的戒指怎么了?火葬的時候,一起燒掉了嗎?”
“沒有啊—札幌對火葬時要放的東西要求相當嚴格,連眼鏡都不行,所以我把戒指放在骨灰壇里了?!?/strong>
隔著電話,聽見“耕治”輕聲回答。
是這樣嗎……旭川這邊可以放很多東西進去。
“對不起……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希望你把戒指送我,理由是——誒?可以嗎?”
聽她說,耕治要去哪條路旭川旁邊的東西川町辦事,所以說要把戒指收回來,待會兒帶過來。

掛斷電話后,鈴聲再次響起。
薔薇夫人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以為是耕治打來的,但不是她的。
也不是我。
是自己,老師好像注意到了似的,掏出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館脅君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