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余秉燭觀書，讀呂蒙正予宋太子之文《寒窯賦》，心有所感。然余之學(xué)尚淺，不足與高士共語。即作此文，以述余之所思也。其文曰：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天地循環(huán)，周而復(fù)始，此理之自然也天地之玄，豈人力所能為哉？然人生之跌宕起伏，非馮天時，而亦賴人為也。

? ? ? ? 向者，太公嘗釣于渭水之濱，歲至耄耋方佐周而一匡天下。以文所論，此乃周文王慧眼識人之故。余以為斯言然也，若無姬昌之識，則子牙恐似馮唐之境遇，一生而不得其主，雖有一匡天下之智，卻只空老于河畔之側(cè)。然余亦有己見，若子牙無才，何以遇明主，又何以平天下而萬載留名乎？其終泯于眾人矣。項(xiàng)羽驍勇，嘗身先士卒，破大秦于巨鹿，敗高祖于濉水。然九里山一役之失，即烏江自刎而飲恨九泉。其亡時嘗嘆曰：“此非戰(zhàn)之過，實(shí)天亡我矣”。余以為，敗項(xiàng)羽者，非天時之故，實(shí)亡于己之過也。何也？聞“富貴不還鄉(xiāng)，如錦衣夜行”舍三秦之險而定都彭城，蓋其目光之淺。陷降兵二十萬余，焚阿房宮，此見其殘暴。以懷王為楚之旗幟，然終殺義帝，是謂之不仁不義。此三番失策，盡失地利之便，萬民之心。失道寡助，豈有不??？羽之自負(fù)，信以一己之力可勝天意，不聽亞父范增之言而屢失計(jì)策。終高祖以弱而克強(qiáng)，創(chuàng)四百年之大漢。昔者，蘇秦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親憎之，民厭之；然蘇秦執(zhí)六國相印，縱橫捭闔，親貴之，民親之。以《寒窯賦》之論，此乃蘇秦得天時之故。豈不聞“頭懸梁，錐刺股”之故事耶？不經(jīng)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蓋人為之故也。東坡居士嘗云：“古之立大志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jiān)韌不拔之志”天道酬勤，守株難以待兔。

? ? ? ? 余嘗觀《易經(jīng)》，其文曰：潛龍?jiān)跍Y，飛龍?jiān)谔?，亢龍有悔。人生之跌宕起伏，正如王朝之興衰更迭。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日中則仄，月滿則虧。居安而思危，處變而不驚，謀定而后動。明審時度勢之道，曉因地制宜之策。則無懼人生之險?；搓幹n信，其懷經(jīng)世之才，然麻衣蔽體，糲食飽腹，且受胯下之辱，此謂之“潛龍?jiān)跍Y”。蕭何月下追韓信，高祖筑壇拜將，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兵出三秦，水淹廢丘，引章邯敗亡而一戰(zhàn)名動天下，此謂之“飛龍?jiān)谔臁?。?xiàng)羽歿于垓下，助高祖而興漢。使臣民只知有韓信，而不只有高祖。此謂之“亢龍有悔”。物極必反，否極泰來，功高震主。故有“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故事，韓信亡于陰人之手。死時高呼“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何哉？急流則勇退，高處不勝寒。居安不可忘危，得意不可忘形。張良功成身退，蕭何貪腐自污，終得保全。蓋因?qū)彆r度勢，通人生之理也。

? ? ? ?余觀古之事，平庸易而聞達(dá)難。何也？臨川先生語曰：“世之奇?zhèn)ァ?/span>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yuǎn)，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隨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與力，而又不隨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欲功成者，三者必不可失也。若失其一，則終將敗耳。千里馬之不遇伯樂，則終駢死于槽櫪之間。駑馬之遇伯樂，亦不能遠(yuǎn)行矣。此志，力，時三者之系也。

? ? ??嗟乎！敢問人生匆匆數(shù)十載，所為何事？縱生時富可敵國，然死時無寸金相隨。至數(shù)十載，泯于草木之間，無人問津。唯不朽之功業(yè)可萬載流芳。然蕓蕓之眾，何以傳萬世之功？余曰：智者既能奮發(fā)不休，亦可盡人事而順天命。審時度勢，因地制宜，立而起行，勤勉不輟。至于成敗利鈍，非余之見所能逆睹也。徐志摩嘗語梁啟超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豈不聞：“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之語乎？智者當(dāng)樂天知命，笑待人生起伏。仰無愧于天，俯無怍于地，此生無憾，謂之功成。智者務(wù)其實(shí)，愚者爭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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