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槍少女》:雜談&感想

《神槍少女》是一部優(yōu)秀的作品,漫畫一共15卷,動畫化了5卷左右。第一季動畫質量較佳,但第二季乏善可陳。個人建議補全漫畫,一般來說幾天的功夫就能補完,漫畫劇情跌宕起伏,人物刻畫鮮明,主旨發(fā)人深思。讀完后必定穩(wěn)賺不虧的。
關于作品的分析,以漫畫為主,結合動畫兩季劇情,主要是從兩個方面進行淺談,一個是一篇有關設定方面的雜談,因為作品的設定十分有特色,其獨特之處直到現(xiàn)在的部分動畫作品仍在借鑒。另一個是一篇感想文,類似于讀后感,主要結合一下自己的情感變化分析一下作品。
(補充:十年前這個作品很火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大批分析類的文章,很多文章思考的也非常深刻。我的文筆有限,這篇文章只能算是引子,如果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互聯(lián)網(wǎng)上找一下,必定會有所收獲的)。


雜談部分:設定中的對立統(tǒng)一
對于這一部分的提出,我想先引用《教父》中的一段文字作為開篇:
“The Don helped those in misfortune whose misfortune he had partly created. Not perhaps out of cunning or planning but because of his variety of interests or perhaps because of the nature of the universe, the interlinking of good and evil, natural of itself.”
(渣翻:人們總是幫助那些他造成了部分不幸的人,也許不是出于人們狡猾或著是計劃所趨,而是因為他受各種利益的牽制,又或者也許是因為宇宙的本性,善與惡的相互聯(lián)系,這卻是自然而然的)。

《教父》中的這一段話,揭示了事物間的本性:世界間充滿的矛盾,但這是對立統(tǒng)一的。在以現(xiàn)代的意大利都市為故事背景,講述將收容的少女加以義體改造并投入藥物加以制約使其成為對抗敵人的尖兵為題材的故事《神槍少女》,同樣能夠體現(xiàn)出這樣的特質,下面筆者從幾個方面進行探究。
一、生命與非生命的對立統(tǒng)一
與一般的警匪作品有很大的不同,《神槍少女》的這部作品中,加入了“義體”的特殊概念,如果單看“義體”概念的話實際上并不算是過于新鮮,在《攻殼機動隊》中就存在對于義體與生命,是生還是死的討論。在那部作品中,對于二者關系的描述,可以用能劇大師世阿彌所著《花鏡》中的這段話加以描述:
“生死去來,棚頭傀儡,一線斷時,落落磊磊”。

這句話中,我們可以窺見在人的一生,無非是可以看作是靈魂與身體間的結合,這樣的結合猶如傀儡般的束縛,而唯有靈魂獲得自由與獨立,掙脫出身體之際,人的意識才能得到永久逍遙,人的意義才能得以體現(xiàn)。因此,在《攻殼機動隊》中的思想看來,身體可以看作是一個載體,而靈魂的自由,意識的自由才是實現(xiàn)人價值的關鍵。因此,生命與非生命本是統(tǒng)一的,它們的界限,或許是存在靈魂的有無。
在《神槍少女》的作品中,里面的“義體”都是從瀕死的少女中進行改造加以利用的,同時利用藥物對少女們進行了“制約”,使其對進行工作的輔佐管絕對的忠誠,但卻剝奪了之前的記憶與情感。雖然再一次獲得了身體上的“生命”,但在我看來,一開始義體化的少女,如果僅作為兵器的存在,確實是不具備“生命”的意義,因為她們沒有一個獨立的靈魂內(nèi)核。

但在劇情的發(fā)展中,少女們一步步被身邊的周邊的人所影響,所感化,逐漸成長成“人”的過程,并擁有了獨立而又美麗的靈魂,這恰恰才是“生命”的體現(xiàn)。她們很幸運,遇到了同樣具有美好靈魂的輔佐官,即使在一個十分黑暗的背景下,確實是一個奇跡。
“你將不再是道具,而是人如其名的人 ”(出自《紫羅蘭的永恒花園》)。成為人的少女,即使在劇情中被一些上層的眼里面仍然是道具,但她們看來,已經(jīng)和人別無兩樣。
二、少女與尖兵的對立統(tǒng)一
少女培養(yǎng)成尖兵的題材,我最早接觸的是呂克貝松的《這個殺手不太冷》,講述了一個殺手和一個小姑娘之間,培養(yǎng)她的有關報仇的故事。無獨有偶,在《神槍少女》中,作戰(zhàn)單位的搭配也十分類似,每位少女都搭配一位輔佐官,而這組合稱為“fratello”是意大利語中“兄妹”之意,輔佐官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

這樣的組合或許乍一看有些解構的味道在里面:美麗的少女,應該有著美好的童年跟光明的前程,卻總是跟香煙,啤酒,鮮血與火藥味糾纏在一起,不明事理的人或許將其看作是一種叛逆的體現(xiàn)。可是一旦細細想來,我又感到了一陣的悲哀,因為她們承受了理應她們不應該承受的事物,而僅僅只是為了“生”的愿望。社會的黑暗,人性的扭曲,使她們過多的承擔了生命的重量。少女與尖兵,是在一個錯誤的世界下中的一個錯誤的結合,它們的對立,是人們良心的發(fā)現(xiàn),它們的統(tǒng)一,是社會扭曲的病態(tài)體現(xiàn)。
與我們不一樣,她們的幸福是及其珍貴的。當我們享受著廉價的幸福時,幸福是她們最奢侈的東西,她們最廉價的反而是現(xiàn)在我們最珍重的人命。因此當她們獲得幸福的時候,我們會倍感溫馨,當她們遭受磨難之際,我們會刻骨心痛,這樣的對立更加能夠調(diào)動我們的情緒,能夠讓我們感同身受,更加體會到少女們的艱辛與快樂。

這樣的設定,往往是為了將社會與個人間的沖突放大化,具體化,進而展現(xiàn)在大環(huán)境下小人物的生存狀態(tài)。在動畫層面上,例如《最終兵器少女》、《幻靈鎮(zhèn)魂曲》、《黑之契約者》、《漆黑的子彈》以及《末日三問》(《末日時在做什么?有沒有空?可以來拯救嗎?》)或多或少都有這樣思想的體現(xiàn)。
三、善與惡的對立統(tǒng)一
在作品展現(xiàn)的黑暗的社會背景下,善與惡的邊界并不是那么的清晰。例如少女們成為了殺敵工具,必然會收到道義的譴責,手上沾染上了他人鮮血,未來就不得不去為自己贖罪。但她們僅僅為了自己的生存,卻剝奪了別人生存的權利,這是善還是惡呢?再例如輔佐官們不同的意念,連同對于個人情感的表達,共同加印在作為“義體”的少女身上,而這樣的情感,是善還是惡呢?因此善惡本質的劃分,往往是不夠明晰的。

在動畫作品中的“皮諾丘篇”中,我們結實了幾個有血有肉的反派角色,無論是為報義父之恩的皮諾丘,還是為父親洗冤的弗蘭卡,亦或是因為遇見芙蘭卡后重拾人生的意義的法蘭克。雖然位于反派陣營,與主角團互為敵人關系,但是卻為我們展現(xiàn)出了十分獨特的人格魅力與獨立自由的靈魂。這樣的特質,卻與主角團人格中的“善”如此類似,雖然他們位于“惡”的陣營之中。究其原因,正是因為即使作為反派,他們也在一直想找到人生的意義,以及世界到底會怎樣,想要一個答案,卻又貫穿自己的信念。

正是如此,在我看來,“善”是個人展現(xiàn)于社會的屬性,而“惡”則是社會賦予個人的屬性。當個人屬性符合社會需求之際,即為善,反之為惡。當人們組成社會后,個體通過利他行為能獲得集體的認可,這也就是被展現(xiàn)的善。不守規(guī)則的人會被集體排斥,這也就是被賦予的惡。人性本無善惡,唯有趨利避害而已。因此無論是誰,善惡并不是區(qū)分人類本質的方式,因為趨利避害才是人類的本性。換句話說,在這樣的背景下,大家都是被社會摧殘,變得可憐的人,但可惜生錯了時代最終走向了悲劇。當然不能說這里沒有無私的人,他們是偉大的人,但在作品背景的世界里,這樣的光芒猶如黑暗中的一絲燭光,過于薄弱了。因此在《神槍少女》中,并無真正的善與惡的邊界,少女們?yōu)榱松姹黄热フ慈觉r血,輔佐官們?nèi)淌芫薮髩毫?黑歷史)與少女們完成任務,而每一個可恨之人卻有可憐之處。這就是像是《活著》的人物一樣,這是一個時代所賦予的悲劇。
四、“勇者”與“惡龍”的對立統(tǒng)一
哲學家尼采說過:與惡龍纏斗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回以凝視。你可以像個英雄般死去,或是活得夠久看到自己變成壞人,物極必反的道理不言而喻。這樣的題材也并不稀有。在《神槍少女》中,這樣的現(xiàn)象也有所體現(xiàn),主要安排在:義體的使用與生命消耗間的“俄狄浦斯”式的悲劇,少女艾爾莎的感情以及喬瑟復仇的“哈姆雷特”式的悲劇。
在義體的使用中,由于藥物的注射,致使義體的生命是有局限的,這樣一個命運式的悲劇矛盾被達成,造就了這樣的劇情:在有限的生命下少女們努力的生卻是逐漸走進死亡,像是安潔麗卡的故事便是如此。在艾爾莎的劇情中,與朗洛搭擋之際,為了不可能有回應的感情而選擇殺死輔佐官后殉情,這是由于外界因素與自身性格的共同影響下最終走向了自身感情的悲劇;而在喬瑟的劇情中,復仇的意念占了上風,造成在核電站戰(zhàn)斗中的失誤,最終選擇了跟艾爾莎一樣的路,與荷麗葉特一起殉情,二者故事雖然外界因素不同,但最終的走向高度相似,二者都是因為所處的性格問題最終造成了悲劇的誕生。

《神槍少女》的作者相田裕非常善于在劇情中將事件的因果關系聯(lián)系起來,同時利用角色間性格的種種特性,結合細節(jié)、語言、動作與神態(tài)的描寫,配合外部因素的改變,最終引發(fā)了各種各樣的結局。這與許多輕小說強行推動劇情不同,顯得更加高明,不僅人物的塑造有血有肉,同時劇情也能夠順水推舟的發(fā)展下去。因此無論是“勇者”還是“惡龍”,不同的“因”造就不同的“果”,事物間量變構成質變后事物自然而然發(fā)生的改變,使得劇情跟角色過渡得十分的真實。

當然,在《神槍少女》中,這樣的對立統(tǒng)一還有很多:例如優(yōu)美的外界環(huán)境與黑暗的人文社會之間,純真靈魂的孩子與涉世許久的大人之間等等,不同的對立統(tǒng)一間的體現(xiàn)使得作品不再扁平化,而富予了立體化的感受。作為日本業(yè)界最早將萌系與諜匪戰(zhàn)結合的動漫作品,在日后的一些類似作品中,或多或少也利用這樣的方式進行演繹,許多作品均取得了不錯的成果。

一點感想:
有時,我不太喜歡一些有關的動漫雜談,當人物有著悲傷的過往便愁腸寸斷,我的內(nèi)心還是喜歡那種光風霽月的感覺,不愿意用悲傷的視角看待他們。
因此,我不像很多人那樣去心疼那些角色。相反的,我更加欽佩于他們,欽佩他們的精神氣質,欽佩他們的高尚品格。在我看來,他們的事跡,正譜寫出一首頑強而又美妙的大地飛歌。那一幕幕鮮活的面容,雖然已經(jīng)被淹沒在時代的大潮之中,但每當想起之際,仍然會獲得一些感動。
(下面主要取材于漫畫中的部分情節(jié))
















這樣的場景還有很多很多,看完一遍下來,心中有著一絲的惆悵惘然。感覺作品中的每一位角色都是那么的真實,因此他們發(fā)生過的事給予我內(nèi)心深處較大的觸動。
在動畫作品中,音樂的配合令我印象深刻,尤其是引用名曲《斯卡布羅集市》的那一部分。這首歌曲以前也接觸過,那時是在盜版光碟上聽到的,莎拉布萊曼的版本,感覺歌曲干凈透明,充滿著濃郁的北歐風情。在動畫中第一次接觸到這個曲子是在《末日三問》中,才發(fā)現(xiàn)這個歌曲有著歌頌愛情,反對戰(zhàn)爭的寓意。在《神槍少女》第二季第8集中,歌曲也被引用進作品之中。這首凱爾特人的古老歌謠,訴說著對對遠方情人的思念,對愛情的甜蜜,力量,忠誠和勇氣的贊美,對戰(zhàn)爭當中的種種苦難的傾訴。這與《神槍少女》的背景觀恰好的融合,使意境更加突出。當然像是第一季與第二季的op確實也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最后麻枝準的ed也十分感人,頗有回到key社三部曲的感覺。


在人物角色方面,我倒是挺喜歡崔耶拉跟克拉耶絲(但是最可愛的還是荷麗葉特),崔耶拉一開始的感覺就是信賴與堅實,畢竟有句俗話:皮膚黑的女孩身體棒么(笑)。當然她與合榭的感情發(fā)展真的是一言難盡,雖然在人物設定方面德國人的設定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但足足在第10卷才確定感情(對比一下漫畫《好像告訴你》,37話就確定了,比日本人的感情發(fā)展還慢),當然,這樣的感情本身與純愛還是有所不同的,為了證明希望的存在而活著,更像是一種精神寄托的結合,雖然最后走向了殉情,但仍然保留了希望。這樣的結局,感覺有點像《昭和元祿落語心中》的故事編排,殉情前講的是“死”,而殉情后講的就是“生”。向死而生,與過去的割裂最終換出了生與希望?!叭绻粦{一個人就能毀滅的話,憑一個人也能復活。就算經(jīng)歷戰(zhàn)爭,時代改變,也會隨著時間像雜草一樣春風吹又生。”(節(jié)選自《昭和元祿落語心中》),好的事物是不會消散的,會以新的形態(tài)傳承下去,而之前的一切便會成為一場精彩的謝幕。
對于克拉耶絲而言,雖然不用到前線去戰(zhàn)斗,但是失去輔佐官,作為小白鼠生存在公社之中,這樣的平靜的生活給予了她小小的幸福,同時也影響了公社里的其他人,在公社出現(xiàn)危機之際,能夠為了守護住這樣的幸福挺身而出(“幸福是平靜恬淡的生活,為此,我不惜一戰(zhàn)。”節(jié)選自原文),確實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最后說說動畫方面,在原作強有力的加持下,動畫化基本上沒有犯大問題。但第一季的制作確實相當驚艷,應該是madhouse的全陣容加入,淺香守生,片淵須直,古橋一浩,川村賢一,青山浩行,山本沙代,中村亮介,太田雅彥,伊藤智彥等,幾乎可以當藝術品看待。至于第二季,個人覺得倒像是商業(yè)運作的結果,參考當時的日本動畫環(huán)境,由于同類型題材的類似《黑之契約者》大賣,因此猜測ARTLAND想要利用之前曾經(jīng)暢銷過的類似作品《神槍少女》進行商業(yè)投資,因此結合了市場的需求對作品進行了改編(比如麻枝準加入增加催淚彈,漫畫作者相田裕加入編劇組),但十分不幸的是,由于制作水平的問題,改編的效果不佳,作品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大賣,也就不了了之,最后動畫公司也破產(chǎn)了。個人預測未來第三季的可能性較低,但存在“文藝復興”被翻拍的可能性,從《末日三問》能夠大賣上看,這樣的題材還沒有完全過時。




補漫畫的時候讀者大多會注意到一個現(xiàn)象吧,在漫畫中期的時候畫風發(fā)生了改變,“神槍少女”變成了“神槍高中生”,這是因為當時動畫界對于少女持槍有著嚴厲規(guī)定,因此作者為了避險就對畫風做了更改,風波一過,畫風就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