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卷 奔走
即便是大政治家的一聲令下,事情也不會進展得那么順利。
人材育成計劃還只是構(gòu)想階段。資金調(diào)度之類的都剛起步,換而言之近乎白手起家。
除了定死的框架『從幼兒開始養(yǎng)成』以外,其它都可以變化。
必須靈活多變地應(yīng)對。
「……真是個麻煩的計劃」
我雙腳翹在滿是文件的桌上,持續(xù)盯著資料看。
但凡有任何處理不當之處,這個計劃不但得不到好評還會招致非議。
并非是利用孩子,而是為了救助孩子而生的設(shè)施。
要讓更多國民產(chǎn)生這種印象。
不過一切都是在計劃實際啟動之后的事了。
在這個啟動前的階段里,先得弄到作為試驗品的孩子以及龐大的預(yù)算資金。
特別是孩子方面,需要一些手段。
我拿起電話輸入背下的11位手機號碼。
「是我。換大場聽電話,有新工作要拜托他」
首先得用上好用的棋子,不論善惡。
電話的那頭換成了大場。我向他傳達了自己正在設(shè)法摸索入手新生兒的辦法,詢問他能否指點一二。
但聯(lián)絡(luò)這個男人的同時,也就意味著無法避免會用上邪惡的手段。
對話途中,門鈴響起了蜂鳴聲。
「抱歉,之后再聯(lián)系」
我結(jié)束和大場淡到一半的話題,先接待來客。
「早上好。我是鴨川。綾小路先生在嗎?」
「直接進來就行,門沒鎖」
「打擾了……」
雖然離市中心很近,但這里只是一個月租10萬日元左右的小破事務(wù)所,角落里的鴨川露出了憂郁的表情。
「嗚哇」
門一打開,他就展現(xiàn)出了露骨的失禮態(tài)度。
不過來客基本都是同樣的反應(yīng),所以我也不會一一指出。
「綾小路先生該不會是住在事務(wù)所里吧?感覺房間里有股臭味呢」
滾落在腳邊的啤酒罐頭,破舊沙發(fā)上有段時間沒洗的床單,亂脫的衣物??吹竭@些,就算是孩子也能輕松想到答案。
「那又如何?」
「不,沒什么……該說是不太符合之類的……」
「不符合議員年收入該有的生活,是嗎?」
國會議員的月薪輕松超過100萬日元。加上獎金,全部合在一起年收入達到2000萬日元以上。還有各種津貼。
「有一個比我大三歲名叫木更津先生的人,當上議員的第二周就非常自豪地簽下了市中心最高檔次高樓的房。平時很難通過的貸款審查據(jù)說也是一次通過」
「并不是看在國會議員的份上通過的」
「誒?」
「國會議員的年收確實比起一般公司要高。但無論是眾議院議員還是參議院議員,數(shù)年一次的選舉是強制實施的。面對這種不安穩(wěn)的工作,銀行不可能無條件提供如此高額的貸款吧」
「但是,木更津先生成功了……」
「融資金額,向哪家銀行貸,怎樣溝通。成功的條件還有其它很多種」
「這,這樣啊……換我去就成功不了了呢」
恰恰相反。你個體評價確實不如木更津,但銀行會考量到你的父親鴨川俊三。
只要放出想借貸的消息,估計許多家銀行的職員都會主動來找鴨川。
甚至還會帶一兩分點心來慰問。
「無聊透頂」
「無聊,嗎?誰都向往住在高端上檔次的大樓里吧?」
「鴨川。我是為了你好才告訴你的,別和木更津一樣搞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若只是為了錢才當議員,花在這些無聊的地方倒也不足為奇。
「我不是說別買房。只是告誡你別誤判了恰當?shù)臅r機。錢是有限的,但存在著無限的可能性」
「原來如此……」
聽不太懂的鴨川委婉地點了點頭。
「假設(shè)現(xiàn)在給你1億日元,你會怎么花?」
「誒?1億嗎?存9000萬然后立刻花掉1000萬。去會所啦,買車啦,又或是拿去炒股。如果有2億的話還可以買間公寓」
某種意義上算是標準回答,不過和木更津一樣,無聊的花錢方式。
「綾小路先生的答案一定不同吧?你會怎么花?」
「自己去想」
「誒~?教教我嘛~」
1億。如果突然拿到這么多錢,我?guī)滋靸?nèi)就會全部花完。
作為與財閥聯(lián)系的手段用來收買與賄賂。投資未來的方法多種多樣。
連這些都不夠時,哪有多余的錢花在辦公室和自家上。
只要前期投資的這1億,能在幾年或幾十年后以另一種方式回饋給我就行。
如果在那個終點能擁有國家最高權(quán)力者的頭銜,就更完美了。
「那么你來這是干嘛的」
「來干嘛什么的,真是過分呢。當然是如直江老師所言來給綾小路先生你幫忙的呀」
「沒必要」
「那可不行。我也是知曉計劃的其中一員。雖然并不討厭綾小路先生拿走頭功,但是我也……」
鴨川這人笨拙又容易壞事。不過想要立功的心情到是可以理解。確實也是個難得的機會。但國會議員這個職業(yè)基本上沒有休息日的概念。是非全職特殊崗位的國家公務(wù)員。
現(xiàn)在正是國會時期。參加市民黨的政策學(xué)習會,研究會。接待陳情的客人,政務(wù),公務(wù)。這些已經(jīng)占滿了大部分的日程。
「能派上用場嗎?」
「會做給你看的。再怎么說我也是大名鼎鼎的鴨川俊三的兒子哦?」
你父親的名氣還沒大到可以稱贊為大名鼎鼎吧。
不過確實不能輕易無視直江老師的安排。
「那就如你所愿給你安排工作吧」
從未接到過像樣任務(wù)的鴨川兩眼放光。
「什么樣的工作呀?」
「為確保計劃施行,實驗場所是必不可缺的。由你來選定場所。規(guī)模,預(yù)算,是否引人注目都要考量。能順利完成的話再給你接下來的活兒。你也想被直江老師認可,成為獨當一面的議員吧?」
「原,原來如此。確實必不可缺呢」
「雖然比不上高育的規(guī)模。但孩子們會以年為單位增加。那么相應(yīng)的面積也是需要的。當然,更重要的是隱秘性」
畢竟這個計劃現(xiàn)在不能大規(guī)模宣傳。
可不能讓新聞記者寫出『讓幼兒接受危險教育』之類的報道。
「從預(yù)算的角度出發(fā),首選肯定是鄉(xiāng)下呢」
鴨川茫然的臉龐漸漸產(chǎn)生了變化。
即便是溫室里長大的男人,也絕不會高興被叫作官二代。給他適當?shù)墓ぷ饕约斑m當?shù)谋頁P,或許某種程度上能發(fā)揮一些作用。不,倒不如說不發(fā)揮作用的話我也會困擾。
「明白了。我會努力干的」
「那就好?,F(xiàn)在你的表情是迄今為止最棒的」
「是,是嗎?」
稍微夸一下,又立刻變回原來的表情了。
「綾小路先生接下來要做什么?」
「場所的準備離不開資金。我會為此展開行動」
符合我們條件的場所,就算是初期也需要相當大額的資金。
再加上人才方面的需求,怎么說也得5億。
保險起見6億,甚至7億以上……
「將計劃告知合適的人,尋求對方投資是嗎?」
「當然得以此為目標」
「能給孩子們提供英才教育,大家都會樂意的吧?」
這家伙真是鼠目寸光。
還只是構(gòu)想階段,只有幾張紙的計劃,誰會愿意投資啊。
而且所需的金額就算是資產(chǎn)家也無法輕易拿出手。
身為政治家當然也無法明面上接受捐款。不過可以讓后援團收。
收多少捐款雖然存在明確的上限,但幾乎找不到遵守這條規(guī)則的政治家。規(guī)避收款限制的方法有好幾種。
可即便是這種只有幾張紙的計劃,直江老師一句話就能得到一大筆不知道哪冒出來的資金。
既然這條路已經(jīng)被封死,那眼下當務(wù)之急就是再找一個大出資者。
就算沒有直江老師一般的號召力,只要讓對方以為直江老師有出資就行。
成功的話接近5億的資金籌備就不是癡人說夢了。
我委婉地將鴨川趕出事務(wù)所讓他去工作。然后從抽屜里取出三本存折。這是包括地方銀行在內(nèi)的三份存款。
「總共……不到1000萬嗎」
真是個靠不住的數(shù)字。但也只能拿這點軍費當本錢了。
1
白金港區(qū)的高級住宅街。
其中的某處佇立著一座雄偉又有歷史感的宅院。
也許是多次花錢改建的原因吧,外觀上看不出有多陳舊。普通政治家可住不上這樣的地方。
大門前安裝了數(shù)個監(jiān)控攝像頭,給人一種森嚴的感覺。
我瞟了一眼寫著坂柳的名牌,確認無誤后按下門鈴,最開始走出來的是看似這座宅院傭人的一位老人。
由于事先預(yù)約過,我順利進入了宅院。
寬敞,散發(fā)著香草清香的榻榻米通道上沒有任何劃痕。
不知是否因為定期更換,但一看便知這些地方都有花錢。
往里走,來到了一間西式房間。
我坐在沙發(fā)上等待,思考著要用何種態(tài)度來面對接下來即將到場的那位。
最后選擇了大大方方,毫無顧慮地端坐在沙發(fā)上。
作為直江老師身邊的人,作為著眼于未來計劃的提案者,我不想被小看。
凝視著茶水熱氣的同時,等待的那個男人終于現(xiàn)身了。坂柳成守。
「久等了」
對方給我的第一印象便是身材纖細。
聲音也很溫和,感受不到有錢人常見的那種傲慢。
「初次見面。我叫綾小路。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真是非常感謝」
雖說氣勢上要挺,但最低限度的禮儀還是得有。
畢竟我是上門打擾的一方,有求于人的立場不變。
「我是坂柳。關(guān)于綾小路老師您的事跡,已經(jīng)從直江老師那聽過好多次了」
「但愿不是什么惡劣的事跡」
「哪里的話。他稱贊您非常優(yōu)秀。而且聽說和我同齡,讓我都感到有些羞愧呢」
對于出生就在勝者組軌道上前行的這個男人而言,我做的那些雜活根本就入不了法眼。如果只是單純的謙虛,那只能說他吹牛有一手吧。
「謝謝。不過坂柳先生您也是名聲在外」
首先得弄清坂柳品行的真?zhèn)巍?/p>
「不,我還差得遠呢。只是父親特別厲害,真就只是這樣而已」
沒有接受我的奉承,反而浮現(xiàn)出困擾般的苦笑。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們持續(xù)著互相試探般的應(yīng)酬式對話,他的態(tài)度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表現(xiàn)出想要結(jié)束的樣子??磥碛晌抑鲃忧腥朐掝}為好。
「其實這次之所以上門打擾,是因為想起直江老師說過遇到困難可以仰賴坂柳先生您。雖說難以啟齒,但確實有求而來」
有錢人基本上不會歡迎我這樣的說話方式。
因為大部分所謂的困難都源于金錢。
生活窘迫,想投資卻沒有本錢,想創(chuàng)業(yè)。這些無非都是為了求錢。
「是何請求」
看不出他有戒備之心,不過坂柳的神情有些變化。
「我現(xiàn)在正著手一個計劃。但為了推進這個計劃需要大量的資金」
「原來如此。那是想要我為您解決……不,是想要我?guī)湍裁茨亍?/p>
「我說不出讓初次見面的坂柳先生為我出錢這種話。只想拜托您做一些相近的事。我希望您能夠成為我與財閥的接線人」
我從透明文件夾中取出準備好的最新資料,向他出示。
坂柳持續(xù)與我對視,沒有伸手。
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來,但一定警戒著吧。
不,他不警戒可不行。
就算聽過名字,對坂柳來說我仍然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戴著政治家的頭銜并不會被世人所知。
這樣一來,對方當然不會輕易過目資料。
一旦知曉,一旦牽扯進去,事情就會變得麻煩。這是有錢人的世界默認的規(guī)則。
「原來如此。不是希望我直接出錢,呢」
「是的。突然上門打擾就為了讓您出錢這種事我實在做不出。當然,您對這個計劃非常贊賞而同意的話就是另一回事了。重要的不是低頭求錢,而是讓更多人在認同這個計劃的前提下投資」
但是,如果連展示的機會都沒有,那就純純是紙上談兵了。
「發(fā)起這個計劃,是為了哪怕多一人也好拯救更多孩子的生命,讓他們接受正確的教育。為此想創(chuàng)建專門的設(shè)施。我也是因為您父親所打造的高度育成高等學(xué)校而深受啟發(fā)的其中一人」
孩子,教育,生命。
這些詞必然會讓坂柳有所觸動。
這個男人的父親在高育任職。正是引領(lǐng)孩子們的指導(dǎo)者立場。
所以現(xiàn)在,他不會允許自己連看都不看這條誘人的小道。
「那么不是找我而是找家父商量也是一種辦法不是嗎」
「理論上來說確實如此。但政治的世界沒有那么單純。眾所周知,讓高度育成高等學(xué)校能廣為流傳的,是鬼島老師。您的父親與鬼島老師想必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吧。那么身為其對手,直江派閥的我,又怎能向他提案呢」
「您沒有想過鬼島老師或許也對我有恩嗎?」
「當然也有這個可能,不過我從沒聽說過。既然如此那我就賭一把」
我的話語里雖說夾雜著謊言,但大部分都是真的。
無論他的父親再怎么有話語權(quán),既然身處的是鬼島派閥,那就不可能將計劃告知。
「我就直接點問了,這是個絕對不能洩露給鬼島老師的計劃,是這樣吧?」
「肯定的」
「那就有點不理解了。我是站在鬼島老師一方的,還是站在直江老師一方的,又或是誰都不站的中間人。綾小路老師您還不知道我的立場吧?接著談下去沒關(guān)系嗎?看了資料后,我就知道相關(guān)情報了哦。不擔心我傳出去嗎」
「確實如此。才聊了幾分鐘如果我就說對您信任無比,想必您聽了也會背后發(fā)涼吧」
坂柳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我接著說道。
「但我也有作為政治家的信條。那就是全方位信賴直江老師。我深知直江老師說話的分量。如果您是會向自己的父親或鬼島老師告密的人,那直江老師絕不會說讓我困難的時候來仰賴您」
「……直江老師,真是深受信賴呢」
「絕大多數(shù)政治家都會加入一個派閥。無論在哪個派閥,都會有一個你支持的人。既然選擇了相信,那就得不帶一絲迷茫相信到底」
「原來如此,難怪直江老師會把你留在身邊呢」
坂柳高興地說著,稍稍挺直身板。
「如您所知,家父受鬼島老師的關(guān)照。這樣一來如果我順勢成為鬼島派也不足為奇吧」
「當然。我也不是沒有懷疑」
「我非常尊敬家父,同時也以他為目標。雖然不知道會不會走上同一條路,但我在摸索著各種可能性。正因如此,我才特意接近鬼島老師的好對手,直江老師。向他學(xué)習。對于這件事,家父不但沒有反對,反而默默支持我」
「只要能幫助增長見聞,就算是敵人也表示贊同。您父親真是胸襟寬廣。與此同時,他也很信任您的口風呢」
面前的男人,坂柳這類人,一般都是繼承父親的衣缽。
和敵對組織扯上關(guān)系,能獲得對手情報,也有將情報洩露給對手的風險。
但看得出直江老師很中意,坂柳贏得了直江老師的信賴是事實。
「如此也堅定了我的信念。請務(wù)必過目」
「我本打算視情況立刻抽身的,現(xiàn)在不行了呢。綾小路先生的氣魄和信念,我確確實實感受到了。請容我拜見這份計劃」
坂柳終于拿起了資料閱覽。
看完一遍之后沒有過多思考便嘟囔道:
「確實,日本每年都有數(shù)百名嬰兒被遺棄。這是不得不接受的現(xiàn)實。身為政治家為此做點什么也不是壞事,倒不如說會大受歡迎吧」
「您也深有同感呢?」
「當然有同感。不過這應(yīng)該由政府方面來提議,像我這樣的一般人……失禮點兒說就是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吧?綾小路老師請務(wù)必將此提案上報,採取對策」
「可以的話我也想。但國家體系沒有那么簡單。被拋棄的孩子現(xiàn)在仍然看不到未來,單親家庭,貧困家庭得不到良好教育的孩子現(xiàn)在依舊存在。貧困所帶來的連鎖反應(yīng)在這個階級固化的社會只會被越放越大,不是嗎?」
「……確實呢」
「看電視都能知道。在地鐵站的廁所里偷偷分娩,將新生兒暗中殺死的母親。這絕不是罕見的話題。法律不完善的當下,因為在意世人眼光而結(jié)束孩子生命的母親,想必心情一定很沉重吧。當然,是有人對這種意外得來的孩子冷眼相待,但不是所有人都想成為犯罪者的。如果可以堂堂正正地提供幫助,將悲劇控制到最小豈不美哉?」
只要計劃實現(xiàn),那么10人,20人,最后超過100人。拯救這些孩子的生命就完全可以實現(xiàn)。不,數(shù)字應(yīng)該還能再往上漲。
「即便當上政治家,也不能處處如自己所愿。在近處的坂柳先生您一定能理解。無論是國會議員還是地方議員,都肩負著制定法律,制定各種條例,決定預(yù)算等任務(wù)??烧嬲膶崣?quán)卻掌握在自私自利的人手中。年輕政治家的提案誰都不會在意??删退闳绱宋乙病?,直到20年后30年后我成為一流政治家有發(fā)言權(quán)之前,就必須對這些孩子的生命視而不見嗎?」
一旁傾聽的坂柳若是不為所動就是同罪。
要將這個概念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里。
「盡管如此,綾小路老師依然是一位議員。是必須為了國家而戰(zhàn)斗的人。說到底這個計劃如果沒有國家的扶持,要如何推進呢?」
「我們政治家都是公務(wù)員,是特殊職業(yè)。特殊職業(yè)允許有副業(yè)。我沒想靠這個來發(fā)財,但無論如何都可以自主採取行動」
「您想以個人之力從事這項兒童救助工作?」
「被直江老師所看好的當下,作為政治家邁出步伐的當下,周圍的人也會傾聽我的聲音吧。正因如此,我拜托坂柳先生您當我和財閥的中間人一事,是可行的一步」
「確實,和一般人不同,掛著政治家的頭銜就能讓周圍的目光發(fā)生改變。這個計劃如果能落實,還會有更多人舉手贊同也說不定」
同樣是有一個偉大的父輩,鴨川與面前的這個男人相差甚遠。
坂柳有著老好人的一面,但不會輕易點頭。
「也可以尋求募捐吧。就像綾小路老師您說的那樣開小灶不是嗎?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佈募捐,不僅是國內(nèi),還能收到來自世界各地的援助也說不定」
「大肆宣揚國家法律跟不上現(xiàn)狀?向世界宣揚這種事,不僅是我,還會讓直江老師顏面掃地。而且現(xiàn)階段必須極其隱秘地進行。所以才需要財閥們的力量。能助我一臂之力嗎」
「……幫您引薦這點本身到是無所謂。不過能不能順利進行就另當別論了。人光聽漂亮話,不但不會高興,反而會警惕哦?」
「您認為怎樣做比較妥當」
「不要說謊。將綾小路先生您的考量和目的全盤托出」
能做到的話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明白這很困難??刹幌胍X,只想要救助孩子。也不想要功勞。老師您自己信嗎?」
確實,這種人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只會嗤之以鼻。
「想要地位和名譽,想要賺錢,所以才伸手救助孩子。這樣不夠干凈的目的才更能讓對方相信。更不用說綾小路老師是議員。也會考量您現(xiàn)在就有如此雄心壯志,等到哪天出人頭地變成大人物時會有所回饋」
「確實呢」
「當然,不貪圖一己私慾只為救助孩子這個理想的根基不能動搖??删c小路老師創(chuàng)立這個計劃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地位,名譽,金錢。確實每一個都是必不可少的所求之物」
如坂柳所言,這些都是絕對必要的。
但是,我對這個計劃本身感興趣也是很大的原因。
「長此以往,日本是無法與世界抗衡的。培養(yǎng)與當前環(huán)境抗爭的人才,無論何時都無法趕上全球化的世界。所以要施行徹底的教育,培養(yǎng)能與世界抗衡的人才,我想要打造天才。所以這個計劃不是為了挽救生命,而是為了讓生命立足于世界變得更有價值,這就是我真正的目的」
強制對生命進行救贖與教育。這個事實恐怕無法被世間所接受。
「孩子的教育由父母負責??扇绻菦]有父母的孩子,確實可以為了綾小路老師理想,接受徹底的教育呢」
「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日本的未來」
戰(zhàn)后,強大的日本經(jīng)歷了泡沫經(jīng)濟而衰退,現(xiàn)在也正不斷走下坡路。
被嘲笑稱加入了發(fā)展中國家的隊列,這樣的現(xiàn)狀必須要結(jié)束掉。
「看著政治家的隊伍滿是老年人您作何感謝?七老八十的老人真的會為了日本的未來著想嗎?他們只要自己活得爽就行了。根本不會考慮50年后,100年后的未來。我說不定總有一天也會形成這樣的錯誤觀念,但現(xiàn)在不是。我作為年輕議員的代表擔憂著國家的未來,正想方設(shè)法拯救它。必須盡快採取行動」
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全是我一人在滿腔熱血地訴說豪言壯志。
是被這個男人精明的思維所迷惑了,還是說作為政治家的本能在隱隱作痛呢。
「直江老師知道您的目的吧?」
「不。全都是我個人的想法」
這里不能回答YES。
坂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看著我的眼睛點了點頭。
「綾小路老師的理念與我和家父有很大不同,但這并不是壞事。倒不如說相當貴重。是判斷彼此孰對孰錯的重要研究。和我現(xiàn)在身處直江老師身邊的境遇非常類似」
這個男人的父親任職于高度育成高等學(xué)校。
所以對他來說確實是一種新的嘗試。
但正如坂柳所言,我的方針截然不同。
「我會如您所愿介紹財閥。不過有一個附加條件」
「愿聞其詳」
「這個計劃真正落實時,請讓我在一旁見證綾小路老師您的做法」
「只要如此就可以了嗎?」
「對我而言這非常重要??梢詮闹袑W(xué)到很多呢」
「我保證,設(shè)施正式運作時坂柳先生您可以毫無顧忌地自由出入。您能來見證成果自然是最好不過」
能與財閥建立起橋樑的話這點代價屬于相當便宜了。
而且我也很在意高度育成高等學(xué)校的構(gòu)架。
直江老師的對手鬼島老師相關(guān)的情報,讓我想辦法探知一二吧。
無論是敵是友,情報就是力量。
不過,事情真的能如此順利嗎。
眼前的這個男人始終面帶微笑,雖然參雜著否定意見,態(tài)度卻彷彿一開始就是自己的同伴似的。
有什么內(nèi)幕嗎?
即使是直江老師推薦的人,也不能完全保證不和別人有染。
如果被他洩露出去的話……
為了籌錢著急,說的有點太多了。
雖然事先有調(diào)查過這個男人,但這次由于時間緊迫沒有做深入調(diào)查。有被反咬一口的危險……
不過承擔這種程度的風險并繼續(xù)合作的覺悟是必要的。
「如果可以的話最近要不要再一起吃個飯,關(guān)于高育的事我也想仔細聽聽」
「我也想從綾小路老師您這里聽一些本次計劃相關(guān),以及政治相關(guān)的話題。請務(wù)必讓我與您共餐」
邀請吃飯不過是讓膚淺的關(guān)系變得看起來像樣點兒的儀式。
好了,該進入第二回合了。
2
睜開眼,污漬斑斑的天花板彷佛在搖晃。
「再怎么說也不能連續(xù)喝那么多天嗎……」
在我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時,短暫的間隔里門鈴響了3次。
也許是發(fā)現(xiàn)門沒鎖,這位來客毫不客氣地走了進來。
了無音訊兩周的鴨川出現(xiàn)在事務(wù)所。
「綾小路先生快起來!我找到了!理想的場所!」
「……別大喊大叫」
由于睡眠不足,耳朵像是被擴音器吼了似的。
伴隨著耳鳴,我無可奈何地坐起來,從鴨川那接過報告書。
「好重的酒氣。真讓人羨慕呢,去哪兒吃好吃的了?」
「喝酒是工作,是苦行的延續(xù),我沒有心思享受它」
如果認為我是和小姐一起喝酒那也太天真了。
即使身為政治家也無法擺出傲慢的態(tài)度,對著上頭的人反覆鞠躬敬酒。和上班族的日常沒有任何區(qū)別。
鴨川滿心歡喜遞給我的報告書,是作為計劃舞臺的設(shè)施資料。
「埼玉嗎。記得那是你的老家吧」
像是東京之類地價昂貴的地方太不現(xiàn)實了,所以沒什么好驚訝的。
「是的。設(shè)施位于深山里,原本是一家制藥公司的工廠。幾十年前因為公共污染問題引起爭議導(dǎo)致銷售額下降。幾年前公司倒閉,但工廠沒有被拆除,現(xiàn)在還保留著。占地面積不大不小,屬于執(zhí)行計劃的理想場所了」
我把資料放在桌上,用筆記本電腦打開電子地圖確認具體的位置。
托這個時代的福,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搜索到想要的信息。
離最近的地鐵要1小時車程,周圍沒有公交,確實是理想的場所。
租借與購買兩種方案的價格都寫在上面。多少有些小貴,不過可以先簽租賃合同,幾年后再轉(zhuǎn)為購買。
嘛,價格和租賃時間都可以依談判再進行變動。
「240萬的價格真的不是在宰你嗎?離地鐵30分鐘車程的場所也只要250萬。還有交涉的余地呢」
「對方估計也想先試探下」
這種地方不是簡單就能租出去的。只要我們想租,誘導(dǎo)對方并不難。
簽訂長期合同的話,對方也會相應(yīng)作出降價。
「是個好地方吧?」
「雖然你看起來干勁十足,但裝修改建的預(yù)算表呢?」
「請看這份」
鴨川從包里取出另一份資料遞給我。
看來至少最低限度的思考能力還是有的。
工程所必須的基礎(chǔ)項目,似乎都計算好了。
而且還做了3D建模。
「這也是你弄的?」
「是的。我拜托建筑行業(yè)的熟人做的。請放心,和計劃有關(guān)的任何內(nèi)容當然都沒有透露。綾小路先生意下如何?」
「還不賴。但是不需要多余的裝潢。我沒打算在奢華方面花錢」
「真是徹底的成本控制呢」
「等實際弄到錢了再搞那些也不遲」
「那我就先朝這個方向調(diào)整預(yù)算了」
首先得讓計劃步入正軌。
同時也得追求結(jié)果。
「總之你做的不錯。事不宜遲我想馬上聯(lián)系業(yè)主」
「中介怎么辦?跳過嗎?」
「不,已經(jīng)找了中介的話這種拙劣的小伎倆只會起反效果。不如拉攏過來為我們行動」
「我明白了」
還需要找第二,第三個候補場所。但如果可以,我想一次搞定。通過坂柳牽線,與財閥們舉辦派對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雖然一切順利……可孩子的事怎么辦?即便金錢,設(shè)施,教育者都準備齊全。關(guān)鍵的孩子沒著落的話,也沒法推進吧?」
當然,這方面有同步進行。
「別擔心,已經(jīng)有眉目了」
「有眉目是指?告訴我點具體的唄,我好歹也算是同伴哦」
我把頭轉(zhuǎn)向一臉期待的鴨川,瞪著他。
「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還是不知道為好。如果一不小心知道了,到時候萬一發(fā)生什么我可幫不了你。不僅議員的飯碗丟了,還要享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牢獄之災(zāi)。你有這個覺悟嗎?」
「沒,沒有……完全沒有……!」
這不是威脅。事實上一些暗地里的勾當已經(jīng)開始,一旦暴露就會出局。不能讓鴨川扯上關(guān)系。
不是為了保護鴨川而是為了保護我。被警察以連帶責任拘捕的話,逃不了嚴刑逼問。而且……那些家伙們也不會保持沉默。
「總之我有辦法弄到孩子,別擔心」
通常情況,如果新生兒的父母身份不明,就會通過兒童福利所被送到嬰幼兒中心或是福利院。然后就進入尋找領(lǐng)養(yǎng)者的過程。
之后人生幸福或者不幸福就不得而知了。但就算是被親身父母撫養(yǎng)長大這種事也不好說。重要的是能否給予孩子優(yōu)越的環(huán)境這一事實。只要能確保入手新生兒的手段,再扔到育成機構(gòu)里完全不成問題。
「要是有能告訴你的,更簡單,更有效的方法就好了?,F(xiàn)在還很難。用正常手段,即便對方知道你是政治家,也不會輕易將孩子交托給你吧」
「怎么說呢」
確實,能舉出一些受政府恩惠,保護得當場所的例子。那么孩子的母親也有將新生兒高興移交的可能。
但現(xiàn)狀必須要拋開這些來談。
「能不能從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
「日本不存在孤兒院。正確的叫法是兒童福利院。而且我尋求的是新生兒,也就是嬰兒。應(yīng)該去嬰幼兒中心。但是那邊一定會有所懷疑。畢竟攸關(guān)新生兒的性命」
「……原來如此」
若是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對這些無感也無可厚非。
鴨川直到今天為了設(shè)施選址已經(jīng)忙得不可開交了吧。
「當然,嬰幼兒中心也準備辦。但那是在育成機構(gòu)的運營步入正軌,被定為政府主導(dǎo)的政策之后的事」
本命還是自己準備孩子。
收買婦產(chǎn)科院長,不成的話就直接開辦婦產(chǎn)醫(yī)院。
尋找靈魂出賣給惡魔的醫(yī)生并不難。
我一邊用筆記本電腦向鴨川展示具體的計劃書,一邊進行說明。
為意外懷孕的母親準備一個托付孩子的地方。如此一來便沒有走漏風聲的可能。
從母親體內(nèi)出生的日子算作第0天,將未滿28天的嬰兒稱為『新生兒』,將從新生兒起算到出生3個月為止的嬰兒秘密進行收養(yǎng)。不予追究母親責任的同時,讓她簽訂和孩子斷絕一切聯(lián)系的契約。
然后直到出生半年為止進行健康管理。之后便施行徹底的教育。
「最初的幾年要有捨棄完美教育的覺悟是嗎?」
「別開玩笑了。不管有沒有錢,第一年開始就要施行徹底教育。如果你以為半成品就能打動財閥們就太天真了,鴨川」
他們本身就會讓自己的骨肉從小分開接受英才教育。與之相比如果拿不出壓倒性的差距,這個設(shè)施的信譽便會受到動搖。
智力和身體能力都必須達到頂尖水平。
「樣本越多越好。10人,又或是20人,總之來者不拒」
不管有多少孩子壞掉,只要消除這個事實本身就行。
比如殘存下來10個孩子,那就當成最開始只有10人。
以此彰顯這所教育機構(gòu)的能力。
「可嬰幼兒真的能夠接受教育嗎?連語言都不懂呢」
「你知道什么是baby sign嗎?」
「baby sign?什么東西啊」
「就像你說的那樣嬰幼兒連話都不會說。為了實現(xiàn)交流而想出的特殊手勢就被稱為baby sign。除了語言,大腦發(fā)育和肌肉力量也是成長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而手和手指的發(fā)育,又遠比大腦發(fā)育快得多」
當然,在半歲之前是很難進行baby sign的。
「嗯……」
「嬰兒比我們想象中更有智慧。不好好教育就只會哭,可學(xué)會baby sign的話能向大人傳達自己為什么哭。計劃就從這里開始」
早期學(xué)習的究極形態(tài)。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植入徹底教育的印記。
這就是計劃的目的。
3
確保了與財閥搭上線的機會。
但在毫無對策的情況下貿(mào)然出擊,是不可能順利讓對方出資的。
重要的是事前準備,這是我進入這個世界后準則。
這天晚上,我一個人來到歌舞伎町中心地帶某處高樓內(nèi)的房間。
多的時候一個月會來2,3次,想思考問題時就會來這家夜總會。
雖說是被時代淘汰的生意,但至今仍有很大需求,特別是對上年紀的人來說。
與政治世界的關(guān)系也密不可分。
「歡迎光臨,綾小路大人」
熟悉的黑衣服務(wù)員前來歡迎,立刻將我招待進店內(nèi)。
「美香呢?」
「在呢,今天有上班。她還說綾小路大人差不多該來了呢,真被她說中了。來,這邊請」
我被帶到深處那間習以為常的VIP室。
房間里已經(jīng)擺好了多種酒瓶和開瓶器。
看來在我來之前就有所準備了。
「請稍等片刻」
服務(wù)員低頭示意后先行離開房間。
我往高級沙發(fā)上一坐,疲勞感瞬間涌現(xiàn)。
連伸手拿酒的力氣都沒有,我默默地靠在背后的墊子上。
「唿……」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連自己都有些驚訝。
最近都沒好好睡過呢。
人才育成機構(gòu)的重任突如其來壓到肩上。
這是一份性命攸關(guān),無論如何都不能失敗的工作。
教育設(shè)施的選址已經(jīng)有了眉目,可如果資金不夠就招不到合適的教育者。除此之外計劃的運營也需要相當多的人手。
考慮到?jīng)断⒌娘L險,挑選的對象還必須口風嚴密。
這樣一來當然就需要更多的錢。
「錢,錢,錢啊……」
已經(jīng)通過坂柳得到了籌錢的機會,但實際如何還未知。
「到底會如何呢……」
睡意襲來,我漸漸閉上了眼。
一邊享受著與事務(wù)所沙發(fā)截然不同的柔軟質(zhì)地,一邊將身體橫躺在沙發(fā)上休息。
之后到底過了多久呢。
1分鐘?還是說1小時?
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有個人在一旁盯著我看。
熟悉的大眼睛和嘴脣,熟悉的視線。
「醒了?」
「……我睡了多久」
我從沙發(fā)上起身,將面前玻璃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大概10分鐘左右吧?你看起來相當疲勞呢」
才10分鐘。不過這10分鐘到是讓身體舒服些了。
「別勉強自己,先來點茶水吧?」
「不,這種時候喝酒反而能更快調(diào)節(jié)過來」
美香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嫻熟地往玻璃杯中加酒并擦去邊緣的水漬。
「我有事要拜托你」
「一起床就聊這個?暫時把工作上的事忘了如何?」
「那可不行」
我的手更用力地握緊了酒杯。
「看來是很重要的工作呢」
「工作沒有重要不重要的定義。必須百無一失」
對我而言,火中取栗也是重要的使命。
「政治家這么不容易啊。我在電視上看到的形象凈是些國會上打瞌睡,貪污,玩女人之類的。幾乎見不到有正經(jīng)干活的」
一般人眼中的政治世界就是如此吧。
以為執(zhí)政黨和在野黨之間像孩子一樣互相叫罵就是政治家的工作。
「正合我意。如果上層都是正經(jīng)人,我就沒有可乘之機了」
多虧那些老害蟲們的支持,我才能得到現(xiàn)在的一席之地。
「篤臣一定能成為很厲害的政治家呢」
說著,她將手輕輕放在我的大腿上。
「對政治世界一竅不通的女人也敢這么說」
「我不懂政治,但看男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面前的美香初中一畢業(yè)便來東京打工,輾轉(zhuǎn)數(shù)職后于19歲進入夜總會的世界。
以得天獨厚的容貌與無懼的心理素質(zhì)為武器,瞬間躋身成為這家店的NO.2。
我在物色接待議員的店時與她結(jié)識,關(guān)系越發(fā)親密。
雖然曾經(jīng)也作為戀人交往過,但那都是過去時了。
當時維持交往,不僅是因為肉體上合拍,也源于她工作層面很有能力。
熟知自己武器使用方法的美香,與執(zhí)政黨和在野黨核心人物的數(shù)名男性關(guān)系都很親密。
是一名不會給客人家庭造成麻煩,只保持成年人之間交往的年輕漂亮女性。
政治家總有許多秘密,人類這種生物一旦學(xué)會藏秘密就會越藏越多,隨之而來的壓力也會越來越重,于是就會變得想有可以分享的人。
政治家會警惕聰明的女人。反之對笨女人就會放松警惕。
無論聽到什么樣的秘密都用一句『哦?』這種不清不楚回答的女人。很容易和她說枕邊話。就算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也會覺得對方記不住,無需多慮。
不過這位美香可不同。沒文化但有最低限度的智慧。
能嗅到政治家話語中金錢的味道,懂得用各種手段記錄下來。
作為協(xié)助的代價,她向我索要這家店NO.1的寶座和金錢,這便是一切的開始。
而且美香不僅要取代,還想將當時的NO.1徹底擊潰不留一絲希望。
簡單易懂的條件,我用藥物讓指定對象崩潰加以排除?,F(xiàn)在那個人大概只能在什么地方陪著臟兮兮的客人賺點零頭。
自此之后我和美香的關(guān)系更深了,雙方變得互相扶持。
「我想抓幾個人的把柄」
我將7名財界相關(guān)人士的照片羅列在桌上。
「里面有沒有臉熟的,或者有點關(guān)系的?」
「怎么說呢。應(yīng)該沒有來這家店露過臉的……啊,但這個人可能在其它連鎖店里見過……稍等我確認下。他叫什么?」
「曾根崎」
美香彷彿回憶起了什么,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喂,是索菲婭嗎?有點兒事想打聽,你認識一個叫曾根崎的客人嗎?」
之后雙方用朋友間的寒暄方式聊了一會兒后,美香結(jié)束了通話對我點點頭。
「Bingo。是個被索菲婭迷得神魂顛倒的客人」
「正好。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地利用他呢」
「要怎么做」
「曾根崎是個已婚人士,有2個讀初中的女兒。身為資產(chǎn)家,玩女人到也是正常。不過他家里人肯定不知情」
「這個解釋就很通俗易懂呢」
「剩下的6個人也盡可能幫我挖掘下」
「OK」
「還有一件事,希望你去接近佐佐田。最近他的地位好像上升了,我想要1到2個把柄」
「……佐佐田,嗎,為什么?」
聽到佐佐田的名字,美香臉上寫滿了厭惡之情。
「他是個未經(jīng)允許就對我身體動手動腳的人渣哦?」
「對你很執(zhí)著嗎?」
「說是只要陪他共度一晚春宵,多少錢都可以給我」
「那正好,你就如他所愿,他付出的金錢會比想象中更多」
這就是男人沒有的武器。單純,可有效果。
「能有多少錢?」
「只要拿出結(jié)果就不會辜負你的期待,至今為止我有騙過你嗎?」
「明白了。雖然不情愿但我會好好干的」
「還有,直江老師也別忘了哦。老師對你的評價還不錯」
「……不好說呢」
此時,美香第一次露出陰沉的表情。
「那個人,怎么說呢……無論再怎么接近也看不透他的內(nèi)心」
她手里拿起了一張紙巾,隨手折了起來。
談?wù)撚憛挼脑掝}時,美香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經(jīng)常做這種事。
「明明是個老頭子,他的身上卻彷佛充滿著與年齡不符的力量」
「能被你如此評價,真不愧是直江老師」
最需要當心的,就是別被直江老師高齡的外表給迷惑了。
「要當心。我不想你被吞噬了」
「你對多少男人說過這種話呢」
我從錢包里取出適當金額的紙幣往桌上一扔。
「拿走」
「已經(jīng)要回去了嗎?應(yīng)該還有時間吧?」
「抱歉,我沒閑工夫在這悠哉了」
酒和女人都是生活中的點綴,但也就僅此而已。
這種東西遲早都會有。
眼下最重要的是讓計劃完美施行,在直江派中揚名立萬。
4
幾個月后,我在事務(wù)所看著剛剛修建完成的照片。
地板、天花板和墻壁都是以白色為基調(diào)。
故意選擇單色是為了給人一種潔白無瑕的印象。
純粹、無垢、清潔、神圣,白色能帶來的加分項有很多。接下來遲早會有政府人員來這里視察教育成果。
稍微的一點印象戰(zhàn)略也是不可忽視的要素。
「早上好,綾小路先生」
「嗯」
鴨川和技術(shù)工人今天前往琦玉進行最終檢查,拿著平板在設(shè)施內(nèi)進行了確認。完成這項作業(yè)后,鴨川帶著放心的表情回到了事務(wù)所。
「全部施工都已完成」
「做得好,這樣我設(shè)想的設(shè)施就成型了」
「沒想到用那點預(yù)算,竟然能改建到這種程度。通常情況需要多一倍的預(yù)算吧」
「敲打一下就出黑料的建筑商可不少」
一邊用黑料威脅一邊花言巧語地誘惑,就會有無視利益來協(xié)助的人。
「終于要變成現(xiàn)實了,這個人才育成計劃」
「是啊」
「這一切都是因為綾小路先生帶動了財閥的人。一晚上籌集4億資金實在是令人佩服」
這4億都是向教育者、土地建筑和設(shè)施的修建工事所投資的錢。
已經(jīng)基本都花光了。
湊錢要賭上性命,花錢則毫不費力。
「他們雖然有著花不完的錢,但對名譽和名聲卻總是饑渴難耐。如果這項企劃成功,他們便會獲得足夠的報酬。從派對的樣子來看,他們在暗地里也已經(jīng)有過多個這樣的項目了吧」
同時向包括我在內(nèi)的多個項目進行投資,只要其中一個成了就算賺到了,對他們來說就只是這種程度的想法吧。一部分人可能已經(jīng)把我遺忘了。
「也就是說,我們沒有被期待?」
「現(xiàn)在這樣就好。不如說被過于矚目反而會危險」
但是,接下來才是重點。
要確保進行教育的教師們和接受教育的孩子們。
「在那之前,我想了一下這個人才育成項目的設(shè)施名稱」
「誒,是嗎?是什么名字呢?」
「白屋(White Room)。我決定強調(diào)以清廉為印象的白色」
「白屋……原來如此,雖然有點單純但是簡單易懂,挺不錯的」
不管在誰看來,這里都是名副其實的白屋。
「如果能盡快讓以直江老師為主的各方人士都能來參觀就好了啊」
鴨川這樣興奮地說道,但事情并不是這么容易推進的。
「鴨川。我現(xiàn)在教你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政治的世界里,可不是只有敵方和友方這么單純的二元論。憑這樣簡單的想法辦事可是會釀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誒……?」
鴨川一臉發(fā)呆的表情歪著頭,應(yīng)該是沒聽懂我說的話吧。
「算了。對你來說還太早了」
不管看起來有多順利,我都是在不知何時會坍塌的橋上行走。
鴨川還不知道走在那樣橋上的恐怖。
「接下來要做什么呢?」
「今天要在這里給幾個人面試。運營白屋光靠我們幾個肯定是不可能的。預(yù)定在下午4點」
突然叫外行對孩子們進行教育是無稽之談。
鴨川看了下時鐘,有點不自在的低了下頭。
還有10分鐘就到面試時間的4點了,他是覺得自己在這里會礙事吧。
「正好你也留在這里一起看看」
「誒,可以嗎?」
「你也是白屋負責人的一員。有權(quán)利看看對方是什么樣的人」
鴨川高興地目光閃爍,開始慌忙地收拾桌子。
就這樣,在臨近4點的1分鐘前,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請進」
穿著白衣的男人,宗谷,點頭示意后走了進來。
「您好您好綾小路先生。沒想到我這樣流浪者能受到您這樣大老師的青睞」
一邊浮現(xiàn)著輕浮的笑容一邊向我握手,我看了看他伸出來的手提高視線。
「還沒說要採用呢」
這個叫宗谷的男人原本是醫(yī)生,因為做出多次問題行動最后被剝奪了醫(yī)師證。那之后便開始研究關(guān)于人類成長的課題并發(fā)表論文。在一部分人當中獲得了非常高的評價,但因為過去的經(jīng)歷無法迴歸到表舞臺上。
「鴨川。關(guān)于他的第一印象你有什么想說的但說無妨」
「但說無妨……是嗎?」
鴨川因為不想打擾而保持沉默,但從他的表情能簡單看出他有話強忍著沒說。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那個,雖然有點失禮,我想問一下你為什么穿白衣?」
「你說為什么,我總不能裸著過來吧」
「不是這個意思……一般情況,面試穿西裝是常識吧」
宗谷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并沒完全接受地輕輕點了下頭。
「這都是小事吧?我的正裝就是白衣,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希望可以理解我這比穿西裝什么的要更加認真」
宗谷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的樣子這樣答道。
「綾,綾小路先生……你覺得怎么樣?」
真的要採用這樣的人嗎?他的眼神這樣訴說著。
確實態(tài)度和衣著就有很多問題。
但白屋尋求的人才這些都不需要。
「雖然我沒有醫(yī)師證,但我對我的經(jīng)歷是很有自信的」
「你的經(jīng)歷都無所謂」
看來首先需要解除他的誤解。
到這時,宗谷笑嘻嘻的態(tài)度首先開始硬化了。
「已經(jīng)足夠了。果然你也要責難我之前的所作所為嗎?聽說不在意過去發(fā)生的問題我才來面試的,真是失敗」
「別隨便得出結(jié)論。我說的是你的經(jīng)歷都無所謂,這是對于你至今為止的人生軌跡而言。畢業(yè)于哪所大學(xué),在哪所醫(yī)院工作,犯了什么罪。所有這些我都不感興趣」
準備離席的宗谷停下動作。
「我所需要的,只有現(xiàn)在的思想和能力。你過去作為醫(yī)生的觀點與技術(shù),觀察人類的洞察力都很優(yōu)秀。你有自信發(fā)揮出你的實力嗎?」
「我只要觀察一個人就能知道大概,這點到現(xiàn)在也沒變」
宗谷第一次露出研究者的神情。
「踏入非合法的世界需要膽量和覺悟。我在這場面試中只想看到這些。至于能不能用,要到現(xiàn)場才能真正做出判斷」
性格問題什么的可沒有精挑細選的余地。
「……我失禮了」
宗谷深深地低下了頭,明明沒人要求他這么做。
「被解雇后的幾年……我吃著存款總是感到憤怒,我把自己關(guān)起來不與外界接觸」
「你對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后悔?」
「后悔?我并沒有后悔。為什么周圍的人把我賣了,現(xiàn)在想起來仍然抑制不住憤怒」
完全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可以說人性已經(jīng)掉到低谷。
對于一直走在認真且溫和道路上的鴨川來說,是相性很差的人吧。
「我現(xiàn)在給你復(fù)活的機會。接下來在我手下,作為一名原醫(yī)生和研究者,管理并幫助接下來的研究對象成長。沒問題吧?」
這個窮途末路的男人,給他和之前一樣的待遇就不會有怨言了吧。
「非常感謝。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宗谷得到採用通知,欣喜地離開了。
「雇用那種家伙真的沒問題嗎……我很擔心」
「我理解你想說什么。但他的條件對我們來說正合適」
「是,這樣嗎?」
「那家伙周圍沒有親人。然后只執(zhí)著與金錢,對于外界的名譽則毫不在乎。只要給他錢和工作場所就不會背叛吧。在這里也不可能跟外界的人接觸得到第三方的利益」
當然也有威脅我們來獲得錢財?shù)目赡苄?,但如果做出這種行動,那我也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
「他和我見面后也應(yīng)該理解,與我為敵可不是明智之舉」
「原,原來如此……」
「光是面對那個男人你就這么疲憊的話可堅持不到最后。我這次找來的都是像他那樣有實力,但因為引發(fā)問題而被炒的人」
從統(tǒng)率的角度來看不能大意,但從實力上來說毫無不足。
接下來還準備了婦產(chǎn)科經(jīng)營者、生態(tài)學(xué)專家、培養(yǎng)過奧林匹克選手的教練等等各養(yǎng)成領(lǐng)域里的有能之士。
當然,這還只是開始階段。之后還需要尋找各領(lǐng)域的天才來培養(yǎng)孩子們。
「話說不用再更詳細問問嗎?這樣也不清楚能工作到什么程度」
「不需要聽他們的詳細說明。反正我也不懂醫(yī)學(xué)和教育?,F(xiàn)在就先強調(diào)己方的主動權(quán),然后能到手的戰(zhàn)力都盡量拿下就行」
「也就是說來面試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已經(jīng)確定合格了?」
「就是這么回事。所以你在不在場差別都不大」
從施加壓力這點來看,也許多少能起到點作用吧。
就算我現(xiàn)在開始學(xué)習能得到的知識也不過如此。
比起讓外行插手,還是專家們相互碰撞更好。
「至于剛才那家伙能力怎樣,接下來面試的人能力又怎樣,關(guān)于這點只要讓他們互相競爭就好了」
教育是否有成果,就由其他的專業(yè)隊伍來進行分析。如果沒有達到一定的成果,直接踢掉就行了。
5
「結(jié),結(jié)束了……比想象中的要累啊」
從下午4點開始的面試,與6人見面最后到晚上8點多結(jié)束。
我很能理解全身脫力的鴨川。
來的每個人都是某個行業(yè)的專家,這點毋庸置疑。
但作為人來說都是些很不成熟,讓人忍不住想吐的家伙。
對話能成立都是一種奢望。
今天來的這些家伙,全部採用的話雖然很簡單……
「綾小路先生怎么看?」
「雖然在人性上有問題,但石田和宗谷我還是決定採用。還有一個剛才那群人當中感性最正常的田淵。剩下的人能力雖然也很強,但內(nèi)在的問題實在太大了,這次就先算了吧」
「先不說他們的發(fā)言,就經(jīng)歷和思維方式都很厲害啊。雖然我是理解不了……」
但是這樣企劃能否順利運轉(zhuǎn)還是未知數(shù)。
本以為面試過后就能看的更清楚一下……
不安的心情還是無法消除。
雖然他們都很有能力,但沒感受到有過人之處。
真的這樣就能做出最高層次的教育嗎?
「去吃飯吧」
再怎么想也想不出結(jié)論,先刷新一下頭腦吧。
「是?。∵@種時候就應(yīng)該好好休息一下」
為了轉(zhuǎn)換心情邀請鴨川一起吃飯,就在我起身把手機塞到口袋里的時候。
「綾小路先生,您好像有什么東西掉了?」
鴨川這樣說著,從地上撿起一張紙向我遞來。是一張名片。
「……月城,嗎」
根據(jù)直江老師的介紹,他好像是一個什么都做的萬事屋……
「對了,你確實收下了來著,雖然已經(jīng)都皺了」
「確認一下這個人能不能用也許不錯呢」
「誒,要聯(lián)絡(luò)他嗎?怎么說呢,是個笑容挺恐怖的人」
雖然他的身份可疑,但直江老師絕對不可能把沒用的人放在身邊。
隨便聯(lián)絡(luò)一下看看吧。
在手機輸入名片上的號碼。
不接的話,當作沒緣就好了。
懷抱著這樣的心情。
撥打號碼,響了幾聲后——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打過來的,綾小路先生」
聽聲音應(yīng)該是月城的男人毫無迷茫地這樣回答道。
「為什么知道是我」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月城我的號碼,而且這也確確實實是我第一次打電話給他。
「事先做好調(diào)查是很正常的事情」
「真令人不爽」
調(diào)查號碼本身并不值得驚訝。
只要向直江老師周圍的人,比如說向秘書詢問馬上就能得到答案。令我不爽的是他表現(xiàn)出像是看穿我行動的態(tài)度。
「直江老師向你說了什么」
我不認為那只是單純的介紹。直覺告訴我這背后有什么算計。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在這里恕我不能回答」
「你在監(jiān)視我會不會失手——差不多是這樣吧?」
僅從聲音無法察覺對方的動搖和本質(zhì)。
但那同時也是危險的判斷。
至少在直覺上,我不認為這個叫月城的男人會輕易露出破綻。
「可以的話能否在近期見面?也許我能迴應(yīng)你的期待也說不定」
就在我考慮該怎么辦時,月城發(fā)來了邀請。
「期待?」
「您是有什么困難才打電話給我的吧?」
「你還真是有自信啊。我可還一個字都沒說。你就這樣提高期待值說不定會后悔」
「如果有必要現(xiàn)在也可以」
現(xiàn)在?看來這家伙還真是有自信。
又或者有什么別的目的嗎?
是應(yīng)該先警戒這陷阱的可能性還是故意迴應(yīng)他呢。
「那就現(xiàn)在吧,之后你可別說果然還是做不到啊」
「那當然。接下來要怎么辦?由我來拜訪當然也可以,你現(xiàn)在在事務(wù)所吧」
「……你這家伙」
連我身在事務(wù)所這件事都在掌握之中?
「看來由我拜訪話題能更順利進展??梢哉埬愕却?小時嗎?」
「隨你高興」
先不管他是否確信我會聯(lián)絡(luò)他,月城探索我的周圍并掌握了不少我的信息這點毫無疑問。
看來這項大型企劃正以直江老師為中心傳遞著信息。
「那個,結(jié)果如何?」
「一會兒和月城見面」
「誒誒,一會兒?那晚餐呢……」
「你一個人去吃吧。我單獨會會他」
既然涉足這項計劃,那鴨川就是情報的寶庫。
月城有敵人的可能性,鴨川在場會礙事。
6
接下來的1小時,我在事務(wù)所外面等待著,看那家伙會怎么出現(xiàn)。
然后到了事先約定的時間,一輛黑色的BMW出現(xiàn)了。
「我先去停一下車,請稍等一會」
月城打開車窗這樣說道,然后把車停在停車場后走了回來。
「沒想到你自己開車」
「我一般都是單獨工作。而且我不喜歡把開車這件事交給別人,那如同是讓他們握住自己的性命」
雖然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夸張,但這也許是因為他一直面對著危險工作吧。我也有時會有像月城這樣的想法。
我把月城帶進事務(wù)所,讓他隨便坐下。
「你剛才說能迴應(yīng)我的期待也說不定。你知道找你做什么嗎?」
月城一直保持著笑容,散發(fā)出詭異的氣息。
「嗯。有關(guān)人才育成計劃,沒錯吧」
「看來直江老師什么都看穿了,他最開始就沒打算把整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那一天,我以為直江老師把項計劃都交給了我和鴨川。不,是我這樣擅自做出瞭解釋。這是我第一次的大項目工作,直江老師判斷決不能失敗,所以事先做了保險也是很自然的流程。
「如果我倒了,就由你來繼承這個項目,是這樣吧?」
「也許是這樣,也許又不是這樣」
當然,他不會老實回答。
這個男人的年齡看起來跟我差不多,但似乎積累了不少經(jīng)驗。
被委以重任也沒什么不可思議的。
「不,不是這樣。你大概是會繼續(xù)監(jiān)視接替我的人吧」
如果我和鴨川失敗了,就會由其他的政治家接手。
然后月城則是收集全局的情況并向直江老師匯報。
「漂亮。答對一半綾小路先生」
「一半?」
「對。我的任務(wù)有兩個。其中一個正如綾小路先生所說的那樣。而另一個則是輔助執(zhí)行人才育成計劃的政治家」
「輔助?」
「我可是很強力的輔助呢。不過看來綾小路先生并不感到高興」
輔助說得好聽,我失敗時的處理工作也一併兼任了吧。
「真是無法理解啊。我不認為和我年齡差不多的你能得到如此重用」
「確實從政治的世界來看我和綾小路先生都還過于年輕。但是,作為政治家的輔助,只要足夠優(yōu)秀就算年輕也會被重用。嘛,雖然我的委托人也不光是政治家」
完全不打算隱藏自己優(yōu)秀的月城。
應(yīng)該也不是自我意識過剩吧。能看到他通過實績獲得的自信。
「在委托你工作之前,我想先確認一件事」
「什么事呢」
我拿出今早的報紙并指向角落的一個報道。
「茨城縣的大洗町。聽說在這里的港口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
「沒什么稀奇的吧。在日本全國,人是以秒為單位發(fā)生死亡的情況」
「我知道這個男人,一個記者。這個男人是一匹孤狼,是政界,尤其是市民黨的黑子。曾經(jīng)多次向直江老師提出要進行取材」
「然后呢?和現(xiàn)在的話題有關(guān)系嗎?」
「是你干的嗎,月城」
「問的還真直接呢,綾小路先生。你認為我會回答yes?」
「那種事情都無所謂。我想知道的是,我和你在料理店見面的那次,這個男人是否有跟蹤直江老師」
月城的神色毫無變化,低頭看了眼報紙。
「這個人想寫直江老師的緋聞,有家室還和年輕女性一起之類的。這樣一來市民黨的印象降低無可避免」
果然如此。這個男人,之所以那天在料理店和直江老師一起行動就是為了這個。故意給直江老師準備女人,就是為了吊出跟蹤的記者并將之處理。
當然他不可能在眼前承認……
我緊緊地握住拳頭敲打桌子。
「看來不是因為恐懼。哦呀……竟然是憤怒,嗎」
月城饒有興趣地分析著我的行動如此說道。
確實這個話題一般接著的會是恐怖、畏懼、顫抖。
眼前這個詭異的男人有因為工作而處理掉一個人的可能性。
但我并沒有對月城抱有什么恐懼。
「為什么沒有把這份工作交給自己——從那產(chǎn)生的憤怒,是嗎」
只要給我一聲命令,我有自信比這個男人處理的更漂亮。
「至少我不會做出讓尸體被發(fā)現(xiàn)這么蠢的事」
「你的交友圈我有所瞭解。聽說你和大場組的關(guān)系不錯,綾小路先生」
對于我的事情如同理所當然的一樣清楚,嗎。
「那你早就該知道我不會對你產(chǎn)生恐懼吧」
「大場組雖不是一個很大的組織,但卻惡名遠揚。你為了和他們建筑友好的關(guān)系必然下了不少功夫,這我明白。但尸體如果不被發(fā)現(xiàn)那就不算是尸體了。只是普通的失蹤,不足以讓跟在直江老師身后的老鼠們嚇破膽」
也就是說并不是隱藏失敗,而是故意暴露尸體。
那個記者的死跟月城是否有關(guān)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如果我在這抓住他的衣領(lǐng)也起不到任何威脅的作用吧。
上述想法在我腦海里產(chǎn)生的同時,這家伙的戰(zhàn)略就已經(jīng)起作用了。
「我理解您的想法,但這也是直江老師非??粗剡@個人才育成計劃的證據(jù)。既然已經(jīng)決定提拔你,就不能讓你為了消除區(qū)區(qū)一個記者就冒險。然后就算這次事件出了什么問題,也會有隨便一個不知名的人來頂罪」
這個男人很危險,但實力很強。而且他對很多事情都有所掌握,這樣談起來也快。
如果連面前的這個男人都無法駕馭,想達到更高的層次就更是無稽之談。
「有很多讓人不爽的地方,可我也沒有選擇了」
「這就是正解,應(yīng)該拋開私情考慮問題」
繼續(xù)雜談也只是浪費時間。
就讓我進入正題吧。
「到剛才為止我都在面試新研究所的職員。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我有確保人材的門路,但還是缺少決定性的一手。再次尋找需要花費太多時間」
「也就是說,想拜托我準備人材?而且要盡快」
「如果你有線索的話。但我需要的不是半吊子的戰(zhàn)力」
「不用擔心,我知道可以滿足綾小路先生需求的實力者」
「哦?」
「不過光這樣可還不能介紹。你應(yīng)該懂吧?」
這個世界大部分的事情都建立在生意之上。
是喜歡還是討厭對方,關(guān)系有多深都意義不大。
「我懂。要多少?」
支付代價就能獲得想要的產(chǎn)品,對此我沒什么不滿。
「當然通常情況下用金錢來解決是最好的,但我也有我的準則。對于有成為客戶可能性的人,我都是希望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聊聊,現(xiàn)在可以當場進行面談嗎?」
「還真是有趣。直到剛才我還是給人面試的一方,現(xiàn)在要被人面試了」
簡直是開玩笑。但為了一點時間和面子而放棄這個機會就太蠢了。
「我知道了,隨便你吧」
這里就陪月城玩玩吧,我也正好趁此機會確認一下他能不能用。
「非常感謝」
月城拿出了一個淡藍色的透明文件夾,從其中取出了幾張紙。
「綾小路篤臣,年齡31歲,男性。出身于熊本縣阿蘇市,最終學(xué)歷是高中——」
「稍等一下。有必要那么根本的地方開始面談嗎?」
「這是重要的事情」
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但他的那張笑臉看著讓人想吐。
「我和你是對等的。不,也許算不上對等。上下關(guān)系要怎么決定,一切都是自由,你來決定就可以。你在心里對我有什么怨言也不用客氣但說無妨」
這家伙總是在笑著,根本看不出他是不是認真的。
不過在我的心中已經(jīng)做出了判斷。
性格上看起來不一樣但又很相似。
「雖然我之前也不算在客氣,考慮到你身后的直江老師還是有所保留了。接下來我就真的不客氣了」
「這樣才更好」
月城又露出微笑繼續(xù)說道。
「我把能追溯到的經(jīng)歷都追了一遍。你的人生完全不是簡單模式,你度過了一個貧困的幼年和少年時代」
看來他和我兒童時代、學(xué)生時代的人有過接觸。
「對于你的家庭構(gòu)成我也調(diào)查了一下。雙親將幼小的你丟棄后人間蒸發(fā),是父親一方的祖父母把你養(yǎng)大的」
從他的語氣來看,隨便說謊會起到反效果吧。
「沒有父母、沒有錢、也沒有個像樣的家。我的人生就是這樣」
「沒有像樣的家?你是在什么樣的地方住的?」
「我住在周圍的大人們管理農(nóng)具的小屋里。屋頂是鐵皮板,既沒有通電也沒有煤氣。洗澡是用爐子燒好水倒進木桶里,一周能洗個一到兩次」
完全不是能值得炫耀的過去,不如說從別人角度來看是我在自虐吧。
但我并沒有對過去感到悲觀。
不如說正是因為有這種過去才驅(qū)使我決意要爬上去。
「在我上中學(xué)的時候祖父因病離世了。這也成了我的一個轉(zhuǎn)機。因為獲得了一些保險金,祖母和我才能買下附近的一間破舊的民家搬過去」
這樣的民宅對于其他人來說也不是個想住的地方吧。
可我現(xiàn)在還記得,當時我就像是得到了一座城堡似的開心。
「祖母還在世嗎?」
「不在了。我記得她差不多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死了。大概吧」
「還真是隨便呢」
「我沒看到她死的樣子,那種事情我也不感興趣。我為我自己而活就已經(jīng)拼盡全力了」
有一個遠房又遠房的親戚曾經(jīng)給我打過一次電話,但我并沒有參加葬禮。只交了最低限度的費用,全部交由他們處理了。
包括祖父的墓在哪里,遺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那么拼命地把你養(yǎng)大,臨終卻很空虛啊」
「拼命,拼命啊。到底是怎么樣呢」
當然我明白養(yǎng)一個孩子是有困難,在此之上我是這么認為的。
「臨終很空虛這點是事實吧。辛苦養(yǎng)大的兒子結(jié)果拋下孩子自己消失了,而留下來的孫子又沒有幫助自己。幾十年都過著窮困的日子,完全沒有享受過奢侈」
如果我過著祖母的生活,肯定會評價那簡直就是活地獄吧。
「所以現(xiàn)在客觀看一下那個狀況,你覺得怎么樣?心有痛嗎?」
「不會?。扛敃r沒有任何區(qū)別。不如說在那之上。祖母自己走著敗犬的人生,然后作為敗犬死去了。明明至少捨棄掉我,好好利用祖父留下的保險金,還能過著稍微好一點的人生」
我可完全沒有過那種悽慘人生的打算。
不過作為身邊的反面教材,她確實起到了作用。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以政治家為目標?」
「最開始是在牛郎時期,聽來店里的女人提到的。政治家不光有錢還有權(quán)力」
實際上,去夜總會游玩的議員不少。
用國民的稅收豪游,對他們感到羨慕是我的動機來源。
「25歲首次出山,以絕望性的票數(shù)慘敗,供托金也被沒收」
月城朗讀著調(diào)查到的我的個人信息。
「27歲在眾議院解散的同時再次出山,因獲得直江老師的青睞,得到支持并首次當選。看來你這兩年間學(xué)了不少關(guān)于政治的東西」
「我承認那是我人生中最拼命的時候。從原牛郎的人脈利用女人向直江老師示好。當然也不可能因此就獲得認可。我的自負,是我接近執(zhí)拗一般的接觸和熱情。再加上野心才得到老師的認可」
本以為月城會繼續(xù)刨根究底地問下去,但他只是滿足地點了點頭。
「感謝你的詳細解說」
月城合上文件夾面向我。
「可以了。我認可你是我的客戶」
月城這樣說道,又拿出了一個新的文件夾。
「等一下。只是這種程度你就認可我是客戶了?」
「雖然也有認識不足的一面,但那并不重要。優(yōu)秀的頭腦和肉體都有足夠的替代。最重要的是你的『想法』。無法隱藏的染上邪惡的野心,我判斷這是成為政治家非常優(yōu)秀的素質(zhì)」
我將視線移向面前的文件夾。
「這些應(yīng)該是足以滿足你需求的優(yōu)秀人員」
看來月城已經(jīng)看穿我需要研究員并會向他聯(lián)絡(luò)了。
不,也有可能是直江老師在幕后做的備案吧。
「多少錢?」
「這次就不用了。將來能回報更多就最好不過了。你未來說不定能成為一個大人物。這也是我接手此事最大的理由」
「別讓我發(fā)笑了。你已經(jīng)對幾個政治家說過同樣的話了。你以為這種社交辭令我會全盤接收嗎?」
嘴上說著是因為個人素質(zhì)而認可,其實也只是看背景才協(xié)助的。
「那當然不可能是一兩個」
月城輕易地承認了,然后站了起來。
「在政治的世界里,素質(zhì)越優(yōu)秀越容易增加敵人。槍打出頭鳥,政治生命也就此被剝奪。你內(nèi)心的惡與野心,也只會被更強大的力量壓倒吧」
「我不會老老實實坐以待斃」
「確實如此吧。如果你遇到自己要被殺的情況,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跟對手同歸于盡。這樣的人一般都會頑強的生存下來吧」
在政治的世界初出茅廬的我,沒有直江老師作后盾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我與月城走出事務(wù)所,這時有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人向我走來。
「他是你要尋找的人物。我事先指示他在這個時間來」
「你最開始就是這么打算的啊」
「當然,面談不合格的話,我就不會讓他和你見面了」
月城這樣說道并向我行了一禮,離開了事務(wù)所。
新增加一人的面試時間。
履歷書上寫著「鈴懸鍛冶」這個稍微有點少見的名字。
「您好」
「請坐」
雖然是月城和直江老師一邊準備的人才,但也不能大意。
對于這些要採用的人才,一定要詳細地提問,檢查有沒有問題。
進入室內(nèi)的這個名叫鈴懸的男人,給人的印象是長滿鬍子的中年大叔,但其實是比我還年輕的29歲。作為東大首席畢業(yè)后前往美國,卻沒有什么大的實績。
也就是說他只是那種頭腦好但沒什么頭銜的人,不明白為什么月城會推薦這樣的人。
「履歷書上還真是一大片空白,你在海外都做了什么?」
「做了些我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是指?」
「嘛,各種各樣的」
「這樣我可聽不懂。說具體些」
「觀察人類」
連敬語都不會用,還好我今天見了不少這樣的人。
今天算是知道了相比于半吊子的敬語,普通說話還能讓人覺得稍微舒服點。
「那么告訴我,你為什么想來參加面試?」
「聽說薪水不錯。留在海外需要不少錢」
「跟日本相比海外的物價確實挺高的,這也難怪」
有能力的話本想當場錄用,但看了這個男人的態(tài)度我覺得是件難事。
「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么事」
「在那之前,你別再用這讓人聽著難受的敬語了。你像看蟲子一樣看我都無所謂,但如果你是真心想來工作,我需要知道你的本性」
「……原來如此。那倒是可以,但最終結(jié)果不會只剩下讓我打包走人嗎?」
既然是對方的要求,那我也沒必要披著人類的皮了。
直坐的姿勢稍微放送,翹起腳來。
「目前的情況是不採用,鈴懸。雖然從名校首席畢業(yè)值得評價,但那之后你什么都沒留下」
「因為沒有給我準備可以留下什么的舞臺」
他這樣回答并繼續(xù)說道。
「我沒有追求名聲和頭銜。但我想解明人類的運行機制。我認為這項計劃的人才育成方針是可以解決疑問的最好機會」
「不追求頭銜是嗎。你如果留下了我們所期待的成果,便可以獲得在臺前無法得到的報酬。白屋計劃成功的話,追求名譽也可以做到吧」
我將關(guān)于白屋的資料遞過去,他馬上開始翻看。
需要在面前擺放足夠的胡蘿蔔,他們才能完全發(fā)揮才能吧。本來我是這么想的,但研究者這類人還真是讓人搞不懂。
鈴懸立馬像孩子一樣閃耀著目光,確認設(shè)施的設(shè)備和環(huán)境,然后又自顧自地說出了自己的希望與理想。
7
幾天后,我動身來到整修完成的白屋,考察周圍的印象并煩惱著其他教育者的人選。這時鴨川向我走來。
「辛苦了綾小路先生。關(guān)鍵的孩子們那邊,進展還順利嗎?」
「不順利的話計劃根本就不可能開始吧,已經(jīng)差不多完成了」
「哦哦,真不愧是……當,當然怎么操作的不用告訴我。啊,那個,我還不想被抓」
聚集孩子的手段我還沒有向鴨川說明。
那是利用大場組,通過黑商用非合法的手段來入手新生兒。
但這有很高的風險。為此,遲早也要切換到堂堂正正獲得新生兒的模式。
雖然還是構(gòu)思階段,不久的將來我準備設(shè)立一個主頁,面向因為各種原因沒辦法養(yǎng)育孩子的父母,這樣就有一個孩子的接收點了。
本來如果能在出產(chǎn)前就能搭上線是最理想的。光是出產(chǎn),就有很多女人因為各種原因無法依賴政府獲得津貼。悄悄生下然后弄死的案例也不在少數(shù)。當然,理論上雖然是可能的,但風險也很大。肚子里有孩子也不代表就能真正的意義上成為母親。反之覺得自己生不下來,生下來也養(yǎng)不了,可在見到孩子的瞬間突然就成為母親的情況也不是少數(shù)。
而且萬一出現(xiàn)死亡事故又該怎么辦。如果有人控訴要還回孩子,有可能會暴露在背后的白屋。這是必須要避免的。
暴露的話可不只是直江老師名譽受損這么簡單。
所以需要在其他地方出產(chǎn),在不用背負責任的情況下,從那些無法成為母親的人手中接管孩子。
主頁上寫很多漂亮話,擺上各種偽善的話語是最好的吧。
『不要剝奪一個生命』『匿名接收嬰兒』『幫助生活窮困人士』『養(yǎng)父母制度的機構(gòu)』等等,讓對方覺得自己和孩子的將來都會受到保證。
對于來醫(yī)院的母親,一定要進行面對面交談。不問姓名和住址,只讓她們自由說出無法養(yǎng)育孩子的理由。如果單純是那種不能在明面上生下來的孩子,可能會順利地同意交給新的養(yǎng)父母吧。如果是貧困的人可以適當?shù)亟o予一些金錢。對于不得已把孩子交給醫(yī)院的人,必須要設(shè)定一個星期的冷靜期。因為肯定會有那種到了第二天突然對拋棄孩子感到后悔的人。
就這樣把不被認知的孩子們聚集起來送到白屋。
萬一存在那種說過了兩三年把孩子還回來也沒關(guān)系的人。為了應(yīng)對這種情況,把和每個母親的聯(lián)系都以名字的方式保存下來。
當然,交給養(yǎng)父母,卻還說要還回來的,那種道理根本就不可能通用。
既然我們這邊在做非合法的事情,就絕對要避免事情鬧大。
從上面這些點來說,處理孩子這種商品是非常纖細且困難的。
「要說問題的話,最重要的是孩子的醫(yī)療」
「醫(yī)療……嗎?」
「孩子很弱小。任何一點小事都有可能造成身體不適。但既然不方便送去醫(yī)院,那可以治療疾病的醫(yī)生對于白屋來說就是必不可少的」
當然醫(yī)生也不是隨便誰都可以。
有幾個條件:被剝奪了醫(yī)師證的人,思維靈活的人,年齡要盡量高卻又不能太高,如果情況所需能重新獲得醫(yī)師證的人,缺錢且不想在明面上工作的人。
「這個……都是很困難的條件啊。都不是什么干凈的……」
「會這么想也沒辦法。但日本全國熙熙攘攘的人,想找的話總會出現(xiàn)那么幾個擁有特殊經(jīng)歷的。我在尋找過程中,就從鳥取的深山里發(fā)現(xiàn)一名原醫(yī)生。有著因為交通事故讓騎著二人摩托的大學(xué)生死亡的經(jīng)歷」
事故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這個人是加班到深夜回家的時候,因為睡意沒有抓住和直行摩托的距離感,就那樣右轉(zhuǎn)發(fā)生了碰撞。即便立刻唿叫警察和救護車,可還是沒有得救。而且運氣不好的是被撞飛的是當?shù)赜忻牡刂骷业暮⒆?,他為了躲避人們的目光不斷換地方。
「那起事件已經(jīng)過了10年。雖然可以再取回醫(yī)師證,但他卻整天飲酒度日」
「那,那樣的人……能找到當然是好消息,不過也讓人擔心吧?」
「他原本就是喜歡排場,揮金如土的人。就看中他這點」
最低要求一人,最好能再有第二個。
必須確保能做好孩子們健康管理的醫(yī)生。
8
就這樣3個月后。孩子們也準備齊全,終于到了開始的時候。
在最后關(guān)頭,關(guān)于教育方面需要跟教育者們再進行協(xié)商。
只帶了一點手提行李,住在白屋的研究者們集合到研究室進行討論。
石田、宗谷、鈴懸、田淵四名都身著白衣落座。
「接下來由你們4位,負責白屋1期生的教育。雖然直接見面這是第一次,但在網(wǎng)絡(luò)會議上已經(jīng)有過多次議論了。我認為你們配合應(yīng)該不存在問題吧」
「等一下。確實我們已經(jīng)談過很多次了,但我們的方向性和方針完全不同。這樣叫我們怎么配合」
年長者的宗谷首先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意志。
石田和鈴懸則是毫無動作,臉上自信地擺出一副自己的主義主張沒錯的表情。因為之前的網(wǎng)絡(luò)會議也是同樣的情況,我并沒有感到驚訝。
就算是繼續(xù)不斷地討論方向性,這群人的道路也不會相交。
「如果我說要更改主張服從命令的話會怎么樣?」
「我做不到。那種情況的話請讓我退出」
石田馬上這樣回答道。
「我也是,我是為了在這里進行理想的教育而來的。如果做不到的話那我就沒有工作的想法了」
鈴懸也是一樣,頭腦里完全沒有忍讓的想法。
「對綾小路先生用這種失禮的態(tài)度算是怎么回事?我可是知道在準備階段你們已經(jīng)拿了相應(yīng)的一筆錢了」
說失禮的態(tài)度那確實如此,教育方面完全外行的鴨川也忍不住要插嘴。但我讓鴨川打住。
「我說的話讓你們產(chǎn)生困惑了吧,不要把結(jié)論下得太早」
現(xiàn)在準備好的,立刻能使用的孩子總共有15名。
我將寫有孩子們姓名、性別、生日的名片紙蓋上。
然后隨便洗了一下牌放在桌子上。
「石田、鈴懸、宗谷,你們隨機抽五張。那就是你們要各自負責教育的孩子。白屋1期生就分成3個小組分別進行養(yǎng)成,你們要在一定期間內(nèi)進行教育。我已經(jīng)跟田淵事先說過了,就由他來平等監(jiān)視你們」
田淵點了下頭,視線看向3人。
「原來如此啊,好主意。既然價值觀不合,這就是唯一的選項了」
我所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讓3人自由競爭。
理念和信條都不同的3個天才,一開始就讓他們配合確實是天方夜譚。
「但不可能一直持續(xù)下去。養(yǎng)成時間是3年。也就是說當孩子們都到3歲的時候進行綜合測試,教出成績最好的一方就是正式的領(lǐng)導(dǎo)者」
誰都沒覺得自己會輸,沒有不安要素。
石田滿意地點頭,伸手準備抽牌,我瞪著他抓住了他的手腕。
「什,什么意思?」
「說好了啊?輸了之后誰敢說什么因為孩子的素質(zhì)不同,所以不服從決定之類的話,這三年的薪水會當成違約金消失。而且不光是社會的明面還是暗面都會失去立場。你們可千萬別忘了這件事」
石田聽到我說的話,咽了下口水。
「剩下的兩個人也聽到吧」
「我沒有異議」
宗谷雖然本來就接受,但再次印入腦海了吧。
但只有鈴懸臉色不太好。
「有什么不滿現(xiàn)在趕緊說」
「好的。我是在思考聽從領(lǐng)導(dǎo)指示這部分。我不認為自己會輸,但我也想知道跟在我身后人的動向。對于主義和主張完全不同的領(lǐng)導(dǎo)難道要盲目地跟從嗎?那樣的話,我不準備接受」
「如果對什么事情都回答Yes,就不需要天才了。像你們這樣個性鮮明的3人強行整合成1個完全沒好處。領(lǐng)導(dǎo)雖然有最終決定權(quán),可教育方針有異議的話,就要討論到底。田淵也是為此存在的」
「就像是執(zhí)政黨和在野黨呢」
像是感到佩服,鴨川說了一句符合政治家身份的發(fā)言。
「……我明白了」
石田也取回平靜,但眼神里還是能看到自信。
雖然計劃會有所推遲,但這是最好的選項了吧。
只有第1期是用3年分3個組進行育成,然后決定領(lǐng)導(dǎo)后再統(tǒng)一。
耗費金錢也降低效率,不過要把教育者整合起來這是必要的措施。
然后再重新制作新的教育方針,以年為單位育成新的期生。
途中可能會出現(xiàn)修改計劃的情況,但這是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