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們在一個屋子里辦公不好嗎?”
洛謠一覺睡到大天亮,她起床的時候,洛池早就上班去了。看看時間,已經(jīng)十點多,洛謠選了條裙子換上,打扮得美美的,飯也不吃,拎起挎包,晃悠到公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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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寫手,專寫同人文。從金庸到紅樓,就沒有她沒禍害過的經(jīng)典。這類文章現(xiàn)實中沒有什么平臺可發(fā)表,無論是出版社還是雜志社,對這種都不太感冒,只有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還算有受眾群。洛謠也是真心愛寫,七、八年堅持下來,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大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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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正在辦公室埋頭處理文件,她爸口中的老東西們仗著她不是洛家正統(tǒng),明面上客客氣氣叫她一聲“洛總”,背地里陽奉陰違吃里扒外,絲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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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那塊地本來建得好好的,施工施到一半,某劉姓股東突然跳出來說政府批文有問題,不能施工,死死扣著公款不給發(fā),背地里還攛掇工人們聚眾鬧事。這個劉股東自打洛池接手就小動作不斷,洛池一直隱忍不發(fā)就是在等手頭文件上樁樁件件的罪證落實。她正在心里描畫著應對方案,內(nèi)線電話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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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總,劉總找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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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劉總正是那個劉股東。洛池眉毛一挑,這倒省事了,淡淡應一句:“叫他進來?!弊郎系馁Y料也不收,就在手邊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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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股東大搖大擺走進來,招呼也不打,徑直坐在洛池對面,抬手點了一支煙,一邊吞云吐霧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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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總,西邊那塊地合同有問題,政府批的是商用不是民住,這錢我是肯定不能放的?,F(xiàn)在工人罷工鬧事,我勸你還是早早放棄的好,現(xiàn)在出手,還能賣個好價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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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微微向后靠,躲開煙霧:“劉總覺得,賣給誰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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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正好問到劉股東的心坎里,他舉著抽了一半的煙四處尋找著煙灰缸,煙灰簌簌往下掉。洛池皺眉,起身去茶幾上拿了個玻璃杯撂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居高臨下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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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全晟就不錯,劉總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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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股東沒想到自己的老底已經(jīng)被洛池扒出來,全晟地產(chǎn)是他和他老婆投資開的,不過注冊人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故意找了個遠房親戚掛名。其實他做得很隱蔽,至少目前為止沒有幾個人能查到這一層。奈何洛池做事細致又有耐心,花了半年從多方面下手慢慢挖,連他老婆娘家的股票走向都查了,這才把他這點關系給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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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揭了老底,劉股東索性破罐子破摔,將煙頭摁在杯子里攆了攆:“洛總這么說,就是不打算留情面了。我劉全青也算是洛氏的肱股之臣,現(xiàn)在賣給全晟我還能給你個不錯的價格,等工人那邊鬧大了,可就不是這個價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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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轉(zhuǎn)回辦公桌后面,拾起那張“罪證”推到劉全青面前:“劉總好一個肱股之臣,這些年挪用洛氏款項都在這上面寫著呢,全晟偷稅漏稅的數(shù)額也在下面列著,至于這個數(shù)字準不準,我想劉總心里有數(shù)?!彼掷_抽屜,取出一張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同樣推過去:“我希望劉總在簽這份轉(zhuǎn)讓書之前,能把欠洛氏的都還回來,這樣,您還能回去繼續(xù)經(jīng)營您的全晟,也不用受牢獄之苦。我這邊就當您這個肱股之臣功成身退,退休金我照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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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不是不想辦他,她甚至想把手邊所有的東西都懟在劉全青那張道貌岸然的臉上!可是她不能,她還沒站穩(wěn)腳跟,現(xiàn)在凡事應該求穩(wěn)。劉全青再不濟還頂著老股東的頭銜,她現(xiàn)在辦了劉全青,其他老股東會唇亡齒寒,會合起來抵制她,這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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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想得美!”劉全青混跡商場這么多年,何時受過這等威脅,還是被一個他看不起的女人!他一揮手把玻璃杯甩在墻上,當即破口大罵:“你他媽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洛家養(yǎng)的一條狗!洛豐年不過利用你給他親閨女鋪路,你還真拿自己當總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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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我們洛家養(yǎng)的狗?”洛謠一臉陰冷的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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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全青罵得正投入,完全沒聽到洛謠進來。聞言急忙回頭,剛一轉(zhuǎn)臉就挨了一下。洛謠掄起自己的提包劈頭蓋臉砸過去。她那包是鑲了鉆的,體積小,分量卻不輕,正好砸在劉全青的鼻梁上,登時就見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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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也沒料到洛謠會這時候過來,眼見洛謠對著劉全青的臉輪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忙上前拉開她護在身后。洛謠猶不解氣,隔著洛池還伸出大長腿踹了好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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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全青蜷縮在地上,他敢對洛池那么囂張,只因洛池是養(yǎng)女,又沒有股份,一看就是不受重視的。對于洛謠這個正統(tǒng),他是半點不敢放肆的,哪怕打掉了牙也只能和血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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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謠打夠了,去洛池桌上拿了那張轉(zhuǎn)讓書,越過洛池拍在劉全青面前:“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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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全青心下已知不好,怕是洛池的話也被洛謠聽去了,可又不甘心落得如此下場。他想先哄住洛謠,畢竟洛謠乳臭未干不涉商場,應該好哄,要是被洛豐年知道了,那他就真的完了。他借著起身的動作將那張“罪證”揉成一團悄悄揣在褲兜里,擺出一副長輩的做派語重心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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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謠謠,你不要被洛池騙了。劉叔是看著你長大的,哪能做那些事情?洛池分明不懷好意,想要離間洛家和大股東們的關系,她是想架空洛家?。≈{謠你也是個大姑娘了,可別讓外人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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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外人?”洛謠臉上結(jié)了一層寒霜,洋娃娃般精致的臉上勾著嘲諷的笑,“劉叔你可真是,上了年紀腦子也不好使了。我姐姐是外人,那你是什么?論職位,她才是公司總裁,論身份,她是洛家長女,洛氏繼承人,誰給你的膽子在這里瘋狗亂咬人?你說說你也一把年紀了,還要不要點臉?能不能給你的子孫后代積點德?還看著我長大?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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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腳尖點了點地上的轉(zhuǎn)讓書,神色鄙夷:“趕緊簽了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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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全青氣得渾身發(fā)抖,一手捂著血流不止的鼻子,一張臉從紅到青從青到白變了好幾回顏色,掙扎了好一會兒到底沒敢動作,咬牙簽了字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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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全青一走,洛謠立馬搖身一變,猶如一只斗勝的孔雀,眉毛挑得老高,一回身就抱住洛池的腰,得意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洛池,我厲不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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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眉眼彎彎順從道:“嗯,厲害”,摘掉她掛在腰間的手,拉著她坐在沙發(fā)上:“餓不餓?沒吃飯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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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謠不樂意了,這怎么連抱都不讓抱了?她故意緊緊貼著洛池坐,三人位的沙發(fā),兩人硬生生擠在一個坐墊上:“餓!我要吃蝦,你給我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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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被她擠在沙發(fā)邊上,扶手硌著腰,一時也鬧不清楚這人怎么又開始耍脾氣。只當她是被剛才的事氣著了:“行,我叫助理去買?!闭f著就要起身去外面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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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洛謠更氣了,明明電話就在手邊,偏要出去叫人,這不是嫌棄她是什么?!她生氣起來一向不管不顧,扭身一屁股坐在洛池大腿上:“洛池!你今天不對勁,干嘛總躲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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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無奈苦笑:“不是你要吃蝦?我出去叫助理給你買,哪有躲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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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謠哪里肯信,洛池以前很愿意和她親近的,摟摟抱抱那是家常便飯,高興了親一下那也是常有的事情,哪像現(xiàn)在,她坐在洛池腿上洛池都不說抱一抱她,那一雙手更是離她八丈遠,身子也向后避著,都快陷到沙發(fā)靠背里去了。前幾天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這樣了?啊……一定是因為她昨晚上說錯話,惹洛池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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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她不自覺放軟了聲音,環(huán)住洛池的脖子,弱弱的撒嬌道:“洛池,昨晚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說了那樣的話,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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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背脊緊繃,愣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她指的是什么,見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安撫性的順一順她的后背:“我沒生氣,你先下來,我有事跟你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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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謠滑下來坐好,做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樣子。洛池說的是她寫作的事,她寫的東西總沒有個像樣的平臺發(fā)表,洛池自己做主給她做了一個。網(wǎng)站、app都已經(jīng)做好了,還分別挖了成型的運營和編輯團隊,連同從公司挑選的技術團隊一起成立了一個獨立的小公司。公司屬于洛氏集團,掛在洛謠名下,只等洛謠選幾篇喜歡的文章發(fā)表,整個團隊就可以運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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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洛謠寫東西全憑心情,她自己并不在意有沒有人看,評價好不好這類事情。在一些平臺發(fā)表也完全是隨性之舉,發(fā)多了也就成了習慣,這習慣背后并沒有明確的目的性。不過看洛池為她忙前忙后她總是覺得無比舒心,洛池如此為她著想她開心的不行,自然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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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見她臉上綻放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彎起嘴角:“那你自己選個喜歡的地方,你的公司還沒有辦公地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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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謠詫異:“干嘛選地方?你這里這么大,隨便勻我兩個辦公室就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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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行!你想在哪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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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謠:“就你這層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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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辦公室呢?想要哪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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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謠:“你這里就挺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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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謠是想著跟洛池一個辦公室,這樣上下班有人接送,中午有飯蹭,有個頭疼腦熱的有人疼,碰見哪個不長眼的惹她心煩還方便告狀,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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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洛池答得干脆,又拿手機安排助理去買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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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謠事事順心開心得忘乎所以。她的開心和生氣表達方式十分雷同,那就是--折騰洛池!大中午的吃小龍蝦,她全程吃,洛池全程扒,直扒得洛池滿手紅油味洗都洗不掉,這頓飯才算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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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的好,樂極必生悲。吃過午飯,洛池第一件事就是--搬家!把自己的辦公用品統(tǒng)統(tǒng)挪到隔壁去,將辦公室讓給洛謠。洛謠迷茫的看著她搬進搬出,搞不清楚到底哪一步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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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干嘛?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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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拿著一堆文件分門別類收在文件夾里:“你不是喜歡這么?我搬去隔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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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為什么要走啊?我們在一個屋子里辦公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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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池噗嗤一聲笑出來,沒忍住一指頭戳在她額頭上:“傻!那還怎么辦公?我這里每天進進出出不知多少人,你還怎么寫作?你們那邊來回商討運營方案,我又要怎么工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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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這個理由簡直……太合理了!無法反駁??!洛謠只能眼睜睜看著洛池離她而去,獨自坐在碩大的辦公室里,心被自己蠢成篩子,呼呼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