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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廟的地下,藏著世界的秘密(上)| 科幻小說

2020-07-15 21:05 作者:未來事務(wù)管理局  | 我要投稿


本周的主題是「AI的陪伴」。今天為大家?guī)硪黄獎e致的古風科幻小說,里面有仙人、樂師和俠客……至于AI在哪里?不劇透了,快自己讀讀看吧。

| Frank?|?自由職業(yè),業(yè)余作者,除科幻外也寫過影視評論,喜歡葛飾北齋的八卦。


野狐禪客

全文約21000字,預(yù)計閱讀時間42分鐘。


我是名樂師,為能找到一個發(fā)揮我音樂才能的位置,幾年來,一直流連于花街柳巷,雖受教于京城名師卻始終懷才不遇。

即使發(fā)聲這件事能夠令人拜服,但妓院早就不缺樂師,更別提像我這種要高價酬勞才肯登臺的逸才——即便登場,給店里帶來的收益,也可能僅僅只多區(qū)區(qū)幾文賞錢,所以又何必呢……無計可施之下,我只好在附近鄉(xiāng)下的一間旅館里找了份給人上油的差事。

百年后某個不知名的瞎眼僧人,他用樂師通曉的仙人語言但不帶音律地發(fā)出過這樣的聲響,“若后生的關(guān)節(jié)能安靜而又不流出油脂的話,那就到了入世的年紀了?!?/p>

我這樣恐怕永遠也入不了世了吧。我期盼著有一天能有伯樂識得我這匹好馬,好讓我飛黃騰達。

于是在這樣的期望中,我碰見了傑。


那天正午,他穿著一身細致的葦草色衣裳,除了系在右腕上的一條淡紫色布帶外沒有什么別的飾品。他一進店,坐在門口附近桌子的幾個漚客就開始騷動。這時,我才注意到那位客人腰上掛著一把通體黑色的刀。我見過不少武家和他們腰上的刀,但只有他的刀,刀柄由黑色的浸了油的兩股繩纏著,末端露出炭黑的柄頭;日輪鏤刻樣式的劍格,一看就知道用上了黑漆的鑄鐵;至于鞘,外面的黑漆厚重程度毫無掩飾,仿佛一塊細長的弧形漆塊。這樣黑如壯年的鴉羽、但不帶起一絲反光的刀,我第一眼沒有注意到,但當我發(fā)現(xiàn)了它的存在后,它和它的主人就再也離不開我的腦海了。之后他也不過把刀橫放在柜臺上,讓刀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而已,但這卻讓店里霎時間安靜了下來,甚至安靜到了只有外面不時的鳥叫聲傳入店內(nèi)的程度。而我當時居然能沉住氣去問他需要什么,現(xiàn)在想起來也是奇哉。

幸好這位主兒并非什么兇神惡煞,反而有種跟他的武家行頭不相符的文人氣。他向我要酒時的口氣,也很像大戶人家對客人的那種謙遜,而非腳夫似的粗鄙。在這旅店工作以來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好客人,真是神仙保佑。真讓我對他抱有崇敬的,不只有初時的第一印象,還得算上當天晚上。當天晚上,我正準備給女侍們吹一些消夏的短曲,他坐在遠處,把搖扇子的手搭在膝蓋上,這位侍應(yīng),他那時大概像這樣地問我,可不可以來一曲更有趣味的曲子呢?

我依稀記得我說的是:這位客人當真懂行?那如果吹得不好,也只好怪客人強求風雅。而他則一言道出了我手上的簫,乃出自名匠的手筆。既然如此,我也不謙虛,直接跟他說我?guī)煆木┏堑睦蠋?,還談及先生的法號。他聽完也不驚訝,就像早有準備一樣地從袖子里掏出一小袋品那清油糖來。

那琥珀色黃糖對于年輕女子們來說就如珠寶一樣,更何況它還有著特殊的甘味呢。于是,那些本來圍在我身邊的女侍們便拋下了我,一邊爭搶著糖袋,一邊往里屋去了。

在安靜的庭院里只有蟬鳴——這在夏天的這里本很常見,但那天晚上的蟬鳴我卻記得很清楚。那時我只奏了一小段,他就輕輕拍了拍手,示意我停下。我那時也只能感到奇怪,他卻把手搭在我肩上,問我要不要幫他一個忙,還不只是舉手之勞的程度的那種。一個陌生人,先不管對他的第一印象如何,這種從不熟識的人那里突如其來的請求,換作誰都會讓人感到社交上的不適的吧。我那時一下子收起了我的簫,擋開他的手,反問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回答卻讓我產(chǎn)生了莫大的好奇心——

休怪我唐突,樂者。我請求你助我一臂之力,因為你正好擁有可以勝任這份差事的能力,而我也正好只剩下請求力量的余力了。聽到他的話中那認真的語氣,我不得不正襟危坐起來。而他也正坐在我對面,開始把他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一直講到大約半夜時分,周圍房間的燈光都熄滅的時候。

我這時才知道,我面前這位客人雖同我年齡相仿,卻是北方一小郡的年輕公子,一年前還應(yīng)了北方一大郡國的聯(lián)姻請求,做了倒插門女婿。那郡國雖沒什么京城的公家直系來統(tǒng)管,也有相當實力,但比起軍備,郡主的二女阿幻,可是有名到被稱作“北國之花”的存在。而這位客人,在不久之前剛剛與那位公主締結(jié)了婚約。

雖說是政治聯(lián)姻,但我和幻兩人倒也情投意合,如果事實真的如他所言,那確實稱得上一段愛情佳話。但不到數(shù)月時間,北方就興起了盜國大戰(zhàn),領(lǐng)頭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公子的父親。至于結(jié)果,我們這些中原的早就聽聞商人們帶來的消息,原來的北方大郡國早就被京城懷疑謀反,那些盜國人干的事情不論出于什么目的,京城也不會去阻撓他們。所以北方的地界劃分就很自然地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百姓們也改口稱自己是別家的子民。因為,再好的城也擋不住沒有援軍的窘境。面對守不了的一畝三分地,手無寸鐵的百姓也沒有勇氣——更沒有義務(wù)去替官老爺們保將來的地租,還不如換個磕頭的朝向來得安穩(wěn)。

至于這位公子,這起盜國大戰(zhàn)并非由他發(fā)起,甚至當帶著火焰的箭矢射進城樓時,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家的人在進攻自己的岳父。等到他帶著自己的新婚妻子逃到城下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知道砍倒了多少“自己人”。更加不幸的是,等他回過神來,他的妻子也被幾發(fā)箭矢射倒了,而且有一發(fā)直插進脖子的管道,讓公主就這樣突然地死于非命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逃出來的,至少他沒有告訴我他后來的事情,我也只能認為不管他的父親對他是什么態(tài)度,他肯定不想再在這個背叛了他的北方待下去的。至此他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但他仍然沒有告訴我他接下來要做什么,以及為什么要找我來幫忙。我請他繼續(xù)告訴我他接下來要做什么,而他向我講述的計劃,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大不敬:那位北方的公子想要借用我的音樂才能,在節(jié)氣到來之時,去往附近的那座供著閻王的大廟奏上雅樂。

他的想法的根據(jù)不無道理,所謂“雅樂”,稍有上過塾學(xué)習(xí)的人都知道,雅樂在以前被稱作“天樂”,相傳由高天堺的神仙們所創(chuàng),后被人間所拾得的極雅的樂曲。雖然這些曲子也并不僅限宮廷內(nèi)學(xué)習(xí)和演奏,但能演奏和欣賞的也只有很少一部分宮內(nèi)的貴族,和京城的有大名頭的公家里的人。有一種廣為流傳的說法,說因為雅樂為神仙所作,演奏雅樂某種程度上可以視為以神才能做到的發(fā)聲法,與各路神仙們對話。這也就不奇怪,為什么他要我去有供著神仙的地方,去演奏給神仙聽的話。這本身沒什么問題,從來沒有人因為在神仙供壇前奏樂而落得什么不幸。

但如果是閻王的話,情況就大不同了。照著僧眾和公家的“教誨”,跟生死因果有關(guān)的事情,凡人不得輕易攪和。一旦被發(fā)現(xiàn)進了閻王廟,十有八九會被百姓報官,然后被官府移送到極南的小島上受赤身抓魚的苦役,過不了幾年海水就會侵蝕肢體,讓人的骨頭脆成冬日的細桿,外面則變成鹽水和藤壺共同作用下的爛瘡。

此外,也并不是所有的地方人們都能聽見聲響的,就像附近能聽見蟬鳴的,估計也只有我們旅館了。旅館是擺放了特定的古物才能引導(dǎo)人們?nèi)ソ邮章曧懙?,也因此才有樂師的用武之地。閻王廟古物到是多,但如果是不對的古物,我又吹奏給誰聽?

送你,傑說著隨手拋來一個錦囊,我打開一看,是個表現(xiàn)布滿仙人字符的十八面體,這么一來,你就算在大街上賣藝都沒問題了,他說。

細細端詳,確實是價值不匪,我只道默默收下。

到了節(jié)氣時分,所有人,包括那些守閻王廟的都會去送子觀音那里參拜。到時候我們可以很輕松地進到廟里面。這就是他所認為的時機。

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這樣做的理由。如果那天閻王廟里還有人在,你和我的后半輩子可就真的成了亡命之徒了!我這樣警告他,提醒他的計劃的天真之處。

如果那樣的話,他說著說著,輕輕摸了下腰上的刀,那就蒙上臉,殺進去,就像一年前的那場盜國之戰(zhàn)一樣。不過這次,我要把阿幻救回來,從閻王的手上。他說這話的時候,我能很明顯地感受到他的那份陰沉壓抑的感情。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子,一夜之間沒了心愛的女人,親人背叛了他,而公家則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我雖然算個養(yǎng)尊處優(yōu)之輩,但也懂得這能給他帶來多大的精神上的沖擊。若不是有閻王收管死人入地府的說法給了他提醒,恐怕他早就單刀直入京城,殺他個昏天黑地,連雪白的城墻都變成體內(nèi)油水的黑色罷。我于是半推半就地答應(yīng)了他那瘋狂的計劃。雖然也有一部分自私的原因。他說自己有一大筆金銀埋在東北的一座小島上,事成之后便一同前往。

到了節(jié)氣的那天,店里的住客只剩下公子一人,除了老板之外的上上下下也都放了假。我當天辭了旅店的工作,在旅店的后巷換了衣服,然后便和那位公子一同蒙上臉,往閻王廟走去。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閻王廟里空無一人,最里面的大殿也沒有人把守,只有一把大銅鎖鎖著門。我本以為因為有鎖的緣故,公子就會放棄他的計劃,然而他就好像完全不當一回事似的,直接一記正踢,把門連同壞掉的鎖一同踢開,頓時一股陰冷之氣從里面竄出來。我進去后發(fā)現(xiàn)這不是什么錯覺,這大殿里的溫度低得仿佛像在冬季,而外面正值盛夏,加上空蕩蕩又沒什么照明的大殿里只有一尊偌大的閻王像在齜牙咧嘴,在精神上又增加了一層陰森的感覺。

開始吧。公子跟我說。我掏出我的簫,放在嘴邊,跟之前計劃好的一樣開始試探性地奏起幾個基本的音。真是令人驚嘆,那座閻王像好像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公子走上前去,把手按在閻王像的底座上,然后忽然定住了。我在這時,反而能清晰地在腦海里感覺到他在跟我說話,只不過語法的修飾顯得有些微妙,好像古文一樣。我問他到底是在哪個神棍那里聽到這種邪門辦法的,可他卻根本沒有回應(yīng),只剩下沒有感情的回答——把曲子吹出來,快。緊接著他念出了一串沒有停頓的口述的樂譜。要照著我從未學(xué)過的樂譜來演奏,即便我在音樂這方面天賦異稟又學(xué)富五車,這種挑戰(zhàn)也相當?shù)丶?,幸好公子聽到了我的抱怨,在中途停頓了幾下,以便讓我分著段地奏完這曲。我從來沒有吹奏過有著如此多的轉(zhuǎn)換,而且中間還沒有可以猜測的和弦的毫無道理的音樂,但直到我最后一口氣吹完后,我居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好像全身都活動了一番似的。

此曲一畢,整個大殿便開始震動。先是劇烈,然后又放緩,再接著加快震動的頻率,然后閻王像整個向后退去,露出地上的一個大洞,以及里面的整齊的鋼鐵的階梯。而公子隨著震動的結(jié)束,整個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上前呼喚他,他也沒有反應(yīng),我情急之下只好用起了鄉(xiāng)村郎中慣用的拍打療法,在他的頭上幾個位置用力敲打了幾下。沒想到這樣的病急亂投醫(yī)居然有效果,他的眼里重新有了光芒,然后慢慢地自己坐了起來。

等他恢復(fù)過來,和我一起下階梯的時候,我又問了他到底是在哪里聽到的歪門邪道。他告訴我,他在往南走到本郡之前的時候,有一個只剩一條胳膊的人,教會了他這方法。據(jù)他所說,那人自稱曾在京城里當樂師,為了要回他心愛的女人的命,偷偷往一座荒廢的閻王廟里去,靠著曲子跟閻王求情,結(jié)果就和現(xiàn)在我所看到的一樣。但后來他帶著姑娘回到京城后,就被老鴇認了出來,然后得了個妖行惑眾的罪名,被砍掉三肢,女人則被泡進酸池,化成了水。從此他余生以乞討為生,對往事緘默其口,直到遇上了公子。真乃一出人鬼奇譚,只可惜我沒能知曉更多關(guān)于此事的細節(jié),也就無從復(fù)述一個更完整的故事了。走了好一陣子后,我和公子終于來到了階梯的盡頭。

階梯的盡頭,一座鋼鐵的大門擋住了我們。公子從懷里掏出一塊有著我從未見過的質(zhì)地的小札,走到門旁的一處小凹槽一邊,把小札朝著凹槽晃了兩下。隨著巨大的聲響,鋼鐵的大門緩緩地從兩邊自行拉開。我很好奇他的小札是從哪里來的,他告訴我這也是從那一條胳膊的人身上拿來的。等到門終于大開,我和他走入門中,發(fā)現(xiàn)面前的光景簡直比剛才的大殿更加不可理喻——一條寬大的鐵橋鋪在我們面前,透過兩邊的欄桿可以看到橋下正在流動的滾燙的巖漿,橋的盡頭則是藍色的隧道似的通路,因為拐了彎的緣故不能一眼看到更里面的樣子。

這就是地獄嗎?公子傑的步伐甚至都慢了下來,目光似乎也聚焦在橋外的巖漿??磥硭€殘留著稚嫩的一面。但在這時,從藍色的隧道那邊傳來了車轱轆的聲音,傑一聽到車轱轆聲就跳到了我面前拔出刀,把我護在后面;我也重新抽出我的簫放在口邊,心想一些激烈的音節(jié)能夠打動即將到來的牛鬼蛇神。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車轱轆聲,我和他就保持這樣的陣勢慢慢地往前挪動?!暗纫坏鹊纫坏龋銈儍蓚€!”從隧道里傳來這樣只有樂師才能勉強聽懂的聲響。隨后,一個底下帶著四個大輪子的大鐵桶從隧道里出來了?!笆掌鸬栋??!蔽液凸勇犚姾孟袷菑蔫F桶那邊傳來的聲響,仙人的語言,我跟公子說了大意,為何沒有一絲音律?公子困惑如我,但我們還是收了手上的家伙?!案襾?。”那鐵桶上有什么東西轉(zhuǎn)了一下,之后同上便浮現(xiàn)出仙人的畫像,嘴巴還可以動。我示意不明所以的傑跟上。不僅如此,那鐵桶在之后給我們倆展示的東西,比它現(xiàn)在所放的傀儡法術(shù)還要讓人頭腦發(fā)昏:我們跟著它,穿過藍色的隧道;而在里面,無數(shù)張鋼鐵的大床,在我們?nèi)齻€所在的通道兩旁擺放著,上面則躺著人的尸體——有的還算完整,有的少了四肢,有的少了半個頭,還有的被開膛破肚,肚子里的東西可以瞥見一二。這光景簡直比書本中所描繪的地獄更加地駭人,而我們和這地獄百景只有一面玻璃之隔。

“這些都是去世的機器,這套系統(tǒng)會通過小型機器人們把你們埋掉的同胞搬運到這里,再在車間進行分解和翻新?!毕扇讼蛭覀儼l(fā)出聲響,仿佛兩邊的地獄百景不存在似的。而且,仙人的言語,我有一大半的內(nèi)容不明白,所以只能勉強轉(zhuǎn)述給傑。

所以,你就是真的仙人嗎?樂師,轉(zhuǎn)述給他!傑搶在我面前質(zhì)問道。

我打算勉強用蹩腳的仙人語言轉(zhuǎn)述,但仙人似乎早就明白了我們發(fā)送的信息,因為我?guī)缀踉谀闷鸷嵉囊凰查g,就聽到了他的回答——“仙人?你們是這樣看我們的嗎?我是人,雖然現(xiàn)在是個清潔機器人的樣子,但我確實是人?!?/p>

機器人?那是什么?“清潔”又是什么意思?這個頭上飄著仙人畫像的鐵桶說的話比一般仙人的語言還要奇怪?!澳愕降资钦l?”想不出別的仙人語言來的我只能這么吹奏道。與此同時,傑的手指也開始頂著刀格,把刀從刀鞘里推出閃著寒光的一小段。

“唉,機器人也開始學(xué)會了人的無知嗎?”鐵桶上的仙人畫像消失了。隨后,鐵桶便繼續(xù)往隧道的深處走去,我們也只好跟著它繼續(xù)走下去。

在路上,傑的樣子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可怕,他的手還一直按在刀柄上,時而抓緊,時而放開,隨時做好了拔刀的準備。我當時還在試圖勸住已經(jīng)要露出殺氣的傑,不過即使我能攔住他一時,又能怎樣呢?為了找回他的妻子,他已經(jīng)犯了大忌,再殺掉幾個擋路的也是不會有什么顧慮的。

還好,北國的武家人說到底也還是武家,還懂得壓制住自己的殺意。我們一路上沒有繼續(xù)交談,默默地跟著那個不知道是鐵桶,還是仙人的東西,一路走到了一處小房間里。這房間也跟剛才走過的地方一樣奇怪——四周的銅墻鐵壁上,有許多玻璃做的大小不一的屏風架在鐵的桌子上,上面還有許多在不停變化的圖表一樣的東西。奇怪的地方不止如此,在房間的正中央放著一張我先前看到過的鐵床,上面則躺著一名赤身裸體的女人。我馬上就被那女人的臉給吸引住了,因為她的臉形十分地優(yōu)雅,雖然艷麗,但更顯端莊,跟那些普通的花柳街的美女不可同日而語。

傑看到那女人,馬上跑到了她的旁邊,打算把她給抱起來。這時候我大概能猜到她的身份了——也許她就是傑的未婚妻阿幻吧。與此同時,那個鐵桶從它的身體里伸出了一條蛇一樣的東西,并讓它鉆進了一張桌子上的一個洞里。鐵桶突然響了一聲,然后那些屏風上的畫面全部變成了剛才看到的仙人畫像。

“把她放下?!敝車鷤鱽砹讼扇说穆曧?,回蕩在室內(nèi),同時我的腦袋突然劇烈地脹痛起來,好像大腦突然被打開,然后灌進了好多東西一樣。在疼痛的同時,我的眼前好像看到了不少有關(guān)神仙的記載,不僅有文字,還有好多畫像。而傑也跟我一樣,只顧著抱頭,甚至把他的未婚妻都放在一邊了。

等到頭疼結(jié)束之后,我和傑面面相覷——那些在我們眼前閃過的,是我們從未聽說過的仙人的傳說,或者說,是仙人的歷史。我本以為那些不過是戲法,但畫像的精細程度,哪怕最好的畫師也畫不出來;而且,那些畫上所描繪的東西,比如服裝和擺設(shè),我敢肯定我從未見到過。這時,我已經(jīng)不想再懷疑什么了,那個鐵桶,毫無疑問是仙人的本體。

為什么要阻止我?難道說就連大人你也無能為力嗎?傑剛才應(yīng)該也和我一樣看到了那些東西,但他還是沒有放棄問仙人,只不過態(tài)度從強硬變成了懇求。

“事出有因啊……你們也知道了,這世上的仙人也就只剩下我一個,這里的全自動運轉(zhuǎn)也是我耗盡心血才維持住的?!毕扇藷o奈地回答道。我轉(zhuǎn)述給傑,搖搖頭。

但是,阿幻夫人的身體還在那里,為什么不可以?對于仙人的這個回答,我倒產(chǎn)生了新的疑問——即使這世上的仙人只剩下一位,但仙人的能力之強大我也親眼見識到了,總不至于還做不到讓死者復(fù)活吧。但仙人就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一樣,搖了搖頭,然后告訴了我這背后真正的原因:

“我當然可以把她重新啟動,還能保留她的記憶,但事情遠比你們想的要復(fù)雜。數(shù)百年前,我們造出你們的目的很簡單:模仿特定的歷史時期的社會,用來輔助學(xué)術(shù)研究而已。但誰又能想到會有天災(zāi)一樣的傳染病——”

跟剛才您用法術(shù)告訴我們的一樣,原來這天下到處都有仙人,但一場瘟疫讓仙人們幾乎全滅。

后面的事,我也在剛才全部知道了——因為這場瘟疫,仙人們只好繼續(xù)躲在地下,也就是這地府,并讓我們這些他們口中的“機器人”去重新建設(shè)家園,為回到地面做準備。為了回收死掉,或者按仙人的說法,回收“無法運行”的我們,仙人們制作了螞蟻大小的“機器人”,把那些尸體不動聲色地搬回到地府,修好之后再用專門的通道送回到地表——這些專門的通道的出口,通向地表各處的送子觀音廟;而那些被神官們抬出來的新生人,也自然都是被修好的死人;至于那些閻王廟,除了少數(shù)還能通往地府,其他的也都只是普通的廟宇,入口早就關(guān)閉了。我們能找到還能使用的入口,看來也有好運氣的成分在里面。

但幸存的仙人們沒有等到重回地表的日子。

不過幾十年的時間,地府的菜園就開始不再長出莊稼,而地面上的作物也不能送回到地下。隨著儲備糧的逐漸減少,我未曾想過的事情發(fā)生了——仙人們是肉長的,這就意味著他們的身體是可以食用的。于是乎,仙人們開始定時抽簽,靠吃同伴身上的肉來繼續(xù)活著。但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不了多久。這地府里本來就沒有很多仙人。

“我那時已經(jīng)絕望了。世界上最后的人類們,居然要用這種方式迎接我們的滅絕……”屏風上的仙人搖著頭,看起來十分地傷心?!叭欢?,在那時,我看到了你們居然開始建立自己的社會!雖然目前的程度,還只停留在模仿我們的古代社會,但這也給了我希望。從意識到你們開始建設(shè)起自己的國度之時,我的目光就從如何逃過吃人的抽簽,轉(zhuǎn)移到怎樣讓屬于你們的新世界不會半路夭折?!?/p>

之后,這位仙人聯(lián)合了其他的仙人,把這里的一切全部改建成自動化,然后在被分食之前,將自己的意識復(fù)制到了這些被叫作保潔機器人的鐵桶上面,讓自己即使在死后,也能繼續(xù)進行地府的改建工作。但這些保潔機器人在之后的時間里一個接一個地壞掉,對我們的回收和維修工作也變得愈發(fā)地困難起來。接下來,就到了最關(guān)鍵的地方了——最后的仙人,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他們所創(chuàng)造的族群繼續(xù)維持下去。

“我本來想到用完全自動化的方式,來持續(xù)運行現(xiàn)有的系統(tǒng)。但問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我們原有的設(shè)備早已不能適應(yīng)你們數(shù)量的擴張了,即使能夠回收所有的舊機體,你們的人口也不會再增加了。”仙人這樣告訴我們。既然如此,剛才仙人否認那女人是阿幻夫人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我本以為,這些年來,老人們抱怨新生的人們長得越來越似曾相識,絕非什么無稽之談,反而在這傳言的背后,竟還隱藏著如此危機。

那到底要怎么辦?我們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事情。我雖然這樣問道,但方才仙人的一番話只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害怕。我一邊轉(zhuǎn)述給傑的時候,就由害怕變成了絕望。? ??

說了那么多,和她躺在那里又有什么關(guān)系?傑比起害怕,更像是直接跳過絕望轉(zhuǎn)生成了憤怒的情緒。

“升級換代,或者說,進化?!毕扇嗽僖淮握f出了我從未聽過的詞。不過仙人察覺到了我的疑惑,便換了說辭:

“你就沒有想過,為什么別的動物,可以用交配這種方式來繁衍后代,還要把他們從小養(yǎng)到大,而只有你們,要在特定的日子去什么‘送子觀音廟’那里,去領(lǐng)一臺跟成人一樣大小的‘孩子’嗎?這才是你們盡管自稱為人,卻無法成為能夠真正自立下去的種族的原因?!?/p>

說到這里,我的心里一時五味雜陳,因為仙人的一番話,又讓我回想起小時候一直在問著大人們的問題——我從哪里來?為什么那些飛禽走獸能生崽或者下蛋,而我們要穿上家里最好的衣服,去廟里送上熏香和糕點,然后等著載有新生人的轎子抬出來。我在此之前只以為這區(qū)別于動物的生育儀式,代表著所謂“人類文化”的體現(xiàn),沒想到這不過是為了掩飾我們其實不能繁衍的自欺欺人而已。我盡管萬般不愿意,但必須承認,我們確實只不過是被制造出來的物件而已。不過虛無縹緲的希望一直都還在,因為仙人的話中顯然沒有蓋棺定論的意思,他還要接下去繼續(xù)說的。果不其然,他接下來便告訴了我們他的計劃——

“靠著這副身體,我好歹還可以讓我繼續(xù)想事情,甚至繼續(xù)我的研究!一百年前,我的同事們還在的時候,我就和他們討論過可不可以用納米機器去完成機器人的全部組裝工序——噢,我又說了你們不明白的東西了對吧?!毕扇苏f話的時候總會自我陶醉起來,不過,他反復(fù)地自說自話的樣子,我們也已經(jīng)很不可思議地習(xí)慣了,即使是在這么短的時間里。

然而,我認為我和傑的想法應(yīng)該有著些許的不同——我再怎么說,也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才來到這里;而傑跟我這個閑得發(fā)慌的家伙不同,為了讓他的未婚妻復(fù)活,他要從北方一路南下,路上肯定還有捕頭在搜捕北國的叛黨,若非心意已決,又怎么會冒著這樣的風險去干一件常人想不到的事呢。所以傑這時已經(jīng)很明顯地頹縮了下來,整個身子靠在墻上,然后耷拉著頭,時不時地轉(zhuǎn)過頭來看一眼屏風,然后又把頭別過去,就連聽到仙人開始重新介紹起他的計劃時,他也保持著沉默。仙人應(yīng)該看到了他的這副樣子,便讓那張床稍微轉(zhuǎn)動了一下,這才再一次引起了傑的注意。

“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我的研究也最終成功了,”當傑不再靠著墻后,仙人繼續(xù)說道?!拔覍⒏杉毎毎图{米機器人結(jié)合,這樣各種有機物就可以借由納米機器人組合成身體的各部件。當然,組成有機物需要框架,所以,那些納米機器人還會優(yōu)先提取金屬組成骨架,然后讓組織在骨架上附著并長大——就像自然界的脊椎動物一樣?,F(xiàn)在躺在那里的那個機器人,是我不久前改造完成的試作機型,還沒來得及啟動?!?/p>

像動物一樣?我停下轉(zhuǎn)述,打斷仙人。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細胞,更不知道什么是有機物,但那句“就像動物一樣”,讓我莫名地振作了起來,吹奏道:“難道說,她可以像鳥一樣生蛋?又或像鹿一樣生小鹿?”

“新的個體會從腹部出來,就像剖腹產(chǎn)一樣……”

我不懂什么是剖腹產(chǎn),但聽起來,應(yīng)該免不了要把肚子打開。

她會死嗎?傑看看我看看仙人,不明所以,打斷道。

“我不知道?!?/p>

他不知道。

那這也太危險了。

傑的評價跟我的如出一轍,不過我竟然覺得這沒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我便吹奏出了那句讓我直到現(xiàn)在還在后悔的話——“那接下來要做什么?”,而仙人則這樣告訴我:

“正好,我要拜托你們一件事——把這個試作機送到外面?!?/p>

我轉(zhuǎn)述了仙人要我們做的事。

什么?面對仙人的請求,傑動搖了。

我認為這是個機會,傑。如果我們把她送上去的話——

生出新的人嗎?說這話的時候,傑甩了下手,大步走出了門外。

看著他出了門外,我反而又開始懷疑起自己了。但看著那躺在床上的“試作機”,我的好奇心就停止不下來。我雖然看過家畜的生產(chǎn),但從來沒有想過,人要怎么從另一個人的肚子里出來。在那一刻,我的求知欲打敗了其他的感情,更何況,仙人的神通之力也好像在給我撐腰。我還有什么理由,去拒絕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呢?我這樣說服自己,然后抱起了床上的尸體,也往外走去。

在外面踱著步的傑,看到我抱著尸體走了出來后,呆立了一會兒,然后說了句我明白了,一邊往原路走回去。我們走了沒多遠,后面就傳來了轱轆的聲音,不用多說肯定是仙人的那個什么“保潔機器人”。

“再往前走,另一個方向有一個電梯——總之是個小隔間一樣的地方,可以直接通到地表?!?/p>

那,我們就要走了,大人。

“在走之前,還想讓我告訴你們什么嗎?我覺得你們不會再來這里了?!?/p>

那就告訴我們,為什么你要讓我們,把會產(chǎn)子的她送回地表?傑在我轉(zhuǎn)述后先提了問。

“因為你們正好來了?!?/p>

你之前已經(jīng)說過了。我要問的是,既然你有‘想把新型的人類送到地表’的意思,憑你的力量完全可以自己送過去,為什么還要我們來做?

“……”仙人沉默不語,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樣。但很快仙人就停止了緘默,向我們解釋起來。

“我當然害怕了,給予自己的造物自我繁衍的能力,在倫理上可是大忌。但這個世界早就變樣了,我也沒必要守著舊世界的道德標準。不過嘛——”

不過?

“如果你們不接受,那么可就是大事了。盡管繁衍生息,是萬物的本能,但智慧生物何嘗能輕易正視‘生殖’這個本能呢?你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用繁雜的儀式,去粉飾那千瘡百孔的‘虛假的生育’,那還能夠去誠實地面對你們這個物種的變化嗎?”

什么?!

“換個角度想一想,你們兩個如果是蟬的話,在變成蛹時看到自己的身體逐漸溶化,直到腦子都變成膿漿,連對觸感的反應(yīng)和一點點可憐的思考能力都隨著溶解逐漸消失殆盡,即使知道自己最后會變成蝴蝶破繭而出,原始的恐懼心理依舊會不自覺地從心底噴涌而出,沒錯吧?!?/p>

想象著這樣的畫面,我只能感覺到無法避免的惡心感。同時我的直覺還在提醒我,仙人說的話多半不是虛張聲勢。不過傑聽到轉(zhuǎn)述后反而發(fā)火了,他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尸體的臉,然后直面著仙人開始反問起來:

你在威脅我們,為了達成你的什么‘更新?lián)Q代’的目的吧?那還把這種事情說出來,你到底還想怎樣?

“你們?nèi)绻娴膸е鋈チ?,我的一點小私心也可以實現(xiàn)——”

為了自己的私心,就把阿幻變成這樣,這樣惡心的神仙,就算我把它給大卸八塊,我也問心無愧!

此言一出,之前一直在輕微地前后擺動的保潔機器人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你說我很惡心?我也這么覺得。我一直認為一個擁有文明的種族,重要的是留下屬于文明的痕跡。如果過于執(zhí)著于物種個體的延續(xù),那也不過是‘一種生物繼續(xù)存在于這個世界上’,而非‘一個文明得以延續(xù)’。你們作為一個種族,所有的一切,無不繼承自上一代人類所留下的遺產(chǎn)。我們制造了你們,同時還把我們作為文明的樣本,讓你們無形之中知曉如何獲得智慧,這就是我原來所設(shè)想的‘完全文明社會’!”

仙人此時的氣勢把我給鎮(zhèn)住了,我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好束手無策地看著傑和仙人之間已然開始了的無形的對峙。

“完全文明社會”?什么野狐禪?剛才聽到我們不像其他動物一樣產(chǎn)崽,可全拜你們所賜。我已經(jīng)覺得很奇怪了,你還想說什么?傑的手再一次按在了刀上。

“但是,我后悔了!”

后悔?我在心里猜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性,卻唯獨沒有這條理由——他到底有什么要后悔的?

“看著你們,我居然覺得我之前的想法其實是錯的——很好笑對吧,有點像有些人宣誓一生不婚,結(jié)果沒過幾年就向著女人下跪要她與自己交往一樣。不過,雖然我根本不用去想怎么生子,畢竟我連肉身都沒有了,但你們要沒有什么能夠繼續(xù)繁衍下去的能力,等到這里的設(shè)備全都壞掉,你們也就只有滅絕這一條道路可走了。傑,你的未婚妻是你們這個機器種族的希望,不管你有多么討厭我這個在背后操縱一切的家伙……”

如果我殺了她呢?當傑聽完我轉(zhuǎn)述后說出這種話時,我的心登時像進了冰窟,寒冷且無比地刺痛。那個在旅店里表現(xiàn)得沉著冷靜的公子,就好像從來沒存在過。在這一刻,我感覺我的身旁站著的,是一個六親不認、能從全身的縫隙里冒出怒火的般若鬼,盡管沒有開始大開殺戒,但他但凡有一點輕微的顫抖,都如同野狼在呲牙、獵鷹在磨爪。

“那也無妨,你們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不是嗎?”仙人沉默了一下,突然用類似我們樂人的樂器合成出這樣帶有音律的聲響:“也許是生命就總能找到出路?!?/p>

我直到很久之后,才大概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在當時,我只覺得仙人說的話有些笨拙而已。傑聽了這話,應(yīng)該是覺得傷人心不過是自討沒趣,便回了頭,和我繼續(xù)走向出口。

到了出口,我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那個叫作“電梯”的地方。它的里面有一塊小金屬板,上面有著一些密密麻麻的凹陷,就像負子蟾的背一樣。按照仙人之前告訴我們的用法,我按動了其中的幾個凹陷,一扇門便堵上了入口,然后整個電梯抖擻了幾下,接著一股奇妙的感覺從腳底傳來,大概是電梯載著我們上升的感覺吧。沒過多久,上升的感覺停止了,門也打開了,四周的空氣聞起來感覺很熟悉。出了電梯,我和傑在四周轉(zhuǎn)了轉(zhuǎn),通過從木板之間的縫隙里穿入的陽光和風,我們很快便找到了出口。在開門前,我聽到外面十分地熱鬧,正要想怎么辦的時候,傑已經(jīng)蒙了臉,一腳踹開了大門。

門外正在進行盛大的廟會。沿著從門前的青石臺階一路下來,在石板路的兩邊,攤販們早已經(jīng)擺開了架勢,在招攬那些走在石板路上的男男女女。我看了看那些人手里拿著的小折扇,這才想起在今日節(jié)氣時分,送子觀音廟前要舉辦大廟會。不過我沒想到,在這地方,廟會還能從白天就開始正式舉行。

我本想趁著熱鬧與傑一起開溜,但事與愿違,人們的目光在我們剛走下臺階的時候就聚集到了我們的身上,廟前的熙熙攘攘也逐漸變成了令人渾身不自在的安靜。

我抱著尸體的阿幻大概足夠醒目,殺人啦!快報官!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全局推送,人群便一哄而散,留下一地的狼藉。雖然這并非我本來所希望的,不過也正因如此,我和傑才得以不慌不忙離開觀音廟,一路上還沒有什么人來阻攔我們,直到我們到了河邊。一隊巡捕慌慌張張跑來,甚至是六人的巡捕隊,有兩個連刀都沒有帶。我和傑見勢不妙,便一路退卻,但還是被堵在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木橋上。在橋上,我們前后都有三個人,而且已經(jīng)拔了刀,向我們步步緊逼。雖然在我看來,這點人應(yīng)該不是傑和我的對手,但萬一殺了公家的人,先不管傑在意不在意,我可不想下半輩子都被官差們通緝。我只好讓傑按兵不動,然后把他的阿幻夫人放在地方,直接朝著捕頭跪下了。

為何跪下?只管束手就擒就是!還有你那腰上是何物?

是古物,大人!給!這女人是那男人的未婚妻,小的只要帶她找個地方給葬了,就請您高抬貴手,讓小的兩人離開,可以嗎?

這女人,怎么死的?

這傷還在脖頸上,大人你看——這是弓箭所傷,但這地方哪里有什么用弓的人呢?我們也正奇怪呢。

那為何開始不來報官?

小的正要往衙門去。

為何如此慌張?

小的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捕快捉人,自然緊張。

你旁邊的那家伙,為何不跪?報上名來!我本以為自己這樣蒙混過關(guān),傑也能心領(lǐng)神會,跟我一起假裝受害者,結(jié)果我回頭一看,他反而站得筆直,雙手抱胸,眼睛直直地盯著捕頭的刀看。

你的刀,是公家發(fā)給你的破爛貨吧。他就好像完全沒聽到我們剛才的對話一樣,開始評價起捕頭手里的刀。你就甘心給京城的賣命?你們這些干巡捕的好歹出身也算武家人,怎么配拿這種貨色?

扯些什么有的沒的!快報上名來!我看你這腰上的刀,你一定是哪個大戶里出來的打手吧!信不信就算你跑了,我也能告到你主家去!捕頭瞟了一眼傑的刀,然后呵斥他,讓他摘下之前蒙在臉上已經(jīng)掉下來一半的面巾。

你們衙門最近,有沒有收到什么上面來的告示?傑見蒙臉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了,直接扯了面巾反問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沒辦法了……傑喃喃自語了一句,接著手起刀落,一記拔刀加上劈,那捕快在意識到傑已經(jīng)到了自己跟前,就發(fā)覺自己的肚子已經(jīng)被砍出一道口子,左臂連著肩膀的一部分,也連同噴涌而出的黑色油水一起飛了出去。他伸手接了從捕頭手上掉落的十八面體,拋給我,刀指向我,吞下,我只好照做。與此同時,捕頭馬上倒在了地上開始翻滾,嘴里不斷發(fā)著摩擦聲,右手的刀也被他甩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周圍的其他人見到這般突如其來的血肉橫飛之狀,馬上舉起刀向傑沖了過來,但全都不是傑的對手——他一腳踹開了最前面的捕快,用他的身體擋了一下另外兩個拿著刀的捕快,接著他飛快地跳進三人中間,用一套我看不清路數(shù)的摔法讓一個捕快摔了個嘴啃泥;然后他轉(zhuǎn)身一個挑擊,把第二個捕快的右手砍了下來,接著迅速地一個側(cè)閃,躲過了第三個捕快的斬擊;之后,他趁勢貼近第三個捕快,挨著他的身子劃開了他的左腋,轉(zhuǎn)身一個袈裟斬把他劈倒在地;最后,還沒等第三個捕快倒下,傑一記快準狠的橫劈,把第二個捕快的頭給砍了下來。短短十幾秒的時間里,三個帶刀捕快就已經(jīng)不能再起了。至于剩下的兩個沒帶刀的,早就嚇得癱軟在地,渾身哆嗦,連跑的膽兒也沒了,我要做的也就只剩下看著他們,不讓他們再輕舉妄動。

傑這邊見那倒在地上的捕快還沒死掉,馬上一刀插在他的背上結(jié)果了他,然后快步走到了還在打滾的捕頭旁邊,一腳踩住捕頭肚子上的傷口,然后用刀尖架住了他的脖子。面對奄奄一息的捕快,他反手一刺,在捕頭的喉嚨上挖出了一塊,讓他登時就血濺三尺,暴斃而亡。另外兩個我看著的捕快也沒能幸免遇難,傑毫不留情地把他們也給殺了。我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也不回答,而只讓我把尸體的腳上都纏上石頭,然后踢進河里。這樣一來,我便和傑一樣,成了京城通緝的流竄犯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把阿幻夫人裹在一塊布里,然后買了驛站的一匹老馬,用它來馱著阿幻夫人。我問傑之后要怎么做,他只一路說往北,先到他埋了金銀的小島再說。但當我們到了一個叫作煎臺的地方,因為大批官兵設(shè)卡而只好在一座破廟里歇腳時,我實在忍不住了——這個“往北走”的目標,在我的心里已經(jīng)變得十分飄渺,我甚至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如此地期望一個平靜的生活,而不是現(xiàn)在這種疑神疑鬼,忙于避開京城的耳目的日子。

我們這樣要到什么時候?在破廟的第二天晚上,我這樣問傑。他只是看著我,眼神里透露著比前幾日更深沉的寂寞。

其實你可以直接走掉的。他這樣說道。

是啊,我本可以假裝不認識他。在他殺了那六個人之后,我還可以逃得遠遠的,畢竟這人非我所殺,我甚至連幫兇都算不上。就連阿幻夫人,我也可以把她放在一邊,由她的未婚夫來處理——因為俗話說得好:各掃自家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殺頭的罪我可不想擔。那既然如此,我為什么還要選擇和他一路北上?當時的我沒有認真想過,到了現(xiàn)在也是如此,可能這就是緣分或者說命運的驅(qū)使吧,不過那根紅線牽住他的女人不是哪個頭牌小姐,而是一個在盜國之戰(zhàn)中死于非命的公主。

總之,傑的反問讓我不由自主地琢磨起來。他見我這副樣子,便開始對我說起了他自己的想法:

自從那次盜國戰(zhàn)以來,我一直靠著心中的怒火才堅持到現(xiàn)在的——當憤怒到了一定程度,人反而會變得冷靜下來。所以,現(xiàn)在我即使要為她走上修羅之道,我也問心無愧。他看上去仍然和幾天前一樣平靜,但又比以往更加地陰沉。

為了阿幻夫人?或者為了你自己?我問。

我乃盜國之戰(zhàn)的犧牲品,京城的人把我逼至于此。但她呢?她也許比我更好一點,她不會像我一樣永遠地失去所愛的人。我咽不下這口氣!不單因為我們被京城算計,還有她!

所以,你覺得你復(fù)活阿幻夫人的想法,是想把“夫人被殺”這個在你看來不該發(fā)生的事情給彌補回來。我本想這樣說的,但一時又覺得對他而言有些殘忍,便住了口,讓他接著說。

你也看不下去吧,這個朝廷,總要完的。北方的殘黨們肯定在重整態(tài)勢,南方流放地的那些看守和囚犯們也早已忍無可忍。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在東北小島上藏的金銀吧,那些是用來造反的軍餉。我想讓你帶著其中的七成,前往南方,一路上能收買多少公家人就收買多少,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大概也都能猜到。

你要反?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清醒還是糊涂,但是他似乎堅定自己要這么做。如果你要鼓動這么多人,那絕不能抱著復(fù)仇之心。我勸告他至少要冷靜一點,不要沖動起來讓我先送命。雖然這應(yīng)該無濟于事。

這我知道,但那個鐵桶里的仙人不是說了嗎,我們要變了。既然這樣,當今天下那些見不得光的“反賊”們,可不就是代表了變革的力量嗎?我想了好幾天了,與其執(zhí)著于阿幻,不如把這痛苦,用時代的浪潮給沖洗干凈。

聽到他想要化悲痛為力量,我不知該說什么,反而很意外他會選擇去聽從仙人的指示,明明在地府的時候他甚至不想去隱藏自己的抵觸情緒的,現(xiàn)在卻溫順得像被馴服了一般。難道說仙人真的有什么法力?又或者說,那所謂“變革的命運”在冥冥之中影響著他?這就不得而知了。至少,不管怎樣他還是武家人,比起家里的長短,他應(yīng)當更加渴望一個戰(zhàn)場吧。正是這樣,他才會想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可以掀起一場大風浪的機會。

那為什么還要帶著夫人?你本可以把她給直接下葬的。我不由問。

我不知道,但我很在意那仙人說的什么“產(chǎn)子”的話……

“原來不是為了我嗎?”傑的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響。我抓起一根樹枝投進快要熄滅的火堆里,再次燒起的火光映照出阿幻夫人——她正披著布遮蓋自己的身體,同時一只偌大的眼睛正反射著火焰的橘紅。

傑看到站在那里的夫人,眼睛都直了。他顫抖著走向阿幻夫人,然后抱住了她,說著一些我根本沒法解讀的話,有可能是方言,也可能是情緒過于激動而導(dǎo)致的語無倫次??礃幼?,所謂的看開,只因沒有親眼見到過奇跡罷了。

但他倆才擁抱了沒多久,阿幻夫人就輕輕地推開了傑,然后行了一個禮?!俺醮我娒?,大人,還有這位樂師,妾身是阿幻,‘如夢似幻’的幻?!彼^續(xù)發(fā)出了這樣傑所并不能理解的聲響。

幻?你不認識我了?“嗯……”傑有些詫異,便這樣問道,但得到的卻是阿幻夫人的搖頭,看上去不是否認而是聽不懂。我趕緊用樂器提醒夫人那個帶著刀的清秀男人是她的未婚夫,她卻還是那副假裝沒有聽到的樣子。此時在我們面前的阿幻夫人,更像一個陌生的女人。這份陌生還給這深夜的破廟里帶來了一絲疏離的氣氛,甚至我這個第三者都可以聞得到,更別提傑了。

為什么?為什么?傑這時真的傷心到讓我刻骨銘心了。他轉(zhuǎn)過頭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叮當作響。我想要是他能發(fā)出聲音,聽起來一定會如山中的老猿哀嚎一樣,響徹而凄厲。

“有什么妾身可以幫得上忙的嗎?”阿幻夫人走到他的背后,俯身抱住了他。

別碰我!

她看得出傑有點生氣,但我更多的還是糾結(jié)。

“就沒有什么想知道的嗎?”她看看我們,“為何不說話?”

“我想知道——”我剛一吹奏,你們不要吵!我是還想了解更多,但也被正在氣頭上的傑給攔下了。

“怎么樣?大人?妾身是掌握過去和現(xiàn)在的一切知識,負責控制這副原型新機體的人工智能。那位大人希望妾身給自己起這個名字,還希望妾身在你們的旅途上幫助你們?!?/p>

“那位大人”應(yīng)該是指那個最后的仙人,沒想到他還留了這一手。也許即使沒有我們,他也會用這位“阿幻夫人”來實行他的計劃,但既然她這樣自稱,我還是認為,我們可以相信仙人托付給我們的愿望,至少不會包藏有意要加害我們的意思在里面。

不過那個夫人的樣子與我想象中的公主,差別實在有點大,她不會說話,只會發(fā)出聲響,而且她也不像仙人能懂我們的話,或者說根本是聽不見——她正在很熟練地撫摸著傑的身體,而且那不尋常的手法……反而更像技藝嫻熟的名妓。如果阿幻夫人生前真是那樣的話,那她作為一個公家出身的女人也太魔性了。

“你想要幫我們什么?”我?guī)蛡軉柕馈?/p>

“你們想要在這個國家掀起大亂吧,我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因為你不為妾身復(fù)仇的話,我想你永遠不會從陰影里走出來的?!彼f的似乎也沒錯,如果他萬一在關(guān)鍵時刻因為夫人的事亂了陣腳,那我作為同謀,多少也會受到牽連?!熬唧w的話,山川地理、風土人情、還有從人類文明的開始到結(jié)束時積攢下來的全部軍事和政治學(xué),這些妾身全部都會教給你。這一切,都是為了——”

給什么“新人類”鋪平道路,對吧。

“正因如此,”她面朝傑,“妾身才要傳授你這些知識,因為開啟新時代的,應(yīng)該是你們自己。這不只是那位大人的指示,妾身也期待著由你們自己來實現(xiàn)進化。”

真是個魔女啊……傑說出了我沒能說出口的話,不過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可不可以把你那不知廉恥的手給拿開?

“這可不行,因為現(xiàn)在,妾身就要教你最重要的東西——樂師,你可以先退下嗎?”夫人說著說著就把頭轉(zhuǎn)向我,她后仰的姿勢既性感又詭異,簡直跟妖怪小說里的女郎蜘蛛一樣。

沒在我轉(zhuǎn)述的情況下,這兩人要怎么交流?“為什——”

“退下?!?/p>

我剛想問為什么,一股突然的壓力讓我不由自主地從了夫人。我只好出了破廟,在屋檐下面找了塊平地睡覺。雖然那天晚上雨聲很大,但并沒有影響我的睡眠;真正讓我睡得難受的,是夾雜在雨中的夫人的“叫聲”。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但她的聲響真是奇怪,讓人忍不住想去聽,搞得我輾轉(zhuǎn)反側(cè),以至于第二天醒來時腦子居然難得地發(fā)出了叮叮當當?shù)幕问幝暋?/p>

果然是魔性的女人……傑早上見到我的第一句問候,是對夫人的評價。我知道她已經(jīng)不在了,那個女人不過是在占用幻的身體。但是,她太……我大概能夠想到他的感覺——他們昨晚肯定親熱了一番。

“肌膚相親,本來只是純粹的生理行為,但人會為了追求快感,把它變得豐富多彩。妾身認為,你們應(yīng)該比過去的人類更加懂得這個道理,因為你們做那些事也只能獲得快感?!本o隨著傑出來的自然是夫人。她將裹身布撕成了幾塊,然后用不知道什么技巧把它們重新拼接成了一件新衣服。

“所以夫人你和傑——”

“呀……”夫人捂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發(fā)出了貓一樣的叫聲,顯得可愛極了?!白蛲淼氖虑?,樂師小哥你應(yīng)該很清楚吧。說不定你會的花樣會比那孩子還要多——”她說這話的時候,還用手指捂著嘴,笑話起傑來。

“就像夫人你剛才說的一樣,僅僅是做·了·而·已。”

“嗯,不像這一次?!狈蛉嗣约旱男「够卮鸬?。

很快,我們就知道為什么夫人說這話時要撫摸小腹了。在接下來前往東北海岸的幾天里,阿幻夫人的腹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xù)地變大。等到我們到了海邊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jīng)膨脹得像回流的鮭魚了。

“要生了!要生了!”我們在海邊等待船夫備船的時候,坐在漁夫的床上的夫人突然扶著肚子叫了起來。

“夫人?”

“孩子要出來了!”她一邊回答我,一邊躺了下去,然后張開了腿。她的肚子開始發(fā)出聲響,表面還蠕動起來。

“大人,如果你看到妾身的兩腿中間有東西出不來,就把手伸進去——啊啊啊啊——”我轉(zhuǎn)述話音未落,在床尾的傑便將一只手伸進了她的兩腿之間。一時難以形容的碰撞聲接踵而出,而夫人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沖擊放聲大叫起來。

“那夫人,我呢?”

“現(xiàn)在可疼了……請抓緊妾身好嗎。”

“失禮了!”我把心一橫,然后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床上,這樣她就不會動彈得太厲害,以至于傷到自己。但是夫人越感到疼痛,就會動得越厲害,我也只能繼續(xù)加大力道。

我抓到了!

傑摸索了一會兒后,便用力往外一拽,夫人便立馬尖叫了一聲,然后癱倒在床上,留下床上一大攤無色無味的粘稠液體。而傑的懷里,抱著一個只有小貍貓大小的人,長相既像夫人,也和傑有些相似,總之兼有兩人的神韻。所謂新人類的幼體的誕生過程就是這樣,和我曾經(jīng)在古書里看過的描述有些相似。但我沒想到會這樣的痛苦。

閉著眼的新人類先是沉默,隨后發(fā)現(xiàn)石破驚天的啼哭聲:“哇哇哇哇——”

等到夫人恢復(fù)了精神后,船夫也在外等候多時了。船夫很驚訝于夫人的肚子變得平坦,我本想編個理由糊弄過去,但傑說這地方的船夫和漁民他都認識,我才放下心來。夫人讓船上的每個人都抱了抱那個渾身黏糊糊的小東西,還問我要不要試試,但我拒絕了。不知道為什么,我那時居然在心里對傑產(chǎn)生了一絲羨慕之意——他居然能有這樣一個神奇的女人陪伴,而我卻因為這幾天碰到的事,對世上其他的女人失去了興致。也許是因為當時的我已經(jīng)認定了自己不可能再碰上像夫人那樣有著凌駕于所有人的、魔性魅力的女人了吧。

到了島上,傑帶著船夫們?nèi)チ寺褴婐A的地方,留下我和夫人在沙灘上休息。夫人抱著那個幼體,輕微地搖晃著,那幼體也隨著搖晃的頻率發(fā)出輕微的咕嚕聲,看著怪讓人安心的。

“接下來呢?他,或者她,會怎樣呢?”我實在制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便問夫人。

“這孩子是男孩哦,以后他會不斷長大,變成成人的樣子。和他交配的女人,體內(nèi)會得到他身體里的納米機器人,然后逐漸變成我這樣會生育的身體?!狈蛉苏f這話的時候,還在繼續(xù)搖著“孩子”。

“變化的過程會很疼嗎?”

“當然,妾身生他的時候,你不是在一旁幫忙了嗎?”

“那夫人你怎么看傑呢?我想他不會再和夫人親近的。”

“是嗎?他忘不了他妻子——我能感覺到那天晚上,他把他對妻子那說不出來的愛,傾瀉到了我的身體上……所以妾身只要用這具身體,來學(xué)習(xí)怎樣變成他想要的樣子就好?,F(xiàn)在的他需要妾身,因為他到了北方,還非要妾身來幫助他完成他的大計不可。這些都是那天晚上,他親口告訴妾身的枕邊話喲,小哥你可千萬別跟他說?!蔽铱刹幌胫浪麄兙烤故窃趺椿ピV枕邊話的。夫人把孩子塞到了我的懷里。接著,她便話鋒一轉(zhuǎn),開始請求于我。

“樂師小哥啊,既然你答應(yīng)傑,要幫助他聯(lián)絡(luò)南方的勢力,就當為了傑,妾身想讓你帶著妾身和他的孩子,一起南下,好嗎?”

讓我?guī)е@個孩子?我好像隱隱約約猜到了她的用意,便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夫人見我答應(yīng)了,顯得十分地高興,說仙人果然往我的腦袋里也灌了不少有用的知識,但我直到現(xiàn)在也依舊不明白那“有用的知識”具體指代著什么。

等到傑和船夫們回來了,夫人便把自己剛才的決定通過我告訴了傑。傑聽到后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雖然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那個小東西跟我之間就好像有著強烈的聯(lián)系一樣。所以,我才覺得他不應(yīng)該和我一起前往北方。他這樣跟我說。我又問他是不是因為擔心這孩子的人身安全,他并沒有回答,自顧自地接著指揮船夫們整理起挖出來的軍餉,直到第二條船停泊在岸邊,他也沒有多說一句。

最后,我抱著孩子上了其中的一條船,他們夫婦則是上了另一條更大的船。我和他們沒有告別,只是在上船前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就這樣,在東北的小島上分道揚鑣,他帶著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新人類,而我則帶著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新人類小孩。


(未完)


閻王廟的地下,藏著世界的秘密(上)| 科幻小說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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