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蘭斯洛特

校對：蘭斯洛特

天域淪陷

二月十三

山陣號，星系內(nèi)部宙域

世界仿佛在不斷膨脹，刺骨的痛楚沿著蘇-卡姍每一寸皮膚蔓延。彌漫于山陣號艦橋間的火與影如同一張覆蓋整個世界的薄膜。她深吸一口氣，硫磺與金屬燒焦的惡臭味順著呼吸道涌入肺部，刺激之下，她感覺膽汁都已經(jīng)到嘴邊了。頭暈?zāi)垦＃鞣N聲音的殘渣在她顱內(nèi)回響。她吐了出來。索拉艦長的尸體散落在布滿警示紅光的指揮臺。一些船員已經(jīng)回過神來，一些則仍倒地不起，還有一些再也不會起來了。

但惡魔已經(jīng)消失了，如同從夢魘盤繞的噩夢中蘇醒。

她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站了起來。沒有槍炮上膛，沒有刀劍嘶鳴，但警報在艦橋間盤庚。她緊握著武器，啪得打開了彈藥匣。里面是空的，而備用彈匣早就從她的腰帶中滑落。她瞧了一眼手心，上面結(jié)了一層血痂。

“上將?！甭曇魧⑺乃季w帶回現(xiàn)實。

羅格-多恩沿著階梯來到指揮臺處。

隔艙門外傳來大喊大叫，鐵靴踏地的悶響和近衛(wèi)隊手中槍炮哀鳴聲。更多的帝國之拳正在涌入艦橋。一些戰(zhàn)士動力甲上刻有突擊連的標(biāo)記，另一些黑白涂裝的則負有圣殿戰(zhàn)士的徽章。全息投影再次激活，為辛香與硫磺混雜的空氣中抹上一絲血與災(zāi)厄的故事氣息。

“上將?！倍喽饔终f了一聲。她看著原體，后者臉上滿是血跡與污漬，原來金光閃耀的裝甲如今快被熏黑。但僅是他站在此處，就能讓她思緒奔涌。

“發(fā)生了什——”

“天域已然淪陷，上將”她看著他“你得離開了。”

洛肯一瘸一拐的在灰船上行走著。它毫發(fā)未損，就好像未生者之潮從未涌過此處一樣。

雖手已殘破，但仍緊握著劍柄；雖裝甲附著，但每前行一步它都在發(fā)出哀鳴。

“起航”他對一名迎頭趕來的披袍船員說“全速航行，去泰拉。”船員一言不發(fā)鞠躬受命。一瘸一拐，一瘸一拐，他就這樣踏過廊柱間的光芒。纜繩解開，引擎蘇醒。他行走，寂靜，空虛。

他走到了避難所前。

當(dāng)他開啟大門，一雙瞪大的眼睛看向他。

努恩本蜷縮在莫莉膝上，看到洛肯出現(xiàn)她立馬跑了上去。女孩看著她，恐懼在眼中揮之不去。男孩也走上前來，抬頭看向洛肯。

“梅賽蒂在哪？”男孩問。

洛肯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開口。

?

從珀耳塞福涅號觀察點向外看的無垠黑暗中，山陣號逐漸成了一個金色斑點，西吉斯蒙德注視著這一切。在他們面前，泰拉光芒仍在閃耀。黑暗夜幕中不斷閃過的爆炸耀斑模糊了視界。去往王座世界還需要一段路，這是通往終戰(zhàn)的最后旅程。

他轉(zhuǎn)過頭看到了身旁一步之隔的羅格-多恩。禁衛(wèi)官仍讓他的旗艦投身于星海間的戰(zhàn)爭，他本人則會前往泰拉，要塞之主將會重回高墻之上。這項職責(zé)由珀耳塞福涅號執(zhí)行，怒潮正奔向泰拉，而它會完成職責(zé)。

西吉斯蒙德后退一步，低下頭顱，等待著其父的言辭。原體沒有看他，他只是注視著泰拉的光芒一言不發(fā)。

蘇-卡姍在指揮廳中消磨著時間。帝國之拳，機仆與技術(shù)神甫在她周圍忙碌著，盡一切努力修復(fù)艦橋。尸體已被清理，但血痕仍在。

“一旦離開第一作戰(zhàn)區(qū)域就馬上傳輸信號。”她說，船員向她敬了一禮以示明白。

她看了看周圍，空氣被一臺全息投影儀所投影的藍光所刺穿。那是來自視覺傳感器的增強圖像。是泰拉，孤懸于星空之間的泰拉。

“走”羅格-多恩對她說“正如我們所說的，上將。終戰(zhàn)將在大地之上打響，而不是虛空，但仍有一場戰(zhàn)爭需要你，去太陽系邊緣。那場戰(zhàn)爭你必不可少。”

“多恩大人，這是你軍團的戰(zhàn)艦?！彼?dāng)時是這么說的。

“現(xiàn)在也是你所指揮的旗艦了，上將。”他點了一下頭，眼睛不?！翱偸沁@樣，不管我們做了多少準備”他將一只手搭在上將肩上，黃金裝甲遮護的手指十分沉重“你知道該做什么，你也知道何時回來?！?/span>

“明白，禁衛(wèi)官?！?/span>

“上將”信號官說“我們收到了一條回復(fù)信號?！?/p>

“我們的人？”

“安全協(xié)議確認代碼匹配”官員說“是第五軍團的船只?！?/p>

她點了一下頭。她的任務(wù)從現(xiàn)在開始了。

黑暗在陽光間翻滾扭曲。從祭禮切開的宇宙?zhèn)壑校灤粩嘤砍觯簛喛臻g與黑暗諸神觸碰、賜福著它們，戰(zhàn)艦與探險船化為了鐵泣教堂沖進了夜幕間。

在王座宮殿中，站在王座旁的觀測點前凝視著虛空。他看到康巴-戴厄茲艦隊殘部從火星旁撤離；他看見蒙艟巨艦降落于猩紅之球表面，哈爾的九位門徒——從努爾到歐克特——在塵土中跪拜在鑄造將軍面前。

他看到月球防御系統(tǒng)一點一點陷入沉默，阿巴頓——忠誠可靠的阿巴頓，他的長子也是最杰出的兒子——在深處密室的水池邊停下腳步，遠處槍聲在他耳邊輕語。他看到阿巴頓抬起頭，目光穿過天花板間的鐵桿迎上從泰拉反射而來的光芒；他看到了拉亞克，殘魂正在消散，但他仍看著阿巴頓，聽著荷魯斯所無法聽到的預(yù)言福歌。

戰(zhàn)帥的目光仍未停下。

他看到山陣號不顧傷痕累累的黃金船體改變航向。許多戰(zhàn)艦從它兩翼分離而出，點燃引擎向著泰拉進發(fā)。

山陣號也點燃了引擎，不過它將不會去泰拉，它將駛向星系軌道邊緣。那里有戰(zhàn)艦等候著它：第五軍團的剩余戰(zhàn)力與阻擊佩圖拉博的殘兵靜候著它。山陣號將會與它的女兒和堂親相會，在終局落地前揮灑更多鮮血。

還有些小事，比如茍活下來的羅格-多恩正前往泰拉高墻之上——而這于此時此刻無關(guān)緊要。

“一切在我（All ends are mine）?！彼麑χ砗蠊饷⒄f道。虛空間，他的大軍正前往人類帝國的王座世界，他們將會帶去毀滅。

泰拉

今日乃二月十三，但今日始明于皇宮東側(cè)。夜空之上，大敵在后，灰船、珀耳塞福涅號和奧菲利亞號沖進大氣防御系統(tǒng)。泰拉開火了。濃稠的大氣顫抖尖叫著，地表下掩埋許久的導(dǎo)彈沖上云霄。

一艘叛徒的先鋒戰(zhàn)艦撞上高空軌道防御系統(tǒng)邊緣的空雷，離子在其船體間噴薄。更多的空雷被引爆了，盡管如此，越來越多的船只涌進了軌道。

來自山陣號與冥王星的殘軍點燃減速火箭，船體燃燒著沖過泰拉大氣層。插上火翼的運輸船從他們兩翼散開，沖往皇宮，護衛(wèi)艦緊隨其后。

宣告新的一天到來的光芒在仍被陰影籠罩下的皇宮東墻處落下——軌道外，遮天蔽日的船只已經(jīng)到來。從仍浸于夜晚的巢都到南極堡壘，泰拉開火了。在那些傾倒于天空的光束和久未使用的武器之下，黑夜之中，人們相互依靠。

炮艇降落在皇宮塔林中，艙門打開，黃黑戰(zhàn)士們沖出。在他們簇擁在羅格-多恩身邊，后者止步于登陸平臺上，在他頭頂，高空之上一連串軌道空雷爆開。殘骸如流星劃落。艦船將天空遮蔽，唯有火焰點亮夜空。叛徒的船只已至，天空燃燒著。

今日乃是二月十三，當(dāng)?shù)谝话l(fā)炮彈從蒼穹落下，已經(jīng)響徹天際六周的警鐘再次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