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所描述的敘拉古可能與游戲劇情有出入，因筆者不確定游戲中敘拉古是否靠近海洋或者大型水域，文中主要貼合現(xiàn)實中的意大利的地理位置，即靠近地中海，原設(shè)黨勿噴。）

一）到敘拉古來

敘拉古的雨季是我經(jīng)歷過的最令人討厭的雨季，沒有之一。和這世界上別處的雨季有著很大的不同，敘拉古的雨季炎熱又潮濕，打在身上的雨水像是膠水，沒過多久就把人的皮膚和衣服粘連在一起。這種感覺令人作嘔，就算把自己一直泡在浴室里似乎也不會緩解什么，因為你一旦起身——那種感覺便又會襲來?？扇擞植荒馨堰@該死的天氣如何，于是雨水就這樣一刻不停地下著，撐著傘也不會好上許多，燥熱的半開空間像是蒸籠，汗水似乎并沒有比落在身上的雨水少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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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敘拉古，到頭來還是我都沒有頭緒的未知數(shù)，說到底是我一時腦熱的決定，并沒有經(jīng)過深思熟慮。前些日子，在企鵝物流工作的蕾繆樂忽然給我發(fā)來消息，說是德克薩斯失蹤了，本來應(yīng)該在一周前就回到總部報道，但現(xiàn)在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就連企鵝物流的專線都沒法撥通，而且種種跡象表明這種斷連還是德克薩斯自己刻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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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為平時德克薩斯除了和她們在一起工作，余下的時間很多都是和我在一起，于是她們便自然而然地把調(diào)查的任務(wù)交到了我的頭上，至于她們?yōu)楹尾粊淼脑?，她們給出的答復(fù)是手頭有沒法逃避的工作。確認了德克薩斯并沒有生命危險之后，她們似乎愿意把這個任務(wù)全部托付給我，我也只能被迫接下，并暫停了手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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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于說為什么會直接來到敘拉古，是因為曾經(jīng)和德克薩斯相處的時候，她曾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跟我提起過，“如果有哪天你忽然哪里都找不到我了，那么就去敘拉古看看吧?！蹦菚r我們正在喝酒，關(guān)于酒局的所有細節(jié)我全然記不清了，唯獨這句話?；蛟S是當(dāng)時比較疑惑吧，畢竟她說到了自己會“消失”，而在我的心里，我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會讓這個幾乎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完成的女人刻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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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看來，可能有些結(jié)果論，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件事情暫且只有我一人知曉，就連和她關(guān)系也很親密的企鵝物流的各位都沒有被告知，不然她們肯定會第一時間就前往敘拉古這個不那么討喜的地界了。當(dāng)然，說不定德克薩斯和她們說過，只不過她們忘記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能等找到德克薩斯之后親自詢問她本人才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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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敘拉古已經(jīng)呆上了一天，身上的衣服還算是適合這里的天氣，就是這漫長又連綿不斷的雨季著實令人心煩。在一個稍微算得上是靠近市中心的旅館住下，雖然想找到德克薩斯的心很急切，但我得承認，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我就算心急也是束手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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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今天便撐著傘，在敘拉古的街道上漫步，搜尋著本不可能找到的、德克薩斯留下的信號。敘拉古的街道和龍門的市場相比，可以說得上冷清，從街頭走到街尾也看不到什么人影，偶爾有兩三個，但卻都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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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行進了好久，最后險些沒有找到回旅館的路。大早上就出了門，繞了幾圈，兩手空空的于下午回到了旅館樓下的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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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拉古的生活節(jié)奏總是慢吞吞的，這里的人也總是顯得相當(dāng)悠閑，仿佛這個世界都和他們無關(guān)，這點和龍門的生活大不相同。就連我點一杯咖啡，老板都拖了好久，這期間還和我聊了一會兒。從他的嘴里，我只打聽到曾經(jīng)有個名為德克薩斯的家族，可惜已經(jīng)滅門，只剩下一個女孩兒，名為“切利尼娜·德克薩斯”，不過那女孩兒也早就失蹤，估計是死在了哪個雨夜。雖說這消息我早就聽德克薩斯說過，也從檔案里翻閱過，但現(xiàn)在聽老板再次說起這件事，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心，仿佛找到了德克薩斯的一部分似的，言語的訴說似乎有種魔力，其意義也在于此。話題終了，我預(yù)定的咖啡也總算來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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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盯著眼前工藝精巧的杯子，看著調(diào)皮的拉花在表面慢悠悠地旋轉(zhuǎn)，忽然又不忍心破壞這片刻的美好，若是我之前，估計早就把這拉花攪碎，然后一飲而下，想來是被這慢悠悠的生活節(jié)奏擾亂了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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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拉古的生活，還不錯？”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有些冷淡，但冷淡里有一種熱烈，獨屬于我的熱烈。我扭過頭，看見一直尋找的那個人身著一身黑藍白相間的晚禮服，以及標(biāo)準(zhǔn)的短褲和黑絲襪。她撩起耳邊垂落的長發(fā)?？磥韥淼綌⒗胖笏沧兞嗽S多，擺脫了那衣柜里數(shù)件一模一樣的工作服，放下了高高扎起的馬尾，不像之前那樣干練，反倒是顯得優(yōu)雅又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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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可算找到你了?！蔽覈@了口氣，釋然地笑了，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下?！澳阌惺裁聪牒鹊臇|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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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沒有?！彼_我對面的椅子，緩緩坐下，深深地嘆了口氣，從她微微發(fā)黑的眼眶和略顯疲憊的面孔里我能看出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休息了。她袖口有灰塵，衣服也有凌亂的痕跡，很顯然剛剛只是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至于說這凌亂的由來，我并不想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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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牛奶?！蔽覍χ芭_說道，而后轉(zhuǎn)過頭，看著眼前的女孩，是的，和我的年齡相比較，她只能算是一個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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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著看著我：“怎么不點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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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撐著的感覺不好?！蔽夷闷鹕鬃樱瑩v亂了杯中的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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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不是來找你了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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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會來這里？”她既然選擇了現(xiàn)在來到這里，就說明她早就知道我會來，而且一直關(guān)注著我的行蹤。她的身上沒有水漬，應(yīng)當(dāng)是一直撐著傘，鬼知道她在哪里一直看著我。不過以她的能力，想要瞞過我簡直是小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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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彼α诵Γ^續(xù)道：“而且啊，只有你知道如果她們都找不到我了，該去哪里找我，因為我只對你說過。”我開始懷疑當(dāng)時她是否真的喝醉了，現(xiàn)在她依然能記得清自己酒后說過什么話，要么是故意的，要么就是她根本沒有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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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我也是憑直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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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能說我們之間有著良好的默契。”她聳了聳肩。這時熱牛奶也端了上來，她對著服務(wù)生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說來，博士還是很有品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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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當(dāng)是在夸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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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咖啡屋我也經(jīng)常來?！彼?dāng)我說的話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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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盯著她，看著她的眼睛，她也回望著我，眼里全是笑意。我們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她的眼眸最終還是微微收縮了去，我也總算問出：“受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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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但至少沒有外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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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你來到這里，要做什么我并不感興趣，但如果傷到了自己，我可不會再讓你這么亂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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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好了，又沒什么大事……”她低下頭，拿起熱牛奶喝了一口。我扭頭看著街道上，雨勢比起剛剛已經(jīng)弱了許多，潮濕的空氣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身邊纏繞，淅淅瀝瀝的雨聲聽起來有些許的節(jié)奏感，但聽起來并不明顯?？Х葟d周圍的花叢浸滿了雨水，被雨水洗滌過的花朵似乎開放的更加艷美，比起我，它們更適應(yīng)這樣的環(huán)境，單就這一點來說我還是挺羨慕它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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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走？”我隨口問道，視線倒是沒從街道上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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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天吧......有些事情不解決還不行?！彼忠淮文闷鸨樱Ｄ讨皇１?，杯口挪動到唇邊時，她又頓了一頓，似乎是有些小心地詢問我：“你會一直在這里陪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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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優(yōu)柔還是少見，那略帶些請求的詢問不知為何戳中了我的笑點，忍不住笑出了聲。不過我有想刻意捉弄她的心思，故意讓我的笑變得像是嘲笑，而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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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吧?！蔽抑噶酥杆迷谑掷锏谋樱半m然還是下午，但你也應(yīng)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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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彼p輕點了點頭，而后便隨著我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我的掌心。雖然她做的絕大多數(shù)工作都很是令人感覺勞累，但她的手摸起來還是那樣纖細、柔軟又細膩。于是我撐起傘，我們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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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居住的賓館就在這家咖啡廳的樓上，所以我們實際上在雨中僅僅漫步了不到一分鐘。但就算這樣，那股燥熱黏膩的感覺依舊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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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就住在這里，對吧？”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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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的位置倒是不清楚，但是知道是這棟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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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你在我到達敘拉古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回過頭，看她眼神有些閃躲的意思，“別在意，我就是隨便問問……我知道你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那是你的隱私，我并不想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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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蔽覀円磺耙缓蟮淖呱蠘翘?，沉默時不時的在我們的中間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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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沒那么大，如果晚上在這里休息的話，就擠一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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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是什么時候？”我清楚她指的是上一次同床共枕，依稀記得是一次周末假期，約定好了在我家里吃頓大餐，因為時候太晚就睡在了一起。工作的原因，時常會讓我們一直呆在一起，所以同床共枕慢慢地就變成了一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而且由于我們的關(guān)系，除了睡覺和講些笑話，其他觸犯隱私的事情我們都沒有做過。以至于我后來回想起，總是會覺得不可思議——孤男寡女，共居一室，本該荷爾蒙爆發(fā)，遵從物種的自然結(jié)合，但不知怎得卻從未在我們之間發(fā)生，甚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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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多月之前了吧?！蹦侵笏突仄簌Z物流工作了，直到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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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些懷念。”說著說著我們便到了旅館門口，刷卡打開了房門，迫不及待地撲向門口的空調(diào)遙控器，打開了空調(diào)，同時撥弄出了吸附水蒸汽、烘干空氣這樣的功能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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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活過來了?！蔽疑钗艘豢跉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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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拉古的雨季一直都是這樣，不是這里成長的人，很難接受的了?！彼撓麻L靴，踩著絲襪站在實木地板上。伸手理著長發(fā)，想必這樣的天氣讓她也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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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拖鞋，怕你著涼，還是穿著吧?！蔽覐墓褡永锶〕鲑e館的一次性拖鞋，展開，放在她的腳邊，她聽話的踩上，然后拿起我的杯子喝起了今早壺中燒好的熱水。對此我并沒異議，我們的關(guān)系如此，使用對方的物品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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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休息吧?！蔽疫@樣說著便走回到了臥室，脫去大衣，只剩下一件半肩袖和短褲，靠著床板倚在床的角落。我扭頭看著窗外，感受著空調(diào)那溫柔和藹的涼風(fēng)，干燥的空氣令我感到了無比的愉悅，不知怎的，心中只有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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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薩斯是在我上床后五六分鐘后才走進臥室的，在她走進臥室之前，就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其實也就是把外套脫掉，剩下盡可能少的衣裳，這樣睡起覺來也不會太燥熱，也不會被布料之間的摩擦弄得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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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徑直走向床，看得出來睡意在席卷她的大腦?？伤谏洗埠髤s憑沒有選擇躺在我給她預(yù)留的位置。而是不斷調(diào)整著姿勢直到她半坐著枕在我的肩膀處，身體也有一部分壓在我的身上，總的來說是把我當(dāng)成了靠枕，我的兩臂從她的腰間到她的小腹，她卸下所有的負擔(dān)和防備，就這樣愜意地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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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相比較而言，我甚至覺得她能這樣放松反而是一件令我舒心的事。我感受著她身上的溫度，那是一種溫暖，和外面的燥熱截然不同的溫暖，似乎很久都沒有這樣的平靜在我身上產(chǎn)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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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聽見懷里傳來這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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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沒覺得你做錯了什么，所以你也沒必要道歉?！蔽腋杏X到她的手鉆到我的掌心，便繼續(xù)道：“就算做錯了，也是正常的，我們每個人都有過頭腦一熱的時候，大不了燒了這一切，然后遠走高飛，如果說真的要道歉，你應(yīng)該對自己道歉，而不是跟我說。跟我說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讓你感覺到一些虛假的心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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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不要走……陪著我好嗎？”很難想象這種請求是出自她的口中，但她那易碎的聲調(diào)讓我的心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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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啊，”我嘆了口氣，“來這里不就是為了陪你，怎么會又走掉呢？”我抱緊她的臂膀稍微縮緊了些許，在我的懷里她像是一只很大很大玩偶，身體柔軟、纖細，還有淡淡的、雛菊的香氣。她側(cè)過身子，抬頭看著我，易碎的目光很難不讓我的心臟產(chǎn)生些許不規(guī)律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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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累……但是有博士在，會舒服好多?！彼]上眼睛，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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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當(dāng)成靠枕了嗎，就這么睡著也太不講道理了?！蔽也缓蠒r宜地開了個玩笑，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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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也可以把我當(dāng)成抱枕，就是抱起來沒那么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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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抱枕的柔軟，我更喜歡你的溫度和實感呢……”我心想著。不過為了不打擾她，我沒再說話，一直盯著她的側(cè)顏，已然忘卻了時間，她早已沉入夢鄉(xiāng)，酣然睡眠?；剡^神來，天色已經(jīng)昏黃，雨也停了許久，窗外只有滴滴答答的聲音，是屋檐上的水珠滴落在鋼板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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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胳膊拉開窗子，泥土翻新和雨水的味道充盈了鼻腔。大概是身體的移動讓我僵硬的神經(jīng)感覺到了麻木，我這才意識到另一半被她壓著的身子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輕輕地挪動她的身體，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我借著微風(fēng)，靠在窗邊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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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又有了三三兩兩的行人，聽見了這兩天都沒聽到的人聲嘈雜。敘拉古的生活似乎剛剛步入正軌，我也找到了能是我的心得以平靜的寶物。我再次躺在床上，耳邊的人聲嘈雜變成了德克薩斯微弱的鼾聲。我像她一樣側(cè)過身子，將她輕輕拉進懷里，手不小心突破了她內(nèi)衣的屏障，撫摸到了她小腹部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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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沒打算收回手，也沒打算繼續(xù)“侵犯”，就這樣停下來，因為我也早就需要和她一樣的、長久的睡眠和休息了。睡夢中的她轉(zhuǎn)過身，臉蛋沖著我的脖間，輕聲嗚咽著什么，我聽不清，但我看見了她的淚水，緩緩地流淌，直到滴打在枕頭上，漸漸消散了去。

二）從敘拉古去

敘拉古的雨季來的兇狠，不絕如縷的燥熱感也要將人逼瘋，但好在敘拉古的雨季遠比我想象中的要短，在我到這里的第三天，我找到了要尋找的人；第四天我們整天呆在旅館；第五天她出門辦事，我一直撐著雨傘跟在她的身后；而第六天雨就停了，隨后是持續(xù)的烈日侵擾著我的身心，但這種炎熱遠比雨季的悶熱燥熱好上太多，而敘拉古又靠近大海，或許說大海并不合適，但也是一片初具規(guī)模的海域，總之有海風(fēng)襲來，算得上是緩解炎熱的一個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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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氣候下，敘拉古便顯得沒那么令人厭惡了。大概是因為在敘拉古呆的時間依然不久，又或是因為我入鄉(xiāng)隨俗的本領(lǐng)太過于強大，漸漸地我把這里當(dāng)成了我居住的地方，頗有些第二故鄉(xiāng)的意思。那個不大的旅店出租房就是我的家，而德克薩斯就是我的家人，莫名其妙的，我們的關(guān)系比以往要更加親近，但始終都有一層窗戶紙或是油膜之類薄薄的東西，它晃蕩著在我們之間阻隔著，讓我們的關(guān)系止步在戀情，抑或是愛情之前，而在并不那樣純潔的友情之后不斷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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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敘拉古的第七天，她和我說今天格外重要，讓我不要跟著她，我放心不下，還是跟在了她的身后。德克薩斯早就注意到我一直跟隨著她，便刻意地加快腳步，知道甩不下我，就想讓我們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于是我放緩腳步，她也慢慢地放緩了腳步。處在我的角度考量，只是想讓她不為了我而消耗掉沒必要消耗的精力和心神，雖然我并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她究竟要去做什么，但我知道今天發(fā)生的一切一定對她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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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以怪異地方式彼此陪伴，漫步在敘拉古的街道，終于，她到達了目的地，先是停下腳步，等了一會兒，轉(zhuǎn)過身，遠遠地能看見她在微笑，但是笑得很勉強。我知道沒什么能幫助她的，便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她見我沒有跟隨的意思，便也就放心地走了進去。雖然滿心都是擔(dān)憂，但徒增壓力也不是什么好的解決辦法，我便伸手拿下長椅旁報刊亭上放著的免費報紙，慢悠悠地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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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因為久坐腿酸痛的原因，還站起來四處走了走，也就是因為這四處走走，我看到了德克薩斯進入的建筑物的地標(biāo)。這是敘拉古的法院，依稀記得曾經(jīng)和這里面的人打過交道，那人很是正直，身材也很火辣，可惜我們的交集并沒有多深。我從窗子望進去，一片肅穆寂靜，不像是有過什么劇烈的爭端，便也由此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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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坐在長椅上，對手中的報刊已經(jīng)沒了興志，我開始發(fā)呆，對著天空發(fā)呆；對著地面發(fā)呆；而后對著路上的行人發(fā)呆。有些時候我的視線可能會令人感覺到不適，便有幾人在我的面前匆匆走過，我發(fā)覺敘拉古街上的人數(shù)比前段時間的雨季要多了不少，但和龍門相比，幾乎看不見什么年輕人，大多都是中年人和老年人。我想，可能是因為現(xiàn)在正是工作日，年輕人和學(xué)生都在工作和學(xué)習(x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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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院的時間花了我們差不多兩三個小時。她從法院出來之后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到了中午，而我當(dāng)時并沒有注意到她從法院里出來，只是呆呆地看著湛藍的天空，直到她走到我的眼前，我才稍稍想起來她，抬頭望著她的臉，和天上的太陽一樣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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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忽然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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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吃飯吧，不能放著你不管?！彼p描淡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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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點搞錯了啊，應(yīng)該是我不能放著你不管吧?！蔽倚α诵?，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差點跌進她的懷里，這是長時間沒有運動身體對我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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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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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吃些......我說啊，你下午是不是還有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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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下午也要離我遠一些，我怕會發(fā)生些危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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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我，我更希望你能安全些，別受傷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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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彼c了點頭，走在我的身邊，我們中間始終有一段距離，像是剛剛的距離感沒有消除。但我向來都不是什么主動的人，于是就這樣保持?？苫蛟S是這樣的距離感讓她沒有實感，或是安全感之類的，總之是感性的東西。她忽然靠近我，我們肩膀靠著肩膀，她的手順著我的手腕方向不斷向下延申，直到她的手被我的手包裹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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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力而行，雖然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你也有受傷的時候?！蔽业难劬粗胺剑坪踉谡f著和她毫不相干的事情，“為了不讓我擔(dān)心，你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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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好像是今晚就要再也不見了一樣......好傷感，我不喜歡這樣?！彼罩业氖指昧α诵┰S。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如果你每次做的事情都不那么危險，我也就不這么擔(dān)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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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之后，就不再做這種事了......那個......”她忽然想要說些什么，我微微測過身子去聽，但她卻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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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她搖了搖頭，到嘴邊的話又被她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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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忸怩總是讓我覺得好笑，似乎來到敘拉古之后她整個人都變了個樣子。我猶豫著，最后還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她沒有拒絕，任憑我把她的頭發(fā)弄得很亂，“放心好了，我在這里一直陪著你呢，羅德島那邊前段時間我就請了長假，你想去哪我都會跟著你的?！币庾R到把她的頭發(fā)弄得有些不成樣子了，我又開始心懷愧疚地為她整理起了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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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餐廳里停留的時間相比以往要長上許多，但于我而言這段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大概是因為我一直把視線聚焦在她的身上，吃飯的時候我們幾乎沒有交流，僅限于的只有問彼此要不要嘗嘗對方碗里的事物等諸如此類的話語。我隱隱約約感覺到她要處理的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復(fù)雜，不想讓我擔(dān)憂，便什么都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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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敘拉古呆了這么長時間，感覺我都要變成敘拉古人了?！蹦贸黾埥聿亮瞬磷旌?，我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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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你還抱怨敘拉古的飯菜不夠好吃來著，雖然我也是這么覺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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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啊，我也只能吃這些，呆了一周，也自然就習(xí)慣了?！蔽覈@了口氣，靠在餐館的沙發(fā)上，一臉愜意地看著身旁的德克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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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因為我沒有和你說這些事情而生氣呢？”猶豫了很久之后，她終于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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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你不是問過了...不會，或者如果你真的不想自己承擔(dān)這些事情，可以等晚上你回來我們再慢慢說，正好很久沒有聽你說過故事了，那么現(xiàn)在就不要考慮我了，先處理好你的事情?！蔽覍χα诵?，但我不清楚我的笑容是否有多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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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點了點頭，而后我們一起走出餐館，距離又恢復(fù)到了最初那樣遙遠，分開之際她握著我的手，許久不想放開。她在前面走著，我就在后面跟著，中間似乎有一條線，將我們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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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陽光灑滿的巷子里穿來穿去，而后忽然到了一個空曠的地界，旁邊是公園，再往前便是我認知中的“富人區(qū)”，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別墅一個挨著一個，再往里望去，能看見一棟很高的建筑，但我對敘拉古并不了解，也就只能粗略的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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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德克薩斯忽然停下了腳步，我知道我只能走到這里了，接下來的路要她自己走完。識趣地在公園旁的長椅坐下，她回過頭看著我，我也看著她，視線廝磨了幾秒，她就轉(zhuǎn)過身向前了，我能感受到，在她的身上似乎沒了那股忸怩的感覺。也好，恢復(fù)她之前的狀態(tài)才能辦好重要的事情，這一直是我所相信的，如果是德克薩斯的話，沒有什么事情是辦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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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舒一口氣，又恢復(fù)到了上午百無聊賴的狀態(tài)。而時間的概念與上午也不再相同，畢竟如果德克薩斯想，事情可以處理到很晚，下午和夜晚、乃至凌晨對于我們的時間觀念來說本就差別不大?；蛟S我要在這里一直等著她，直到很晚很晚，那么這段時間我要做些什么事情便成了于我而言最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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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羅德島那邊的工作不知道在等著誰去完成，又有些擔(dān)憂，于是從懷里拿出羅德島每個人都有的通訊設(shè)備，這個小黑匣子通過屏幕可以遠程完成一些相對來說重要程度不那么高的工作，這也就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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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通訊設(shè)備辦公的感覺確實要比想象中難受很多。小小的一塊兒屏幕上閑適的文字也遠比紙張上的要小，靠近眼睛很近才能看得清楚，發(fā)光的屏幕也有些刺眼，完全比不上紙質(zhì)的文件陳列在桌面上的感覺。于我而言，那樣頗有些運籌帷幄，縱橫戰(zhàn)場的快感，所有的文件都唾手可得，隨意怎么工作都行，自由的感覺由此產(chǎn)生。但是放在這個小盒子里，我卻只能按照規(guī)定的順序做著這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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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能在一個如此無聊的時刻獲得這樣的消遣便是最好不過的了，無需再多要求什么了。處理工作的這段時間我也沒有選擇像是坐在辦公室里那樣持久辦公的方法，而是工作半個小時就停下來歇一歇，畢竟眼睛會花，長椅的舒適感也是完全比不上辦公室的軟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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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時間里我喜歡站起來四處轉(zhuǎn)轉(zhuǎn)，雖然前方是富人區(qū)，但這里的平民百姓卻不在少數(shù)。這是因為我身后的公園吸引了絕大多數(shù)的孩童、父母和青年伴侶，偶然間覺得自己一直坐在長椅上顯得突兀，可環(huán)顧四周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人有空暇把他們的視線放在我的身上，每個人每天都有自己要忙碌的、所在意的事情，這本身就是一件費心費神的事情，誰又舍得把有限的時間放在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事物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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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這樣帶著亂七八糟的想法，在這里度過了幾乎一個下午的時間，而到了傍晚，當(dāng)陽光漸漸暗淡，樹梢的綠葉被天邊火燒云的紅光襯得金燦，周圍的行人抑或是游客便少了許多。我由此迎來了這一下午少有的清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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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電量即將耗盡的小匣子塞進口袋，扭頭看著德克薩斯離開的方向，心中期盼著遠遠地能望見她的身影，但這樣的想法似乎最終還是成為了笑談，化作我的一聲嘆息飄散在傍晚清涼的空氣。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街道變得凄清，看不到她的身影，街對面的餐館有食客進進出出，雖然我的肚子告知著我它的空虛，但我的大腦卻拒絕接收信號——沒有德克薩斯在身邊，我得承認，晚飯是有些難以下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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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館的對面是一家分店縱橫整片大陸的便利店，不過似乎它在敘拉古的生意并不景氣，亦或是時機未到，總之現(xiàn)在它的內(nèi)在與我現(xiàn)在大抵相同——都是一樣的空虛，等待著人或是什么事物的填滿。因為我們的相似，當(dāng)然和我無聊的關(guān)系更大，總之我起身晃晃悠悠地走進了那家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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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面積不算小，但是只有一位員工，我在貨架之間穿行良久，只選擇了一包快餐漢堡，一瓶功能飲料。將它們夾在腋下，我正準(zhǔn)備前去付款，忽然在貨架上看到了熟悉的包裝，那是德克薩斯最喜歡吃的巧克力能量棒，沒有多想，便稀里糊涂的拿上了兩盒一同放進營業(yè)員為我準(zhǔn)備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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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便利店，我沒有選擇直接回到剛剛的座位，只是站在街頭提著口袋發(fā)呆。天色漸漸暗淡，天邊的火燒云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被月光照的透亮的薄霧，敘拉古的路燈透體發(fā)黃，和天空的顏色襯著，頗有種陰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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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中忽然出現(xiàn)兩只飛鳥，它們互相伴著飛行，因為月光的明亮，即使是在夜晚也能看清它們的蹤跡，它們在夜空中盤旋著，而后慢慢地落下，落在路燈的頂端?？拷鼰艄猓也疟鎰e清楚那是兩只烏鴉，這種漆黑、又充滿智慧的飛禽似乎在敘拉古很是常見，雖然這是我第一次親眼所見，但曾經(jīng)也或多或少的在資料或者書籍中了解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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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琥珀色的眼球直勾勾地盯著我，突然地啼鳴傳入我的耳中，二鳥騰飛而起，我眨眼之際它們便已消失不見。我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轉(zhuǎn)過身，望著街道對面，恰是我剛剛坐著的長椅，模糊間看見一人的身影，顯得很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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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步伐有些急促，她的身影愈發(fā)明晰，直到我靠近她，站在她的身前，她才遲鈍地抬起頭。她的臉上有淡淡的悲傷，還有一種像是失去珍寶的、獨屬于孩童的失落，眼神沒有明顯的聚焦，沒精打采的。但在看清我的身影之后，那些不愉快又全然消失，在她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種很少見的欣喜，一種浮動在言表的愉快，仿佛現(xiàn)在的她又不屬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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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辦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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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了……還以為你去哪里了呢?！彼粗铱臻e的手，伸出雙手拉過我的手，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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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去哪……等了你好久，想著你還沒有出來，就去對面的便利店轉(zhuǎn)了轉(zhuǎn)。”我晃了晃另一只手提著的口袋，“正好買了些東西，想著回來在這里等著你，誰知道你先在這里坐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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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口袋放在一旁，俯下身子檢查她的身體有沒有傷口，仔細地看了一圈，似乎和以往沒有什么大的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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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好聽話呢?！蔽倚χ蛉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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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求的，當(dāng)然好好做到了?！背盟f話的空當(dāng)，我坐在了她的身邊，她自然而然地靠了上來，“不然你生氣了就沒有人陪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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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要開始綁架我了......覺得放松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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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不過還有好多故事沒有和博士講?！钡驴怂_斯的體溫慢慢爬上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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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請了多久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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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該足夠你揮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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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好呢，我想......和博士在這里多呆上一段時間......只和博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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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很少聽見你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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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真的好累了，可以的話，我想和博士和我一起放松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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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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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有多累，我就有多累?！彼淖旖怯行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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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是——好累好累呢。”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吐了出去，眼前的燈光變得渺遠，夜空中的星辰似乎明亮可見。從蘇醒起來開始，似乎每時每刻不在忙碌中度過，就連這段時間的休息也因為擔(dān)心德克薩斯而變得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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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蔽夷闷鹨慌缘目诖瑥睦锩婺贸鲆缓星煽肆Π?，遞給德克薩斯。她伸手接過，熟練地拆開盒子，撕開包裝，取出其中的一根，像往常那樣銜在嘴里。忽然離開我的身體好遠，又靠近我的臉，那根巧克力棒前端橫在我的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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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發(fā)生的什么再平常不過，她露出頑皮又邪惡的笑容，一步一步地引誘我進入她的柔軟。我們平等地交流著這段時間的所有，走在夜里，走在漫天的星光下，有那么一瞬間我似乎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這一息停止了，只有我們兩個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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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我們租了一輛車子，在敘拉古的周邊兜風(fēng)；第九天我們?nèi)チ撕＿叄坏谑焖臀乙黄鹂戳巳粘龊腿章?；第十一天我們回到了旅館，她和我說，想回到我們過去一起生活過的出租屋了，她的工資足夠買下那間房子，我回答她不論什么時候，我都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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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天，我伴著她的睡顏醒來，雖然我們這段時間里一直都一起生活著，同床共枕，但只有今天的早上，我周圍的一切都真正有了實感，我看著她的臉龐發(fā)呆，有一種欲望——源自身體之內(nèi)的欲望，想迫使著我改變著這一切，我們的關(guān)系可以更進一步，但愚鈍的我在此前都沒有這樣的意識。德克薩斯也一直刻意保持著和我的距離，讓我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妥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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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不受控制，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窗外的陽光斜打進來，她的頭發(fā)變成了金黃色。敘拉古的清晨能聽見鳥鳴，能聞到泥土的味道，能感受到徐徐的清風(fēng)，對敘拉古氣候的厭惡便也就這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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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漸漸模糊，恢復(fù)清晰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好奇地盯著我，我那不安分的手掌似乎并沒有讓她感覺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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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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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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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博士都醒的比我早，是有什么心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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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只是剛才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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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說一下？”她忽然來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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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還挺重要的，要不先讓我醞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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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彼炝松鞈醒鼞醒D(zhuǎn)過身背對著我，看向窗外，此時的陽光已經(jīng)將我們的上半身籠罩，但對我來說，陽光并沒有她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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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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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應(yīng)該還會想起在這里的這些日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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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個時候，我還是想和博士一起回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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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來又要加班一陣子了?！蔽覈@了口氣，她癡癡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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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其實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想——”我頓了頓，“不對，或許只有今早在想，但我覺得這樣的想法并不會是突然產(chǎn)生的，而是我們過去在一起的無數(shù)個日子促使產(chǎn)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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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她的耳朵抖了抖，對我的聲音聽得仔細，我向前挪動身體，胳膊在她的腰間環(huán)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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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向前一些。”這幾個字我要的很緊，想讓她聽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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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要多向前呢？”她的話里止不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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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一起的那樣向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你結(jié)婚，度過以后的每個日夜?！痹挸隹诤?，不知怎的我覺得有些老土，一時間覺得尷尬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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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其實就是能讓我陪在你的身邊就好，那樣，像夫妻那樣?！蔽矣行┱Z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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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是什么樣的呢？”她問題讓我愣了神，我撐起身子，看見她勾起嘴角，笑容中有絲絲甜蜜，閉著眼睛，似乎享受著陽光，而我則在享受著她所帶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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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沒什么區(qū)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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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話說得也太晚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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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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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就算博士反應(yīng)的再晚，我也會感覺到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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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蔽揖従彽靥上?，她轉(zhuǎn)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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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天就要回去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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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羅德島那邊還有不少工作等著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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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鵝物流的工作，以后我會少做一些，然后多去羅德島轉(zhuǎn)轉(zhuǎ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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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咯，反正你也算是羅德島的干員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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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主要還是想去陪你?！彼焓帜笪业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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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還是聽得出來的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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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睡會兒吧，天還早著。”她又閉上了眼睛。我直直地看著她，她那對我而言無比熟悉的面容在我的腦海里一遍一遍的更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聽見了她的嗚咽聲，不過她卻在微笑著，她的眼淚劃過，貼著肌膚的紋路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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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不是什么故事都要有一個轟轟烈烈的結(jié)局，像是這樣平淡也蠻好。下一個故事總歸要繼續(xù)，世界也要繼續(xù)運轉(zhuǎn)，只是這一段的經(jīng)歷告一段落。回過頭去，漫長的旅途似乎不過只是一瞬，但我還是會一直詢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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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的一切值得嗎？這段旅程會讓我后悔嗎？它是為何而開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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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現(xiàn)在，我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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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里的人兒停止了輕聲地啜泣，我的視線從她身上挪到了窗外，青空中的兩只飛鳥在盤旋，緩緩地落下，停在了我的窗前，黑色的羽毛閃著金色的光芒，我和它的視線對著，和那夜不同的是，它沒有啼叫，只是一直那樣矗立著，似乎跟隨著時光盡頭，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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