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穆坎納起義與其麾下“白衣從者(al-Muhayyida)”

譯自The History of Bukhara:Translated from a Persian Abridgement of the Arabic Origin by Narshakhi,An account of the appearance of Muqanna' and his followers of the "White Rai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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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巴維公[1]言:關(guān)于此章事跡,納爾沙喜公[2]已詳盡矣,然仍有闕漏。《穆坎納亂記(Account of Muqanna)》之作者易卜拉欣與塔巴里公(Muhammad ibn Jarir al-Tabari)曾記述:穆坎納,原為謀夫近郊卡扎村(Kāza)[3]民,本名哈希姆·本·哈基姆(Hāshim ibn ?akim),以漂布為業(yè)(bleacher),后醉心科學(xué)(science),習(xí)得百家學(xué)識。擅召喚鬼神、制符驅(qū)邪之術(shù),法力高深,并稱能未卜先知;然回歷一六七年(783)為哈里發(fā)馬赫迪·本·曼蘇爾所斬。其人擅符咒,智計過人,曾遍閱古代百家之科學(xué),于巫術(shù)一道已至極境。其父名喚哈基姆,而穆坎納本人來自巴里黑,慳吝王艾布·哲耳法爾(Abu Ja'far Dawāniqi[即哈里發(fā)曼蘇爾])[4]在位時曾為時任呼羅珊總督麾下一裨將(captain),而穆坎納之名緣其整日遮面,不露人前,實因其相貌丑陋異常:禿頭獨目,故終日以綠帛兜頭蓋面也。
阿拔斯革命之領(lǐng)袖并波悉林執(zhí)政呼羅珊時,穆坎納曾為其麾下一裨將;后為阿卜杜·賈巴爾·艾茲迪(Abd al-Jabbar Azdi)[5]之首席幕士,宣揚“吾為先知”之悖語,并有一段時日。曼蘇爾聽聞后,遣使至謀夫,將其解往巴格達,囚之。若干年后,穆坎納重獲自由,返謀夫[6]。召集民眾環(huán)圍之,言道:“汝等以為吾何人?”[7]眾人答:“哈希姆·本·哈基姆也?!蹦驴布{道:“誤也!吾乃汝等之主,吾乃世界之主!”【愿真主降下漫天煙塵,盡堵其口】[8],續(xù)言道:“吾之名諱隨心所欲、不受拘束。吾曾以阿丹之身份現(xiàn)于世人面前,亦曾取諾亞之名度過洪水;亞伯拉罕、穆薩(Moses,即摩西)、耶穌、穆圣諸先賢及本朝功臣并波悉林皆是吾行走世間之偽裝,如今吾此肉體凡胎便是汝等所見之形象?!泵癖姴环溃骸八松锌蔀橄戎?,汝實是詐偽稱神。”穆坎納回道:“先所提及諸圣皆是有形之人,吾獨為眾圣集合之無形魂靈,以吾之能,化身何人實乃輕而易舉。”[9]
(宣講完后)穆坎納奮筆疾書,令教士將其所寫傳遍各城區(qū),其中言道:“以大慈大悲、憐憫世人的真主之子的名諱,吾,哈希姆·本·哈基姆,為諸王之主;贊美真主,世間除真主、阿丹、諾亞、易卜拉欣、耶穌、穆薩、穆圣、并波悉林外再無真神;吾,穆坎納,真切地?fù)碛辛α?、?quán)力、榮譽以及證明,汝等必得接納吾,并意識吾有著統(tǒng)御世界之力。【詛咒此等逆賊粉身碎骨】[10]榮耀與全能貫通吾身,世間無我這般神。【愿真主降下漫天煙塵,盡堵其口】順我者將進天堂,逆我者必墜地獄‘安息’。”
彼時他雖在謀夫,但他麾下教士將其言四散而傳之,使得許多民眾偏離了正道。謀夫城內(nèi)有一阿拉伯人名阿卜杜拉·本·阿木爾('Abdallah ibn 'Amr),聽聞此訊后遂從之,并以女妻之。后阿卜杜拉東渡[11]烏滸水至那黑沙不(Nakhshab)與渴石[12](Kish),每至一處,他便勸誘當(dāng)?shù)匕傩兆冯S穆坎納之道【助紂為虐,該殺】[13],而民眾偏離正道者亦不少;及達渴石城及城郊,信徒已多至摩肩接踵矣??适貐^(qū)首個愿隨穆坎納并示之忠誠的村莊名喚蘇巴赫(Subakh)[14]。村中領(lǐng)袖奧馬爾·蘇巴希(Umar Subakhi)旋即率村民叛亂。村中主官為一信仰虔誠的阿拉伯人,為叛軍所殺;至于粟特(Sughd)地區(qū)的大部分村莊皆選擇追隨穆坎納;布哈拉地區(qū)的許多村莊亦日漸顯露反意,并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此類邪惡行為越來越多,穆斯林所遭受的苦難亦愈來愈慘烈,他們襲擊商隊、攻掠村莊,破壞可謂巨大。
此時穆坎納動身前往河中,原因是穆坎納的名氣在呼羅珊傳開后,呼羅珊總督胡邁德·本·喀赫塔拔(Humaid ibn Qahtaba)[15]下令將其擒拿歸獄,他自然[不立危墻之下]逃出自己待的村子,藏匿起來;直到他知曉河中民眾大多信其道,并宣揚之;他決心渡過烏滸水。呼羅珊總督命守衛(wèi)巡視河岸監(jiān)視,百名騎兵游弋于河岸上,只要他一露頭,立馬將其擒住。而穆坎納率36人至烏滸水,作一木筏,便得過河。他前往渴石城,民眾皆降之,待其十分崇敬;附近薩姆山[16](The mountain Sam)上有一城堡,堅固難攻,內(nèi)有流水、樹林與沃野肥地(cultivated fields)[17]。不過他下令重建了一個比此堡更為堅固的城堡,命人收集大量錢財珠寶存放其中,并派人看守。
“白衣從者”日漸增多,穆斯林對其無計可施。而馬赫迪任哈里發(fā)時,一伙(穆斯林)逃亡者[18]來到巴格達(訴說此事),哈里發(fā)頓生悲憤之情,因此派出多路大軍討之。最后他御駕親征,前往尼沙不爾鎮(zhèn)壓叛軍。他害怕伊斯蘭教有頹亡之危、穆坎納之道會傳播于世界。[為此]穆坎納邀突厥人前來,并許其搶奪諸穆斯林之性命與財物。[19][聽聞此言后]突厥人便成群結(jié)伙地從突厥斯坦趕來,希望能分得一杯羹。他們劫掠城鎮(zhèn),搶走婦女與兒童加以囚禁,其余則一并殺之。
當(dāng)穆坎納的“白衣從者”首次來到布哈拉時,他們先到了一個叫努米吉卡特(Numijkat)的村莊,在夜晚,他們攻入村中清真寺,殺死宣禮員(muezzin)與寺內(nèi)十五個人,隨后一不做二不休,屠盡全村?;貧v159年(775-776),此時的布哈拉城守為侯賽因·本·穆爾阿茲(Husain ibn Mu'adh)[20]。此時城中潛藏著“白衣從者”的一個領(lǐng)袖,名為哈基姆·(本·)艾哈邁德(Hakim [ibn] Ahmad),他手下還有三個隊率(captain):一名赫什維(Khshwi),一名巴吉(Baghi),這兩位來自弗達儀堡(Fudail)[21];最后一位名克爾德克(Krdk)[22],來自忽都吉萬村(Ghujduvan)[23]。此三人皆是好勇斗狠之輩、游蕩無賴之徒。[24]
那些白衣從者屠村的消息傳到布哈拉城后,布哈拉的民眾便集聚一起尋城守,群情洶涌:“我們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干掉這些穿白衣的逆賊!”于是回歷一五九年七月(776年4月),侯賽因·本·穆爾阿茲便帶著城內(nèi)軍隊,以及城內(nèi)法官(judge)阿米爾·本·伊姆蘭('Amir ibn ‘Imran)則率領(lǐng)民眾出城迎擊。一行人先來到納爾沙赫村(Narshakh,如今叫納爾賈克[Narjaq])[25],安營扎寨,與“白衣從者”對峙。這時法官說道:“我應(yīng)向他們宣講真正的信仰,我們不應(yīng)該與其內(nèi)斗?!币虼朔ü僭谡敝康拇刈o下進了村子,想讓這伙兇徒回歸正道。他們回應(yīng)道:“我們完全聽不懂你想說什么?!狈ü俚淖鳛橹皇沟盟麄?nèi)諠u摒棄伊斯蘭教,同時不接受其勸告。
既如此,雙方只能開戰(zhàn)。布哈拉軍之先鋒勇士為一阿拉伯人,名喚納伊姆·本·薩赫勒(Naim ibn Sahl)。他闖入敵陣廝殺酣久,斬殺多人,最終[陷入陣中]自殺殉教?!鞍滓聫恼摺贝髷?,損失七百人;余眾逃竄,此戰(zhàn)持續(xù)一晝夜之久。次日清晨,叛軍派遣信使求饒,言:“愿回歸正道。”雙方遂達成和平,并簽訂合約。合約規(guī)定禁止白衣從者騷擾道路、殘害回胞,并讓其各回各村,遵從村官之命令。叛軍確認(rèn)了自己對真主與先知真摯的信仰,城內(nèi)名流均在此條約上署名。[26]然而軍隊撤退后,白衣從者卷土重來,破壞了條約,再次切斷了道路并屠殺穆斯林,將[死者所種的]未成熟的谷穗劫掠回納爾沙赫村內(nèi)堡壘內(nèi)[27],穆斯林之處境危矣。
這時哈里發(fā)馬赫迪派其大維齊爾吉卜拉儀·本·葉海亞(Jibrail ibn Yahya)[28]鎮(zhèn)壓穆坎納。他[率軍]來到布哈拉,在前往攻打前扎營在撒馬爾罕門前。侯賽因·本·穆爾阿茲前往拜訪,說道:“懇請大人助下官一臂之力,剿滅此處白衣賊,此役平后下官便可助大人往平穆坎納逆賊。”吉卜拉儀應(yīng)許之。他率軍出營,至納爾沙赫村,命令環(huán)繞村莊深挖壕溝,并在壕溝處扎營,命將士保持警惕,以防白衣從者夜襲。正如其所料,白衣從者在其扎營的首夜發(fā)動襲擊,結(jié)果失敗,死傷慘重。侯賽因見狀十分感謝大維齊爾的援助,并說道:“還請大人留在布哈拉,平定這伙叛軍再出軍渴石吧?!奔防瓋x便長駐于此,不分晝夜,已連戰(zhàn)四月之久。
白衣從者[倚仗城塞]每日出戰(zhàn)皆勝,穆斯林方則沒有援手顯得無助,因此只能尋破敵之計策。馬利克·本·法利木(Malik ibn Farim)[29]言:“我有一計?!彼J之士從營地挖一條通到城墻的地道,然后入內(nèi)將挖出來的東西都用木頭、蘆葦、泥土加固,并覆蓋其上,以便挖到城墻下;隨后在此處挖出一塊寬五十加茲(gaz,腕尺)[30]的空隙,以柱子加固。在這個空隙內(nèi)放滿易燃的干柴,淋上油。他們想著放火將柱子點燃,城堡的墻就能塌了,但[由于缺氧]火在地道里燃不起來【博人傳?】,要想火勢起,必須得有風(fēng),但風(fēng)又吹不進城塞(下面的地道)里。所以他們設(shè)置了投石機,將石頭砸向地道上方的塔樓底部。功夫不負(fù)有心人,他們總算砸出了一個缺口,風(fēng)便鉆進了缺口、吹進了地道,柱子成功燒著(斷)了,那被挖出五十加茲空隙的城墻(失去支撐)瞬間倒塌,(城堡外的)穆斯林(見狀便)揮舞著刀劍(沖進城塞)大殺四方。[31]
幸存者想重續(xù)舊約,于是他們按照最初條件達成了合約:不給穆斯林添亂;回到自己的村莊;首領(lǐng)前往哈里發(fā)處謝罪;離開時不得攜帶武器。他們乖乖地簽下了合約,然后離開了納爾沙赫村。他們雖然翻出了城塞外的壕溝,但他們還藏有武器。吉卜拉儀讓其子阿拔斯帶著這伙人的首領(lǐng)哈基姆【你啥時候暴露的】,到一處庭院里歇坐,將庭院遮嚴(yán)實,然后靜悄悄地干掉他。而白衣從者們遵守命令,看著他進到院子里,并遠遠地站著。吉卜拉儀隨即進了院子里。不過“白衣從者”們派哈基姆的老友赫什維找到吉卜拉儀,表示哈基姆不來我們哪都不去。而[在等待中]赫什維正穿著新靴子(new boots)[32],同時和吉卜拉儀談話時阿拔斯前來匯報:“哈基姆已然授首?!奔防瓋x急忙命左右殺了赫什維。[33]白衣從者們(聽聞后)悲憤大喊,拿出藏著的武器,一場戰(zhàn)斗無法避免。吉卜拉儀命將士們上馬迎戰(zhàn),這場戰(zhàn)斗打得比之前膠著許多,十分激烈,不過白衣從者再次失敗了,死傷慘重,余眾潰逃。
納爾沙赫村的首領(lǐng)為一女子,他的丈夫名叫沙拉夫(Sharaf)[34],曾為并波悉林帳下軍官,后被并波悉林所殺。這個寡婦還有她那個瞎了一只眼但心思惡毒、詭計多端的堂兄弟被帶到吉卜拉儀面前[35]。吉卜拉儀對寡婦說道:“原諒并波悉林吧?!盵36]她答道:“并波悉林被[你們]稱作穆斯林之父,但他殺害我丈夫,就這種人也配做穆斯林之父?[37]”吉卜拉儀便命人將此婦處以腰斬之刑,同時也殺死了她的堂兄[38]。
(先前提到的三人中)克爾德克得以逃到穆坎納處,但巴吉卻犧牲了。吉卜拉儀將死去的白衣從者的頭顱帶到粟特地區(qū)威嚇當(dāng)?shù)氐陌滓沦\。粟特民眾中有一個穆坎納軍諸領(lǐng)袖手下的將領(lǐng)(amir)名為粟特迪揚(Sughdiyan)[39],粟特人都支持他,吉卜拉儀不得不和粟特的百姓交戰(zhàn)數(shù)次,最后一個布哈拉人殺了粟特迪揚,這伙叛軍便一哄而散了。
吉卜拉儀便從粟特地前往撒馬爾罕,抵御突厥人與白衣賊,直到穆爾阿茲·本·穆斯林被任為呼羅珊總督[40]。穆爾阿茲在回歷一六一年(777-778)來到謀夫,并著手討賊事宜。他率軍穿越阿穆伊沙漠,抵達布哈拉時,在布哈拉的民眾(主要是農(nóng)民)中征集了五十七萬大軍(原文如此)[41]。穆爾阿茲下令制造戰(zhàn)爭所需的器械,同時預(yù)備拿斧、鏟子、桶、短柄斧的工兵三千人;還有軍中待用的各類工匠[42]。他制造了弩炮和投石機,在做好一切準(zhǔn)備后(可能吧)便向著粟特進軍,此時粟特有許多白衣從者和突厥軍隊。?????
赫拉特城守[43]親自率軍押送一萬只羊經(jīng)過。穆爾阿茲告訴他:“我們的敵人突厥人就在附近[44],他們對羊十分喜愛(有被搶的風(fēng)險),因此你可以將這些羊送往布哈拉,也可以賣給我,我把羊拿來犒軍?!钡绽爻鞘貙蓚€提議都不同意。這時一群突厥人前來,發(fā)動了襲擊,把這些羊搶到阿爾賓兼(Arbinjan)和札爾曼(Zarman)之間的一個地方。[45]阿拔斯軍隊前往追擊,[46]殺死了一些突厥人,而后回軍。穆爾阿茲便前往粟特和撒馬爾罕,和突厥人、白衣賊交戰(zhàn)多次達兩年時間,期間雙方互有勝負(fù),勢均力敵。兩年后他引咎辭職?;貧v一六三年五月(780年1-2月),穆賽亞布·本·祖海爾·達比[47](Musaiyab ibn Zuhair al- Dabbi)繼之,上任謀夫。同年七月(3-4月),他來到布哈拉,此時布哈拉城守為朱奈德·本·哈利德(Junaid ibn Khalid),穆賽亞布調(diào)他去了花剌子模。
而布哈拉城內(nèi)有穆坎納手下一軍官名庫拉爾·特勤[48](Kular Tekin),率軍馬以及一隊衛(wèi)兵(guard)守御,穆賽亞布必得先與其一戰(zhàn)。
納爾沙喜公曾記載:穆坎納大軍中有五萬人——其中包括河中民眾、突厥人等其他民族——全都聚集在穆坎納所駐之堡壘門口,跪在地上,哭喊著希望能一睹圣顏,然而沒有得到答復(fù)。眾人懇求道:“若是吾等見不到吾主,便情愿跪死在這?!蹦驴布{有一個叫哈吉布(hajib)的奴隸,穆坎納見狀,便和哈吉布說:“告訴吾之子民【逆賊[49]】,此前穆薩求見吾顏,吾拒之,蓋如穆薩圣人,(其法力)亦承受不住吾之尊顏。若目視吾者承受不住,頃刻暴斃?!北娙吮硎静荒芙邮?,并進一步提出要求:“吾等只望一睹尊顏[50],哪怕頃刻化為灰灰也心甘情愿?!?穆坎納答應(yīng)了,他表示如果他們在某某天前來,他便露出自己的真顏。之后他通過城堡內(nèi)的婦女對外發(fā)號施令,他城堡內(nèi)有一百名粟特、渴石、那黑沙不三地的德赫干貴族之女與其廝混。
穆坎納有個習(xí)慣:只要遇到漂亮女人,(屬下)就會介紹給他,他就把這個女人帶來和自己住在一起。城堡里除了這些貴族女和哈吉布這個奴隸,再無他人。無論他們需要什么食物,總能每天送來。城堡外有一個使者(agent),由他帶來一切東西,而哈吉布負(fù)責(zé)接應(yīng),然后將東西運進城堡。沒有人見過他那丑陋的臉[51],因為他那顆狗頭始終用綠色面紗罩著。
(到了約定的那一天)他命令城堡內(nèi)的這些鶯鶯翠翠,每人拿一面鏡子,爬到城堡屋頂上。她們要在陽光普照大地時,將鏡子放到彼此旁邊。她們要把所有的鏡子拿在手里,并把它們放在一起,中間不能有任何空隙。之后大家聚集在一起。當(dāng)陽光落在這些鏡子上時,鏡子反射出的光便充斥著周圍。接著他讓哈吉布告訴他的子民:“真神正向他們展示自己的面孔,你們快看!”他們看了[52],一時間感覺周圍的天地都充滿著光芒,他們感到害怕,都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嘴里不住哆嗦:“噢,神?。∥覀兯芸吹降倪@些榮耀光芒與力量已經(jīng)夠了,如果看的太多我們便會因恐懼而滅亡?!彼麄冮L跪不起,直到穆坎納讓哈吉布告訴他的子民們,“抬起頭來,他們的神喜悅他們,并赦免了他們的不敬之罪。”眾人方從跪拜中抬起了頭,臉上還殘存著恐懼與驚嚇。[53]接著穆坎納說:“吾將所占之地均分于汝等,不從吾道者,其人之性命、財產(chǎn)、子女任汝等掠取。”【只恨世界之灰燼未能盡堵其口[54]】眾人醒悟,于是出去掠奪,同時還會向別人夸口說:“我可是見過神的!”

[1] 原文為艾哈邁德·本·穆罕默德·本·納斯?fàn)枺w論已提及過庫巴維的名字
[2] 原文為Muhammad ibn Ja'far,即納爾沙喜
[3] 尾注238:關(guān)于卡扎村——其村名變體由薩迪吉(Sadighi)給出,在其著作p168; 而巴格達迪(Baghdadi)書p243的名錄上亦加了Kaza Kamin dhat。該村名可以解釋為獵人設(shè)陷阱的地方,卡扎意為“小屋,隱藏的地方”,kamin意為“埋伏”;雅庫特《地名辭典》“kaza”條目記載這是一個鄰近謀夫的村子。
[4] 譯注:Dawāniqi意為錙銖必較者,指曼蘇爾為人吝嗇善斂財而言
[5] 尾注239:關(guān)于Abd al-Jabbar ibn Abd al-Rahman al-Azdi:此人后來謀反,被曼蘇爾下令殺死。見雅庫特書卷四,p116、亞庫比書(BGA卷7)p303、塔巴里書卷三,p134-136。左登堡(Zotenberg)在其翻譯的塔巴里史波斯語譯本卷四p379中注:馬蒙懼怕阿卜杜·賈巴爾之權(quán)勢,于是命他率自己那強大的軍隊前往抵御拜占庭,從而借機剝奪其權(quán)柄,然阿卜杜·賈巴爾拒之,以“突厥人將會入侵呼羅珊”來推脫,畢竟俗話說“呼羅珊的兵是打突厥的;伊拉克的軍隊是打希臘人的(the army of Khurasan is supposed to fight the Turks, as that of Iraq the Greeks)”
譯注:左登堡即Hermann Zotenberg(1836-1894),法國東方學(xué)家,以整理《塔巴里史》而聞名;這條注釋實在沒頭沒尾,馬蒙出生時阿卜杜·賈巴爾·艾茲迪早已死去,所以怕是捕風(fēng)捉影融合了并波悉林、阿福欣等人的事跡
[6] 尾注240:關(guān)于穆坎納起義的起止日期尚有爭議。薩迪吉書p179對此進行討論,并得出結(jié)論:起義始于回歷一五九年(775-776,莫斯卡迪同意此說法),止于回歷一六六年(782-783)。納爾沙喜起義14年的說法時間過長了。莫斯卡迪書p338和哈爾金書p76注釋3認(rèn)為他死于回歷163年。無論如何,起義的鼎盛期在回歷162年(778-779)。見《年代記與敘事文紀(jì)要(Mujmal al-tawarikh wa'l qisas)》p334,施普勒p198-199。
譯注:《年代記與敘事文紀(jì)要》為12世紀(jì)的佚名著作,此書簡略敘述伊斯蘭時期諸穆斯林朝代歷史,不過記載古波斯諸王、印度與突厥諸部的歷史,特別是書中記載的各地區(qū)統(tǒng)治者稱號表,還有突厥諸部起源與突厥各部名字的由來。
[7] 原文為Do you know who I am,D本作Do you not know who I am
[8] 原文為May ashes be in his mouth
[9] 尾注241:關(guān)于穆坎納的信仰,穆喀迪西(Maqdisi)書p323中說:他們行為類似摩尼教徒(zindiqs);見馬夸特《古突厥銘文的歷史注釋(Historische Glossen zu den alttürkischen Inschriften)》,WZKM, 12 (1898), p177。據(jù)13世紀(jì)文人賽義德·穆爾塔達·拉齊(Saiyid Murtada Razi)所著的《民智啟蒙書(Kitab tabsirat al-awwam fl ma'rifat maqalat al-anam)》(Tehran, 1313/1933)p179言,穆坎納是胡拉米派(Khurramis)一員,當(dāng)時首領(lǐng)是拉扎穆(Razzam)。胡拉米派不認(rèn)可朝圣、齋戒與布施,但認(rèn)可并保護伊瑪目政權(quán)(imamate)。據(jù)沙赫斯坦尼(Shahristani)《宗教與哲學(xué)義理的歷史(Kitab al-milal wal-nihal)》(London,1846)p115,胡拉米派被列入什葉派一支。不過許多史家都認(rèn)為胡拉米派應(yīng)是馬茲達克派(Mazdakite)。見包薩尼(A.Bausani)《沙赫斯坦尼對馬茲達克派學(xué)說的一些看法(A proposito di un passo di Shahrastani sulla doctrina mazdakita)》Rivista degli Studi Orientali, 22 (1947), p74-76.
譯注:zindiqs,阿拉伯語詞匯,意為異教徒(heretic),指行為、觀點與伊斯蘭教義相反之人。此處特指摩尼教徒。
[10] 原文為Curse him
[11] 譯注:原文沒有說明方位,但觀中亞地理,渴石與那黑沙不位于謀夫以東,故而加上方位詞
[12] 尾注242:Nakhshab,阿拉伯語喚作Nasaf,即后來的Qarshi,位于布哈拉東南。詳情可見巴托爾德《突厥斯坦》p136-137;Kish,亦作Kass,今Shahrisabz,在那黑沙不以東。
[13] 原文仍為Curse him
[14] 尾注243:Subakh,B、D本作Shubakh,渴石地區(qū)一小村,鄰近那黑沙不,見薩馬阿尼(Sam'ani)書p316b、雅庫特書卷三p182。至于那個異教徒奧馬爾·蘇巴希并沒有在前兩本書里提到。見巴托爾德書p135。關(guān)于其死亡地點可見薩亦德·納菲昔(Said Nafisi)《(Ahwal va ash'ar-i Rudaki)》卷一,p297的注釋提到的一首詩。
[15] 尾注244:胡邁德是有名的呼羅珊總督,任職于回歷一五一至一五九年(768-776)。塔巴里和伊本·阿西爾都會時常提及他。他住在徒思城。見雅庫特書卷三,p360;或者更近的,可參考維特(G. Wiet)譯亞古比書Les Pays,p130注釋6
[16] 尾注245:關(guān)于薩姆山(The mountain Sam),馬夸特《媯水與那密水考》p92言這是一個叫薩納穆(Sanam)的城堡,穆坎納就住在這。哈爾金書p77注釋4則認(rèn)為叫西亞穆山(Siyam);巴托爾德書p134、維特譯著p131注釋7亦持哈爾金說法。
[17] B, D本作cultivated fields; A本fields作farmers
[18] B本在逃亡者前加穆斯林一詞,即A group (of fugitives) Muslim
[19] 尾注246:關(guān)于突厥人應(yīng)邀入侵河中,當(dāng)時已有許多突厥人皈依伊斯蘭教。據(jù)比魯尼《古代遺跡》p211、譯本p194言,穆坎納獲得了突厥可汗(Khaqan)的援助。據(jù)馬夸特《古瓦尼對回鶻人皈依的記載(Guwaini's Bericht über the Bekehrung der Uiguren)》SPAW, 27 (1912),p487;而全史卷一一,p117言:“這伙古思人歸屬同一部落,在馬赫迪時期從突厥最邊界的地方遷徙到河中,之后成為了穆斯林。穆坎納請求他們的援助直到起義被平定。當(dāng)某支軍隊攻打穆坎納時,古思人拋棄了他。這是他們?nèi)粘P惺碌臏?zhǔn)則?!蓖瑫r還有卷6,p26。哈爾金書p77言他是受到了哈拉吉突厥(Khalaj Turks)的援助
譯注:Khalaj Turks據(jù)說是葛邏祿人一支.
[20] 尾注247:塔巴里書卷三,p586,“回歷一七零年(786-787)事跡”章節(jié)提及,此人可能就是哈里發(fā)穆薩·哈迪(Musa al-Hadi)的義兄弟(foster-brother)侯賽因·本·穆爾阿茲·本·穆斯林·拉齊(Husain ibn Mu'adh ibn Muslim Razi)。米爾洪德記載穆爾阿茲·本·穆斯林(Mu'adh ibn Muslim)在回歷一六一年被哈里發(fā)派往平定穆坎納起義。見M. Defrernery《薩曼王朝史(Histore des Samanides)》(Paris, 1845)p230-231.
譯注:費氏所言屬實,此人出身阿巴納人勛貴,父穆爾阿茲為十二特使(Nuqaba)之一。
[21] B、D本作fadl
[22] 尾注248:此人名為Hshwi,B本作Hsri,C、D本作Khshri,其名讀音為Khshwi。這個名字和本書尾注211那個很像。至于巴吉這個名字在阿拉伯語里應(yīng)有“叛亂”之意;可能它源于bagh這個詞根,如“qarabaghi”這個名字。
[23] 尾注249:Ghujduvan是布哈拉地區(qū)內(nèi)一個村莊,見巴托爾德書p119-120,能尋到相關(guān)信息與來源;雅庫特書卷三,119-120只是提到這個名字。穆喀達西書p267c有提到與其同名的詞,今天仍然存在,見《大蘇聯(lián)世界地圖集(Bolshoi Sovetskii Atlas Mira)》(Moscow,1939),p2。
[24] 原文為These three men were fighters, vagrants, runners, and thieves.關(guān)于runner處, A、B、C、E、F關(guān)于此詞的原文為davende;而D本 dgrende,似乎意為狂熱的、狂怒的(fierce)
[25] 尾注250:納爾沙赫村位于布哈拉附近,見巴托爾德書p120,有參考。
[26] D本后加了一句:并將其記錄在案
[27] 原文為They brought into the fortress of Narshakh the unripened ears of grain (of the Muslims),B、D本作:他們拖著這些死人的尸體回納爾沙赫堡(原文如此)
[28] 尾注251:關(guān)于Jibrail ibn Yahya Bajali——卡埃塔尼(L.Caetani)在《環(huán)地中海地區(qū)與穆斯林中東地區(qū)的通用年表(Cronografia generale del bacino mediterraneo e dell'oriente musulmano)》p187,p222中記載,他是馬赫迪的維齊爾?;貧v一四八年(765),曼蘇爾曾派他去高加索與突厥人作戰(zhàn),見全史卷五,p441、塔巴里書卷三,p328;回歷一五零年(767),他和穆爾阿茲·本·穆斯林在赫拉特地區(qū)平定宗教叛軍烏斯塔德西斯(Ustadhsis),關(guān)于此人見薩迪吉書p155-162、全史卷五,p452、塔巴里書卷三,p354。關(guān)于他鎮(zhèn)壓的事跡見塔巴里書卷三,p484、全史卷6,p26-27。納爾沙喜在關(guān)于穆坎納的事跡方面基本沒有將他加進來。
譯注:此人名字亦作吉卜利勒(Jibril ibn Yahya al-Bajali)。出身阿巴納人勛貴。
[29] Falim此名,B本作Hazm,D本作Fazm
[30] 腕尺原文為cubit,亦作肘尺。古代一種長度單位,自肘至中指尖,長約18至22英寸(45cm)。
[31] 譯注:此段攻城記載在康寧著《古代戰(zhàn)爭中的攻防戰(zhàn)術(shù)》p9有類似描述,并有圖解(圖2)。感謝友人@周公浩 之幫助
[32] 尾注252:此處B本作黃色靴子,D本金色靴子。雷科申譯本p91解釋說這是他行動緩慢的表現(xiàn),這樣阿拔斯就有時間殺死哈基姆,然后回來。這個事情確實值得懷疑,但仍不清晰。
[33] 原文為Khshwi was wearing new boots.He was talking when 'Abbas son of Jibra’il returned and said, "I have killed Hakim." Jibra’il ordered Khshwi pulled from his horse and killed immediately.
[34] B, D; Srv. A, from Meshed manuscript: Ashraf.
[35] 原文為This woman was brought to Jibrail, and with her a blind cousin, who was very foul and wicked。B本作the woman was very foul and wicked(這個女人心思狠毒,詭計多端)
[36] 尾注253:然而白衣從者對并波悉林是十分尊敬的。根據(jù)哈?!ひ撞防馈す#℉asan Ibrahim Hasan)《伊斯蘭史(Ta'rikh al- Islam)》(Cairo, 1945)卷二,p95-96。白衣從者將其政權(quán)法統(tǒng)追溯至并波悉林,并將殺死并波悉林的曼蘇爾稱為“魔鬼”。全史卷6,p25-26記載,白衣從者認(rèn)為并波悉林比穆圣更重要,而且認(rèn)為葉海亞·本·宰德(Yahya ibn Zaid)并沒有死。
[37] 原文為He who killed my husband cannot be the father of Muslims.
[38] 原文為……and her cousin also put to deaths,D本作(her cousin also)cut off his head
[39] 尾注254:關(guān)于此人名字,B本作薩德·粟特迪揚(Sa'd Sughdiyan)。這是Sogdian這個名字的另一種特殊形式,詳情見亨寧(W.B. Henning)《粟特百科全書(Sogdica)》p9;以及保羅(O.Paul)在《地名集刊(Zeitschrift für Ortsnamen)》10 (1934),p206-214的文章;也許這個名字意為布哈拉附近Sughdan村民,見巴托爾德書p131。
[40] 尾注255:此時吉卜拉儀去了撒馬爾罕并戰(zhàn)斗著,具體細(xì)節(jié)見薩迪吉書p173-176(以全史為原型);在回歷一六一年(777)穆爾阿茲·本·穆斯林上任呼羅珊總督前,這個職位換人換的很快。見塔巴里書卷三,p476、全史卷6,p31。他們和突厥人打了很多場仗,見巴勒阿米的塔巴里史波斯語譯本(Cawnpore 1324/1906)p241-243相關(guān)的長篇幅事跡。
[41] 原文為When he arrived at Bukhara, from the people of Bukhara [the farmers], 570,000 (sic) warriors were assembled,B、D本作farmers and soldiers were assembled (B: 75萬) strong
[42] B、D本加劍、小船與長矛(swords, tubs, and spears)
[43] 尾注256:當(dāng)時赫拉特的總督叫薩亦德·哈拉什(Said al-Harashi)。根據(jù)塔巴里史波斯譯本(藏于大英博物館中;見薩迪吉書p164注釋5),當(dāng)突厥人進攻穆爾阿茲時薩亦德·哈拉什坐視不救,因為他們兩個原有仇怨。如需進一步的參考,見維特譯本p131,p125注釋2,書中他的名字叫朱拉什(Jurashi)
[44] 原文為near,D本作numerous(我們的敵人突厥人數(shù)量眾多)
[45] 尾注257:札爾曼為布哈拉-撒馬爾罕路上的一個村莊,位于澤拉夫善河南岸,離撒馬爾罕有7帕勒桑(parsang)遠。見伊斯塔赫里書p334、p343、雅庫特書卷二,p925、巴托爾德書p96;《世界境域志》譯本p113寫作Arman;薩馬阿尼書p273b便說它離撒馬爾罕有7帕勒桑(parsang)遠。至于阿爾賓兼,亦作拉賓兼(Rabinjan),撒馬爾罕附近的一個村子,見雅庫特書卷一,p189-190;薩馬阿尼書p248b也給的信息稀少,伊本·豪卡爾、穆喀達西和伊斯塔赫里給的信息更多。
[46] B本加:并與其交戰(zhàn)
[47] 尾注258:Musaiyab ibn Zuhair (B本作Zubair) al-Qabbi,此人在780-783年間為呼羅珊總督。關(guān)于他上任日期的討論則有巴托爾德書p200注釋1,以及維特譯本p20注釋7、p132注釋1以作參考。
譯注:此人亦出身阿巴納人勛貴,為十二特使之一。
[48] 尾注259:Kular,D本作Krdr,突厥語為kul ar,見本書注釋66 。Kular可能和伊朗名gul有關(guān),見漢森(O.Hansen)《吐火羅與伊朗之關(guān)系(Tocharisch-iranische Beziehungen)》ZDMG, 94 (1940), p161-2。文中衛(wèi)兵為hashm sakbte
[49] 原文為ashes in his mouth
[50] D本加now一詞(吾等只盼立馬便能一睹尊顏)
[51] 尾注260:關(guān)于穆坎納那張b臉:據(jù)說他只有一只眼睛,而且容貌遭毀。見《民智啟蒙書》(Tehran, 1313/1935),p185;還有奧菲(Aufi)的《掌故與佳話廣記(Jawami ul-Hikayat)》MS, Nuru Osmaniye,p69b;巧合的是,倭馬亞王朝也有一個叫穆坎納的詩人,他卻以相貌英俊而聞名,見伊本·庫特巴(Ibn Qutaiba)《傳統(tǒng)菁華(Uyun al-Akhbar)》(Cairo, 1930),卷四,p27。
[52] 原文為They looked ,B本作:他們走近來看(They approached and stared)
[53] 尾注261:這個回憶性的故事也是出自《民智啟蒙書》p185;見布朗《波斯文獻史》卷一,318-323。關(guān)于穆坎納舉起水銀月亮又放下的故事廣傳與軼事詩歌里,見《伊斯蘭史》卷二,p95對詩歌的參考;還有《年代記與敘事文紀(jì)要》p334;
奧菲書p69b 有一篇關(guān)于此事的詩歌:
癲狂使得他的腦子扭曲,Madness fell on his distorted brain
直到他變得像個蠢驢;till he became like an ass
所以他便將太陽與月亮,so he brings up the sun and moon
從渴石城內(nèi)的井里拉上來。from the well of Kais (Kish)
關(guān)于這個故事更多參考,見薩迪吉書p183注釋2;哈爾金書p77注釋1。
[54] 原文為Ashes in his mou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