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呂東平

我們的文化生活還是蠻豐富的，盡管勞累，但畢竟年輕，加上冬 天晝短夜長，吃罷晚飯也就歇過來了。大家晚上躺在大鋪上睡不著， 就一個一個地輪流講故事，講得比較好得要算王海山了，他講的是西 游記。

慢慢的，大伙肚子里的故事都倒出來了，馬上還生不出來。不 知誰找來一本專門說書用的舊書，是響馬傳，讓我念給大家聽。我就把飲馬用的喂得羅（喂得羅就是飲馬用的小鐵水桶，有的地方叫把稍子）倒過來，底朝上，象個小圓桌，書就在“小圓桌”上。

我把書放在離蠟燭近的地方，眼睛看得還清楚。 嘴里念著，念得有聲有色，語氣逼真。手上拿著兩根小木棍，就咚- 咚-咚，咚-咚-咚 ，學(xué)著說書人那樣有節(jié)奏地敲著。大家聽得聚精會 神，感覺津津有味。遺憾的是，念完了，我自己卻沒記住我念的是啥?

都是年輕人，有時打鬧動了真格的，也傷和氣。有一天晚上， 小 s 和我鬧玩，出手重了點 ，二弟歲數(shù)小，不知所措，在一邊嚇得哭了，兄弟如手足嘛!

幾個月后，除了清林之外，各個工序圓滿完成，大家就撤回了。清林的任務(wù) 就交給了我們?nèi)耍?，二弟，小袁。這樣安排兩全其美，一是我們 三個人有了吃住的地方，有生產(chǎn)隊的糧油供著，還給留下了點錢，用 來買菜什么的，并且每天都是滿勤的工分。二是減少了隊長谷仁龍的 負擔(dān)，免得回去以后還得上他家吃飯，麻煩人家。

清林的工序很簡單，就是把我們承包的地帶，采伐后打下的枝椏 都撿起來。一垛一垛地垛好，垛整齊，等以后統(tǒng)一處理或爛掉，倒出空閑地帶來好重新造林。

我們心里明白，社員們也看出來，這是照顧我們?nèi)?。比回家?得多，旅游還找不到這么風(fēng)景優(yōu)美地方呢!

有一天，我們?nèi)齻€正在玩，一只花梨鼠從我們跟前嗖得跑過去了。 年輕都好鬧玩，沒人鬧就和花梨鼠鬧上了，我們就攆著玩，攆著攆著 它鉆進了一棵樹洞，這棵大樹有兩摟粗，干枯了。我脖子使勁地向后仰，才能看到樹梢，參天古松。到洞前一看，花梨鼠找不到了，鉆進樹干里了。 我們心想，還能輸給你這小花梨鼠?

于是想了一個招，我在洞口看著，他兩人去找了幾塊 明子，在洞里堆上了柴火，為了多冒濃煙，上面又壓上些濕樹枝。心 想，放煙熏你，看你上哪跑?接著就點上了火。

好家伙!那火苗呼地 起來了，朝天一看，濃煙從樹梢冒出來了!我們?nèi)搜杆儆醚┌鸦饓簻?，防止燒著枯樹內(nèi)殼?；鹗菈簻缌耍珴鉄煾鼭饬?，這時才明白，這相當(dāng)于幾十 米的煙囪!

這可嚇壞了我們?nèi)?，萬一大樹著火了，我們得坐牢且不說。更重要的是，如果引起森里大火，可要給 國家造成巨大損失。這個道理不用解釋，我們 都心心相通。

大板斧，和彎把鋸都是隨身帶的，趕忙開干。打完下榨，拼命的拉鋸，三人輪著，一個勁地鋸啊!渾身都熱得冒汗，抓把雪搓搓手，再用手擦擦臉，再鋸，累得呼哧呼哧直喘，也不敢住手。

也不知用了多大功夫，在大樹洞的火沒著到外面之前鋸?fù)噶?。我們放松了口氣，喊了三聲?山-倒-了，那千年枯樹就朝山下倒下了，枯樹倒在地上，渾身的窟窿眼里都在向外冒煙，我們趕緊用雪埋上。守了半天多，一直等到煙火全滅了，這才算松了口氣。

也得虧是冬天，大雪復(fù)蓋，要是春秋干燥季節(jié)，可就麻煩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如果真要是引起火災(zāi)，將會給國家造成巨大損失，那我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幾十年以后，想起來，總有一種幻覺，好象看著那棵千年枯樹全身的窟窿眼里，還在向外冒青煙。既感后怕，又感到是個難忘的樂趣!

(待續(xù))